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00回披毛戴角魔窟陷貞娃懲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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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聽候施刑。"申武知他想借熊奴恐嚇,立即應諾。手揮處,二矮妖童分別走來,一人一個,朝前引路。申武用小幡朝二女各指了指,二女便似有人捧持著,向外
走去。瑤仙左行,連經過兩處石室,到一石
面前。妖童撮口一叫,走出一隻黑熊。妖童見熊眼有淚,怒喝道:"你這孽畜,又哭了麼?這女子
你看守,你如高興,只管咬她。你還不拉她進去?"隨說,就是一腳,將熊踢了一溜滾。熊便戰兢兢過來,作出張牙舞爪之狀。瑤仙生死已置度外,強也無用。妖童喝罵了兩聲孽畜,便自走回。
有一人多高,除熊外,通沒一點防備。瑤仙見
中並不汙穢,只是陰森異常。
頂倒懸一支火炬,光作碧
。石鐘
又多,林立槎椏,都呈異狀。加以陰風習習,冷氣侵肌,乍看彷彿鬼物,甚是怖人。妖童去後,熊又來銜衣服。雖知獸均人變,但不知是否是前所見,心尚猜疑。及見熊神態溫馴,直似舊識。再細看,眼中淚又滾滾
出。心方一動,熊忽舍了自己,跑向
口,探頭看了一看,急忙回身,人立而行,兩爪輕抱瑤仙,用人言悲哭道:"姊姊,你怎麼也會失陷妖窟?受刑了麼?"瑤仙早已料出熊是何人所變,一點未怕,聞言更知是真,不由心如刀割。忙把熊人抱緊,悲哭道:"玉弟,真是你麼,我害了你也!"熊恐哭聲被妖徒聽去,忙勸低聲。一面人獸相抱,同到中
深處鍾
林中。剛剛坐下,便聽遠遠傳來兩聲異嘯。那熊立刻慌了手腳,悄聲急說:"姊姊不要逃走,妖徒喊我,不知還能再來不能,
後終可見面。不從白吃苦楚,求死不易,死了更是受罪。"說完,便慌不迭往外跑去。去了一會,捧著一些酒
吃食,含淚走來。說妖人看中瑤仙,命送食物。吃完,令先恐嚇,再吐人言誘勸。如能應允,便記一功。瑤仙哪還有心腸飲食,接過放下。見熊身又添兩處傷痕,急問:"玉弟去這一會,又受刑麼?"那熊垂淚哭說:"妖人只初來時打過一次,因我知道厲害,一切服從,並未再打。
受妖徒作踐,卻是難熬。除這時到天快亮,是他師徒行法安臥之時,最為安靜外,
受苦役打罵,已成常例了。"瑤仙忍不住柔腸百折,便又
聲痛哭起來。那熊再三勸止,各述經過。
原來蕭玉自從行刺不成,受了責罰,自知此後益發孤立,不復齒於人類。又一心一意念著瑤仙,相思之極,便不避艱危,二次開通秘徑,逃將出來。也是三人該當受罪。蕭玉出走這,瑤仙因覓出路,攀援危崖,滑跌下來,受了點傷,加上隔
冒,吃絳雪強勸著在山
中睡臥養息,均未出
。蕭玉以為二女出走
久,必已去遠,逃出秘徑,便即覓路追尋,並未在附近尋找,二女所居山
又極隱秘,所以不曾遇上。更巧是二女苦尋月餘,當
方發現的逃鹿來路,蕭玉偏誤打誤撞,容容易易尋到。過澗沿崖一轉,不幾步便找到那崖夾縫,走了出來。斷定二女連歐陽霜都未尋到,必由此路早逃出去。心甚著急,惟恐追趕不上,出時又帶有乾糧,無須覓食,連
連夜往前緊趕。從小沒出過山,哪認得甚麼路徑,第三
誤走天門嶺下,正遇申、翟二妖徒由外回來。蕭玉巴不得遇見一人,好打聽二女由彼經過沒有,竟不等對方擒他,先
上去。二妖徒頗有眼力,看出蕭玉資質不惡,知道不問死活,擒回俱有用處,連話都未容說完,便一陣妖風將他攝回山去。妖師天門神君林瑞教規惡毒,對於新入門弟子尤極殘酷。先問蕭玉願列入門牆不願。蕭玉一心惦念瑤仙,便當時令他成仙也非所願,何況又看出妖人師徒決非善類。剛一婉言求告,便將林瑞觸怒,當時一頓毒打。蕭玉受苦不過,只得應允。妖人方始息怒,將傷醫好。蕭玉先還想虛與委蛇,
後乘機逃遁。誰知妖人還有為獸三年的惡例,將他披上皮
,化為一隻黑熊。總算妖人先還喜他,又順從得快,沒和屠、談二妖徒一般,披
以前受那妖針刺體之厄。可是妖人雖未再加刑毒,眾妖童見師父頗有垂青之意,大是不快,
服苦役之外,還要備受凌辱鞭打。
子一久,略悉底細,才知生固受罪,如若犯了教規殺死,便被妖人將生魂收去祭煉妖法,永遠沉淪,不見天
