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方知此老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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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把杯筷擺上桌,哥舒蘭拿過自己的一份,用汗巾拭了又拭,一看就知道他有潔癖,司馬玉峰見他拭得那麼起勁,只得也取出汗巾跟著拭起來,一面笑問道:“哥舒兄善飲否?”哥舒蘭道:“能飲一點點,不過小弟喝了酒會臉紅,所以不喜歡多喝。”司馬玉峰道:“飲酒也宜乎儒飲,所謂小醉是仙,若大醉鯨,而至嘔穢成吐倒地謾罵,就有違飲酒的旨趣了。”哥舒蘭笑道:“司馬兄對飲酒到相當內行!”司馬玉峰謙遜道:“那裡,小弟與老兄一樣,也只能喝一點點而已!”哥舒蘭眉
一聳,傲然道:“小弟雖然喝不多,但天下名酒到都一一嘗過了,如出西汾酒,貴州茅臺、四川大麴、酒泉葡萄酒著,尤其是酒泉漢古槽坊的陳年葡萄,小弟不僅喝過,而且還跟那位名聞關內外的張老爹成了忘年之
哩!”司馬玉峰張目一噢,笑道:“那位張老爹是怎麼一個人物?”哥舒蘭侃侃言道:“人已七十多歲,生得高頭大馬,十分福相,為人非常豪
,不瞞你說,小弟數
前還在他那裡打擾了一個晚上呢!”司馬玉峰真想當場戳穿他的“牛皮”著實譏笑他一番,但轉而一想,他對爺爺並無壞的批評,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跟他認真?乃又笑笑道:“哥舒兄真是無人不識,無所不知,真令小弟佩服的五體投地!”哥舒蘭十分得意,正要再說什麼,店小二已將酒菜端到,於是他老練的提起酒壺,斟了一杯給司馬玉峰笑問道:“司馬兄喝過這漢古槽坊的陳年葡萄酒沒有?”司馬玉峰道:“很久以前喝過一次,味道的確不壞!”哥舒蘭端起自己的一杯道:“豈只不壞而已,這種葡萄酒味道甘而醇,入口不燥,下腹不瘁,且又
紅可愛,實是酒中妙品——來,咱們乾一杯!”兩人同時幹了一杯,其實司馬玉峰不用喝就已看出手上的葡萄酒不是自家“漢古槽坊”的貨
,他也暫時不道破,且望哥舒蘭微笑道:“小弟很久以前喝過一次,味道早已記不得,哥舒兄認為這是漢古槽坊的陳年葡萄酒麼?”哥舒蘭點頭道:“正是,小弟常常喝,這是漢古槽坊的陳年葡萄酒一點不錯!”司馬玉峰舉目
視,見隔桌走過一個店小二,便招手喊道:“小二,你過來!”那店小二應聲而至,哈哈
道:“客官還要什麼?”司馬玉峰一指酒壺問道:“這酒是漢古槽坊的葡萄酒麼?”那店小二遲疑了一下,點頭道:“不錯,有什麼不對?”司馬玉峰不答,又問道:“你們是怎麼買來的?”那店小二道:“敝店與漢古槽坊訂了長期合約,他們每月都用馬車載送一批來。”司馬玉峰道:“敝店與漢古槽坊接洽的是誰?”那店小二道:“是敝店的帳房先生。”司馬玉峰揮手道。
“請他來一下!”那店小二一哦,轉身急去。
哥舒蘭見店小二下了樓,立即向司馬玉峰沉下孔臉道:“司馬兄,你可是不信任小弟?”司馬玉峰搖頭笑道:“不,小弟只想問那帳房幾句話,哥舒兄請別誤會。”哥舒蘭注目問道:“司馬兄想問他什麼?”司馬玉峰神秘一笑道:“假如哥舒兄不介意,稍候便知!”哥舒蘭臉上出不安和不悅之
