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刃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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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胡客供唐因河隴沒於吐蕃,自天寶以來,安西、北庭奏事,及西域使人在長安者,歸路既絕,人馬皆仰給鴻臚。禮賓委府縣供之,度支不時付直,長安市肆,不勝其弊。李泌知胡客留長安久者或四十餘年,皆有子,買田宅,舉質,取利甚厚。乃命檢括胡客有田宅者,得四千人,皆停其給。胡客皆詣政府告訴,泌曰:“此皆從來宰相之過,豈有外國朝貢使者留京師數十年不聽歸乎!今當假道於回紇,或自海道,各遣歸國。有不願者,當令鴻臚自陳,授以職位,給俸祿為唐臣。人生當及時展用,豈可終身客死那?”於是胡客無一人願歸者,泌皆分領神策兩軍,王子使者為散兵馬使或押衙,餘皆為卒,旅益壯。鴻臚所給胡客才十餘人,歲省度支錢五十萬。

【譯文】唐朝天寶以後,因為河、隴兩鎮被吐蕃佔取,所以安西、北庭等地前來奏事的,以及西域各國的使者在長安的,因回去的路被斷絕,致使留居長安,其人馬費用都是由主管外賓事務的鴻臚寺供給。對此,鴻臚寺下屬的禮賓院又委派給由各府縣提供,致使財政上不能按時付出敷項,這些人便經常拖欠貨帳,使得長安城內的許多市場、店鋪不堪承受此種惡果。

李泌瞭解到,胡人客居長安時間久的已長達四十餘年,他們都有了子兒女,買下了田產房宅,以典當、放高利貸獲取了豐厚的利潤,於是命人檢查胡客中有田宅的,得到了四千餘人,都停止了對他們的供給,這些胡客們便都到中書省來訴說告狀。李泌對他們說:“這是上一任宰相所留下的弊端,哪裡有外國朝貢的使者留居京師數十年不迴歸故土的!現在你們應當從回紇國繞道,或者從海道,各自都遣歸故國。有不願意的,應當向鴻臚寺陳述,便授以職位,給俸祿,為唐臣。人生應當及時地施展自己的才能,怎麼可以在他鄉客死終身呢?”於是胡客們沒有一人願意離歸。李泌把他們都分配到了神策左、右兩軍中去了,他們中如果是代表國王或王子為使者的,授與散兵馬使或押衙等官職,其餘的皆為兵卒,使朝廷的軍益發強壯了。這樣,鴻臚寺供給的胡客只剩下了十餘人,每年節省財政支出錢五十萬。

補儒士襲土官鑄印局額設大使、副使各一員,食糧儒士二名。及滿,將補投考者不下數千人,請託者半之,當事者每難處分。費宏為吏部尚書,於食糧二名外,預取聽缺者四人,習字者四人,擬次第補,度可逾十數年。由是投考及請託者皆絕跡。

土官世及,輒轉展給勘,索賂土官,土官以故怨叛,輕中朝諸人。胡公世寧令土官生子,即聞府,子弟應世及者,年且十歲,朔望或有事調集,皆攜之見太守,太守為識年數狀貌。父兄有故,按籍為請官於朝。土官大悅服。

(評註:不唯省臨時結勘之煩,且令土官從幼習太守之約束,而漸消其桀驁之氣,真良策也!)【譯文】明朝始設的鑄印局,是專管鑄造印璽及官府印信的,定員名額設大使、副使各一人,另設二名領取官餉的儒士。這些人員任職期滿後,想要替補而報考的人不下數千,其中請託者達半,使當事者總是難以處理。費宏當時是支部尚書,他讓在二名儒士外,預先選取四名聽缺者,四名習字者,然後按名次讓他們依次遞補,這樣循環一次可達十數年。從此後投考者及請託者都絕跡了。

明代的土官是世襲的,屆時,各級官吏對他們總是轉展勘問,肆索賂。土官們為此久生怨叛之心,並且以此輕視內地朝中諸人。胡世寧令土官生子時,就要報知官府。要承襲其位的土官子弟,到了十歲,每月的初一、十五以及有事需要與土司協調時,土官都要帶他們面見太守,讓太守認識其年數狀貌。如其父兄故世,由太守按其戶籍向朝廷為他們請官。土官們由此大為悅服。

