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龍眠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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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候鐵手道:“大概在二更時分。”嬌脆女子輕“啊”了一聲,道:“現在已經是初更了,還有一個更次。”侯鐵手唔了一聲,説道:“在下告退。”嬌脆女子跟着出去,關上了門,又回身進來,走近榻前,伸手替凌君毅解去縛在眼前的黑中,然後拉過一條薄被,輕輕替凌君毅蓋在身上。只要看她的動作,定然是受過訓練,善伺人意的俏丫頭不知他們費了如許周折,把祝文華等人來此地,究竟有何目的凌君毅心中想着,卻不敢睜開眼來,因為他可以清晰地聽到嬌脆女子的呼
聲音,她就站在錦榻前面,也許她正在打量着自己,不,她打量的是龍眠山莊莊主潛龍祝文華。
凌君毅仰卧在錦榻上,連眼珠都不敢轉動一下,因為眼珠動轉動了,就表示這人快要醒了。此時他能覺到的只是這張錦榻很柔軟,很舒服,榻上的被褥都是綾羅的,使人覺得光滑輕暖。嬌脆女子只站在榻前打量了幾眼,就悄然退去。凌君毅一直等她走出房門,聽到輕微的放下門簾聲,他依然沒有睜開眼來。這是臨行時,師父一再
待他的話:“徒兒,以你自下的身手,江湖上已經沒有不可以去的地方。只是行走江湖,武功只有三分可靠,還有七分,全靠機智。為師有一句話,你必須常記在心,那就是“膽愈大方心愈細”不論遇上何事,都得謹慎行事。”凌君毅沒有江湖經驗,但他膽夠大,心也夠細。
這時,嬌脆女子縱然出去了,他依然閉目躺卧如故,動也沒動這不是他故意裝作。而是在默運玄功,凝神諦聲,要是這間房中仍然有人的話。一定會有呼。過樣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凌君毅已可相信屋中確實沒有第二個人,這才緩緩睜開眼來,他雖然睜的只是一條眼縫,但已可看得相當清晰!這是一間相當寬敞的卧室,不但寬敞,而且美觀,在柔和的燈光之下,室內每一件陳設,無不
緻絕倫、放的位置,也無不恰到好處,使人覺得華而不俗!凌君毅只看了一眼,又閉上了眼睛,心中盤算着如何應付未來的局面,那似乎只有以不變應萬變。時間又過了將近個把更次,房門口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凌君毅知道時間已到了,他躺在榻上,長長吁了口氣,就沉聲道:“什麼人?是桂花麼?老夫沒有呼喚,你來作甚?”隨着話聲,倏地睜開眼來,這一睜眼,他突然翻身坐起,目光轉動之際,他給怔住了!這是故意裝作、他兩道眼神,緊緊盯在掀簾而入的青衣女子身上,一眨不眨,過了半晌,才驚異地道:“你是什麼人?這…這是什麼地主?
…
老夫怎會躺在這裏的?”一口氣,問出了三句,正顯示他心頭有着無比的驚訝!
那青衣女子約莫二十來歲,有着頎長而苗條的身材,和一張甜美而撫媚的臉孔。歡聳得很高,
口接着一條細細的金鍊和一個金鎖,左右兩邊,垂着兩條又
又黑的髮辮。她生得自然很美,但除了美之外,她更有一種讓人説不出的魅力,可以使大多數男人看了她,就會動心。她此刻一手託着一個白玉盤,一手掀着門簾,剛跨進房門,就遇上凌君毅一連串的問話。她腳下一停,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瞟着凌君毅,嫣然一笑。這一笑,紅菱輕綻,
出了那白玉般的貝齒,笑得好不嫵媚!只聽她帶着三分嬌羞,七分甜美的聲音説道:“祝莊主醒過來了,小婢
,就是派在這裏伺候祝莊主的。”三句話,她只回答了一句,她叫
,是派來伺侯他的。
凌君毅已經跨下錦榻,腳下踏到又厚又軟的紫紅地氈,他依然望着叫的青衣使女,問道:“姑娘快告訴老夫,這是什麼地方?老夫怎會到這裏來的?”
