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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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倏的傳來一聲輕笑,道:“自然少不了我的份呀,白弟,你說是嗎?”敢情適才的對話,甚至那微妙的鏡頭,乾坤秀士杜永光也看到聽到了,不然怎麼會故意說出另有含意的話。
白斌那裡不知他話中的含意,點了點頭,笑道:“人家江姑娘又沒有說不讓你去,你急什麼?”這一說,乾坤秀士杜永光可算黴頭觸足了,頓時再也說不出話來。
江英琳卻是嬌羞不勝,想到乾坤秀土杜永光能夠說出這句話,自然在自己與白斌說話間,他必然在附近不遠的地方,是以他聽到了。
須知,這不遠的地方,當然是很近了,多近呢?她不敢想像,適才那撞懷的微妙,若是他看到了,那是多麼難為情的事呀!
於是,半晌過後,才羞答答地道:“兩位公子請了!”說著,領先朝後房走去。
白斌和乾坤秀士杜永光二人,點了點頭,這才陸續跟在江英琳身後走進。
一會兒,出了中閣,過後廳,已是後院花園。這時,新月在天,清輝匝地,只是園內時蒔花傳香,香風陣陣,面一座涼亭,忽隱忽現,環繞亭旁的丈許竹林,隨風飄搖,發出“沙沙”聲響,卻不見姑娘所說石室。
穿走著花間小徑,右繞左彎,已到竹林前端,兩人跟在姑娘身後,又走了一段,原來早過竹林涼亭,這才看去在前面五丈遠處,建築著一間丈方石室。敢情此刻青竹杖江皋就在屋內,只見屋內石縫間,傳出微弱黃光,正是油燈發透出的光芒。
江英琳倏然停腳道:“家父正在此間養傷,兩位公子請便,姑娘奉命巡敵,少陪了!”說完,嬌軀一轉,就要往來路奔去。
乾坤秀士杜永光笑道:“姑娘,杜某雖然不知府上發生何事,但適才無意聽到令尊受傷,故此來前已叫‘寶兒’注意,若有敵蹤出現,它自會長嘶傳警,這點姑娘儘可放心。”說著,似乎又怕她不甚相信,又對白斌道:“白弟,愚兄之言對嗎?‘寶兒’可靠得住吧!”白斌笑道:“有‘寶兒’守望,姑娘可放心了。”江英琳雖不知他們所說的“寶兒”是指何物,但只因她此刻心中對白斌所說的話,已是信賴之極,於是點了點頭,再往前領路。
這邊三人,剛緩步走到相距石室丈許之處,已聽石室中說道:“是琳兒嗎?”聲氣衰弱,證明屋中人此際果然已是受了重傷。
江英琳縱身一躍,道:“爹,你說的白公子和一位杜公子來看你了。”說著,已到門前,開門進去。
白斌和乾坤秀士杜永光二人,眼見姑娘已然飛身開門進去,於是展開“凌空虛渡”的上乘輕功,也不見停落,輕飄飄的在一晃身間,也進到石室內。
眼光到處,只見方丈石室中,擺著一張竹,
上躺著一人,雙眼圓圓睜著,目光有點呆滯,仍是生機閃爍,正是無極派僅存的高手青竹杖江皋。
青竹杖江皋呆滯的眼光,一瞥兩人飛身進來,忙道:“江某何幸之有,竟蒙兩位少俠光臨探視,抱病之軀,未能迓,敬希見諒。”白斌揖手一禮,笑道:“江英雄太客氣了。”乾坤秀土杜永光也謙遜了幾句,卻問道:“杜某不怕江英雄見外,敢問江英雄此傷何來,可否見告?”江英琳聞言杏目一瞥青竹杖江皋,意思是說:“這事關係爹爹你一生英名,還是不說吧!”青竹杖江皋好像看懂愛女心事,點了點頭,道:“這有什麼關係,人曰:‘長江後
推前