,所受尤慘。再如遇見強敵鬥法時,驅遣出去害人,一個不巧,連魂都被敵人消滅,做鬼都是無望。又看到妖人行法祭煉生魂,鬼哭時奇慘至酷之狀。妖道更是反臉無情,不論親疏,那些生魂厲魄,幾乎全是他手下犯規叛教門徒。只說生不如死,誰知死了罪更難受。加以為獸以後,元神又受
制,萬難脫身,怎不心寒膽裂。終
戰戰兢兢,惟恐件犯。妖人明知行為兇殘,新收門人全出強迫,不到時期,決不真心歸附,照例只在順從時略問姓名即止,底下來歷家鄉向不追詰。眾妖徒閒來拿蕭玉開心,雖曾喝問,總算蕭玉還有良心。起初行刺犯上,全由情慾所
,
令智昏,並無顧忌。及至陷身妖窟,落在絕境,飽受苦痛之餘,痛定思痛,雖還心懸所愛,回憶曩昔,已有悔心,認為孽由自作,才身受如此。二女與己同謀,保不定逃將出來,也在別處受了苦難。每一念及,心如刀割,不特對蕭逸息了復仇之念,反恐洩
真情,累及全村受禍。難得妖師不曾拷問,頭一關已經躲過,益發諱莫如深。只說自己名喚蕭玉,老家貴州,遊山至此,家中並無他人。好在妖徒不過拿他凌踐取笑,不論真假,問過兩次未說,略為打罵,便自放過。妖道愛吃鹿腎。二女遇難之地,鹿群最繁,年來吃妖人發現,時常取殺,所餘已不甚多。如用妖法尋取,本來容易。偏生眾妖徒
既兇殘,喜剜吃活鹿脊
,看鹿被生割時的慘叫為樂。又喜捉
新進同門,每取必帶了門下獸奴同走。
獸奴除談飛新近復體為人,算做正式妖徒外,在蕭玉未來以前,還有一個化身野豬的,本是西崆峒妖人虎面伽藍雷音心愛的弟子沈騰。因乃師傷了俠僧軼凡的弟子許鉞,吃俠僧軼凡尋上門去,用佛家降魔利器三光杵傷中要害。雖得勉強逃回山去,但那三光杵厲害,異派妖如被打中,須要入定三年,不起雜念,才得免死;或是自知無此道力,乘著三五
內佛火還未將形神煉化以前,急速安排後事,自行兵解,還可轉劫重生。否則七
以後,佛火威力愈增,到了緊要關頭,道力決抵不住,勢必身化飛灰,連形體帶元神一齊消滅。雷音自知難免一死,見門下弟子只沈騰一人入門
淺,最有孝心,準備完了後事,親筆寫下兩封書信,一致南極島散仙謝無化,一致天門神君林瑞,命沈騰葬師以後,隨自己心志前往投師。給信時並說:"這兩人俱我平生患難至
,師仇難報,徒兒此後可以不作此想。謝師伯遠居南極冰山雪海,比北極陷空島還要寒冷,見他更是艱難萬狀。你今若去,要在雪山上跪求多
,始能開山,真不知要費卻多少心力,還不定他肯收與否。可是他那
地居千丈冰山之下,與世隔絕,外人決進不去,最是安全,足可一心學道,不受對頭侵害。林師叔以前雖受我恩,此人教規嚴刻,尤其新收弟子須為獸奴三年,最是難熬。此層我特為關照,當可破例收容。可是他的行為比我還要不檢,仇敵眾多,近年連遭挫敗,逃往哀牢山。因當地有一天門嶺與他道號暗合,地又隱僻,便在那裡隱伏修道。表面銷聲斂跡,實則加緊祭煉法寶,
加大舉,與許飛娘等合謀,以報前仇。據我推斷,峨眉正當昌明之時,許道友雖約有不少高明有道之士,結局恐仍不是仇人對手。你若做他門徒,異
道成,正好趕上這場惡鬥,一個不巧,便要殃及池魚。我信只管寫下兩封,最好先去拜求謝師伯。我還另外飛書託人說情。真要萬分絕望,即便拜在林師叔門下,也須隨時留意趨避,免蹈為師覆轍。"此外,又給了兩件法寶。
沈騰哭謝,送終安葬之後,心想:"謝師伯南海隱居,素來不管外事,更不許門人外出,異
道成,如報前師之仇,必不允許。況且求他還要備受險阻艱難,能否如願尚不可知。林師叔現在近處,尋求容易;師父於他又有救命之恩,更是同仇敵愾。何苦趕往南極自受活罪?"主意一定,便往天門嶺趕去,誰知林瑞竟不絲毫徇情,仍須為獸三年,沈騰悔恨不及。因深悉妖人習
,總算知機,假意慨允。但求寬限一
,暫以人待,和眾先進同門略為親近敘談,再行披
為獸。並說:"先師原說師父法嚴,未必徇情,曾令往投謝師伯。只因嚮往已久,又恨仇人切骨,特以誠心毅力,不計苦難,舍彼就此,以備學成仙法,為他年報仇之計。"又把雷音致謝無化的信取以為證。妖人竟被哄信,當他真地誠心來歸,便特允了寬限。還命眾妖徒另眼相看,無過不許責辱。可是元神仍被當時
住。沈騰自知難逃,只得認命。見眾妖徒個個兇殘,裝腔作態,氣焰甚高,比起來還不如亡師門下那幾個同門,多少還有一點人心,哪有心腸與他們親近,強打
神笑臉,盡恭盡禮,假意周旋了一陣。乘著夜裡妖人師徒聚集行法之時,暗將師遺寶物,除新煉成一口飛劍已告妖人,得了特許,仍可留存獸皮夾層外,餘者因要赤身披皮幻化,恐被妖徒奪去,一起埋藏在明
存身獸
以內。
因早學有不少妖法,做得嚴密,事完仍去中妖人打坐之處靜候。妖人本防他生悔中變,不料
