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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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體都在一陣椅子的移動喧噪之中坐下了,現在誰都用手帕包著鼻頭使勁擤出鼻涕。一下望見了神父,大家都沉默了,後來他開始用一種很低的,遲疑的,不明朗的音調談起來:“親愛的弟兄們,親愛的姊妹們,親愛的孩子們,我從我良心的深處謝你們:你們剛才給了我生平最大的快樂。我到了上帝在我的呼號之下降到我們身上了。他來過了,他到過這裡,他充實了你們的靈魂,教你們放開了眼界。我是本教區裡最老的神父,今天也是最幸福的。剛才在我們道伴當中造成了一次明顯的聖蹟,一次真的,一次大的,一次至高無上的聖蹟。正當耶穌基督首次透入這些小人兒身上的時候,聖靈,天堂的神鳥,上帝的呼,曾經撲到你們身上了,擒住了你們,制住了你們,使你們如同和風之下的蘆葦一般都彎下自己的身體。”隨後,用一道較為清亮的聲音,側轉身子向著那兩條被細木匠的賓客們坐著的長凳:“尤其要謝謝你們,我親愛的姊妹們,你們都來自遠道,而你們在我們這兒出席,你們明顯的信心,你們如此活躍的虔誠態度,對於大家都是一個有益人生的榜樣。你們是我的教區裡以身作則的人;你們的慨溫暖了在場的人心,今天這個偉大的子,沒有你們,也許這個盛會不能有這種真正完滿的意味了。有時候只須有一條出群的綿羊,就使得上帝打定主意降臨到羊群裡。”他力竭聲嘶了。接著又說道:“我祝你們必得天佑。事情應當如此。”末了為著結束祭禮,他又向著祭壇走上去了。

現在大家急於要走了。孩子們自動地騷動起來,這樣長久的神經緊張真教他們到疲乏,況且也都餓了;戚族們都漸漸走了,為著準備午餐,他們都不等候最後的福音了。

在禮拜堂門口,那真是一片雜亂現象,一片鬧轟轟的雜亂現象,一陣唱出諾曼第地方語調的喧嚷而不調和的音樂。居民形成兩道人籬了,等到孩子們出來的時候,每一家人都湧到了自己的孩子們的身邊。

康司丹絲被全家的娘兒們攆上了,圍住了,擁抱了。尤其是樂騷,她箍著康司丹絲不肯放手。末了她牽著她一隻手,馬丹牽住了另一隻,而拉翡兒和飛爾南荻拉起了她的麻紗長裙,免得在灰塵裡掃著;綺思和佛洛娜陪著裡韋夫人走在最後;於是這個被自己帶在身上的上帝所接引的所滲透的女孩子,開始在這隊榮譽護衛中間上路了。

筵席在工作室裡那些用木馬架子托起來的長木板上面擺好了。

大門臨街敞著,任憑鎮上的全部快樂氣氛湧進來。四處,大家度著盛節。從每一個窗口,望得見許多坐在餐桌邊的身穿過節新衣的人,而且一陣陣的喧鬧聲從許多微醉而歡樂的房子裡傳到外面。那些脫去上裝只披著坎肩和襯衣的鄉下人舉著滿杯的蘋果酒暢飲,並且每一組道伴中間,總望得見兩個不屬於一家的孩子,這兒,兩個女孩子,那兒,兩個男孩子,坐在兩家中間的某一家吃午飯。

偶爾,在正午的高溫之下,一輛排著長凳的敞車被一匹身材不大的老馬顛顛蹦蹦拉著穿過鎮上,那個身披布罩衫的趕車的人,對著這一切擺著的酒投出了一道羨慕的眼光。在細木匠的家裡,快樂當中保存著一種相當含蓄的氣象,一種由早上留下的情緒。裡韋是唯一興高采烈的人,並且已經喝過了量。馬丹戴不時留心鐘點;因為為著免得接連兩天停止買賣,她們是應當去乘3點55分那一趟車的,那麼她們可以在傍晚的時候回到斐岡。

細木匠使盡了全力去扭轉這種意思,並且挽留他的客人住到次,但是馬丹戴絕不讓自己分心,每逢有關買賣的時候,她是從來不肯鬧著玩兒的。

剛剛喝過了咖啡,她立刻吩咐她那些“寄宿女生”趕緊預備,隨後,她轉過來向她兄弟說:“你呢,你立刻去套車。”然後她自己去結束她最後的種種預備。

重新下樓的時候,她的弟婦正等著和她來談女孩子的事情,後來經過了一段長談,其中卻沒有任何決定。這鄉下婦人使詭計多,假裝無限慨,而馬丹戴儘管抱著女孩子擱在膝頭上,但是什麼也沒有約定,僅僅空空肯定將來有人照管她,時間是從容的,並且將來彼此還要會面。