瞧到凌君毅那雙亮得發光的眼睛,一眨不眨盯在自己臉上直瞧,竟是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俏生生走到榻前,把白玉盤中一隻細磁瓷碗,放到紫榴茶几之上,説道:“這是小婢特地給祝莊主燉的蔘湯。”凌君毅一手捻着黑鬚,徐徐説道:“姑娘還沒有答老夫所問。”
低着頭道“我們這裏是絕塵山莊,祝莊主是我家莊主慕名敦請來的貴賓。”她是派來伺候貴賓的,自然很會説話。
“絕塵山莊?”凌君毅心中暗暗思索:“江湖上似乎從來聽説過絕塵山莊過名稱?”他兩道濃眉微微一擺,問道:“只不知你家莊主尊姓大名?”微微抬臉,神
恭敬地道:“我家莊主姓戚,至於莊主的名諱,我們做下人的就不知道了。”明明她不肯説,卻説得很婉轉。
凌君毅聽她這麼説,就不好再問,一手捻鬚,又道:“老夫想見見你們戚莊主。”目光輕抬,輾然一笑道:“我家莊主好不容易把祝莊主請來,奉若上賓,自然要來拜會祝莊主的,只是…”她遲疑着沒往下説。
凌君毅望着她,問道:“只是什麼?”和他目光相對,又低下頭去,低低説道:“只是,此刻已是二更天了,我家莊主已經睡了。”凌君毅代替祝文華前來,旨在偵查母親的下落,自然不便硬來,聞言“哦”了一聲,點頭道:“很好,那麼老夫只有等到明天再不戚莊主見面了。”
道:“正是。”凌君毅忽然目**芒,註定
問道:“姑娘能否説説你們怎麼把老夫請來的?”
微微卻步,柔聲説道:“小婢只知我家莊主仰慕祝莊主英名,才把祝莊主敦請前來。至於如何把祝莊主請來的,小婢也不得而知。”凌君毅微微一笑,頷首道:“好吧,看來一切只有等明天見了貴莊主再説了。”
嫣然一笑道:“祝莊主果然是明白人。”她沒待凌君毅開口,輕盈一笑,接着又道:“小婢是派在這裏,侍候你祝莊主的,祝莊主若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小婢。
“”凌君毅道:“好吧,如今沒有什麼需要,既然已是深夜,姑娘請吧。”星眸一轉,説道:“這碗蔘湯,是小婢特地替祝莊主燉的,快要涼了。”凌君毅心中一動,暗道:“莫非她在這碗蔘湯之中,做了什麼手腳?”
見他沒有作聲,抿抿嘴,輕笑遣:“祝莊主只管放心,小婢決不會在蔘湯裏下毒的。”凌君毅大笑道:“姑娘可真善解人意,就算姑娘下了毒藥,老夫也不在乎。”一手端起瓷碗,掀開碗蓋,就聞到一股人蔘的清香,當下毫不猶豫,緩緩喝了下去。
“咭”的笑道:“祝莊主真的不怕小婢下毒麼?”凌君毅望着她捻鬚微笑道:“老夫相信姑娘不是下毒的人。”他縱然扮作四十出頭的祝文華,但是他眼中閃着的是青年人的光采,
壽每次接觸到他目光,都會莫名其妙地臉紅,這時不由自主地雙頰飛紅,低着頭走上一步,説道:“祝莊主可以安歇了,小婢替你寬衣。”凌君毅一天兩晚沒進飲食,腹中原已十分飢餓,但喝下這碗蔘湯之後,頓覺
神大振,連飢餓之
也消失了,顯然這碗蔘湯,真的沒有什麼。
他看到臉上嬌紅末褪,伸出一雙纖纖玉手,要來替自己寬衣解帶,心中不由大窘,忙道:“不用了,姑娘自己去睡吧。”
忽然低聲道:“祝莊主昨晚服下的
藥中,含有散功毒藥,目前一身功力,十去其七,只保留下三成左右,小婢奉勸祝莊主,既來之,則安之。”凌君毅聽得一怔,望着
説道:“姑娘好意,老夫
之至。”
雙頰又是一紅,低低説道:“小婢看祝莊主是一位英雄人物。”凌君毅一面連忙點頭道:“多謝姑娘。”
收起瓷碗,朝凌君毅福了福道:“小婢告退了。”説完,轉身掀簾而去。
