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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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兩口親密恩愛的模樣，讓杜大娘頗刺眼，卻也不便在兒子面前發作，只是微笑著逕自上前盛飯，坐下來與兒子和新進門的媳婦一起用膳。

用過早飯，梅映雪陪同夫君走出大門，卻被舉目所見的破舊景象嚇了一大跳！原來這座家院，除了身後的大廳和左右緊臨的兩個房間和廚房外，全都破舊不堪，只怕一陣大風吹來就會垮倒在地了。

杜子風回頭正好瞧見那美眸中的驚愕，不由心中一愧，更暗暗立誓一定要發奮圖強以求取寶名，好讓嬌能過好子。

梅映雪站在門前目送夫君至看不見才轉身進屋，一轉身便上一雙冰冷的眼眸，不令她心中一凜，霎時腳底一陣發寒。

杜大娘見她神情有異，馬上斂去眸中寒光，換上一臉慈祥的笑容。

“映雪，你進來，讓娘來告訴你一些我們杜家的規矩。”梅映雪畢竟是見過世面的姑娘，杜大娘神雖然變化細微，她心裡卻瞭然這個婆婆並非是個易與之人，但已入了杜家大門，與杜子風成了夫，如今她也只能盡心服侍了。

杜大娘轉身坐在破舊的太師椅上，冷眼看著媳婦，嘴角卻漾著微笑。

“為了要讓子風趕得及進城教書，所以後你每天要五更天就起生火煮粥，屋子後方有井，每天要打水把廚房的水缸裝滿；洗衣服最好是到溪邊，那比較省事省力。我等會就帶你去溪邊洗衣。”當她看見這破舊的家院時，梅映雪心裡便明白夫家的家裡本不可能會有所謂的“下人”更是明瞭後所有的活兒得由她一肩承擔了，這對生在富貴之家、習慣凡事皆有下人代勞的她而言，頓雙肩似壓上千斤重的重擔。但事到如今，也只能低頭應是，盡力去做了。

杜大娘注視她片刻，問道:“對了，映雪，我聽說你家裡給了你一小箱的白銀一起陪嫁過來，是嗎？”梅映雪不知婆婆探問這個有何用意，不抬眸看向她。

杜大娘見狀頗為不悅地一挑眉梢，冷冷地說:“既然嫁為我杜家的媳婦，如果你是個孝順的好媳婦，就該毫無藏私地為這個家奉獻出一切。”蕙質蘭心的梅映雪怎會不明白婆婆話裡的弦外之音？遂恭聲應答一聲:“是，映雪明白。映雪這就去拿來給娘。”話落轉身回房，打開兩隻大箱中的其中一箱，取出那裝滿了白銀的小箱子。當她把目光瞟向另一隻大箱子時，腦海中響起繼母殷勤的叮嚀:那一袋珍珠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第三個人，定要留待急用。思畢，她不敢再多作停留，捧著小木箱回到廳堂，恭敬送至婆婆面前。

杜大娘掀開箱蓋，見白銀整齊地擺滿了整個箱子，不眉開眼笑起來。這是她透過姚媒婆向碧那丫環打探得知的，碧親眼看見夫人胡惠娘放進大衣箱裡的。她想梅映雪的後母肯給繼女這麼貴重的嫁妝，應該已是極限了；況且胡惠娘處心積慮急著把繼女給嫁出門，好讓自兒兒霸梅家家產，她當然不可能也不捨得再多給繼女其它值錢的東西了。

思畢，杜大娘也不再多探問其它，合上箱蓋。

“這個我先幫你保管起來，後家裡的油、米、鹽、醬、醋、茶就由我來張羅採買，你別費心這些。走吧，去把髒衣服收一收，我帶你到溪邊洗衣服。”

“是。”梅映雪轉身回房去收拾待洗的衣服，杜大娘則捧著小箱子回到房裡，再順便把髒衣服拿出來給媳婦，心裡不暗自得意起來，嗯，娶這房媳婦還真是不錯，不但得一小箱的銀兩，還可接手繁鎖的家務呢。

落西山之時，杜子風心情愉悅地踩著輕快的步伐歸心似箭般的回到破舊的屋舍，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嬌的身影。

當他看見嬌正在屋後的古井邊吃力地汲水時，馬上一個箭步上前。

“欽…我來。”