,抿抿嘴道:“司馬兄,假如你對這漢古槽坊的名酒表示懷疑,你知道,這對小弟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司馬玉峰笑道:“要是李太白還在世,哥舒兄敢不敢當面指責他的‘黃河之水天上來’不對?”哥舒蘭一怔,旋即點頭昂然道:“敢,因小弟確知黃河之水不是來自天上!”司馬玉峰笑道:“這對李太白是不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哥舒蘭搖頭道:“不,他雖是了不起的大詩人,但黑是黑,白是白,小弟只是指出他的錯誤,並非惡意批評,所以這不但不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相反的,他還應該
謝我才對呢!”司馬玉峰徽微一笑道:“小弟不希望哥舒兄
謝,只求哥舒兄不要把小弟的發現看作不禮貌的行為也就夠了!”哥舒蘭又是一怔,吶吶道:“司馬兄你…”司馬玉峰笑道:“啊,帳房先生來了!”隨著店小二上樓來的帳房先生是個面貌瘦削的中年人,他跟著店小二走到司馬玉峰桌位前,拱手問道:“這位客官找區區有何指教?”司馬玉峰又一指酒壺問道:“這酒是酒泉漢古槽坊來的麼?”那帳房先生堆滿笑容道:“是的,嘻嘻…”司馬玉峰笑道:“咱們賭一下如何?”那帳房先生還不識相,嘻嘻笑道:“客官又賭什麼?”司馬玉峰道:“就賭這一桌酒菜好了,這酒如起漢古槽坊的陳年葡萄,我加倍付錢,如果不是,你帳房先生請客!”那帳房先生面
一白,勉強陪笑道:“嘻嘻,客官說笑話…”司馬玉峰正
道:“賭不賭?”那帳房先生情知無法矇混了,便伸手拿起酒壺道:“讓區區聞聞看,說不定小二拿錯了!”司馬玉峰轉望哥舒蘭,笑道:“不會拿錯,我這位同伴也說是漢古槽坊的陳年葡萄酒!”那帳房先生煞有介事的把酒壺拿到鼻下聞了又聞,忽然搖頭道:“不對,不對!這不是漢古槽坊的陳年葡萄酒,拿錯啦!”司馬玉峰哈哈大笑道:“那麼,去換真正漢古槽坊的陳年葡萄酒來吧!”那帳房先生連聲應是,放下酒壺,轉身走去,但才走出兩步,忽又轉回來,向司馬玉峰哭喪著臉低聲央求道:“客官,請你原諒則個,實在漢古槽坊已於半年前歇業,蔽店儲存的陳年葡萄酒早就賣光了,因為許多客人都要喝漢古槽坊的酒,不得已只好——”司馬玉峰接口冷笑道:“只好把酒泉南城門‘將軍槽坊’釀造的葡萄酒拿來充數,是不是?”那帳房先生打了個寒噤,連連哈
道:“是是,您客官真是喝酒的老手,區區沒有話說,只求客官不要嚷出去,那麼,這桌酒菜就算區區請客好了。”司馬玉峰一聳劍眉道:“只要你不認為這是我對你帳房先生的一種不禮貌行為,倒不一定要你請客!”哥舒蘭聽得臉上掛不住,輕輕“哼”了一聲,大有拂袖而起之態。
那帳房先生那知就裡,連連打躬作揖道:“一定要請!一定要請!嘻嘻…”邊說邊退,轉眼溜下樓去了。
司馬玉峰神態從容,好像沒有發生什麼事,提起酒壺為哥舒蘭斟滿一杯,再給自己斟了一杯,然後含笑舉杯道:“來,哥舒兄,酒泉‘將軍槽坊’的酒也不壞,乾一杯!”哥舒蘭一張俊臉早已紅如豬肝,聞言更是又羞又氣,恨恨的瞪了司馬玉峰一眼,突地揚袂而起,一言不發轉身急步下樓而去。
司馬玉峰慌忙站起,故作失驚之狀道:“哥舒兄,你怎麼啦?”樓下“蹬蹬”急響,由大變小,終於聽不見了。
司馬玉峰聳肩一嘆,於是又復坐下,獨自一人慢慢吃了起來。
酒足飯飽,下樓會帳,那帳房先生再三不肯收,司馬玉峰也不客氣,背起包袱步出菜館,出城逕向東方道上前進。
踽踽行約一二里,忽聞身後道上傳來一片馬蹄聲,回頭一看,只見有一少年騎一馬牽一馬疾馳過來。