此時二更方過,原是夜行人活動最好的時間,但凌君毅知道,這座莊院之中,定然守備極嚴,自己好不容易混了進來,在沒有見到他們戚莊主之前,實在不宜輕舉妄動。因此,退出房去之後,他也安詳地回到榻上,一手熄去燈火,在榻上盤膝運功。
方如蘋因自己假扮了桂花,離開書房,她知道舅母這時已經入睡,不用再去伺候,便急步回到桂花房中,掩上房門,她心中早已盤算好了,舅父宣告失蹤之後,龍眠山莊定然會亂成一片,自己今晚剛從凌大哥那裏學會了易容術,此時正好改扮男裝,悄悄離開龍眠山莊,暗中追蹤賊人去。當下移了一把椅子,在臨窗一張小桌邊坐下,取過梳妝箱,打開鏡盒,一面從懷中取出凌君毅分給她的易容藥丸,正待把臉上易容物藥洗去。突聽窗下有人低聲叫道:“如蘋,快些開門。”方如蘋聽出是舅舅的聲音,心頭一怔,急忙收起易容物藥,打開房門。祝文華很快閃了進來,一手掩上房門。方如蘋着問道:“舅舅,你是怎麼來的?”祝文華微笑道:“舅舅是從地道里來的,桂花已經全招出來了。”方如蘋道:“她怎麼説?他們準備把舅舅
到哪裏去呢?”她關心的只是凌君毅。
祝文華道:“她也不知道,她只是奉命督促殷夭祿,把老夫倒,另有接應的人。”末待方如蘋再問,接道:“此刻為時緊迫,舅舅無暇和你多説,你速去書房,告訴殷天祿,書房中另有一間密室。舅舅的“綠雲散”就藏在密室之中,你可領他到書架前面,假裝找尋開啓密室的機關,然後把他引人密室中去。”方如蘋睜大雙目,問道:“什麼叫“綠雲散”?”祝文華道:“你不用多問,照我説的告訴殷天祿就好。”方如蘋道:“我又不會開啓密室的機關。”祝文華道:“傻孩子,你只要裝個樣子就好,舅舅會在裏面開啓的。”接着催道:“好了,你快去吧。”隨手開了房門,一下閃了出去。
方如蘋不敢怠慢,一口吹熄燈火,輕決地朝前院奔來,剛轉出長廊,就看到殷天祿手中拿着一顆“珍珠令”急匆匆面而來。當他一眼瞧到桂花,急忙揮揮手,低聲道:“在下已經將事辦妥了,你快回房去,這裏沒有姑娘的事了。”方如蘋壓低聲音道:“慢點。”殷天祿聽得一怔,忙道“姑娘還有什麼事?”方如蘋目光轉動,低聲道:“這裏不是説話之處,你隨我到書房裏去再説。”她已知桂花的身份,比殷天祿要高,因此口氣極冷。殷天祿慌忙應了聲“是”沒再多説,轉身走在前面,兩人腳下極快,轉眼便已進入書房。方如蘋舉目一瞧,南首窗户,都已關好,而且還放下了窗簾,看來殷天祿是準備拿着“珍珠令”向上房報訊去的。他這番佈置,傳人江湖,舅舅不就成了門不開,窗不啓,神秘失蹤了?由此看來,四川唐門,嶺南温家的老當家,神秘失蹤,説不定都有內
,甚至連少林寺也不例外。
她正在打量之際,殷天祿湊上一步,低聲説道:“姑娘有什麼事,現在可以説了。”方如蘋怕他聽出自己口音,依然壓低聲音説道:“方才我忘了告訴殷總管,舅…”她差點叫出“舅舅”來,但説了一個“舅”就急忙剎佳,口氣一頓,接下去道:“就…是…”她急中生智,聲音説得更低:“就是莊主書房裏還有一間密室“綠雲散”就藏在密室之中。”
“書房中密室?在下怎會一點也不知道?”殷天祿眼中神采連閃,急急問道:“姑娘,你可知暗門在哪裏嗎?”方如蘋道:“我只看過一次,那是…”她假作思索之狀,轉身一陣摸索。
殷天祿討好地道:“屬下身隨祝莊主十餘年,還不及姑娘才來三年,就有如此收穫…”方如蘋冷冷哼了一聲,就在此時,但聽一陣輕震,兩排書廚緩緩朝兩邊移開,出一道暗門。方如蘋故作喜容,興奮地道:“果然給我找到了。”突聽舅舅的聲音,以“傳音入密”在耳聽響起:“如蘋,你要讓殷天祿走在前面,記住,至少要和他保持五尺距離,不可太近。”方如蘋知道舅舅