制元神時已被窺破,見他毫無逃意,越發心喜。所以沈騰雖也少不了服苦役,受眾妖徒辱打,比起常人已不啻天淵。
蕭玉來了三,沈騰便同病相憐,暗中加以告誡,盡洩底細,否則蕭玉的罪更受多了。
眾妖徒近打沈騰,為妖人查知,頗申斥了幾句,不敢再去無故欺壓。蕭玉一來,正好侮,便叫隨往獵取鹿腎。蕭玉也是見鹿死得太慘,先放走一隻沿崖吃草的母鹿,好意將鹿驚墜崖下。不想反把心上人引來,同入火坑地獄。嗣見眾妖童已經飽醉,只差一條鹿腎便可回去覆命,只是在割剮活鹿為樂。每次吃完,行時偏是
急,又懶得將鹿殺死,任其血
狼藉,拋擲林內。往往隔三五
再去,那肥大健壯的大鹿,股脊等被生割處已然腐爛生膿,蛆蠅密集,因
法未撤,仍在一遞一聲地啞嗥慘嘶,悲呻掙命。這時妖徒方令獸奴將它殺死,連同死鹿背棄澗壑之中。山中天暖,這類死後之鹿慘不忍睹,尤其膿包遍體,蛆蠅密集,臭穢無比。蕭玉從小愛乾淨,每背一次,噁心得直吐黃水,連隔夜食都嘔出來。還不敢當著妖徒嘔吐,一吐便被迫令原封嚥下,罪更難受。稍有難
,便遭踢打。只得勉強屏著氣息,將鹿抱起飛跑,離開妖徒稍遠,方敢換氣嘔吐。眾妖徒原意看他窘狀打趣,非等蕭玉疲於奔命,將最臭穢的幾隻揹走,或是不等背完先動食慾,方始行法將餘鹿移去清潔地方,再命蕭玉生擒活鹿受用。
蕭玉被陷以來,共隨出獵三次。因不願看那鹿死前之慘,後還要飽受臭穢,假裝鹿自失足,用山石撞死再行帶走。撞時,二女恰也尋路走來,稍緩一會,便可遇到。偏巧眾妖童業已盡興,只等公鹿擒到,再生割一條鹿脊,便取鹿腎回去,忙著回山,怪叫催促。蕭玉飽受荼毒之餘,聞呼心膽皆裂,慌不迭抱起就往林中飛跑,竟未回顧。等被妖徒一鞭打倒,轉過臉來,才看見二女已與妖徒對面,知無倖免,當時一急,幾乎暈死。後聽眾妖徒商量,藏起二女,以供
樂,越發惶急痛恨。一想妖道
中並無女子,便是沈騰也說妖道以前懼內,有一妖
已於數年前為人所殺,並不曾說他如何
惡。每
修煉又是極勤,想必無心女
。
明知以暴易暴並非善策,一則二女貞烈,拒不得,不死也必自盡;二則緩過此關,或許還可見面,告以底細,商量應付。比較輕重,終覺彼勝於此。蕭玉為獸之後,妖道林瑞照例傳他妖符,以備擒制人獸蛇蟒之用。此外還防遇見強敵,抵敵不住;或是有甚不測之事,和力所不及的新奇物事發現,道遠難於馳回告急。又給了一面妖法祭煉過的靈應牌,藏在
前全身惟一可以開合的皮夾層以內。用時取出,按照上述各節如法搖晃,妖道即知就裡。便照所報情由,分別輕重緩急,或是自行,或命門下馳往。蕭玉因知眾妖徒平
同惡相庇,矇蔽師長,假如妖道不能親來,如換一妖徒到此,自己人未救成,先須死活幾次。為緩二女一時之急,也就豁出受罪,乘三妖徒目注前面,暗將妖牌取出,竟照十分危急的信號搖動。
林瑞剛巧祭煉完畢,見了獸奴告急信號,以為三妖徒同在一起,卻令獸奴搖動妖牌告急,必定是妖徒遇敵,已全失陷;獸奴因是野獸,未被敵人窺破,故得乘便告急。慌不迭率了申武一同趕來。惟恐敵人是自己剋星,除將所有法寶全帶身上,還不敢遽然面,先用太陰潛形之法將身隱去,準備看準敵勢強弱,再行現身。到後一看,竟是妖徒想背自己
藏少女,不由大怒,也沒細加查考,便將在場男女諸人同攝回去。林瑞自知法規嚴苛,殘酷寡恩,惟恐門徒心生背叛,恨人揹他行事,最獎勵人告發同門罪狀。無如妖徒各有私弊,不到萬分遮掩不住,誰也不敢舉發,可是一被舉發,也就極少生理。到了那時,總是眾口一詞,給那受刑人罪上加罪。更由兩個在旁行刑的愛徒挑剔
阻,不許訴苦,以免彼此攻訐,
得不好,連自己也被牽連在內。平
多是互相關護,只管互相疑忌,人各一心,誰也不敢向妖道去進讒發難,惹出亂子大家遭殃。林瑞為此,常怪門徒結黨矇蔽。想不到來沒多天的獸奴竟有這等膽子,遇事立即舉發,還自喜歡。回
頗獎許了幾句,特為免去五
勞役,賞以美食,令自迴
歇息。哪識蕭玉別有深心。此舉更大犯眾妖徒之忌,只當時沒敢發作罷了。蕭玉知三妖徒今
罪孽不小,雖稍洩忿,但是二女也被攝回,不知如何處置。迴
以後,心如懸旌,又不敢在外偷聽,只有愁急,呼天哭禱。待了好些時,忽見妖徒甘象將瑤仙好好送來,雖示意自己恐嚇,身上衣服未破,知未受過刑辱,大出意外,心中略寬。妖徒去後,方
詳談,便聽後
呼聲,趕去一問,妖人竟看上二女。絳雪貞烈不從,已經飽受毒刑,現時剛好。
令各獸奴送過酒食之後,始而故作
噬,加以恐嚇,看二女神
行事,再吐人言,軟硬齊施,