司馬玉峰自服下靈芝果後,眼力已能看清數十丈外的東西,一看那少年正是哥舒蘭,心中一訝,便停步等候。
雙馬來勢甚快,眨眼已到近處,只見哥舒蘭臉上已無羞怒之,一勒馬韁,望著司馬玉峰朗笑道:“司馬兄,小弟送你一匹馬好麼?”司馬玉峰頗
驚異,笑笑道:“不敢當,小弟步行比較習慣。”哥舒蘭
出一臉阿諛笑靨道:“司馬兄,別再生小弟的氣如何?”司馬玉峰忙道:“哥舒兄說那裡話,其實應該抱歉的是我,我不該使哥舒兄難堪。”哥舒蘭道:“別提了,都是我自己不好,喜歡充內行,活該!”現在,司馬玉峰看到了哥舒蘭可愛的一面,不
大喜道:“但小弟對哥舒兄還是很欽佩的實不相瞞,小弟所以知道那酒——”哥舒蘭大叫道:“我說別提了,好不好?”司馬玉峰忙住口,並一躍上馬,接過他遞到的馬索,笑道:“哥舒兄,小弟就接受你這一匹馬,但有一點,小弟必須在四十天之內趕到太華山,所以這中間不能陪哥舒兄遊山玩水。”哥舒蘭注目一噢道:“司馬兄
去太華山何為?”司馬玉峰胡扯道:“找一位親戚,他住在太華山。”哥舒蘭微微一笑道:“不想順路上驪山玩一趟看看華清池的勝景?”司馬玉峰搖頭道:“不,先到太華山找小弟那位親戚,之後哥舒兄如想去驪山玩玩,小弟奉陪就是!”哥舒蘭道:“這樣也好,太華山小弟曾去過一次,風景的確很美,再玩一次也好。”司馬玉峰正愁路徑不
,聞言大喜道:“啊,哥舒兄連太華山也去過了?”哥舒蘭老
病復發,
傲笑道:“小弟足跡遍天下,太華山乃是聞名天下的五嶽之一,小弟當然玩過了,告訴你,那太華山高五千仞,廣數百里,中蜂曰蓮花峰,東峰曰仙人峰,南峰曰落雁峰,即世稱華嶽三峰,其他還有著名的靈臺峰、公主峰、白雪峰、
女峰及石頭、灄天、仰天、朝天、三盤、松檜、朝來、玉柱、玉秀、白石等等,即杜甫詩所云‘諸峰羅列似人孫’是也!”司馬玉峰高興極了,抱拳一拱道:“哥舒兄,小弟今天能認識你,真乃三生有幸!”哥舒蘭俊臉一紅,笑道:“別開玩笑,要小弟帶路,只管說一聲!”司馬玉峰笑道:“那麼,哥舒兄請!”哥舒蘭一抖馬索,催騎前進,大笑道:“司馬兄,咱們來比比騎術,看誰騎得快!”司馬玉峰看得出他的公子哥兒的身手,自然不放在心上,當下拍馬趕上,跟他並轡而行,朝道上疾馳。
“司馬兄,你有沒有心上人?”
“啊,沒有,哥舒兄呢?”
“我也沒有,但是,我想你一定有,咱們都是男子漢,有的話不必隱瞞,說出來聽聽!”
“真是沒有,要從何說起呀!”
“哈哈,如此說來,咱們都比我姊姊差勁,告訴你,我姊姊有個心上人咧!”
“哦,說出來聽聽!”
“我姊姊單名蓉,今年也是十六歲——”
“啊,你們是孿生姊弟?”
“正是,她比我早生一刻,所以我只好喊她姊姊了!”
“有個姊姊並沒有什麼不好——說下去!”
“她雖是個女兒家,可是跟小弟一樣不喜歡呆在家裡,經常易釵而弁,到處觀光,因此就認識了一個小子!”
“哥舒兄人很英俊,令姊也一定很美,她看上的人也一定不壞,何故喊他為小子?”
“咳,司馬兄有所不知,我姊姊瞎了眼,那小子俊秀其外而敗絮其內,是個無情無義的壞胚子,起初他和我姊姊好得行影不離,兩人山盟海誓,說什麼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後來我爹孃同意了他們的婚事,那小子也說要回家去稟明父母然後前來娶,誰知竟一去不返,過了很久,消息傳來,他再跟一個有錢有勢的姑娘成親了,我姊姊一氣之下,竟又離家出走,至今音信全無,小弟今番出門,正是要去找我姊姊回來——唉,你說這小子該不該殺頭?”