於土木消息之學,上次密室開啓之時,自己一高興,正要衝進去,就被他出聲喝住,看來這密室之中,定然有着極厲害的埋伏,心念一動,就低聲説道:“現在可以進去了。”殷天祿從几上取過燭台,走到暗門口,便自停步,凝足自力,朝裏望去,密室之中,一片黝黑,哪想看得到什麼?顯然他也知道祝文華
擅機關消息,不敢貿然進去。方如蘋看他躊躇不前,不覺冷笑道:“殷總管,咱們時間不多。”殷天祿連連陪笑道:“是,是,兄弟是要進去瞧瞧。”他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只好硬着頭皮,戰戰兢兢地朝裏走去。方如蘋和他保持了五尺來遠,跟着走入密室。就在方如蘋跨進密室之後,身後兩扇門户,已經悄無聲息地關了起來。
殷天祿究竟追隨祝莊主達十幾年之久,對機關消息,平聽得多了,自然也略通皮
。此刻身後門户關將起來,雖説沒發出什麼聲音,但地底總有些輕微的震動。殷天祿反應極快,迅速轉過身來,方才進來的門户,已經變成一道牆壁,哪裏還有門户的痕跡?這一下,他一張紫臉,頓時變了顏
,一手拿着燭台,向方如蘋問道:“是姑娘關上的麼?”方如蘋驚詫地道:“沒有呀!我跟着你身後進來,聯手也沒動過一動。”殷天祿聳然道:“不對,這道門户,既已開啓,決不會自動關閉,看來這密室之中,另有
縱的人了。”方如蘋心中暗暗罵道:“這人果然是個老
巨滑。”一面故作害怕之狀,説道:“這密室裏會有誰呢?”殷天祿臉
凝重,兩道炯炯目光,直注在左首那張雕花木榻,沉喝道:“你是什麼人,還不給我起來?”燭光照處,原來榻上當真直
躺卧着一個人,身上覆着一條薄被,矇住頭臉,看不出是誰。這密室黝黑如漆,無端看到一個人直
地躺在榻上,委實有些恐怖。方如蘋要是事先不知道躺着的是她舅舅,準會尖叫起來。那人擁被高卧,對殷天祿的喝聲,恍如不聞。
殷天祿怒哼道:“閣下再不起來,殷某就要不客氣了?”那人依然沒有作聲。殷天祿雙目炯炯,右手五抬微屈,當待發,倏地直欺過去,一把掀起薄被。
這一剎那,殷天祿目光直視,身子陡然一震,整個人幾乎僵住了!他左手還拿着燭台,方如蘋雖沒跟上去,但仍可看得清楚,榻上躺着的是一個女子,長髮披散,一張鵝蛋臉,呈青綠,定着雙目,連眼睛都是綠的!綠
,本來是柔和鮮豔的顏
,並不可怕。但人的臉孔,可綠不得,這一綠,就簡直比鬼還要難看。這女子正是桂花!一望而知她已經死了,是中了某種劇毒死的。方如蘋從沒見過這等恐怖的死狀,她雙腳發軟,機伶伶打了一個冷顫,趕忙移開雙目,不敢再看。殷天祿為人何等機警?一眼看到榻上中毒而死的桂花發綠的屍體,立即意識到情形不對,霍地轉身過來,目注方如蘋,厲聲道:“你是什麼人?”方如蘋和他相距足有八尺來遠,她早就聽到舅舅“傳音入密”要她站着不可再動,聞言不覺
了
,哼道:“你説呢?”殷天祿倒也不敢輕視於她,因為已經看出桂花身中之毒,正是龍眠山莊最厲害的“綠雲散”而且她既敢把自己誘入密室中來,必有對付自己策,因此他不敢
得太近,只是凝立不動,
厲內茬,緩緩
了口氣,説道:“你不是桂花?”方如蘋還末開口,突聽一個清冷的聲音,介面道:“她本來就不是桂花。”殷天祿進來之時,早已看得清清楚楚,密室中除了榻上卧着的人,
本沒有第四個人。如今已經知道躺卧的只是桂花屍體,那就再也沒有第三個人了。但這説話的人,明明就在密室中,而且説這句話的口音,他聽了十幾年,耳