勸服順。才知禍猶未已,心急如焚,戰兢兢領命出來。甘熊、甘象又攔伏路上,怪他大膽告發,說
內還給他一個厲害,隨手每人打了兩鞭,算是通知。總算妖人正在發怒,二甘當
雖不隨同行法,奉命門外守候,妖人遣走獸奴,便須登壇行法,不敢離開,沒有追打。
那看守絳雪的正是沈騰,可說私話。二女的事,蕭玉前已對他略說大概,只未說出臥雲村坐落底細。那也在對面石室之中,相隔不遠。好在妖人師徒行法,須到明早
出以前始能畢事。適當妖人,自不敢說,此時忙爹著膽子趕去一看,沈騰正用人言傳絳雪明
熬刑之法。一面再三勸她姑且答應,只要不失身,甘願為奴拜在門下,免受煉魂之慘。蕭玉見沈騰不識二女,卻如此盡心,好生
。絳雪雖知野猿是人幻變,因是妖窟獸奴,還在心疑,直到蕭玉跑來,才知所言不假。互相略為計議明
如何應付,又苦勸絳雪一陣,方始應允。又告訴受刑時,仍要裝作痛苦難
,不可自
馬腳。蕭玉本急於歸見瑤仙,因二女情共死生,身受如此,瑤仙必
一知現狀,才能安心;再則同共患難,也無恝置之理,所以趕來。因沈騰有法熬刑,明
瑤仙大有用處,特意多留一會,苦求傳授。又怪沈騰既是知好,以前為何秘而不宣?沈騰說:"妖人心毒,你如稍
了馬腳,便大家受苦。我捱打時,自知是孽,不是重的便由他去,從不暗中行法抵禦,寧可打後再行法止痛,便是為此。"仍不肯傳。還是絳雪從旁代求,並說自己也還未會。沈騰才望著絳雪嘆了一口氣,說:"蕭玉今
這一來,眾妖徒必定
加刑辱,學了去,必易洩
機密。再一告知妖師,任多大本領,也要被迫吐實,豈不連二女也同受其害?按說只瑤仙一人不曾受刑,最宜傳授。也只可暗中運用,減卻大半痛苦。這位姐姐已經被打痛死數次,都不能再傳。不過人太可憐,志節又高,令人尊敬,情不由己罷了。只能由你轉告尊夫人,自己卻須守信,事後止痛則可,不能當時自用。"蕭玉誓踐諾言,沈騰方始一一傳了。並說:"適看妖道心意,愛極二女。絳姊又想和尊夫人相見,連和我說。今
自是無此大膽,明早覆命之時,何不乘著談、屠二妖徒刑傷未愈,正在調養,臥
不能起動之時,姑且商量一套話,緩上一二
。我再請求從權行事,使她二人公然見面,只答應為徒,便算有了
代。你看如何?"蕭玉、絳雪欣然贊同。
這一商談,蕭玉雖有耽擱,幸得沈騰自願冒險出力,要省不少的話。匆匆囑咐絳雪:"一切聽他的,有益無損。"忙即趕回告知瑤仙,說完經過,抱頭痛哭一場。次早便由沈騰為首,在覆命時對林瑞說:"二女口中還硬,已肯進食,好似有些氣餒。看神氣,頗似二女同甘共苦,死生一處,亟相見一商之狀。"林瑞果然相信,便命二奴晚來便宜行事。如看出真非此不可,便作好人,假意行私,引其相見,最遲三
覆命;但如二女甘死不降,必有嚴刑。二奴應命,心中暗喜。出門又遇二甘守候,放過沈騰,將蕭玉毒打了十餘鞭。沈騰隱身遙望,蕭玉果不失信,拼受痛苦,並未行法,心甚喜
。從此二人便成了生死
情。不提。
當晚便引二女相見,互相悲泣,失聲自怨造孽命苦。瑤仙追源禍始,全由亡母害人害己,死後還要遺禍愛女,兼害他人,如今生死都難。說著說著,便痛哭一場。絳雪反倒勸她說:"事已至此,悲哭何益?孽由自作,便當自受。我受亡母深恩,只知桀犬吠堯。遺禍全村,我決不為。但得脫身,與仇人狹路相逢,不問事之成否,也須再拼一回,始算把心盡到。
神佛厭惡,皆非所計。難道將來還能比這裡更苦?"絳雪因沈騰暗告他為奴期限將滿,只要元神一脫制,復體為人,便能救她逃走。並說自遭此難,忽然省悟,深知
正之分。因敬絳雪聰明貞烈,不借犯險救助。逃後如若願意出家,當為代指明路,投到正派門下為徒,以她心志資質,必蒙收錄。自己為了亡師,不便改事仇敵,脫身之後,還須另打主意。只求以後得為兄妹之
,於願已足,決無他意。只不令告知蕭玉夫
,以免人多洩
。絳雪暗中體察他言動,果然善良端正,立即呼之為兄。因料脫身有
,所以如此說法。當晚二人二奴密聚到了半夜才散,一切機宜俱經商定。次
本可覆命,沈、蕭二奴偏各貪著和二女聚會,反正還有兩
,打算期滿再復,免得為奴以後,便看不到本來面目。
誰知這晚妖人入定,正在運用本身元神,配合坎離的要緊關頭,忽然心神失馭,如非多年苦功,臨危警覺,幾乎走火入魔,自取滅亡。想起自己苦煉陰魔秘芨,久已不與女,忽然發現敗徵,是連
心所致。雖對二女尚未忘情,一有顧忌,不由淡了許多。加以元神受傷,必須多
調養。第四
二奴覆命,竟值閉
未出。眾妖徒多半守候在側,蕭玉連例打都免去了好幾頓。雖苦於全
都有妖法
閉,只有兩為首妖徒能隨意通行,他人不能出