蔣恭靖蔣恭靖瑤,正德時守維揚。大駕南巡,六師俱發,所須伕役,計寶應、高郵站程凡六,每站萬人。議者悉集於揚,人情洶洶。公唯站設二千,更番迭遣以,計初議減五分之四,其他類皆遞減。卒之上供不缺,民亦不擾。時江彬與太監等挾勢要索,公不為動。會上出觀魚,得巨魚一,戲言直五百金。彬從旁言:“請以界守。”促值甚急,公即脫夫人簪珥及綈絹服以進,曰:“臣府庫絕無緡錢,不能多具。”上目為酸儒,弗較也。一中貴出揭貼,索胡椒、蘇木、奇香異品若干,因以所無,冀獲厚賂。時撫臣邀公他求以應,公曰:“古任土作貢。出於殊方,而故取於揚,守臣不知也。”撫臣厲聲令公自覆,公即具揭貼,詳註其下曰:“某物產某處。揚州系中土偏方,無以應命。”上亦不責。又中貴說上選宮女數百,以備行在,撫臣選之民間。公曰:“必稱旨,止臣一女以進。”上知其不可奪,即詔罷之。

【譯文】蔣瑤的諡號為“恭靖”明正德時為揚州知州。當武宗皇帝南巡時,六軍俱發,所須用的伕役,估計在揚州所屬寶應、高郵境內的六個站程,每站要用萬人。參加商議此事的人們想把這六萬伕役全部集中到揚州,引起伕役群情憤。蔣瑤決定每站只設伕役二千人,可以更番迭遣以接聖駕,這樣比較最初議論的減少五分之四,其他用品也都遞減了。結果皇上的供應沒有缺少,百姓也沒有受到太大的蚤擾。

當時權江彬與一些太臨向地方挾勢要索,蔣瑤卻不為所動,為其怨恨。正好皇上出來觀看捕魚時,得到一條巨魚,皇上戲稱此魚值五百兩黃金。江彬趁機從旁說:“請將此賜與楊州太守吧。”並催促蔣瑤付錢。不得已,蔣恭靖退下了夫人的簪珥等首飾,並將家中綈絹等好一些的衣服拿出來給了皇上,說:“我的府庫中現已沒有成串的錢了,故不能多多的準備。”皇上把蔣瑤視為酸儒,不與他計較。

一天,有宮中太監拿著朝廷徵收物品的公告,來索要胡椒、蘇木等奇香異品。這些東西都不是揚州的土特產,他們實際上是想以此索求厚賂。當時,巡撫也希望蔣瑤滿足他們一些要求以把此事應付過去,蔣瑤卻說:“古來都是以其土地所有而定貢賦的。在異域出產的東西,而故意讓揚州納,我不知道是何道理。”巡撫大不以然,厲聲地命令蔣瑤自己向上答覆。蔣瑤就把這些公告全部堆在一起,並詳註其下說:“某物產某處。揚州是中上偏僻的地方,沒有這些東西可以應命。”皇上對此也沒有責怪他。

另有一次,有宮中太監說皇上要挑選數百宮女,以備皇帝行宮使用。巡撫想在民間挑選,蔣瑤說:“一定想要按聖旨辦的話,就只有我的一個女兒可以進獻。”皇上知道對其不可以硬取,便另下詔對此做罷。

