第十九章相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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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來打算將鳳天南也陷害在內,但父女天,雖說他無惡不作,對己實無半分父女之情,可是話到嘴邊終是說不出口。
湯沛此刻病急亂投醫,便如行將溺死之人,就是碰到一稻草,也是緊抓不放,叫道:“鳳天南,你說,她是不是你的女兒?”鳳天南緩緩點了點頭。湯沛大聲道:“福大帥,他父女倆設下圈套,陷害於我。”鳳天南怒道:“我為什麼要害你?”湯沛道:“只因我
死了你的
子。”鳳天南冷笑道:“嘿嘿,你
死的那個女子,誰說是我
子?鳳某到了手便丟,這種女子…”他說到這裡,忽然見到圓
冷森森的目光凝視著自己,不
打個寒戰,不敢再說。
湯沛道:“好,事已如此,我也不必隱瞞。那無影銀針,是你放的還是我放的?你若能放,那便我一枚試試。”他此言一出,群豪又大譁起來。
胡斐背上中針,略一定神之後,已知那銀針決非鳳天南所發,當時他刀斷銅,正面對著鳳天南,圓
進來時他心神恍惚,背心便中銀針,那定是在他身後之人偷襲。他見湯沛初時和鳳天南爭吵,說他“暗箭傷人,不是好漢”始終沒疑心到湯沛身上,料想若不是海蘭弼所為,便是那個委委瑣瑣的武當掌門無青子做了手腳,那料到竟是湯鳳二人故意佈下疑陣,掩人耳目。
原來鳳天南從佛山鎮北逃,經過湖北時曾在湯沛家中住過幾天,無意中聽到兩個僕人談到廣東佛山的風土人情,不由得關心,賞了那兩僕十幾兩銀子,細問情由,竟探聽到了銀姑之事。鳳天南對銀姑猶如過眼雲煙,自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一笑了之,也不跟湯沛提起。來北京時,一路之上曾設法討好胡斐,義堂鎮的大宅田地,便是他所送的了,到了北京後又使了不少銀子,請了周鐵鷦出面化解。
但胡斐俠義心腸,雖然鍾阿四跟他無親無故,卻是死纏到底,不肯罷休。鳳天南心想,此人不除,自己這一生終是寢食難安,當下去跟湯沛商量,怕他不肯相助,故意危言聳聽,說胡斐定要到掌門人大會中來搗亂。湯沛初時還不肯手,鳳天南便提到銀姑之事,暗示湯沛若不相助,說不得要將這件事抖
出來,但若湯沛能設法除了胡斐,他回到佛山重整基業,每年送他一萬兩銀子。
湯沛結朋友,花費極大。他為了博仁義之名,又不能像鳳天南這般開賭場、霸碼頭,公然的巧取豪奪,聽鳳天南答應每年相送一萬兩銀子,自不免心動,再加上顧忌銀姑之事敗
,於是答應相助。
湯沛甚工心計,靴底之中,裝設有極為巧的銀針暗器,他行路足跟並不著地,足跟若在地下一碰,足尖上便有銀針
出,當真是無影無蹤,人所難測。他想既然相助鳳天南,索
大助一番,讓他捧一隻玉龍杯回到佛山,聲威大振之下,每年相贈的酬金自也不止是一萬兩銀子了。鳳天南在會中連敗高手,全是湯沛暗放銀針。銀針既細,他踏足髮針之技又是巧妙異常,雖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無一人發覺,便連程靈素這等心思周密之人,也沒看出端倪。
不料變生不測,憑空闖了一個小尼姑進來,一番言語,將湯沛緊緊地纏在網裡,竟是絲毫抗辯不得。他危急之中,突然發覺這尼姑是鳳天南的女兒,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將這事說出來。他想死弱女、比武作弊事小,勾結紅花會、圖謀叛亂的罪名卻是極大,兩害相權取其輕,當下便向鳳天南父女反擊。
