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片刻會過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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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五陰大徹大悟,又把一身陰狠迅辣、百變千幻的三藐三菩提大法,如擊磬鳴鐘一般,老老實實、毫無花巧地練回了無上正覺的路子,功力更上一層樓。

若非如此,也不能稍勝袁悲田一籌,經年囿於谷中,以免傷人自傷。耿照被札記引,除尋求出谷之法,亦為染紅霞著想,多瞭解天覆神功修習的情況、有無遺患等,尤其“夢中發動”一節,不知是宵明島武學皆如此、胤丹書亦有之,還是蠶娘出來的新花樣。

染紅霞不知體內的奇寒真氣與胤丹書系出同源,讀到五陰大師的評註,說天覆神功“其質玄陰而不損不益,中正平和,更勝極陽剛氣。惜小子囿於修為,權以六陰之功,暫替九陽極數”云云,心念一動,掩卷沉思。

“怎麼啦?”耿照半天沒聽見動靜,詫然抬頭,恰恰著她凝眉細考的娟秀面龐。

“有件事情很奇怪。”染紅霞沉道:“殊境石放落之前,三奇谷中止有三人。五陰大師為救胤丹書,同時與發狂的袁悲田做個了斷,這才啟動機關。如此圓宮壁上石刻,卻是寫給誰看?”耿照還以為她為何事煩心,不覺微笑。

“那詩未必是同一時間寫的,當時情況危急,哪有這份閒心?依我看,興許是更早前便已寫就,五陰大師本是劍試天下、快意生殺的江湖豪士,子疏放,寫完飲罷,把木碗一扔,沒想過要收拾,便一直留到現在,不是真的訣別酒。”染紅霞不與他說笑,正道:“我也是這麼想。由詩文推斷,不是寫給後輩如胤丹書。對朝夕相處的好友袁悲田,又顯得過於矯情。我讀大師手札,不覺得他是這樣的人。但詩中說“君子意如何”卻是對平輩同儕的口氣無疑。”耿照不明白她為何糾結於此,染紅霞話鋒一轉,示以手中卷冊。

“你看這行“權以六陰之功,暫替九陽極數”胤丹書的天覆神功雖是絕學,但當時修為不夠,無法發揮所謂“九陽極數”的效果--這裡的“九陽極數”指的又是什麼?”

“說不定是某種陽剛的武功?”耿照反應極快。

“三三得九。

“九”是數極,也是三個“三””染紅霞進一步引伸。

“五陰大師用了“替”字,代表在他心中原本有一門武功,比胤丹書的天覆神功更適於壓制袁悲田之患。這門心法的名目裡,可能也有個“三””耿照攤手苦笑。

“要符合陽剛、內功等條件,我只想到李寒陽李大俠家傳的《三省功》。”

“道門中亦有一部《形神三一大法》,可能是五陰大師原本所想,不過這不是重點。”染紅霞睜大美眸等了半天,遲遲沒等到預期中的驚奇反應,不免有些失望,急道:“你沒發現麼?

袁悲田時瘋時醒,最少也有幾年的光景。一旦功力不足的胤丹書要離開三奇谷,五陰大師便不得不放落萬斤石閘,以免袁悲田重入江湖,釀成巨災。如此在胤丹書之前,是誰與他連手鎮住了袁悲田?”耿照猛地省覺。

“你的意思是--”

“三奇谷、三座石屋,九陽極數、朱紫競…還有石壁上對象不明的題詩,在在說明一件事。”染紅霞正道:“五陰大師的同修,不止“醫怪”袁悲田一個,三奇谷之內,自始至終都是三個人。那第三人究竟是誰?如今…卻在何處?”***為釋心中疑惑,兩人連袂來到第三座石屋。屋前如五陰大師之“無生道場”原也立了樁,卻被攔削斷,殘樁突出地面不到一尺,上頭僅餘半個“電”字,左側還拖著一撇,兩頭並未相連。

染紅霞抱臂托腮,靈光乍現:“莫非是個“庵”字?”耿照識字有限,伸指虛寫個“庵”越看越像,雙掌一擊:“有理!紅兒,你真是聰明。”染紅霞被贊得臉烘耳熱,小臉暈彤彤的,嘴上卻不肯讓,咬佯嗔:“你這話聽著倒像長輩誇獎,教人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耿照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這年頭,怎麼連夸人也有事!莫非“聰明”二字別有寓意,惹她不歡喜了?