汪應軫汪應軫當武宗南巡,率同館舒芬等抗疏以諫,廷杖幾斃,出守泗州,泗州民情,弗知農桑。軫至,首勸之耕,出帑金,買桑於湖南,教之藝。募桑婦若干人,教之蠶事。郵卒馳報,武宗駕且至。他邑彷惶勾攝為具,民至戶逃匿,軫獨凝然弗動。或詢其故,軫曰:“吾與士民素相信。即駕果至,費旦夕可貸而集,今駕來未有期,而倉卒措辦,科派四出,吏胥易為。倘費集而駕不果至,則奈何?”他邑用執炬伕役以千計,伺侯彌月,有凍餓死者。軫命維炬榆柳間,以一夫掌十炬。比駕夜歷境,炬伍整飭反過他所。時中使絡繹道路,恣索無厭。軫計中人陰懦,可懾以威,乃率壯上百人,列舟次,呼諾之聲震遠近,中使錯愕,不知所為。軫麾從人速牽舟行,頃刻百里,遂出泗境。後有至者,方斂敢不敢私,而公復禮遇之。於是皆咎前使而深德公。武宗至南都,諭令泗州進美女善歌吹者數十人。蓋中使銜軫而以是難之也。軫奏“泗州婦女荒陋,且近多亡,無以應敕旨。乃拘所募桑婦若干人,倘蒙納之宮中,俾受蠶事,實於王化有裨。”詔且停止。

【譯文】明武宗時,庶吉士汪應軫因在武宗皇帝南巡之時,率領同為庶吉士的舒芬等人上疏諫止,幾乎被杖打至死,隨後出任泗州知州。泗州的老百姓不知道農桑之事,汪應軫到任後,便鼓勵他們耕田,然後從州里支出錢從湖南買來桑樹,教他們種植,又招募一些婦女去採桑,並教給他們養蠶的技術。

一天,驛站的使者馳馬來報,說武宗皇帝即將到達泗州。附近的州府聽到這消息都驚慌失措,使勁敲詐勒索民財,以作為駕的費用,得老百姓甚至堵死門窗,逃往外地躲藏。汪應軫卻鎮靜如常。有人問他為何如此,他說:“我和州義的士人、百姓素來都是互相信任的,既使皇上果然到來,一切費用早晚間便可籌措好。現在皇上何時來還沒有定期,就匆匆忙忙去籌辦,差官吏四處活動。很容易共同作弊。如果忙到時候費用湊齊而皇上卻未來,那可怎麼辦?”當時別的州府用上千人手執火把在夜間等候接皇上,足足有一個月,不少人因此被凍死、餓死。汪應軫命令人站在榆樹柳樹間,一個人手拿十束火把。等到御駕夜裡經過泗州時,持火把的隊伍整齊有序,絲毫不亂。

御駕經過別的州府時,一路上宮廷使者絡繹不絕,任意敲詐勒索,毫不滿足。汪應軫估計這些人實際上內心很虛弱,可以用威力震服之,於是率領百名壯士,排列在他們的船旁,大聲呼喊答應,聲音傳遍了遠遠近近的地方。宮廷使者們都到震驚,不知他們要幹什麼。汪應軫指揮隨從的人眾急速拉船前行,頃刻之間,已過百里,很快出離了泗州地界,這樣,後面到來的使者,也收斂了自己的行為,不敢私自勒索,而汪應軫一概以禮待之。於是,他們都譴責前面的使者,而十分讚賞汪應軫。

武宗皇帝到了南都後,又傳下聖旨,命令泗州進獻幾十名善長歌舞的美女,這是因為宮使們懷恨汪應軫而使的報復手段。汪應軫上奏說:“泗州的婦女沒有才藝姿,而且最近大都逃亡了,沒有辦法應詔。只有進獻過去所招募的採桑養蠶婦女若干人,如果蒙皇上收納到宮中,使他們採桑養蠶,實在有補於王化。”武宗皇帝看了汪應軫的奏書,只好下詔泗州暫停進獻美女。

沈(--口+山)世宗皇帝當幸楚,所從水道,則南京具諸樓船以從,具而上或改道,耗縣官金錢;不具而上猝至,獲罪。尚書周用疑以問工部主事沈(--口+山)(字子由,吳江人)。(--口+山)曰:“召商需樹於龍江關,急驛上所從道,以計,舟可立辦。夫舟而歸直於舟,不舟而歸材於商,不難也。上果從陸,得不費水衡錢矣。”中貴人修皇陵,錦衣朱指揮者往視。(--口+山)乘間謂朱曰:“高皇帝制:皇陵不得動寸土,違音死。今修不能無動土,而死可畏也。”硃懾,言於中貴人而止。