鳳天南一聽湯沛之言,便知他的用意,大聲說道:“我知道了你勾結紅花會、意圖不軌的謀,你便想偷放銀針,暗中助我,賣一個好,盼望我不向福大帥揭
。嘿嘿,可是我鳳天南赤膽忠心,一心報國,豈肯受你這種
賊收買…”湯沛聽他竟然反咬一口,料他必定越說越是不堪,暴怒之下,雙足一登,四枚銀針
而出,一齊
進了他小腹。
鳳天南大叫一聲,抱住肚子,彎下來,咕咚一聲,摔倒在地。圓
急忙搶上扶住,叫道:“爹,爹…你…怎麼啦?”王劍英、周鐵鷦等見湯沛此時尚要行兇,一齊擁上,將他抓住。湯沛也不反抗,只叫:“冤枉,冤枉!冤孽,冤孽!”他心知福康安甚是多疑,此事縱然辯明,也決計放不過自己,何況鐵案似山,無論如何辯明不了,總是自己生平作的惡事太多,到頭來遭此報應。
圓將鳳天南扶起,只見他雙眼一翻,已然氣絕而死。
廳上早已亂成一團,誰也聽不見誰的說話。
福康安心想:“這湯沛定然另有同謀之人,那小尼姑多半也知他信內之言,雖說謀由她揭
,卻也不能留下活口,任她宣洩於外。”於是低聲向安提督道:“關上了大門,誰都不許出去,拿下了逐個兒審問。”胡斐見勢不對,縱身搶到圓
身邊,低聲道:“快走!遲了便脫不了身啦。”圓
點了點頭,兩人走到程靈素身旁。圓
突然伸出一指,點在蔡威脅下,跟著又在他肩頭和背心的重
上連點兩指。蔡威登時跌倒。
姬曉峰一怔,道:“你…”圓道:“胡大哥,是此人洩
機密,暗中將福康安的兩個兒子送了回去。”胡斐“啊”的一聲,怒道:“此人如此可惡!”伸足在蔡威背心上重重踢了一腳,這一腳雖不取了他
命,但蔡威自此筋脈大損,已與廢人無異。混亂之中,他二人對付蔡威,旁人也未知覺。胡斐對姬曉峰道:“姬兄快走。一切多謝。咱們後會有期。”姬曉峰見情勢不對,拱了拱手,搶步出門。
只聽安提督叫道:“大家各歸原座,不可嘈吵!”程靈素裝了一筒煙,狂噴了幾口,跟著又走到廳左廳右,一面噴煙,一面掂起了腳在人叢中瞧熱鬧。忽然有人叫道:“啊喲,肚子好痛!”他叫聲甫歇,四周都有人叫了起來:“啊喲,啊喲!肚痛,肚痛。”程靈素回到胡斐和圓身邊,使個眼
,抱住肚子叫道:“啊唷,好痛,好痛,中了毒啦!”那自稱“毒手藥王”的石萬嗔肚中也劇烈疼痛,急忙取出一束藥草,打火點燃了。他點燃藥草,原是意
解毒,程靈素早料到了此著,躲在人叢中叫道:“毒手藥王放毒,毒手藥王放毒!”胡斐跟著叫道:“快,快制住他,毒手藥王要毒死福大帥。”一片混亂之中,眾人那裡還能分辨到底毒從何來,心中震於“毒手藥王”的威名,認定他一出手便是下毒,何況自己肚中正在痛不可當,眼見他手中藥草已經點燃,燒出白煙,料想這煙自然劇毒無比,中者立斃,誰也不敢走近制止。只聽颼颼颼響聲不絕,四面八方的暗器都向石萬嗔
了過去。
那石萬嗔的武功也真了得,雖然在霎時之間成為眾矢之的,竟是臨危不亂,一矮身,掀翻一張方桌,橫過來擋在身前,只聽得噼噼啪啪,猶似下了一層密密的冰雹,數十枚暗器盡數打在桌面之上。他大聲叫道:“有人在茶酒之中下了毒藥,和我何干?”此番前來赴會的江湖豪客之中,原有許多人想到福康安招集天下掌門人聚會,只怕暗中安排下陰謀毒計,要將武林中的好手一網打盡。須知“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歷來人主大臣,若不能網羅文武才士以用,便
加之斧鉞而滅,以免為患民間,煽動天下。這時聽到石萬嗔大叫:“有人在茶酒之中下了毒藥”個個心驚
跳,至於福康安自己和眾衛士其實也是肚中疼痛,旁人自然不知。
當下廳上更加大亂起來,許多人低聲互相招呼:“快走快走,福大帥要毒死咱們。”
“要命的快逃!”