然而車子還沒有來,並且那些娘兒們也始終還在樓上。大家甚至於聽見了樓上一陣陣的大笑,一陣陣的撞擊動作,一陣陣的叫喚,一陣陣的拍掌聲音。於是,趁著細木匠的老婆到馬房裡去看車子是否備好的當兒,馬丹戴終於上樓了。

裡韋醉得很厲害,並且半赤著身子,徒然費盡了氣力去對那個笑得癱下來的樂騷逞強。

“兩條唧筒”在早上的禮節之後忽然看見這場活劇,到自己受了衝撞,於是抓著他兩條臂膊,指望能夠教他寧靜;但是拉翡兒和飛爾南荻雙雙笑得彎著身子轉不過氣來,這對於裡韋正是一種挑逗;並且每逢這醉漢徒然使勁一回,她們就迸出一陣叫喚。這個怒氣沖天的漢子,滿面緋紅,衣裳完全凌亂得不成樣子,拚命使著蠻勁兒去摔開那兩個攀著他的娘兒們,極力拉著樂騷的短裙,一面口吃地說:“髒貨,你不肯?”但是馬丹生氣了,奔上前去,抓住她兄弟的肩頭,烈地把他向外一扔,劇烈得教他撞在牆上。

一分鐘後,大家聽見他在天井裡唧著水澆自己的頭,後來到了他駕著車子坐在裡面的時候,他已經完全平心靜氣了。大家如同昨天一樣開始上路了,那匹小白馬用它的活潑和跳躍的姿態向前走。

剛才吃飯時大家都很剋制,但在火熱的陽光下,他們又盡興歡樂起來了。姑娘們現在因為這輛笨車的顛簸而大樂了,甚至於擠動了鄰座的椅子,不時發出笑聲,此外又因為受了裡韋那些勞而無功的誘惑所推動。

一幅強烈的光線,一幅耀眼的光線蓋著田園,而車輪捲起的兩道塵土從車身後面蓋在公路上長久地飛騰著。

忽然一下,素來酷愛音樂的飛爾南荻央求樂騷唱歌了,於是這一個高高興興地唱起了一首名叫《麥同城的胖神父》的歌。但是馬丹立刻教她停住了,認為這首歌在今天不大相稱。她接著說:“你不如唱點兒裴朗惹的東西給我們聽聽吧。”於是樂騷在遲疑了三五秒鐘以後就選定了,後來用她那道沙啞了的嗓子開始唱起《外婆》來:外婆在她過生那一宵,喝了兩小口兒的醇醪,搖著腦袋向我們說道:我的愛人兒有過多少!

現在我真多麼懊惱,我的臂膊那麼滾圓,我的腿生得那麼好,然而光陰卻耽誤了!

後來,姑娘們的合唱,由馬丹親自領導的姑娘們的合唱,又疊唱了一遍:現在我真多麼懊惱,我的臂膊那麼滾圓,我的腿生得那麼好,然而光陰卻耽誤了!

“這個,這是有勁兒的!”裡韋受了拍子的刺就提高嗓子說。

而樂騷立刻接著再唱起來:怎樣,媽媽,您從前並不智慧?

——不智慧,真的!由於我的嬌媚,我獨自學會了做人,十五歲,因為,夜裡,我沒法好好兒睡。

全體狂吼地疊唱了一回,裡韋用腳在車轅兒上拍起來,並且用韁繩在那小白馬脊樑上鞭著拍子,而這頭牲口如同被旋律的輕快意味托起了一般,縱出了前蹄不斷並舉的縱步,一種風暴式的縱步,使這些貴婦人顛得擠成一堆,使這幾個在車子裡壓著另外的幾個。

她們如同痴婆子一般都笑得吃吃地立起來了。後來又繼續唱下去了,在灼人的天幕底下,將近成的收穫物的中央,穿過郊野,像驢子一般狂叫,而那匹異常憤怒的小馬,這時候正在旅客們的興高采烈之中,應著每次疊唱的回頭就任起來,於是每次必定用前蹄不斷並舉的縱步跑這麼百十公尺。在經過的許多地方,常常有錘石子的工人立起來,從他們臉上的鐵絲面具裡邊注視這輛怒馳而在塵土當中任意狂吼的車子。

到了他們在車站跟前下車的時候,細木匠不免傷心起來了:“你們走了,這真可惜,否則大家可以好好兒鬧一回。”馬丹用理由充足的態度答覆道:“什麼事情都有它的限度,一個人總不能成天成夜地耍。”這時候,裡韋的腦子裡閃出了一個念頭,他說道:“聽喲,下個月,我一定到斐岡來看你們。”接著他用一副狡猾的神氣瞧著樂騷,並且擠眉眼。於是馬丹發表了結論:“我們想想吧,一個人總應當放聰明點;倘若你願意,你儘管來,不過你斷不可再鬧笑話。”他沒有回答,後來因為大家聽見了火車的汽笛,他就立刻開始和大家來擁抱了。輪到了和樂騷擁抱的時候,他不顧一切去找她微笑當中緊閉著的嘴,可是她每次總用一個迅速地偏向一旁的動作躲開了。他固然用兩條臂膊抱住她,不過他受了手裡握著的那長鞭子的障礙,每逢他一使勁,鞭子就在樂騷的脊樑上面絕望地亂晃,使得他不能達到目的。