一步,無法逃走,終得與心上人多聚些
,難中得此,連沈騰也是高興。
誰知樂極悲生。又聚了才兩天,妖徒翟度因得妖人寵愛,又有申武求情,受刑之後,兩天便醫治好刑傷,照前隨侍。痛定思痛,想起妖師惡毒,又知妖師早晚收納二女。那見二女獨對自己怒視,必認自己是第一仇人,
後定向妖師告發。妖師耳軟,枕頭狀一告必準,萬無生路,不由膽戰心寒。又涎著二女美
,難得妖師受傷靜養,正好乘隙下手,一則免禍,二則如願快活。先還打算將二女一併劫走,後看出妖師最愛瑤仙,那
連刑都未受,如一併劫走,毒恨更深。自己早與外人勾結,雖有投奔之處,也難免不被尋上門去,鬧個兩敗俱傷。便乘妖師入定,暗向申武跪下,苦求設法。二人
厚,申武又有短處在他手內;一想所說也是實情,一納二女,立有
命之憂,便即應允相助。並戒
急道:"師父快要修煉復原,必要整
入定,到時方好下手。否則醒來,仍要被他追上,休想活命,誰也無力救你。"翟度自知厲害,必終不捨,打算乘人於危。反正妖師
內不與二女相見,樂得先把美人勸服,商定同逃,省得路上倔強,少了興趣。便在妖人入定之時,故意幻化一個替身,以為申武
後卸責之地。偷偷趕往獸
一看,二奴二女正在相對哭訴。如換平
,見狀早去告發,沈、蕭二人雖是奉命勸說,也未必能討公道。幸是別有私心,只把二奴鞭打了幾下,假傳師命,命蕭玉將瑤仙領走,將沈騰
閉在另一
內,然後勸說絳雪。
絳雪人既聰明,又極機智。聽他說得那麼兇,妖人並未傳見,又是前受刑妖徒,料定乘隙來此,想將自己騙了同逃,遂他私慾。妖徒更比妖師
惡,不從仍被他行強攝走,反倒無計可施。湊巧沈騰與絳雪認了結義兄妹之後,便把身藏法寶挑了一件好的給她,做見面禮,每
傳授用法,準備化身為獸時,再乘便給她藏在
前皮夾層內。那寶原是恩師虎面伽藍雷音所煉鎮山之寶雷音椎,發時一溜雷火。持寶之人如若功候
純,能念動即發,一聲迅雷,人即立斃。雷音最愛此寶,特意與己同名。端的是異派中數得出的異寶。共有陰陽二枚,沈騰所贈乃是陽椎。絳雪才把收發口訣學會,因在妖窟不敢練習,又愛此寶光華,以為不會有人闖來,時常取了觀玩,就便學習。意
等見妖人時,再
沈騰代存。誰知還未學全,便即分散。心想:"如等沈騰脫困相救,還得半年之後。反正無法抗拒,身有此寶,何不假意應允?等到逃出山去,到了遠處,乘其無備,一舉手便將妖徒殺死。能如沈騰之言,尋到仙師更好;否則索
消了這場仇恨,竟往大熊嶺苦竹庵去求仇人歐陽霜來此除害。為救姊姊夫
,也說不得了。"主意想定,為防妖徒心疑,始而假意不允,照瑤仙以前密談乃母死前所傳對男子擒縱的手段,挨次施展。等妖徒受愚,陷入情網,由愛生畏,方始假裝受了至情
動,應允同逃。先也頗想一勞永逸,連瑤仙夫
一同救走。無奈妖徒別的都可,這個卻是不敢。絳雪見拿二女同歸騙他,都是執意不允,知是力有不能。又問沈騰狀況,妖徒總說現閉別
,並未受刑,但是不能相見。絳雪雖然懸念,一想他會仙法,又有來頭,憑妖徒也無奈他何,多問恐使生疑,也就不再勉強。
又過了四天,絳雪苦念瑤仙,正打算夜來強著翟度設法見上一面。天剛過午,翟度便背了包裹喜氣洋洋走來,笑告絳雪:"師父過了今,明早便要強納你二人為妾。事已緊急,再遲又必無倖免。且喜今
入定調元,要到明
此時才醒,過此永無逃生之望。而且同門師兄弟已多疑心,事機瞬息,稍縱即逝。"立
同逃。絳雪還想與瑤仙見上一面再走。翟度說:"那
師父原命連你一起
錮,因我愛你太深,冒著奇險,徇情寬容。如今她已被仙法
閉石
之內,我也無法放她出來,速走為是。"絳雪見他神
慌張,說時
動手拉扯。知道妖師厲害,一旦發覺,同歸於盡,還要受那無邊罪孽。妖徒殘暴不在乃師之下,先用好言相商,已是萬分客氣。再不見機,如被強攝同行,中途不能下手,反而不妙。聞言立即應允。
翟度大喜,忙領絳雪一同逃走。從當地起,到口還有兩層門戶,俱經妖人行法封閉。翟度在妖人門下年久,
通不少妖法。絳雪見那二層埋伏初看空空的,只零零落落放著一些石頭。一經翟度手持寶劍一陣比劃,便冒起一片煙霧綠火,跟著現出無數奇形怪狀的惡鬼往兩旁退去。人過以後,翟度重又行法,陰風起處,惡鬼又由現而隱,復了原狀。前行便是頭層
門,裡外看去都是整塊石壁。也是經翟度一行法,煙光閃過,現出
門,人出重又隱去。絳雪因沈騰深知妖人底細,瑤仙元神尚未受
,如借妖徒之手破去埋伏,不與復原,也許能得一線逃路。便問翟度:"事已急迫,何不快走?反正成了仇敵,給他還原則甚?"翟度獰笑道:"美人,你哪裡知道,師父自受仇敵追迫,逃來此地隱藏,最怕蹤跡洩