“該殺之至!哥舒兄,咱們若遇見那小子,小弟助你一臂之力!”這天入夜,兩人趕到榆中,就在城內一家客棧停下馬來。
兩人將馬給店小二,哥舒蘭搶先走入客棧,向另一個店小二低聲吩咐幾句,那店小二連聲應有,便帶他們來到後院一間上房。
房間很大,有兩張,哥舒蘭看了點頭表示滿意,司馬玉峰卻皺眉道:“哥舒兄,咱們找那只有一張
的房間,夜裡好同
說話。”哥舒蘭搖頭笑道:“不,小弟睡覺會磨牙,又會發夢囈,你想跟小弟同睡一
,只有自討苦吃!”司馬玉峰聽他那樣說,也不便相強,於是入房將包袱放下,開始脫起衣服來。
哥舒蘭嚇得面發白,頓足道:“司馬兄,你要幹什麼呀?”
“洗澡,你不洗麼?”哥舒蘭著急道:“可是這裡又不是洗澡房,幹麼在這裡脫衣服?”司馬玉峰見他有些孃兒味,心中好笑,說道:“我知道,我只將外衣脫下…”他脫下外衣扔上,解開包袱取出要換的內衣褲,見哥舒蘭仍站著發怔,不由詫異道:“哥舒兄,走啊!”哥舒蘭轉身去整理
被,說道:“你先去,小弟等一會就去!”司馬玉峰於是開門走出,進入洗澡房,見別無他人,欣然解衣入浴。
坐在水桶裡沐浴了好一會,見哥舒蘭還不來,心下有些納悶,但也不以為怪,他輕輕洗著身子,一面輕輕哼著哥謠,正洗得舒服的時候,驀聞腦後傳來暗器破空之聲,不心頭大震,急忙把頭一偏,適時一支柳葉鏢從頭頂越過,只聽“篤”的一聲,釘在對面的木壁上!
“啊,有人暗算我!”司馬玉峰駭然急轉頭,但見身後木壁上的一個小窗口有一隻手影一揮而逝,又是一支柳葉鏢面打到!
這支柳葉鏢來勢較第一支低,司馬玉峰身在水桶中,已非擺頭所能逃避,情急之下,將身一縮“撲通!”一聲,一個人沒入水桶中!
但他知道這不是安全的避敵之法,身子縮入水中後,雙腳運力一蹬,桶底“拍!”的蹬穿,溫水急瀉而出,他跟著連人帶桶倒下,車輪一般往壁角滾去——“篤!篤!篤!篤!篤!”五支柳葉鏢由天窗打下,全部打在木桶身!
司馬玉峰然大怒,一聲暴孔,雙臂猛張,掙破木桶,他也顧不得全身赤
,一躍而起,
出兩支柳葉鏢抖手向天窗打上去,大喝道:“何方鼠輩,招打!”鏢出,聲落,房脊上再無一絲聲響!
司馬玉峰抓起衣服匆匆穿上,開門奔出,也不理會對面的走廊上有個店小二,縱身跳上屋頂,運目四矚,不見一點敵跡,情知敵人已遁遠,只得跳回走廊,向那店小二問道:“小二,你們這客棧有賊!”那店小二驚愕道:“賊?您客官發現了賊?”司馬玉峰點頭道:“不錯,你去洗澡房看看!”說罷,疾步走到自己房門口,伸手一推,發覺房門上了鎖,心中一驚,急喊道:“哥舒兄!哥舒兄!”房中響出“嘩啦啦”的水聲,只聽哥舒蘭驚叫道:“等一下,我還沒洗好呢!”司馬玉峰吐了口氣,詫異道:“你怎麼在房裡洗澡?”哥舒蘭笑道:“小弟不喜歡跟別人一道洗,這家客棧又沒有單獨的洗澡房,只好叫店小二把水桶搬到房中來——你洗好了麼?”司馬玉峰道:“不好也得算好,哥舒兄,你小心一點,剛才小弟在洗澡時,有人暗中向小弟發鏢!”哥舒蘭驚聲問道:“你說什麼?”司馬玉峰道:“我說有人乘小弟洗澡時,發暗器想打死小弟!”哥舒蘭驚“啊!”一聲,隨聽又是一片“嘩啦啦”的水聲,似已由水桶裡跨出,要穿衣服了。
約莫一袋煙光景,房門一開,哥舒蘭已穿好衣服,滿臉驚恐地問道:“司馬兄,你可是碰到強盜?”司馬玉峰舉步入房,沉容冷笑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強盜,他向我發了七支柳葉鏢,似乎直想以我命,哼!”哥舒蘭驚疑道:“你有沒有受傷?”司馬玉峰搖頭道:“沒有,我還有兩下子呢!”哥舒蘭喜道:“哦,司馬兄練過武功?”司馬玉峰走到
