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位G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那個少女説得對,不到一個小時莎吉就安靜了下來,已經死了。
弗洛倫斯數了數牢房裏的人數,還剩兩個,連自己在內一共只有三個人,這意味着再過兩天就該輪到自己了。過了一會兒,一位少女又開始大聲痛哭起來,因為她知道,明天就該輪到自己了。
衞兵站起來睡覺去了。弗洛倫斯迫不及待地跑到鐵欄邊,取出鐵鋸又開始鋸了起來。一共只剩下三個晚上的時間了,就算第四天晚上把它鋸斷了,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也就是説,後天晚上,最遲大後天晚上天亮之前沒有把它鋸斷的話,自己就必死無疑了。
這麼一想,弗洛倫斯更睡不着了。從今天的情況看來,白天似乎還可以睡覺,直到早上衞兵回來之前,足可以整整鋸上一個晚上,白天再睡覺就可以了。
自己無異於死刑犯,她想道。而且離執行死刑的子只有三天了。不知道自己犯下什麼罪,但相當於已經不明不白地被判了死刑。正因為自己是無辜的,所以白天還可以在堅硬的地板上躺會兒,弗洛倫斯這麼想。
自己能有什麼罪呢?硬説有罪的話,頂多自己犯下的是貧窮的罪。這間牢房裏關的女孩們,個個被迫身負與生俱來的貧窮的罪。如果生為這座城堡的主人,自己也能把城外的女孩一個個抓來殺掉,乾她們的血,而且毫不擔心受到懲罰。而一旦生在貧窮的家裏,就只能默默地忍受被人宰殺的命運,連句怨言也沒處説。上帝啊,你為什麼在世間製造出如此不公的事呢?
以弗洛倫斯的力氣而言,不管多麼拼命拉動鐵鋸,花一兩個小時也不知道能不能鋸出一道一毫米深的溝槽。昨天足足花了一個晚上,也只在鐵欄上鋸出一條小溝而已。以這種速度來算,接下來的三個晚上要鋸斷這鐵欄,無論如何也不可能。
想到這裏,弗洛倫斯的頭髮恐懼得豎了起來。而且自太陽下山後,少女們的哭喊聲、呻聲、以及長長的悲嘆聲,都幾乎要讓人發瘋。弗洛倫斯之所以能不哭不叫,是因為一門心思都撲在鋸斷鐵欄上,抱着有機會能逃出去的希望。她想,如果沒有這份希望,自己肯定也會大哭不止的。
弗洛倫斯什麼都不想,專心致志地拉動鋸條,還不忘把落在鐵欄外的鐵屑刮進牢房裏,以免被人發現了。不久,她的手指已經皮破血了。手指的痛楚讓她想到莎吉所受到所遭受的酷刑,那該比這要不知痛苦多少倍。一想到這裏,她全身害怕得發抖,不管手上多麼疼痛也不敢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她用鋸子割下一塊上衣袖子上的布,再用布裹在鐵鋸的一端握住,這樣鋸起來就一下子快多了。她直懊悔自己怎麼早沒想到這麼做?鋸習慣了以後,也逐漸掌握了訣竅,這樣溝槽便越鋸越深。鋸刀固定得更緊了以後,速度也慢慢加快了。
但弗洛倫斯知道不能高興得太早,如果在有限的時間裏做不完這一切,命也就保不住了。通過計算後得知,今晚之內至少要鋸掉鐵欄的超過三分之一部分,也就是必須接近一半,否則大後天晚上在天亮之前將來不及鋸斷。那樣的話,那天晚上衞兵還未撤走時,她就要被拖出牢房,剝光衣服後被殺死了。
開始鋸了之後才知道,鋸鐵條和鋸木頭完全是兩回事,雖然不算特別難,但也不那麼簡單。她已經不敢奢望在三個晚上之內能鋸斷兩處地方了,連能否順利地鋸斷一處都不敢太有把握。而且即使鋸斷鐵欄了,能不能彎它也不算很有把握。萬一無法
彎鐵欄,自己還是無法逃生。
應該行,一定行,一定能彎它!只有相信能做到,並且努力去做才有希望。弗洛倫斯心裏這麼對自己説,同時手中拼命地繼續鋸着。
今天整天待在牢裏不動,身體本不覺得累,而緊張和恐懼也讓睡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另兩個女孩似乎也不覺得困,只是一味哭着,讓人覺得她們的眼淚還真多。但奇怪的是她們倆都沒有提出要幫自己的忙。但仔細一想也難怪,如果今晚不能鋸斷鐵欄的話,她們倆就
本無法得救。她們一定是這麼想的。就算三人齊心協力一起鋸,但鋸子只有一把,總之,今天晚上之內