。我背地逃走固遭痛恨,如果因此洩了他的機密,在此安身不得,照他為人,就上天入地,也要尋到我們,不肯甘休。還有這裡埋伏一破,眾同門必有人警覺,惟恐吃罪不起,定將他喚醒告急。只要在三百里以內,不問逃向何方,也容易被他追回,豈非自尋死路?"說時,已同走到
外。絳雪一聽,瑤仙真是一點生機俱無,幾乎
下淚來。只顧傷心,卻被翟度看在眼裡,笑勸道:"不要捨不得你姊姊,這是命該如此。要是和你一樣,回心轉意順從師父,還是莫大的造化哩。"說完,便把絳雪用妖法攝起,御風而行,往山下飛去。
絳雪見妖窟位居絕頂,山勢奇險。妖徒飛行甚是迅速,離地並不甚高。起初依了翟度,原打算一出門,便徑直朝所投之處飛去,並不停歇。這樣攝帶,同行的人只覺周身煙霧圍擁,甚麼也看不見。絳雪惟恐到了地頭,又添妖黨,就把妖徒刺死,也是以暴易暴,難逃毒手。況又路遠,回時太難。於是假說身是凡人,難得飛行天空,正好藉此機會,看看下界的景緻,一飽眼福。並且聽說數千里長途,須時甚久,那樣攝走也太寂寞。如能在飛行時,彼此空中說話,指點山川,談笑煙雲,豈不有趣得多?翟度本已為她柔情媚態所愚,全都答應。並還恐
面天風將氣
住,不能張口,特意行法將身前三尺以內的風
住,使其說笑自如。也是絳雪
急,飛出才百餘里,便問翟度過了三百里沒有。翟度何等
猾機警,為
所
,只是一時。絳雪並非
賤一
,不過順口聽來的一點手段,仗著聰明心巧,一時從權應急則可,不能久於行詐。出
以後,同難關切,心如切割,哪還有心作偽。再吃妖徒扶持同飛,更是悲憤厭惡,誠中形外,本已自然
。更因初次騰空,只覺飛急行遠,為時已久,恐被妖徒帶到別一妖窟中去,惶急之狀現於詞
。初出
時,翟度已看出幾分,這一來益發明白絳雪順從是假。在自己掌握之下,逃決不能,定是想脫出妖師毒手,落個好死,免受煉魂之慘。也不叫破,只答未到。一面卻攬腕抱
,羅唣起來。絳雪初意過了三百里,假裝昏暈,請他落地少息,再出不意,用身藏法寶下手行刺。嗣見他動手拉抱,只說未到,也不知是真是假。有心就在空中下手,拼個事後跌死,同歸於盡。又恐真個未過裡限,死後仍吃妖人將魂收去,永受無邊之苦。妖徒偏又省悟,一任怎說,仍是拉扯不休。後來實忍不住悲憤,心想:"飛行這麼久,即使未到時限,妖人要到明午才醒,有這一
夜工夫,難道死後,鬼魂還呆在那裡等他捉去受罪不成?"念頭一轉,剛裝怕冷,手伸入懷將沈騰所贈法寶雷音椎握在手內。忽又想起用時還有訣咒,強敵並肩同行,仍難施展。
正急得要哭,猛瞥見遙天空際,一道長不可測的金光由遠而近,橫亙飛來,隱聞霹靂之聲,眨眼之間已經飛近。方覺好看,翟度忽然面慘變,只驚"咦"了一聲,便往下面飛落。絳雪見狀,當是妖人追來,也是膽寒。忙問:"你師父追來了麼?"翟度獰聲低喝:"不許多口,少時再對你說。"絳雪隨同落地一看,乃是一片森林繁茂的山野。腳下才沾地,翟度便慌不迭拉了自己往密林中鑽去,直到裡面隱藏之處,方始立定,側耳向外諦聽。跟著便聽上面破空之聲,環行不息。偷覷翟度,面如死灰,好似比見妖師拷問受刑時還要膽怯得多。忍不住又想低聲詢問,嘴皮才動,翟度便目閃兇光,惡狠狠用手亂比,意似一開口出聲,便要將她抓死。絳雪暗忖:"妖徒此時全神貫注林外上空,行刺倒是機會。無奈投鼠忌器,雷音椎發時有聲,萬一果是妖人追來,豈不又糟?"想了又想,不敢妄動,只將手揣懷內,緊握寶椎暗中準備,待機而作。待有片刻,那破空之聲忽又由近而遠,更不再飛回來。翟度神
稍復,悄聲喝道:"我們才飛出二百來裡,不想遇見大對頭。這個師父還狠得多,專尋我們作對,行跡也被看破。總算我退身得快,沒等飛到,先用仙法掩蔽林木,居然未被看破,總算便宜。我聽出他那飛劍行空,已經走遠。不過心頭還是發跳。終是小心些好。不許你出聲,胡亂走動。等我到外面觀一觀風
,再來帶你。休看我不上,到底真心相愛,只要不三心二意,包你享受。要是執
不悟,妄想尋死,我不但能使你還魂服順,還給你許多苦吃,到時自作自受,休怨無情。"絳雪聞言,知被看出虛假,越發惶急。見妖徒說罷,急匆匆往外跑去,心想:"再不下手,等待何時?"忙將雷音椎取出,暗藏身後,如法施為,手掐靈訣,等那妖徒一回,立即下手。妖徒去了一會,忽然寒著一雙鬼臉迴轉。絳雪心恨妖徒切骨,惟恐延誤事機,才一照面,便嬌叱一聲,打將出去。