邊坐下,一面尋思一面答道:“是的,小弟練過兩年…”哥舒蘭大喜道:“這就好了,以前小弟聽說這一帶常有殺人越貨的強盜出沒,司馬兄既練過武功,咱們可不怕強盜啦!”司馬玉峰直搖頭道:“不對!不對!”哥舒蘭一怔道:“什麼不對?”司馬玉峰肯定地道:“那人絕不是強盜,你想他如果為了劫財,為何劫到洗澡房去了呢?”哥舒蘭一想也對,不由沉
道:“唔,難道司馬兄與人有仇?”司馬玉峰又搖搖頭道:“沒有,小弟沒有仇人!”他想到了龍華園,假如剛才那人是龍華園的一品武士,又假如他已知道當
在龍華廳與姍娜拜堂完婚的少園主是我司馬玉峰的話,他應該做的是捉我回龍華園治罪,而不是暗中把我殺死,說到仇人,現在的確有一個,那就是打傷我爺爺的少園主王子軒,但這個“仇”該由我找他算帳,而不是他來找我算帳,何況他身為龍華園的少園主,武功高於園中的一品武士,對付我這個無名的人,何必用暗殺的手段呢?
那麼,那人到底是誰?他因何要殺死我?
這是一個死結,司馬玉峰絞盡腦汁也解不開,最後只好這樣想:那人是個糊塗蛋,也許他要找人報仇而看錯了人!
店中的掌櫃和店小二來了,他們仔細向司馬玉峰盤問一番,知道司馬玉峰不是歹徒後,便反過來懇求司馬玉峰不要報官追究,司馬玉峰聽到報官就覺好笑,當下命那店小二將哥舒蘭洗過澡的水桶搬走,再吩咐他送晚飯來,便把他們“請”了出去。
不久,晚飯送到,兩人坐下便吃,哥舒蘭見到司馬玉峰始終皺著眉頭,不失笑道:“司馬兄,在江湖上行走,時常會碰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何必放在心上?”司馬玉峰展顏笑道:“正是,我是有些大驚小怪!”哥舒蘭道:“或許對方看錯了人!”司馬玉峰道:“是啊,除此而外,小弟實在想不出別的理由來!”哥舒蘭道:“司馬兄,你大小弟一歲,又練過武功,碰到打架的事,畢竟比我這個文弱書生有辦法,從現在開始,你喊我弟弟,我稱你大哥!”司馬玉峰笑道:“別客氣,咱們還有兩千多里的路程要走,小弟仰賴之處尚多呢!”哥舒蘭道:“大哥你若不嫌棄,就認我這個弟弟吧!”司馬玉峰見對方個
純樸
直,也就欣然答應,舉筷夾起一隻雞腿放到他的碗裡,笑道:“弟弟,你吃這個!”兩人認了兄弟,心情更加愉快,哥舒蘭拍手招來店小二,命他拿兩斤酒菜,須臾酒到,兩人於是乎就在房中縱杯,飲起來。
司馬玉峰見哥舒蘭才喝了兩杯酒,臉上就紅得像蘋果,不“噗嗤”一笑道:“弟弟,你臉兒紅紅的,真美!”哥舒蘭手一拍桌子,豎眉佯怒道:“大哥,你敢取笑我?”司馬玉峰忙道:“不,你的臉
真的很好看,粉紅粉紅的,像個——啊呀,別打過來!”哥舒蘭氣虎虎的揚手
打,喝道:“罰二杯,否則不饒你了!”司馬玉峰連幹三杯,然後拱手笑道:“好啦,請把手放下來!”哥舒蘭把手放下,粲然一笑道:“大哥,咱們來猜拳!”司馬玉峰笑道:“好,我是猜拳的老手,你可仔細著!”兩人開始猜拳,司馬玉峰自以為勝他絕無問題,那知幾拳下來後,開始連戰連敗,猜十拳輸九拳,不知不覺間兩斤酒都被自己“贏”光了,氣得連聲怪叫道:“小二!小二!”店小二應聲而入,哥舒蘭未容司馬玉峰開口,搶先說道:“小二,撤席!”司馬玉峰一怔道:“不,再來兩斤酒!”哥舒蘭笑道:“不來啦,大哥,小弟不勝酒力,要睡覺!”司馬玉峰已有幾分睡意,搖頭幌腦
聲
氣道:“我就不相信會輸得這麼慘,再來一次試試?”哥舒蘭道:“大哥你輸拳而贏酒,吃虧的是我呀!”司馬玉峰頗覺有理,大笑道:“哈哈,好好,今天饒了你,咱們改天再來!”說著,起身搖顛著走到自己
邊,仰身躺下,連打哈欠不止。
哥舒蘭等到店小二收拾好桌子出去,便把房門關上,也回到自己上解衣躺下。
由於趕路疲倦,再加上喝多酒,兩人一躺上,不一會都進入夢鄉了。
唾到夜午,司馬玉峰忽然聽見哥舒蘭在輕聲喊著:“大哥,大哥…”語聲混濁不清,顯然在發夢囈!
