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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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虧不小是真,但並未全軍覆沒,目前十八子正在集合人馬,加緊練,時機一到就會重整旗鼓,石破天驚。”
“這裡曾傳聞他已經陣亡,近來又傳聞他或在崤函山中,或在商洛山中,到底現任何處?”
“啟翁,咱們是自己人,我用不著對你隱瞞,十八子的部隊有一部分由他的夫人率領,在崤函山中,他本人卻是在商洛山中。”
“你們如今還有多少人馬?”
“這話看怎麼說。要說現有人馬,我個們對你亮底,崤函山中的不算,單說闖王身邊的還不到一千。”
“嘿!只剩下千把人了?”尚炯坦然地點頭微笑,說:“可是義軍與官兵不同,官兵一千人只是一千人,動不動還要逃跑一些。我們的人,今你看只有一千,明
一招呼,說不定就變成十萬、八萬。弟在義軍數年,深知此中奧妙。目前商洛山中兵燹之餘,加上天災,糧食困難。十八子一則不願加重百姓負擔,二則要埋頭休息整頓,不惹朝廷注意,故暫不急於集合多的人馬。現有人馬,也是分駐在幾個地方,這是我們常用的化整為零,分散就食之策。”
“此話甚有道理,目前百姓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朝不保夕,只要有人振臂一呼,誰不揭竿而起?”僕人端進來一個暖鍋,放在方桌中間,金星把酒壺放在酒鐺上熱一熱,連敬了兩杯酒,他看著尚炯雖然身在“賊夥”卻揚眉吐氣,不暗自
慨,給自己斟了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
“啟翁,請談談老兄的近況,使愚弟略知一二。”尚炯說,他從老朋友的眼睛裡覺察出有一股憤懣和鬱悒情緒。
牛金星搖搖頭說:“我實在不願多談,處此無道之世,夫復何言?惟有搔首問天而已!”
“難道還有人欺負你舉人老爺?”
“不但受人欺負,連我的功名也革了!”尚炯大吃一驚,問:“竟有此事?”
“不惟革去功名,且被投入囹圄,幾死於墨吏、豪紳、衙蠢、獄卒之手!”醫生見他氣得臉發紫,脖頸上一條血管直跳,便不再急著催他往下說,陪著他慢慢地飲了幾杯熱酒。
“我自己也有病,”金星嘆口氣說“一生就吃虧在‘使酒負氣’這四個字上。足下不知,弟同寶豐王舉人原是很要好的朋友,後來又成了兒女親家。他的第二個姑娘嫁到寒舍…”尚炯忙問:“可是同堯仙結婚?”
“正是佳兒。”
“既是愛好作親,又是門當戶對,豈不甚佳?”
“哼,親戚變成了仇人!”
“此話怎講?”
“近幾年,王舉人閒居在家,勾結官府,又與祥符①進士王士俊聯了宗,成為一方惡霸,魚桑梓。弟對王舉人深為不滿,當面責備過他兩次,遂成水火,不相往來。王士俊同弟也是
人。此人頗有閨門之醜,穢聲四聞。前年弟因事住在汴梁,有一天王士俊請吃飯。也怨弟多喝了幾杯酒,在酒宴上當著滿座賓客罵他扒灰,使王士俊不能下臺,十分惱恨。這就種下了一個禍
。來,對飲一杯!”①祥符--宋、明、清三朝的祥符縣就是開封縣。
飲了一杯酒,尚神仙笑了笑,說:“這就是你過於‘使酒負氣’了。我們在年輕時都有此病,不想兄至今仍未改變。”
“豈止未改,更有甚焉。去年天,弟在鄉下走親戚,恰遇縣吏催糧,如狼似虎。弟一時看不下去,乘著一股酒勁,叫人們把他們捆起來各打幾十鞭子。此事不惟觸怒縣令,且為一班好貪肯吏所切齒,幸有朋友出面奔走,鄉閻百姓共為申訴,知縣未即深究。不久,舍媳暴病死去,王舉人就控弟
待致死。王進士又慫恿知縣張人龍百般羅織,捏造罪款,上稟巡方御史。按院
據片面之辭,上疏彈劾,將弟革去舉人,下人獄中。弟負屈含冤,百口莫辯。”
“後來如何出獄的?”
“幸虧一位好友周拔貢在地方上頗有聲望,約著幾位公正士紳代弟說情。張知縣亦自知做得太過,輿論頗為不服,向周拔貢賣個人情,叫周拔貢出具保狀,將弟保了出來。但只是‘因病保釋’,隨傳隨到,官司並不算了。”牛金星喝了半杯酒,苦笑一下,接著說:“弟為此事來京找蘭陽①梁御史幫忙…”①蘭陽--後來改稱蘭封縣。解放後與考城合併,改稱蘭考縣。
“是梁雲構梁御史麼?”
“正是梁雲構,弟同他是鄉試①同年。”①鄉試--每三年各省舉行一次試考,稱做鄉試,考中者為舉人。
“他可幫忙?”
“哼,谷話說得好:‘官官相衛。’弟未到京,他已接王進卜一封書子,豈肯幫我這個已革舉人的忙?”尚炯把有手攥成拳頭,照左掌上狠狠一捶,嘆口氣說:“沒想到兄臺滿腹經綸,抱負不凡,遭遇竟然如此不佳!今後如何打算?”
“回去。已擇定內就動身回去!”
“內就走?”
“走。決計離京!”
“官司未了,回去豈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