本不可能鋸斷,女人的力氣還是太小。即使她們肯幫忙,至少明晚要被殺害的那位女孩是不可能得救的。
如果明天晚上能鋸斷的話,還可以多救出一個人。但即使三人同心合作,明天晚上也很難保證能鋸斷。雖然已經鋸得越來越順手,但進度反而比原來的慢。弗洛倫斯一邊專心鋸着,一邊想着原因。終於她想明白了,因為鐵欄杆的中間部分比較。相反,只要過了中間部分,接下來進度又會快起來。
她到頭皮一陣陣發麻,右手的肘部和肩膀開始痠痛起來,漸漸快失去知覺了。弗洛倫斯一抬頭,才發現走廊裏已經透進一絲朦朧的晨光。時間過得真快,她心裏咒罵着
天這個季節,因為
天的夜晚短,天已經快亮了。
其中的一個女孩已經睡着了,那位知道自己今晚將要被殺掉的女孩仍然醒着。這很自然,如果她是自己的話一定也一樣,弗洛倫斯想道。可是最可怕的倒是還沒鋸斷鐵欄天就亮了——那樣自己會懊悔得發狂,一定無法像那個女孩似的默默地哭泣。
她趕緊伸手把鐵屑撥進牢房裏,然後稍微放慢點速度繼續鋸着。牢房裏因為有個女孩睡着了,因此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下來,她擔心衞兵可能會聽到鋸子的響聲,但也無法因此而停下手裏的活睡覺去。
外頭終於響起了衞兵的腳步聲。她趕緊清理完鐵屑趴在地上,拉過毯子假裝睡覺。衞兵走下石階後打開門看了看,然後又很快回到走廊裏,坐在固定的位置上。
石階旁的門似乎還是沒有上鎖,這説明只要能逃得出牢房至少可以爬上那段石階。她總算還認得這裏到馬廄所在的後院那條道。但是隻逃到後院並沒有意義,因為馬廄那裏的後院四周還圍着高高的牆,找不到一個出口能出去。必須從一樓爬上石階到圍牆上,或到更高的地方尋找窗户爬下去才能逃生。
但是完成這一切都需要時間,所以快天亮時才逃出牢房還不行,至少得在天亮前一小時把欄杆鋸斷。弗洛倫斯躺在地上怎麼也睡不着,就這樣想來想去地盤算着。她抬頭看了看鐵欄的鋸口,發現了最讓人害怕的事——直到現在居然只鋸了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這讓她僅有的一點睡意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天下午,莎吉的屍體剛被運走,那位臉蒼白的大鬍子男人又帶進來一個新的女孩。他奪走那個女孩的行李後,把她推進牢房裏就迅速離開了。那位新來的女孩茫然地一直站在牢房裏,她問弗洛倫斯這是怎麼回事。弗洛倫斯明白地告訴她,你被騙了。
弗洛倫斯看着眼前這個新來的女孩。自己要是逃不出去,這個女孩至少能比自己多活一個晚上。讓人不可思議的是,被抓到這裏的女孩竟然個個都長得很漂亮。
一到夜裏,另兩個女孩又開始哭起來,被她們的絕望所染,弗洛倫斯也哭了。但是新來的女孩依然滿臉
茫,也沒有哭,因為她
本想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那個臉蒼白的大鬍子男人帶着兩名士兵出現了,是來執行死刑的。三個男人打開鎖後進入牢房裏,抓住那位已經自知難逃一死而大哭不停的女孩。女孩拼命地尖叫着掙扎,但這一切只是徒勞的抵抗,男人們抱住她的身子和腿,把她抬了出去。
不久,就傳來一聲巨大的慘叫聲。沒有人確實地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確實的結果是,那個女孩已經被殺了,鮮血也被乾了。
那位新來的女孩渾身發抖,看着弗洛倫斯問道:“她怎麼了?”弗洛倫斯覺得還是不讓她知道更好些,但是過一會兒只要看到被抓走的女孩送回來的慘狀,即使不想知道也瞞不過她。弗洛倫斯猶豫着該不該把真相告訴她。
“你很快就會知道的。”她只好簡單地回答道。自己也一步步接近死亡了。還不能説一定能順利地逃出去,這種絕望似乎奪走了弗洛倫斯平時的親切和耐心。
赤着身子渾身是血的女孩被抬回了牢裏,照例被放在靠裏面的地上。他們到底為什麼要幹如此慘無人道的事呢?
見到這種慘狀後,新來的女孩才尖聲驚叫起來,然後戰戰兢兢地靠近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