【譯文】明朝嘉靖年,世宗皇帝想往湖北安陸祭其生父之陵。如果走水道,南京就需要準備各種樓船以聽從朝廷的派遣。但若準備了皇帝又改道,就要耗費縣府的金錢;不準備的話,皇帝突然來到,就要獲罪,因此吏部尚書周用對此拿不定主意,問於工部主事沈(--口+山)。沈(--口+山)說:“可以召集商船泊於南京西邊的龍江關以待運木材,並急命驛站探聽皇帝所經過的道路。每天都進行傳報,如有消息,可以再立即躁辦舟船。如果皇帝乘船走水路,我們讓這些舟船服役後再計算工錢發給他們1;如果皇帝不乘船走水路。我們就把木材歸還給商人,這件事便不難處理了。而且,皇帝果然從陸上行走。還不費朝廷國庫的銀錢呢。”有宮中太監來要求修皇陵,錦衣衛的朱指揮也一同來視察。沈(--口+山)找一個機會對朱指揮說道:“當初,太祖皇帝留有詔令:皇陵不得動寸土,違者死。現在修皇陵不能不動土,而死是可怕的呀。”朱指揮聽後面,勸說宮中太監停止了修皇陵。

範-景藩役興,王舟涉淮。從彭城達於寶應,供頓千里,舳艫萬餘艘,兵衛夾途,錦纜而牽者五萬人。兩淮各除道五丈,值民廬則撤之-傍廬置敝舡覆土板上,望如平地,居者以安。時諸郡括丁夫俟役,呼召甚棘-略不為儲待,漕撫大憂之,召為語-謾曰:“明公在,何慮那?”漕撫怫然曰:“乃委罪於我。我一老夫,何濟?”曰:“非敢然也。獨仰明公,斯易集耳。”曰:“奈何?”-曰:“今王舡方出,糧缸必不敢入閘。比次坐侯,費為難。今以旗甲守舡,而用其十人為夫。波利得僦直,趨役必客,第須一紙牌耳。”曰:“如不足何?”曰:“今鳳陽以夫數萬,協濟于徐,役畢必道淮而反。若乘歸途之便,資而役之,無不樂應者,則數具矣。”都御史大喜稱服-進曰:“然而無用也!”復愕然起曰:“何故?”曰:“方今上蓄水,以濟王舟,比入黃,則各閘皆洩,勢若建瓴,安用眾為?”曰:“是固然矣,彼肯恬然自去乎?”曰:“更計之,公無憂。”都御史嘆曰:“君有心計,吾不能及也。”先是光祿寺札沿途郡縣具王-,食品珍異,每頓直數千兩-袖《大明會典》爭於撫院曰:“王舟所過州縣,止供雞鵝柴炭,此明證也。且光祿備萬方玉食以辦,此窮州僻縣,何緣應奉乎?”撫按然之,為諮禮部。部更奏,令第具膳直每頓二十兩,妃十兩,省供費鉅萬計。(邊批:具直則宵小無所容其詐矣。)比至,-遣人持錠金逆於途,遺王左右曰:“水悍難泊,唯留意。”於是王舟皆窮行,水漂疾如箭。三泊供止千三百,比至儀真,而一夕五萬矣。

(評註:多少難題目,到此公手,便是一篇絕好文字。)【譯文】明朝嘉靖年間,景王朱載圳離京師赴封地德安,他乘坐的舟船渡過淮河,船隊從彭城到達寶應,沿途千里到處都張羅著給他們提供各種費用。整個船隊中僅各種大船就達一萬餘艘,錦團花簇,華麗無比,所到之處,兵衛夾途,連拉船的纖繩都是以錦製成,而拉縴者更達五萬人以上。為讓他們通行,沿淮河兩岸各要擴清道路五丈寬,沿途所遇民房則一律拆除。

