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站起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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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被飢餓折磨過的人,永遠不知道飢餓給人帶來的恐懼。暗探的臉上膚已經蒼白無血,眼眸子已沒了初始的殺氣,更沒有了初始的犀利,只是黯淡地看著韓漠,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韓漠伸手將在暗探口中的棉布取出來,他倒不必擔心暗探會咬舌自盡,這小子此時全身無力,就算只怕連咬舌頭的力氣也沒有,就算想要,以韓漠的身手,自能在瞬間阻止。
暗探嘴泛青,
著
氣,嘴中輕聲道:“給我…給我水…”韓漠從
間摘下水袋,喂他喝了兩口水,這才收起水袋,溫言道:“你該說了!”
“不是…不是我不想說!”暗探無力地道:“我…我也不知道是誰派我來燒糧食的…我是拿人錢財…為人消災…”
“拿人錢財,為人消災?”韓漠皺起眉頭:“拿了誰的錢財,為誰消災?”暗探苦笑道:“罷了,事到如今,只怕我的家人也死了…你既然聰明,為何不想一想,我被你們抓住,為何一路上卻沒有人來救我?即使不救我。
他們…他們也該派人來滅口吧…他們為何不這樣做?”韓漠淡淡笑道:“這該是你告訴我吧?”
“因為他們知道…你從我口中得不到什麼…”暗探盯著韓漠道:“因為我知道的太少,就算將所知告訴你,你也不會察覺到什麼,他們…沒必要為了我這個沒用的活口來冒險…”韓漠託著下巴,打量著暗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陳倉!”
“哪裡人?”
“燕國會稽郡!”
“你是燕國人?”韓漠皺眉問道,心中生出厭惡之心:“既然是燕國人,你可知這糧食是用來做什麼的?你堂堂燕國人,要看著自己的同胞被餓死嗎?”陳倉眼眸子深處顯出愧疚之,垂下頭去。
韓漠緊蹙劍眉,卻是心中震驚,這陳倉既是燕國人,難道這一次謀劃燒糧的不是敵國細,卻是燕國內部的人嗎?難不成是哪個世家要動手?
“如果不是我們老大,我只怕早就死了。”陳倉垂著頭道:“三年前,我誤傷了人。那人死了,我被關進了死囚牢…只有等死!”韓漠凝視著他,聆聽著。
“可是行刑之前,我在一天夜裡被人從牢裡救出去…”陳倉緩緩道:“從那天開始,我就被帶到一處極偏僻的莊園。
那裡不能得知外面的任何動靜,只有一群像我一樣的死囚犯,救我們出來的人,便是我們的老大…”韓漠淡淡道:“他救你們,自然不是發了什麼善心!”
“從那天開始,我們便接受老大的訓練,共有三十八個人…我不知道是否還有像我們這樣的人,我只知道,我們十八個人被編為‘乙辛組’。
我們都是在夜裡接受訓練,練殺人,練潛伏…老大對我們說過,只要我們聽話,就不愁吃穿,家人也會安全…”韓漠託著下巴,只是看著陳倉,並沒有說話。
“我們不知道我們所住的莊園究竟處在何處,我只知道,三年以來,我們每裡重複著訓練,重複著吃喝睡覺,一切都是聽從老大的安排。”陳倉
著氣,他看向韓漠的
間:“再給我水喝!”韓漠將水袋丟給他,陳倉接過水袋,一口氣降水袋裡的清水全部飲完,這才擦了擦嘴角,道:“三十八個人,有些受不住嚴酷訓練,中途便死了,屍首就在我們眼前被兩頭大狼狗
噬下去…
到我們這次行動之前,只剩下了十八個人!”他的嘴角搐,眼眸子裡終於顯出了一絲驚懼。
“你們本就是他們的工具…他們將你們最後的人一絲絲剝奪,變成殺人的工具而已。”韓漠嘴角泛起冷笑“有時候,以人的身份去
接死亡,比以畜生的身份苟延殘
要高貴得多!”陳倉抬起頭,道:“說得好聽,你可知道,老大對我們說過,如果我們是戰死,我們的家人將永保富貴。
但是我們若是…因為抵擋不住訓練而死,那麼我們的家人也會遭受同樣的厄運,為了家人,我們必須活下來!”韓漠心中一寒,如此看來,陳倉口中“老大”那一夥人,實在陰險毒辣,毫無人。
“你們老大又是何人?”韓漠問道。陳倉搖頭道:“不知道,三年來,他每一次出現都是帶著面具,穿著大黑袍子,將身體掩藏在裡面,我們甚至沒有看過他的手,只是聽著他為我們佈置一道又一道任務…直到那夜前的兩天,我們才接到老大的囑咐,偷襲你們的車隊。
老大吩咐我們趁夜暗殺你們的人,換上你們的衣裳,然後趁換防之時混入車隊裡,等到時機同時下手燒糧食…”
“那一群騎兵與你們有何干系?”