“你先喊了紅…才夸人,好佔人便宜!”

“那好,”耿照有過必改,絕不拖泥帶水。

“下回我要誇你,便喊你“二掌院”好了。”染紅霞原本還忍著笑,一聽俏臉沉落,咬牙道:“你敢!”耿照想起她最不喜歡他這樣叫,趕緊改口:“不敢不敢,我說著玩的。下回,萬一我又想誇獎你,一定不喊你“紅兒”喊…喊“紅姐”好啦,聽來一點不像長輩的口氣,絕不佔你便宜。”染紅霞被那句“萬一”逗笑了,噗哧一聲,霎時如風復來,雪靨更添麗,看得耿照微微發怔,一臉呆相。

她心中微歉疚,暗忖:“好端端的開著玩笑,我同他嘔什麼氣來?這下倒好,氣氛僵不說,還平白給叫老啦,當真是咎由自取。”其實染紅霞也想多了。

在耿照眼裡,紅兒俏美可喜,一顰一笑無不動人,並未往心裡去。雖說如此,畢竟是她起的頭,儘管懊悔,卻拉不下臉說軟話,猶豫一下,伸手挽著他徑推門扉,細聲道:“咱們瞧瞧去。”衩間伸出一條雪酥酥的結實長腿,率先跨過破敗的高檻。第三間石屋所置,又教二人大吃一驚。

石屋前後三進,有廂有廊,無論斗拱、屋樑乃至門扇窗牖,形制均近於今時,年代明顯較無生道場、救活齋更晚,規模也大得多。中堂甚至有六扇明間,所有木造的部分都經過油浸之類的防腐處理,不僅形狀完整,機能亦都健全,沒有缺門爛窗的現象,而如此規模、堪稱“宅院”的建築裡,僅有居間的大堂置著幾把桌椅,連都沒見,所有房間無分大小,其中僅有一種傢俱,就是書架。

堆滿竹簡書的書架,堆滿經籍卷冊的書架,傾倒毀壞的書架,空空蕩蕩的書架…時光似乎一進入院中便悄悄靜止,空氣裡懸浮著木竹捲紙的微腐氣息,連一絲微風都覺不到。

屋外的鳥叫、遠處瀑布的轟隆聲響,俱都被擋在高牆之外。院牆內似乎該有幾株老梧桐,夏裡濃陰與雷響般的蟬鳴,更能襯出此間的悠遠靜謐…

但別說是樹,院中連一片出石磚的泥地也無。這是為了避免植土蘊含溼氣、縮短藏書壽命而做的設計。

兩人自然而然都沒作聲,攜手行望,屋內半數房間的架上是都空的,集中在後半部,毀損的狀況也格外嚴重,室內積塵盈三寸,連門扉都不易推開。

耿照試著打開一間,湧出的灰活像是一場雪崩,兩人灰頭土臉奔回廊廡起處,掩鼻待瀰漫的灰翳沉落,才得繼續深入。

自此耿照打消了開門的念頭,反正鏤空的窗格仍能略窺室內情景,後進裡空蕩蕩的,書架倒得七零八落,彷彿前院尚有人活動的久遠以前,此處便已廢棄,衰敗得特別厲害。

影城也有這樣的書庫,規模更大,耿照經常出入,並不陌生。

“這兒不像有人住的模樣。”他嘆了口氣,抬望著幾乎迭到橫樑下方的一捆捆竹簡,喃喃道:“紅兒,說不定咱們想錯啦。這座大屋是庫房,用來貯放經典,並沒有第三位同修的前輩。”兩人置身左廂頭一間房,這兒距中堂最近,屋內保存的情況幾乎是最好的,才特別選它一探。染紅霞摒住呼,湊近書架仔細觀視。繞行幾匝,嫣然一笑。

“叫“紅姐””她眸中閃過一抹狡黠,隱有幾分得意。

這神情在寶寶錦兒身上司空見慣,每當惡作劇得逞,又或打著什麼壞主意,總能見到這樣的淘氣慧黠,於穩重的染紅霞卻十分希罕。耿照先是一愣,片刻會過意來,笑道:“紅兒有什麼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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