,一代新人換舊人。’江某這次雖敗在一位姑娘手裡,卻也並不過分。”乾坤秀士杜永光心念一掠,忙問道:“江英雄可有看清楚那姑娘打扮,和問知姑娘名諱?”青竹杖江皋嗯了一聲,道:“這位姑娘名頭之大,不下於天山派陰陽童宗居平,她就是雪山派武林八奇之一白骨怪之女,人稱玉羅剎鮑紅,江某就是傷在她那先天‘白骨陰氣’的氣勁功夫下,這人杜少俠想必聽過吧!”白斌一怔,心說:“原來鮑姑娘竟是白骨怪之女,只是玉羅剎這外號並不雅聞,怪不得當
乾坤秀士杜永光要她
一手家傳武學,聽來她已得乃父真傳,且已練了那雪山派稱絕江湖的先天‘白骨陰氣’,這就無怪他不敵受傷了。”江英琳自從知道白斌不是敵人時,芳心裡已自在不知不覺中生出所謂男女間的情愫,也由於這情愫的驅使,意念閻便不覺然的對他注意起來。如今,一見白斌倏然一怔,臉上隨著
出一連串不同的神
,好像他對這位鮑姑娘,已然有了多時的相聚,卻只因不知她的來歷,故在這突然聽到當兄,
出這種怔然沉思的形態。
一時之間,仇怨,情愁驟由心底湧了起來,竟目不轉睛的望著白斌,杏目聚霧,珠淚潸然。
乾坤秀士杜永光卻是臉容平淡,再問道:“江英雄,適才姑娘口氣,似乎對方還要再來是嗎?”青竹杖江皋點了點頭,卻沒開口。敢情他受傷很重,適才他說話之間,又動了不少真氣,是以,此刻已然疲乏,就是想再說,也說不出了。
乾坤秀士杜永光茫然的跟著點頭,心說:“鮑紅,你今晚一定再來,我們也就可相見了。”這就是所謂“情”字的魔力,他自聽了青竹杖江皋的敵人三見是自己心所愛的人——玉羅剎鮑紅。本來一顆助青竹杖江皋報仇的心,立時為意念間的情愫所泯滅。
他平淡的那麼一問,當他問明今宵還會再來的時候,雖然只茫然的點頭,和祈禱她一定要來之外,在他內心裡已是欣悅萬分,差點叫跳起來。
這刻,他心中更存了一個不合乎情理的想法,忘記了玉羅利鮑紅和此間的主人父女二人,已然成了水火之勢,而認為她打傷青竹杖江皋是應該的,如果不這樣的話,或許他們兩人也就將要從此相見無期了。
他在這一瞬間,彷佛嚐到了相見後,心裡所將享受到的甜溫馨,竟不由的微笑起來。
白斌俊目一瞥,不皺眉暗道:“這件事怎麼辦才好?”自然,他只看到乾坤秀士杜永光的微笑,而沒有見到江英琳正幽怨的
著眼淚,不然,又得有他再皺眉的了。
心念一動,不轉頭一望青竹杖江皋,只見他此刻已然雙目緊閉,正以自身的修為功力,抵禦那為玉羅剎鮑紅先天“白骨陰氣”所浸蝕的傷軀,而
出不勝其力的樣子。
於是,身形一動,走近沿,道:“江英雄,我助你一臂——”說著,伸出右手,貼到青竹杖江皋丹田之處,運起自身先天“玄幽禪功”貫通右臂,直貫青竹杖江皋丹田要
,將為先天“白骨陰氣”所冰凍的真元助長
動起來,並把先天“白骨陰氣”浸體之氣迫去。
轉眼間,只見青竹杖江皋已恢復了生機,自己能夠運功行氣。白斌也斂手離開沿,走出石室,提氣養神。
青竹杖江皋元氣恢復,但乃不能走動,但兩道謝的神光,已然由雙目
出,一瞥愛女江英琳,而轉視白斌走出的背影,好像是說:“琳兒,你該去向白少俠道謝才對呀!”江英琳這刻見白斌為父親助氣療傷,芳心裡,早把適才的仇怨和情愁,收敘起來,化成滿腔的
,眼淚雖然已在適才含蘊目間,但它所
落的意思,變成了決對的反比。
她觸到父親的眼波,便不由自主的跟著走出石室。
乾坤秀士杜永光依然在嘴角間出欣悅的微笑,好像眼前的事,對他全然無關,那神態一望而知,他正等待著一生將
到最快樂,幸福的來臨,等待他心所愛的人——玉羅剎鮑紅。
白斌走出石室,在左近的一塊平坦石板坐下養神。
中天的月亮,照出溶溶的清光,四周顯得一片悠然寂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