能詳,不用看,就知道是誰。這一瞬間,殷天祿幾乎如遭雷碩,心頭不覺大驚,急循聲望去,果見左首一座書櫥前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人來。這人揹負兩隻手,臉上還含着笑容,只是雙目之中,
出兩道森寒的目光,不怒而威,卻直向殷天祿
來!就憑這兩道眼神,殷天祿已確定他是真正的潛龍祝文華,絲毫不假。他心念閃電一轉,忖道:“難道那侯鐵手接去的,不是莊主本人?”祝文華緩緩抬頭説道:“殷天祿,你還有何説?”殷天祿臉如死灰,汗出如池躬身道:“莊主恕罪…”祝文華一手捻鬚,一手依然背在身後,冷冷説道:“你説,你勾結的那幫人主腦人物是誰?”殷天祿禮貌地道:“莊主明鑑,屬下一時糊塗…”他用眼看了方如蘋,又道:“這一切都是桂花出的主意,屬下連對方來歷,一無所知。”祝文華怒哼道:“你明知桂花是蘋兒改扮的,還想抵賴麼?”殷天祿為人城府極深,他明明看到桂花中毒身死,躺在榻上他這麼説,就是想從祝文華口中,套出這假扮桂花的人是誰。他心中,原已懷疑可能是莊主的愛女雅琴姑娘,沒想到會是表小姐如蘋。當然,方如蘋也好,她是莊主的甥女,只要能一舉擒住方如蘋,自己就可以死裏逃生,他聽了祝文華的話,不覺又朝方如蘋了一眼。這一眼,他是暗中計算着三方面的距離,方如蘋和自己相距約有八尺光景,而莊主站在左首書櫥前面,跟自己和方如蘋都相距在一丈二三尺左右。這是個好機會,除了冒險一試,否則以莊主的手段,自己只有一死!心念閃電一動,想到如何穩住莊主,自己才能向方如蘋突起發難,當下故意裝出一臉惶恐之
,連連拱手道:“莊主容稟…”突然一個急旋,身形橫閃而出,朝方如蘋飛撲過來。
這一下,他出其不意,身法奇快無比,祝文華固然來不及出手救援,就是方如蘋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向自己撲來,而且一下就欺到面前,心頭不由大吃一驚,口中尖叫一聲,慌忙往後退出一步,但見殷天祿一隻右手,已經朝自己肩頭抓下。就在此時,突聽祝文華哈哈一笑道:“蘋兒不用慌張。”話聲未落,但聽接連響起幾聲“嗒”、“嗒”金鐵鳴!方如蘋定了定神,舉目看去,只見飛撲過來的殷天祿,手被鐵環扣住,高高吊起,兩腳足踝,也被地板上冒出來的兩個鐵環緊緊扣住。心中暗道:“難怪舅舅要自己站着,不可移動。”殷天祿雙手雙腳全被鐵環扣住,一個人連半分也掙動不得,不覺長嘆一聲道:“屬下心智不如莊主,難怪都落在莊主計算之中了。”祝文華大笑道:“你探套老夫口氣,早就存下計算蘋兒之心,老夫連這點心機都沒有,龍眠山莊還能在江湖上立足麼?”話聲微頓,接着説道:“不過今晚若不是蘋兒趕回來報訊,老夫一樣着了你們的道兒。”殷天祿眼中閃過一絲異
,望望方如蘋道:“表小姐怎會知道的?”方如蘋得意地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看到德豐裕門口五匹天青杭紡,就知道是你了。”殷天祿臉
連變,沒有作聲。
祝文華道:“殷天祿,你追隨老夫已有十餘年,平盡忠職守,從無錯失,怎會忽生異心,實在叫人寒心得很。”殷天祿低首不言。
祝文華臉突然一沉,濃哼道:“別人也許不知老夫的手段,你隨我甚久,應該清楚得很。”殷天祿臉
慘變,説道:“屬下追隨莊主十數年之久,承蒙莊主厚待,不但未能報答,反而為人所用,實是愧對莊主。一失足成千古恨,屬下只有一死贖罪了。”祝文華道:“老夫念你相隨多年,只要你將功贖罪。”殷天祿慘笑道:“遲了,莊主這話早一些説,也許還來得及,現在已經遲了。”祝文華目光直注殷天祿臉上,説道:“你説如何遲了?”殷天祿道:“屬下已經