“騎兵?”陳倉一臉茫然:“什麼騎兵?”韓漠見他神情沒有半絲作偽,頓時明白。
這一群在鎮上偷襲的刺客們,甚至不知道有一群騎兵在配合他們的行動,如此看來,策劃那次行動的幕後主使,當真是謹慎無比。
“你繼續說!”陳倉繼續道:“老大答應過我們,只要我們完成任務,就會放我們離開,而且每個人會有五十兩金子…”韓漠冷笑道:“痴人說夢而已,你們即使做成了,也不過是一群等待著被屠宰的羔羊而已,他們處心積慮訓練你們,就是用兵一時,用完之後,你覺得他們還會將你們這些工具顯出去嗎?”陳倉一陣黯然,並沒有說話。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韓漠淡淡道:“你可記得你們訓練的那處莊園在哪裡?”陳倉搖頭道:“不知道…當初被救,我是被蒙上眼睛坐著馬車到了莊園,出來時,也是那般出來…那莊園很大。
但看起來很偏僻,莊園除了老大和我們,沒有三年來沒有見過外人…也曾有人想偷偷逃跑,還沒出莊園就被抓住,當夜就被老大當著我們的面,割斷了脖子…”頓了頓,看了韓漠一眼,道:“後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們潛伏在其中,被你們發現…”韓漠站起身來,揹負雙手,若有所思,許久之後,才道:“這就是你知道的全部?”
“是!”陳倉苦笑道:“我還可以告訴你…我們行動之前,本不知道你們的糧食是用來賑災的…”韓漠向旁邊的看守士兵道:“給他拿些吃的…看好他…”不再理會,而是轉身離開。
按照陳倉的代,誠如陳倉自己所言,韓漠從中得不到太多有用的線索,幕後主使顯然也做足了保密工作,嚴絲無縫。韓漠不能判斷那所謂的“老大”究竟是燕國本土勢力還是敵國設在燕國的培訓點,三年來沒有被發現。
那麼隱蔽一定做得極好。如果是敵國倒罷了,若是本國人,那麼這一股勢力還真是有些可怕,其心也是異常的歹毒!他思慮間,竟是不知不覺走到蕭靈芷的馬車邊,聽到小君叫了一聲“韓少爺”抬起頭來。
只見到小君正站在馬車邊,一旁的秦山正對著自己恭敬行禮。韓漠微笑點頭,已是見到離馬車不遠處的一條河邊,蕭靈芷婀娜的身姿正立於河畔間,看起來異常的孤單寂寥,夜風吹拂。
她一頭的秀髮隨風飄起,烏黑秀麗,極是飄逸。***次天剛亮,車隊便拔營起程,按照路途。
正午時分便可趕到夕縣城,這也是此次最後一段路途,只行了小半個時辰,就進入了夕
縣境內。夕
縣地勢平坦,一馬平川。
但是道路卻頗有些泥濘不堪,車隊便踩在泥濘的道路上,向著夕縣城的方向行進,也不知是不是賑災糧的到來給夕
縣帶來了好運氣。
等到天亮之時,黎明曙光乍現,自東邊竟然升起朝陽來,預示著今是一個好天氣。韓漠騎馬在車隊正前方帶領,遙遙望見前面竟然出現一片黑壓壓的人群,車隊漸近時,立刻發現,那卻是一群衣衫僂爛的災民,一片巨大的臨時災民區出現在眼前。
無數破舊的帳篷沒有條理地搭建在廣闊的大地上,無數的百姓或站或躺,如同垂死的羔羊,捲縮在帳篷內外。
雖然決堤已經發過了許久,但是連綿數里的災民臨時棲息區,卻依舊瀰漫著悲傷無奈的氣氛,嗚咽咽的地哭聲數里外便可聽到。韓漠遠遠就看見,不少百姓走著走著,忽然就跌倒下去。
更看見十幾個人為了搶奪幾塊餅,硬是扭打在一起。處處茫著絕望的氣息,就如同人間地獄一般。
不少人倒下去之後,躺在泥濘溼的地上,便一動不動,不再起來,有親人的,只是默默地坐在旁邊,呆若木雞,沒有親人在旁的,倒在路邊。
甚至沒有人去瞥一眼。韓漠伸手止住車隊前行,催馬往人群馳去,身後肖木領著數名騎兵急忙跟上護衛。
他馳馬到了人群中,雖然英武,災民們卻似乎沒有興趣看他一眼,一個個有氣無力,更多的人寧可躺在泥濘中,也不願意多說一句話。韓漠翻身下馬,看到路邊一個老者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上前抱住。
只見老者一臉的爛泥,緊閉牙關,身體冰涼,已經是沒了氣息,他心中湧起一股憤怒,看著就坐在旁邊的一名年輕災民,冷冷問道:“他死了,你可看見?”那災民本不想理會。
但是瞧韓漠一身甲裝,只能有氣無力地道:“死了…收屍的也快來了…每天都有人死去,用不著大驚小怪!”他似乎已經麻木,有人死在他的旁邊,他本不在乎。這個世界上,大多數都只是普通人。
他們自己的生命都無法得到保障,也就無力去顧及他人的生死,而且在這樣瀰漫著死亡與絕望氣息的環境中,生與死的距離,已經讓大家朦朧的毫無界限。
韓漠放下老者的屍體,站起身來,陽光雖然已經撒下來,但是找在一個個蒼白無力的臉龐上,不但沒有找出生氣,反而瀰漫出更多的悲慘。如果不是親見,韓漠無法想象災民們竟然是處在這樣一個慘絕人寰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