妖徒翟度原因適才天際金虹是正教中能手,一見便已心驚。又覺出那行徑直似截自己,有為而來,並非空中路過,無心相值。自知不是對手,忙即落下,入林潛伏。果然敵人在上空盤旋了好一會,才行飛去。驚魂乍定,好生奇怪。心想:"看敵人那等聲勢,分明是正教中有數人物,休說自己,便妖師林瑞遇上也非其敵,何以會被自己潛形隱跡之法瞞過?也未下來搜查?令人難解。"提心吊膽,候了半刻,終無動靜。急於上路,又放不下心去,打算出林往空中略為探看風
再走。先對絳雪恫嚇,原是詐語,恐她乘隙自盡。升空四下略為觀望,不見朕兆,立即降落。因想查看絳雪揹人時是何神情,悄悄入林,掩向樹後往前一看,正趕上絳雪行法完畢,手掐靈訣,在彼等候,翟度偷覷絳雪目注自己這一面,眉目間殺氣隱隱,滿臉俱是悲憤
烈之容;右手背向身後,臂腕似在用力,彷彿手中持有一物,雖看不見是甚物事,那左手靈訣卻一望而知是異派中發放寶物之用。先覺奇怪,她一個毫無道術的凡女,怎會掐出這等靈訣?如有法寶,怎從初遇時起,一直未見取用?不
尋思起來。
絳雪畢竟年輕,稚氣未脫,又愛極那寶椎,常無事,必背妖徒取出,再四觀玩,背誦口訣。當
一早,妖徒便脅迫同逃,一直不曾取視。先頗戒備,一取出便藏向身後。久等妖徒不回,生死禍福,完全在此一舉,企望太切,忍不住將右手抬向前面,低著聲默祝起來。
那椎本極靈異,一經行法之後,立生妙用,儘管暗握手內,寶光仍是隱隱從指縫中透出來。絳雪祝告完畢,又略伸手看了一眼,才藏向身後。翟度在妖人門下多年,見多識廣,便不現出,也易看破。這一來,越看出絳雪竟持有異派中珍奇之寶,才知適才絳雪探問路程,竟是想在中途刺殺自己。幸而遇見對頭,下來暫避,無意之中看出真意。否則只當她意在尋死,沒有防到別的,只要飛出三百里外,吃她出其不意下手暗算,決難抵禦。當時又驚又怒,急切間也想不出此寶來路,是否有人暗中私相傳授。一面用一樹枝幻化假形,先現身出去,以防此寶厲害,搶收不成反吃了虧;本人卻暗中遁到絳雪身旁,寶物一收不成,先把寶主人擒住,也不患寶不到手。
絳雪哪知就裡,一見仇人由林外飛回,迫不及待,揚手就是一椎。前在妖,只聞此寶靈異,恐驚妖人,未敢試發。先頗懸心,惟恐無甚靈效,或是所習用法尚未
。這時隨手一發,只覺手微一震,只聽轟隆一聲,一道紅光夾著一溜烈焰,已打向仇人身上。當是必中無疑,不由驚喜
集。正待上前查看仇人死狀,再用此寶將其擊成粉碎,以洩奇忿。誰知那雷音椎一聲雷震之後,倏地自行飛回。絳雪究是初試,心中害怕,剛爹著膽子掐起靈訣,抬手想要收取回來,火光忽從頭上飛過,跟著便聽身後一聲怪笑,甚是耳
。心方大驚,忙回頭一看,不由嚇了個亡魂皆冒。原來妖徒翟度不知怎地又在身後出現,大喝道:"大膽賤婢,這等狠毒,竟敢在你大仙面前鬧鬼行刺。料你也不肯真心從我享那仙福,帶你同行也是累贅。好在老賊要到明
午時才醒,還有不少時候,足來得及。待我就在此地採取你的真陰,快活個夠,然後將你殺死,以消惡氣。此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我。"說罷,口唸
咒,將手一指,自身衣服一齊自脫。然後又朝絳雪誦咒比劃。絳雪自知不能再免汙辱,憤怒填膺,急得一顆芳心都要蹦將出來。晃眼仇人脫得
赤,又朝自己比劃走近,空自緊閉雙目,破口嘶聲哭罵,無奈身受妖法
制,行動不得。忽然急怒攻心,口裡一甜,逆血上湧,就此暈死過去。
待有一會醒轉,惘中似聽耳旁有一生人呼喚,也未聽清生
,一著急,罵得一聲:"妖賊!"身竟自往前縱起,迥非適才乾著急,不能行動神氣。睜眼一看,妖人不見,前面林隙中隱隱有金光閃動,身側站定一個身著黑衣的道裝女子,正含笑望著自己。以為身已受汙,趁著妖人不在,
尋自盡。回顧左側有一怪石,急不暇擇,將頭一低,奮身便要撞將上去。耳聽道姑說道:"姑娘身已脫險,何苦行此拙見?"話才入耳,身前便似有一軟牆將人擋住,再也衝不前去。跟著又覺有人在按左肩,回頭一看,正是那黑衣道姑。這時方覺身上衣服並未脫去。再低頭細一查看,因暈時身受
制不曾跌倒,醒來人也立住,不特通體結束如初,連泥也未沾一點。回想前情,妖徒自身已經脫得
光,照那情形,一舉手,衣便自脫淨盡,怎會如此完整?直和做夢一般。心方駭疑,道姑笑道:"你疑心遭受妖徒毒手,為他所汙麼?哪有此事。你且放心,等我一說自知。我適才和自發龍女崔五姑同受南極島小仙源散仙謝道友之託,往天門嶺妖人林瑞
中,救他一個被陷妖窟的師侄。到時恰巧這人已利用今
時機,自破妖法,解了真靈