“你回來啦。”梅映雪早已香汗淋漓，一雙玉掌幾要磨破皮了，看見夫婿一回來就趕忙來幫忙，心裡很是動，抬袖抹去額上的汗水，綻開抹的笑容。

杜子風見她嬌吁吁、滿頭大汗，本能地掏出汗巾，溫柔無限地為嬌拭去額上的汗珠，心疼地柔聲說:“以後打水的工作就等我回來再做吧，你從來沒做過這個，一定做不慣的。來，讓我看看你的手。”話落拉起嬌纖細的玉手，見那白晰的掌上有著磨紅的印痕，更是到心疼無比，忙用汗巾浸溼冰冷的井水，迭好放在嬌的手掌上，柔聲說:“雙手合十按著它，手掌就不會那麼疼痛了。”

“嗯…”夫婿的溫柔相待讓梅映雪動不已，不覺美眸泛。雖然今早第一次持家務，到溪邊洗衣就洗了半個多時辰，洗得她痠背痛幾乎直不起來的；下午又第一次燒柴煮飯、燒水，被柴煙燻得猛咳嗽、直掉淚，但在丈夫柔情的關懷下，頓覺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廚房後門，杜大娘站在門邊注視著小兩的一舉一動，好一會才轉身往廳堂去。

待用晚膳之時，三人圍桌吃飯，杜大娘夾了筷青菜吃，咀嚼一口，眉頭微蹙，睨著媳婦說:“映雪，你這菜沒炒，鹽又放太多，也沒洗乾淨，還有一股土味。”梅映雪只是低著頭，心裡不覺有絲委屈。從未動過鍋鏟瓢盆的她，桌上的三菜一湯，從洗、切、炒到端上桌，足足耗費了她近一個時辰的時間，這其間婆婆從未到廚房教導過，只是把菜丟給她就離開了。

杜子風見狀忙說:“娘，映雪應是第一次進廚房，菜當然做得沒孃的好吃，娘應該好好地教她才是呀，我相信映雪以後一定會做得很好的。”杜大娘見兒子如此維護子，只是看了眼媳婦，心想若教了之後還做不好，兒子就無話可維護了吧。遂點點頭說:“也是啦，那娘就從明天起好好教她吧。”

“謝謝娘，映雪一定會盡心、努力學習的。”梅映雪抬眸敬畏地看婆婆一眼，心裡夫君的體貼與諒解。

晚膳過後，小兩口回到房裡，杜子風想起昨夜對嬌的承諾，一改過去懶散的習，從書櫃拿出《詩經》坐到桌邊，對著嬌微笑說:“從今天起，我要發奮唸書，好求取寶名，讓你享富貴。”梅映雪嫣然一笑。有了他的體貼與溫柔相待，她並不在乎持家務、生活清苦，但很高興他對自我的期許和立定志向，遂起身從陪嫁的大木箱中取出一疋月白的絲綢布。

“嗯。那我來幫相公裁件長衫，陪相公唸書吧。”

“好。”杜子風深情凝著她。未成親前預想她是個驕縱難以伺候的富家千金，萬萬沒想到她雖出身富貴人家，卻是個難得的賢淑室，因此更暗暗發誓一定要改掉所有的惡習，努力讀書以求取寶名，不但可光耀門楣，也能讓嬌享榮華富貴。

升月落，轉眼間梅映雪嫁入杜家已十多天了，杜大娘坐在廳堂內的太師椅上，喝著茶、看著正在外頭晾衣服的媳婦。沒想到這個出身大布莊千金的媳婦，不但聰穎過人，什麼活兒一教即會，而且手腳也伶俐、很受教，老實說，她實在沒什麼好挑剔的了；更甚者，現在晚上還可聽見兒子琅琅的讀書聲呢，看來討這房媳婦，既可代勞家務，又可勵兒子上進，真是一舉兩得呢！

這時，外頭傳來一個悉的啞嗓音:“杜大娘，我給您送柴來啦！”賣柴的小李肩挑薪柴來到杜家簡陋的宅院，看見風姿綽約的梅映雪，忍不住多看兩眼。心想，這讀書人果然是較吃香的，就算家裡窮得連鬼都退避三舍，還是可以娶到美嬌娘的。

遂笑著問候:“杜大嫂，在忙啊。”梅映雪被年紀比她大的男子稱呼為“大嫂”不嬌顏染霞，輕聲回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