“到盧昂的旅客上車!”車站上的職員喊著。

她們都上車了。

一聲輕輕的汽笛響了,到了車輪開始用一種明顯的氣力來慢慢轉動的時候,幾聲雄壯的呼嘯就立刻由那座轟轟地吐出第一股蒸汽的車頭重疊地送出來。

裡韋出了車站跑到站外的柵欄跟前再去看樂騷一次,後來,那輛滿載著旅客的車廂在他跟前經過時,他舉了手裡的鞭子啪啪地刷起來,一面跳著並且使出全身的勁兒唱著:現在我真多麼懊惱,我的臂膊那麼滾圓,我的腿生得那麼好,然而光陰卻耽誤了!

隨後,他瞧著一幅被人搖動的白手帕兒向遠處去。她們在一種心滿意足的安穩瞌睡裡,一直睡到斐岡車站,後來,等到回到店裡為了當晚的買賣而梳洗休息過了的時候,馬丹忍不住說道:“這還不是一樣的,我早已在店裡到厭氣了。”大家很快地吃了夜飯,後來,大家重新披掛好了之後,就來靜候那些常客了;並且點起了小風燈,那盞聖母式的小風燈,向路上來往的人說明著羊群已經回到了羊圈裡。

一眨眼之間,消息就傳出去了,沒有人知道那是怎麼傳出去的,沒有人知道那是由誰傳出去的。斐禮卜先生,銀行家的兒子,殷勤得甚至於派了人去通知那位被在家裡的都侖伏先生。

鹹魚行經理恰好每逢星期總有幾個同吃夜飯的弟兄輩,這一天,他們正喝到了咖啡,一個人手裡拿著一封信進來了。很驚訝的都侖伏先生拆開了信封套兒,他的臉孔竟變了:只有這樣幾個用鉛筆畫的字:“裝載的鱕ㄓ鬩丫白*了,船到了岸,祝您發財。請您趕緊來。”他在好幾個衣袋裡搜索了一番,給了送信人4個銅子,後來,忽然一下子連耳朵都是緋紅的了,他說道:“我應當出門。”於是他舉起這頁簡單而神秘的信給他的老婆。他打鈴了,隨後在女用人進來的時候說:“我的大衣,快點兒,快點兒,還有我的帽子。”剛好走到街上,他就跑起來,一面吹著一首曲子,然而路程在他看來比往常加長了一倍,他心裡的焦急真烈得了不得。

戴家樓這家酒店,現在真有過節的意味了。在樓下,船員們的叫嚷聲音造成了一種令人耳聾的喧噪。綺思和佛洛娜簡直不知道答覆誰好,陪著這一個顧客喝酒,又陪著另一個喝,她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和“兩條唧筒”這個綽號名副其實了。同時各處座兒上全叫著她們:她們已經不夠應付買賣了,所以夜工在她們看來是辛苦的。

二樓的沙龍一到9點鐘就客滿了。華斯先生,商務法庭的審判員,入客而只算是馬丹的柏拉圖式的戀人,在一隻角落裡和她低聲地談天,並且他們如同一種協商快要成立似的,彼此望著微笑。布蘭先生,前任市長,挽著樂騷騎在自己的膝頭上,而她呢,和他鼻子對著鼻子,那雙短短的手兒在這個好好先生的白鬍子裡往來摸索。一段光溜溜的腿子從她的掀起了的黃綢短裙裡出來,在他的黑呢褲子上面壓著,那雙紅的襪子是用推銷員送她的那副藍吊帶吊住的。高個兒的飛爾南荻躺在沙發上,兩隻腳壓著稅務局長班貝斯先生的肚子,上身靠著年輕的斐禮卜先生的坎肩,右手挽著他的脖子,左手夾著一枝菸捲。

拉翡兒像是正和保險公司經理巨布伊先生有所磋商,後來她用這樣幾句話結束了談話:“行,心肝兒,今天晚上,我很願意。”隨後,她獨自用很快的步兒穿過沙龍旋起一曲華爾茲舞:“今天晚上,要怎麼全行。”她高聲喊著。