下了毒藥。”祝文華神
微黯,説道:“你既能為人所用,怎麼不能為我所用?”殷天祿道:“屬下是一死謝罪。”祝文華突然問道:“咱們莊上還有幾個
細?”殷天祿張了張嘴,瞪大雙目。
祝文華目光凝注,看他張口形態,似是説的“八”字,急忙又問道:“都是你引進來的人嗎?”殷天祿不知有沒有聽清楚,一顆頭好像點了一下,但卻下垂了下來。
方如蘋道:“舅舅,他死了麼?”祝文華緩步走了過去,伸手在殷天祿口按了一按,點頭道:“死了。”舉腳在地上輕輕一跺,但聽“嗒”、“嗒”兩聲,扣在殷天祿手腳上的鐵環,忽然放開,殷天祿一個身子“啪噠”一聲,跌落地上。祝文華一言不發,跟着跨上一步,從身邊取出一個綠玉小瓶,用指甲挑了少許粉末,彈在殷天祿口鼻之間。
方如蘋問道:“舅舅,桂花也是服毒自裁的麼?”祝文華道:“她説她不是“珍珠令”的人,願意説出經過,她是被一個叫侯鐵手的人買來,命她傳遞消息的,要我饒她一命,自然不肯服毒自裁了。”方如蘋道:“那是舅舅殺死她的了?”祝文華道:“不錯,老夫看她舉動,是個受過嚴格訓練的人,自然不能輕易放過…”話聲未落,方如蘋突然尖聲道:“舅舅,他臉也變綠了。”祝文華道:“孩子,不用怕,你快隨我出去,先去改扮一下,咱們令晚就得追下去。”方如蘋聽得一喜,問道:“舅舅是説追蹤凌大哥下去?”祝文華道:“不錯,桂花和殷天祿都説不出“珍珠令”那幫人的首腦是誰,賊巢在何處,咱們只好暗中跟隨凌老弟下去,到了地頭,也好給他打個接應。”方如蘋喜得跳了起來,道:“舅舅你真好。”説到這裏,忽然柳眉一蹩,説道:“但他們擄去凌大哥,已經走了快有一個更次了,咱們到哪裏追去?”祝文華微微一笑道:“舅舅早已派人用贅犬引路,暗暗尾隨下去,而且要他們沿途留下標記,還怕找不到麼?”方如蘋喜道:“原來舅舅早就安排好了。”祝文華一手捻鬚,微微一笑逍:“不用説了,快回房改扮一下,我去收拾了莊中好細,咱們就好上路了。”方如蘋道:“舅舅,這兩具屍體…”她這一回頭,口中不覺驚“咦”了聲。原來錦榻上躺着桂花和倒卧地上的殷天祿兩具屍體,這一瞬工夫,都已不見,地上只剩下一小灘綠水。
祝文華叮囑道:“蘋兒,還有一件事,你得小心,莫要驚動了你表姐。雅琴那丫頭,也是個沒繮野馬,讓她知道了,就非跟着去不可。”方如蘋道:“舅舅只管放心,我省得。”第一部【第八章】絕塵山莊“第八章”絕塵山莊天亮了,凌君毅剛下牀,俏使女便手端銀盆,掀簾走了進來,眼波
動,嫣然輕笑道:“祝莊主,請洗臉了。”當然,這裏是接待貴賓的賓館,一切都是新的。這是新的一天開始,凌君毅是有為而來,倒是大有既來之則安之的風度。
等他盥洗完畢,伺侯着道:“祝莊主早點要用些什麼?小婢好吩咐下去。”凌君毅乘機笑道:“你們這裏,要什麼有什麼嗎?”
巧笑倩然,説道:“莊主為了適合貴賓的口味,特地從個地聘請了幾個名廚,掌理廚事,就拿點心來説,蘇揚川廣麪點,甜鹹齊備,葷素俱全,只要叫得出名稱,廚下就做得出來。”凌君毅心中不覺一動,一手拈鬚,沉聲問道:“聽姑娘口氣,你們莊主請來的貴賓好像不止老夫一個?”
抿抿嘴,笑道:“小婢也不清楚,這一帶,幾幢
舍,都是貴賓住的。”接着“嗯”了一聲,扭動
肢,嬌聲道:“祝莊主要些什麼?小婢好吩咐下去咯。”凌君毅心中暗罵道:“好個狡黠的丫頭。”一面含笑道:“老夫早晨習慣吃稀飯。”
眨着一雙發亮的眼睛,笑道:“稀飯現成有,小婢再要他們配幾式細點好了。”説完,轉身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