司馬玉峰想起晚間他會磨牙發夢囈的話,不由微微一笑,遂不予理會。
只聽哥舒蘭又低聲喊了兩次“大哥”之後,忽見他霍地翻身坐起,由懷中出一柄亮光的閃閃的匕首,一步一步朝司馬玉峰的
位走過來!
俊臉佈滿殺氣,兩眼充滿兇光,握在手上的匕首微微發抖,神情駭人至極!
司馬玉峰見他朝自己走過來,瞧那模樣無疑是要刺殺自己,不由渾身骨悚然,疾忙翻身下
,驚叫道:“弟弟,你幹什麼?”哥舒蘭突然疾撲過來,形同瘋狂,舉起匕首往司馬玉峰
口便刺,厲叱道:“我要殺死你這小子!”來勢頗兇,司馬玉峰大為驚駭,身形略側,揚手一把扣住他手腕,運力一緊,哥舒蘭一聲痛呼,手上的匕首“當”的掉落地上!
司馬玉峰面容一沉,低喝道:“哥舒蘭,你幹麼要殺我?”哥舒蘭兩眼一睜,突似由夢中驚醒,駭然大叫道:“啊呀!是你——”司馬玉峰一怔,驚詫道:“哦,你在做夢?”哥舒蘭滿臉驚恐,惶聲道:“是呀,小弟剛才瞧見那欺負我姊姊的小子走進來,在大哥你的上睡下,小弟便想偷偷走過來把他刺死——我的天,原來是南柯一夢!”司馬玉峰恍然大悟,長長透了一口長氣道:“好險,幸虧我警覺的快,否則豈不被你刺死了?”哥舒蘭慚愧無地,直埋怨道:“該死,小弟一向只會發夢囈,從來不曾起
夢遊,今晚是怎麼攪的呀!”司馬玉峰見他十分不安,反拍拍他的肩膀安
道:“沒關係,你是太記掛那小子的緣故,所謂
有所思夜有所夢,只要把心事放開,就不會再有這種現象發生——來,回
去睡覺!”哥舒蘭退到
邊坐下,搖頭道:“不,小弟不敢再睡了!”司馬玉峰俯身拾起地上的匕首,笑道:“這怎麼可以,明天還要趕路呢!”說著,把匕首遞還給他道:“收起來!”哥舒蘭恐慌的急搖頭道:“不!不!我不要它了,這把小刀原是小弟買來做防身用的,誰知小弟竟會想到用它來殺人,我的天啊!”司馬玉峰笑道:“不要緊,你只管收起來,縱然你再起
夢遊,我一聽到腳步聲,就會驚醒的!”哥舒蘭無論如何也不敢要,司馬玉峰只得暫時收入自己懷裡.又說好說歹的哄他躺下,為他蓋上棉被,方才回
再睡。
躺上,司馬玉峰不
輕輕“籲”了一聲,心想江湖多風險,果然不錯,今晚無緣無故,死神就已光顧了兩次,要是自己稍微遲鈍了點,這會豈非已死得不明不白了?
難怪師父一再強調“歷練”重要,下江湖歷練,的確可以體驗到許多不平凡的事啊。
下半夜無事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