在範-所轄的地段上,凡遇臨江民房,他都讓在民房相近的江邊上放一隻破廢的船隻,上面加板並覆黃土,這樣看上去就和平地一樣,民房故此不用折毀,百姓得到了安寧。

當時,沿途各郡都在大肆徵調丁夫,以侯景王,呼召甚急。範-卻一點兒也不做此等準備,漕撫為此事大為憂慮,叫來範-相問。範-開玩笑他說:“有明公您在,還有何憂慮呢?”漕撫不高興他說:“你這是想把罪名推卸給我。我只是一個老頭子,能濟保事?”範-說:“不是我敢這樣做。實際上只要仰仗明公,那些丁夫是很容易聚集來的。”漕撫愕然道:“為什麼?”範-說:“現在景王的船隊已經出發,運糧的船隊必不敢進入河道。他們一接一地空坐等候,耗費錢糧,必很為難。現在我們可以讓他們以旗甲守船,其餘每船用十人為夫。他們得到僱金,來服役必定喜歡,只要按次數發給他們一張紙牌為憑證就行了。”漕撫問:“如還不夠怎麼辦?”範-說:“現在鳳陽來應差的有數萬人,他們是一塊兒來到這淮河中下游地方的,服役完畢後必還要順淮河河道而返。如果我們乘歸途之便,出錢僱傭他們,不會不樂意應役的,這樣就可有數倍於應準備的人數了。”漕撫大喜稱服。範-又說:“然而這樣做是不會有用處為。”漕撫又一次愕然而起,問:“因為什麼?”範-說:“現今黃河上的水都已經蓄了起來,用以接濟景王的船隊。等到船隊進入黃河,則各閘一齊洩開,其勢如高屋建瓴,怎麼能用得上眾多的人夫呢?”漕撫說:“固然如此,他們能夠輕易自去嗎?”範-說:“到時再計議吧,您不必憂慮。”漕撫嘆他說:“你真有心計,我比不上你呀。”開始的時候,光祿寺要求沿途郡縣給景王準備的膳食,都是珍異的食品,每頓都值數千兩白銀。範-拿著《大明會典》到撫院爭執,說:“王舟所過州縣,僅只供應雞鵝柴炭,這部《大明會典》就是明證。而且光祿寺院要我們準備萬方玉食以躁辦此事,我們這窮州僻縣,拿什麼按照你們的要求應奉啊?”撫按同意了,併為此事到禮部商議。之後,部分地更改了他們的請求,令他們只管按每頓飯,王二十兩、妃十兩的價值準備膳食,僅此,就省去了供費達鉅萬計。

等景王的船隊到了他們的界段,範-又派人拿著成錠的金子逆河而上,送給景王身邊的人員,並對他們說:“我們這裡水勢兇猛,難以停泊,希望你們小心、留意。”於是,景王船隊在此地段都是整行走,船在水面上漂疾如箭。雖然停泊了三次,但供費僅只一千三百兩,等船隊到了儀真地界,一夜就使其花費了五萬兩。

張瀚張瀚知廬州府,再補大名。庚戍羽當薄都門,詔遣司馬郎一人,持節徵四郡兵入衛。使昔馳至真定,諸守相錯愕,且難庭謁禮,躊躇久之。瀚聞報,以募召遊食,飢附飽揚,不可用,披所屬編籍,選丁壯三十之一,即令三十人治一人餉,得銳八百人。(邊批:兵貴不良多。)馳謂諸守:“此何時也,而與使者爭苛禮乎?司馬郎誠不尊於二千石,顧《秋》之義,以工人先諸侯,要使令行威振耳。借令傲然格使者,其謂勤王何!”諸守動,遂俱入謁。瀚首請使者閱師。使者!”(上山,下-)然曰:“何速也:“比閱師則人人銳,絕出望外,使者乃歎服守文武才。

【譯文】張瀚是明嘉靖年間進士,先為廬州知州,後又為大名知府。嘉靖庚戌年,韃靼首領俺答不斷侵擾京師北部的幾個州縣,故皇帝下詔,派遣兵部郎中一人,持節徵調真定、順德、廣平、大名四府兵馬入京護衛,當使者急馳至真定府報告此消息後,各府的知府到慌亂無措,不知如何對兵部郎中行庭褐禮,躊躇良久,無以定奪。