“快回寓所去服解毒物藥。”程靈素在煙管中裝了物藥,噴出毒煙,大廳上人人進,無一得以倖免。這毒煙倒不是致命之物,但
進者少不免頭疼腹痛,痛上大半個時辰方罷。這一招大是厲害,不但使眾衛士疑心石萬嗔下毒,更使群豪以為福康安有意暗害,大亂之中,她和胡斐、圓
便可乘機脫身。
眼見群豪紛紛奪門而走,但圓卻正和湯沛鬥得甚是
烈。
原來湯沛乘著混亂,打倒了拿住他的衛士,便逃走,卻給圓
搶上截住。湯沛為人雖然
惡,武功修為卻是極高,心下惱恨圓
陰謀誣陷,一柄青鋼劍招勢凌厲,劍劍刺向她的要害。圓
左手持著雲帚,右手舞動軟鞭,也是立意要將這殺母之仇斃於鞭下。
說到武功,圓勝在鞭法
妙,湯沛卻是內力渾厚得多,一二百招之內難分勝負,長鬥下去還是湯沛會佔到上風,只是他
了毒煙,肚腹劇痛,也道中了厲害的毒藥,生怕一經使力,毒
發作更快,加之眾衛士虎視在旁,若非人人肚痛,早已一擁而上。他眼見圓
鞭法
妙,一時殺她不得,心中慌亂,急
脫身。
但圓如何肯讓他逃走?她事先服了程靈素所給的解藥,不怕毒煙,只是對湯沛腳底所發的無影銀針卻是頗為忌憚。她雖是有備而來,雲帚中安上了一塊專破鍍銀鐵針的大磁石,但那銀針究屬太細,施放時又是無影無蹤,絕無半點先兆,因此不敢過分
近,只是舞動軟鞭遠攻。
這時王劍英、周鐵鷦等早已保護福康安退入後堂。福康安傳下號令,緊閉府門,誰都不許出去,一面急召太醫,服食解毒物藥。
群豪見府中衛士要關閉府門,更加相信福康安存心加害,此時面臨生死關頭,也顧不得揹負一個“犯上作亂”的罪名,當即蜂擁而出。眾衛士舉兵刃攔阻,群豪便即還手衝門。自大廳以至府門須經三道門戶,每一道門邊都是乒乒乓乓的鬥得甚是烈。這次大會聚集了武林各家各派的高手,雖然真正第一
的清高之士並不赴會,但到來的卻也均非尋常,眾人齊心外衝,眾衛士如何阻攔得住?
安提督按住了肚子,向大智禪師、無青子、田歸農等一干高手說道:“人搗亂會場,各位但請安坐勿動。福大帥愛才下士,求賢若渴,對各位極是禮敬。各位千萬不可起疑。”海蘭弼道:“這姓湯的是罪魁禍首,先拿他下來再說。”嗆啷啷一響,從身邊抖出黑龍雙杖,走向廳心,攻向湯沛。
胡斐見圓久戰湯沛不下,在府中多耽一刻,便是多一分危機,顧不得身上有傷,
出單刀,便也上前夾攻。湯沛大叫:“看我的銀針!”胡斐、圓
、海蘭弼三人都是一驚,凝神提防。
湯沛猛地縱起,破窗而出。圓和胡斐一齊躍起,待要追出,只見銀光閃動,一叢銀針
而至。胡斐倒翻一個筋斗避開。圓
急舞雲帚,擋住
向身前的銀針。就是這麼慢得一慢,湯沛已逃得不知去向。只聽“啊喲,啊喲!”砰、砰、砰數響,屋頂跌下三名衛士來,均是企圖阻攔湯沛而被他一一刺落。
程靈素叫道:“毒死福大帥的兇手,你們怎地不捉?”眾衛士大驚,都問:“福大帥被毒死了?”程靈素一扯圓和胡斐的衣袖,低聲道:“快走!”三人衝向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