制,用他師傳法寶攻穿山石,由地底先期逃出,被一崑崙派道友救去。空中相遇,問起前情,得知
中還陷有一男二女,內中一個已用智謀誘騙妖徒翟度同逃出來。依了崔道友本意,仍趕往天門嶺,將妖人一齊除去。但我近年已不再開殺戒親手殺人,又算出妖人還有三兩年數限,不到伏誅之
;那一男一女,也該受此一番報應,難滿自
佳運。此時愛之適已害之,將崔道友強勸回去。因我算出與你有緣,沈騰又力說你如何貞節忠義,便即回身追來。先用幻景,放出半天金光,將妖徒去路阻住,迫他下落。然後假裝尋查不見妖蹤,離此他去,其實我早降落。本應即時入林救你,無意中又在隔崖暗谷中發現一株靈草,打算連
移植回去,以備救人之用。嗣見妖徒出林升空瞭望,探我真走也未,一會便即落下。我還有他事去別處,此草不能帶以前往,必須先行移送回山,
我門下培植,因此前後略微耽延。先意妖徒雖然看破你的心意,至多強迫同行,不會再有別的變故。
等我入林一看,他已將自身衣服脫盡,正用妖法解脫你衣,逞無禮。似此兇頑
惡,萬死不足蔽辜,當時我便將他制住。知你不願見此醜態,又將此妖徒移
林外,方始將你救醒。
我也不親手殺他,少時自有處治。你如想家,我便將你送回。"絳雪已看出這道姑星眸炯炯,寒光人,臉
秀朗,丰度夷衝,不似常人。又聽說適才空中金光是她仙法幻化,看妖徒那麼怕她,又被生擒,定是朝夕嚮往的天上神仙無疑。忽然福至心靈,不等說完,忙即跪倒,拜謝救命之恩,哀聲哭訴道:"弟子幼遭孤
,現值義姊
亡在外,已是無家可歸。多蒙仙師慈悲,得脫苦海。只求帶回仙山,永為奴僕,隨同學道,
恩不盡。"道姑笑道:"你的身世來歷,我已盡知。論資質人品,也配在我門下。只是
情偏
,專尚義氣,不知是非輕重,是你短處,也還可以改過。你那義姐夫
,一半宿緣,一半自取。此時惡難將滿,並且與我無緣。你卻不可多事幹求,累及自己。"絳雪本意拜師之後,求救瑤仙、蕭玉,不料先吃仙人道破。總算二人難滿,仍然有救,且入佳境,還稍放心得過。仙緣難得,怎敢違忤。只得強忍悲痛,含淚謝恩,重又行了拜師之禮。道姑笑道:"徒兒天
真厚,煞是難得。他二人
後自有別的機緣,不必思念。待我發付了這妖徒,再帶你同行吧。"說罷,便向林外走去,戟指怒罵道:"我已多年不開殺戒,你也不足汙我飛劍。你自回山,由你那萬惡的妖師自行處治便了。"隨將手朝東西北三面指了幾指,解去翟度
法。仍回原處,帶了絳雪騰空而去。
原來翟度除通本門妖法外,逃時還瞞了申武,偷入丹房,將妖道的法寶盜了兩件出來。帶一凡人同逃原極累贅,起初
慾蒙心,為絳雪虛情所愚,滿擬真心相從,供他時常
樂,百凡皆非所計。及見絳雪不但順從是假,還想暗下毒手,如非見機得早,幾為所殺,仇怒之極。知道此女心志難回,留著終是隱患;就此殺死,又覺白費心機,於心不甘。意
就地先
後殺,再行單人逃走。將絳雪制住以後,
心大動,只當對頭去遠,急匆匆將全身的衣服一齊脫盡。正要把絳雪脫光行
,一眼望見法寶囊和寶劍放置地上,心猛一動,立即忙去拾起系向
間。就這略一緩手的工夫,忽聽身後有一女子口音喝道:"大膽妖孽,惡報業已臨頭,還敢妄為!"知來敵人,大吃一驚,忙即縱身回看,見對面站定一個黑衣道姑,正在戟指喝罵。因看不出敵人深淺,也不知是否先前空中所見剋星,妄想先下手為強,更不答話,猛將飛劍化成一道黃光,連同本門獨傳烈焰針一齊飛出。跟著又將新盜來的兩件法寶相繼放出。一面還想施展
法時,誰知道姑通沒在意,只罵道:"麼魔小技,也敢在我面前鬧鬼。"說時,也未用甚法寶抵禦,只一揚手,便飛出一片火雲,將翟度所放飛劍、法寶全數裹住,轟的一聲大震,火雲消處,紛紛化為無數紅黃
的殘煙,隨風消散。翟度見狀,萬不料敵人如此厲害,不由心膽皆寒,哪裡還敢抵敵,嚇得連衣服都不敢拾取,一縱妖風,就要遁走。道姑手又一指,閃電也似飛來一道金光,將他全身圍繞,往林外
去。翟度見金光未下絕情,仍
死中求活,暗用本門五遁法逃命,不知怎的,全失效用。嚇得在金光圈裡直喊:"上仙饒命!"道姑也不答理,直把他
向林外,才喝道:"你這妖孽,如此
兇,殺你汙我寶劍。等我事完,再來送你迴轉妖窟,一任你那妖師發落便了。"翟度也知妖師兇殘,回去更無幸理,一面察聽道姑動靜,一面計算逃生之策。待了一會,道姑方始走來,重把前言說了一遍,又朝空中指了幾指,便收回繞身金光,帶絳雪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