張瀚聞報後,就開始召募無業遊蕩之民來充兵,對其中游手好閒、不守規律者不用,按所屬編籍,三十選一,並令其三十人供應一個人的兵餉,組成了一支八百人的銳之師。然後他急馳至真定對幾個知府們說:“現在是什麼時候,你們還和使者爭求繁瑣的禮節呢?司馬郎既使沒有太守的官職高,不過《秋》之書中就有這樣的道理,國王的使者先於諸侯,排在前面,重要的是使令行威振。現在你們憑藉自己職位高就傲慢地對使者不融洽,還如何勤王啊!”各府知府聞言均改變了態度,遂俱以下禮謁見了使者。

張瀚首先請使者檢閱軍隊。使者驚訝他說道:“好快的速度呀!”等到檢閱中看到人人銳,大喜過望,使者於是嘆贊張瀚真是文武之才。

韓琦英宗初即位,慈壽一送密札與韓魏公,諭及上與高後不奉事,有“為孀婦作主”之語,仍敕中貴俟報。公但曰:“領聖旨。”一入札子,以山陵有事,取覆乞晚。臨後,上殿獨對,(邊批:君臣何殊朋友!)謂:“官家不得驚,有一文字須進呈,說破只莫洩。上今皆慈壽力,恩不可忘,然既非天屬之親,但加承奉,便自無事。”上曰:“謹奉教。”又云:“此文字,臣不敢留。幸宮中密燒之。若洩,則讒間乘之矣。”上唯之。自後兩宮相歡,人莫窺其跡。

(評註:宋盛時,賢相得以盡力者,皆以動得面對故。夫面對則畏忌消而情誼洽,此肺腑所以得罄,而雖宮闈微密之嫌,亦可以潛用其調停也。此豈章奏之可收功者那?雖然,面對全在因事納忠,若徒唯唯諾諾一番,不免辜負盛典,此果聖主不能霽威而虛受耶,抑亦實未有奇謀碩畫,足以聳九重之聽乎?請思之。)【譯文】明代英宗是仁宗的養子,他即位初期,曹太后一天給韓琦送去了一封密信,信中告訴韓琦說,皇上與高皇后對她不侍奉,沒有儘子道,信中甚至有“為孀婦作主”的話語。太后還一再囑咐太監等候韓琦的答覆。韓琦只是說:“領聖旨。”這一天,韓琦向皇帝內宮進了一道奏禮,以仁宗皇帝的喪葬之事作遮蓋,求皇上讓他在晚上哭吊仁宗皇帝后,獨自上殿和皇上奏對,皇上批准了他的請求,韓琦對皇帝說:“我這兒有一封信,不能驚動朝中文武大臣們,但需要向陛下進呈說破此事。皇上有今,都是太后之力,此恩不可忘啊。雖然你們不是親生母子關係,但只要勤加奉承,是不會有什麼事情的。”英宗說:“謹奉指教。”韓琦又道:“這封信,臣是不敢留的。請陛下看後到宮中秘密地燒掉吧。此事如果洩,那些饒舌的小人又要乘間挑是非了。”英宗點頭稱是。

自此後,太后、皇后兩宮互相歡娛,外人都看不出有什麼矛盾了。

趙令郯崇寧初,分置敦宗院於三京,以居疏冗,選宗於之賢者蒞治院中。或有尊行,治之者頗以為難,令郯初除南京敦宗院,登對,上問所以治宗子之略。對曰:“長於臣者以國法治之,幼於臣者以家法治之。”上稱善,進職而遣之。郯既至,宗子率教,未嘗擾人,京邑頗有賴焉。

【譯文】宋崇寧初年,皇帝分別在西京(洛陽)、北京(大名)、南京(宋州,今商丘)設置敦宗院,以安居親緣關係較遠且在官府空食俸祿的宗室子弟,並挑選宗子之中品行端莊者去領導敦宗院。但他們遇到輩分較高者,時便頗以為難,趙令郯剛被授南京敦宗院時,上殿應對,皇上問他準備以什麼謀略治理宗子。趙令郯回答說:“長以臣者的以國法治之,幼於臣者的以家法治之。”皇上,久頭稱善,讓他進朝授了官職,派他到南京上任。

趙令郯到了南京後,宗子們遵循他的勸導,沒有再蚤擾民眾,京邑賴此也頗為安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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