那扇門忽然開了,於是都侖伏先生出現了。許多表示興奮的叫喚爆發了:“都侖伏萬歲!”而那個始終旋著身子的拉翡兒快要撞倒在他的前了。他用一個怕人的摟抱緊緊地箍住了她,接著一言不發,從地上把她像一片鳥羽似地托起來穿過了沙龍,走到了靠裡面的門口,終於在不絕的掌聲中,託著他這一件活的包袱,向著那條上通臥室的樓梯上失蹤了。樂騷挑逗前任市長,接接連連地吻著他,並且同時拉著他那兩綹長鬚,使得他的腦袋保持直的姿勢。她利用都侖伏的榜樣發言了:“我們走,你照他一樣做吧!”於是乎這個老頭兒立起來了,整理過自己的坎肩,就跟在樂騷後面走,一面摸索自己的衣袋裡的錢。

只有飛爾南荻和馬丹陪著那4個漢子了,後來斐禮卜先生高聲叫喚道:“我開香檳酒:馬丹戴,請您派人取三瓶來。”於是飛爾南荻貼著他的耳門邊兒向他說道:“你來引我們跳舞吧,可願意?”他立起來走到那架在角落裡睡了的老邁八音琴跟前坐下,奏出了一曲華爾茲,一曲從機器的肚子裡哼出來的又像哭又像發的華爾茲。這個高個兒的姑娘抱住稅務局長,馬丹靠在華斯先生的兩隻臂膊中間;於是這兩對兒一面旋著一面吻著。華斯先生從前原是一個在正式際場裡跳過舞的,現在表現出了許多優美的步法,於是馬丹用一種自居於俘虜之列的眼光盯著他,用那種表示“默許”的,一副比言語更為謹慎又更為甜美的“默許”的眼光盯著他。弗裡兌力送上香檳酒。第一瓶的子蹦地一下飛走了,接著斐禮卜先生邀請表演一場4人對舞。

這4個跳舞者,按照正式際場中的方式來展開這場對舞,端端正正地,恭恭敬敬地,帶著種種姿態,種種鞠躬和種種敬禮。

以後,大家開始喝起來。這時候都侖伏先生出現了,滿意,舒展,喜笑顏開。他高聲說道:“我不知道拉翡兒心裡想什麼,但是今天夜晚她是盡善盡美的。”隨後,大家送了一杯給他,他一口兒喝乾,一面喃喃地說道:“好傢伙,只有這是點兒闊勁!”斐禮卜先生當場奏了一曲活躍的波蘭舞,於是都侖伏先生同著那個被他凌空托起腳不著地的猶太美人向前突進了。班貝斯先生和華斯先生又都重新用奮勵的姿態起舞了。不時,舞偶中的一組在爐臺跟前停一會兒來乾一杯騰著泡沫的酒;於是這場跳舞不得不往下延長了,這時候,樂騷擎著一枝蠟燭把門推開了一半。她的髮髻已經完全散了,披著一件襯衫,穿著一雙便鞋,神很現動,滿臉緋紅,高聲說道:“我要跳舞!”拉翡兒問道:“那麼你的老頭兒呢?”她笑哈哈地說:“他?已經睡著了,登時就睡著了。”接著她抓住那個躺在矮榻上無事可做的巨布伊先生,波蘭舞又開始了。

酒瓶子早都空了:“我請一瓶。”都侖伏先生喊著。

“我也請。”華斯先生高聲說。

“我同樣請。”巨布伊先生表示了他的念頭。於是大家鼓掌了。

場面組織好了,變成一個道地的跳舞會了。並且綺思和佛洛娜不時很快跑上樓來,匆匆忙忙跳一轉華爾茲,而這時在樓下,她們的顧客都等得不耐煩了;隨後,她們都懷著滿腔的懊惱,回到了樓下的咖啡館裡去。

在12點光景,他們依然舞著。偶爾,姑娘們中的一個退出了沙龍,後來到了有人去找她親密地談一會兒的時候,就突然發現男子們之中也少了一個。

“你們從哪兒來?”斐禮卜先生這時候正遇著班貝斯先生和飛爾南獲從門口進來,就用鬧著玩兒的口吻問。

“去看布蘭先生睡覺來。”稅務局長說。

這句話造出一種了不得的效力了;於是全體輪,同著這一個或者另一個姑娘跑上樓去看布蘭先生睡覺,她們這天夜間都懷著一種不可解的殷勤往樓上跑。馬丹閉著眼睛裝作不知;她和華斯先生如同調整一件已經商量好了的買賣的種種細則似地,在各處的角落裡個別長久地談了好些回的密語。末了,在一點鐘光景,那兩個成了家的人,都侖伏先生和班貝斯先生說自己都要退出,所以要算清他們的帳。店裡這次只算香檳酒的價錢,並且每瓶還只算6個金法郎,而平常的價錢是每瓶十個。後來他們正因為這種便宜價格而驚訝的時候,馬丹興高采烈地向他們回答道:“並不是每天都過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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