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本卻自廢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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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水上的狹槽十分眼
,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原來是與異晶被切去的那截剖面極為相似,看來那水
本就是“珂雪”寶刀的刀座。”染紅霞心想:“原來刀的名字叫“珂雪””為免顯得孤陋寡聞,便未接口。珂雪寶刀最終沒能令袁
生死而復活,但胤丹書的到來,卻為三奇谷的死水注入了一泓活泉。
袁悲田的病情受到刺,雖不能因此愈可,偶一甦醒時,神智卻異常清明,對胤丹書自況:“昔年我藝成出三奇谷,一心濟世,在南方建立“屍毗山莊”行醫。
某,本著佛家割
飼鷹的
神,救了一名大惡人,並加以照看庇護,希望勸他苦海回頭,改過向善。
“那人奄奄一息,兀自獰笑:“佛度魔,魔也想度佛,且看誰人手段高。我的惡道比你的仁道高明,你唯一可恃,不過醫術而已。此際罷手不救,便算你贏了,否則終是我贏。”我不以為意,仍盡心救治,豈料卻種下惡因,禍延無辜。
“那人傷愈之後遠走高飛,沉潛多時,江湖上許久不聞其劣跡。我當時還沾沾自喜,以為度化了一名禍世惡魔,功德無量,時常對子說起。
“誰知那廝趁我外出行醫,率領徒眾血洗闢支山摩訶海,殺盡山莊上下百餘口,我的愛尤為悽慘,死前受盡凌辱,遺體…
遺體四分五裂,慘不忍睹。那惡人劫走小女生,我存著一絲盼望,忍悲盡力追蹤,沿途與惡人的手下纏鬥,殺盡其黨徒,始終沒逮到正主兒。
“轉眼過了一個多月,那廝狡猾至極,我本領用盡,仍無法救出小女,再顧不得江湖規矩,千辛萬苦覓得賊蹤,暗夜偷襲,趁他睡無備重掌一轟,打得被甬裡骨爆如炒慄,血如泉湧。掀開一看,竟是
生。那廝…設計我親手打死了女兒。
“我發起狂來,只記得滿眼赤紅,見什麼都是血汪汪一片,清醒時那廝已被我打得只餘一息,口裡溢著血沫子對我笑道:“袁大夫,最後是我贏啦。你這個月裡殺的人,比我這輩子加起來要多得多。你的佛救不了你的女家人,想想是什麼讓你報了仇?”
“往後,每當我剝奪命時,總會想起他的話,下手便不猶豫。起初只殺些飛禽走獸,後來覺得畢竟不是人,參照有限,殺都殺了,不如找人實際。殺得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漸漸沒有知覺,與宰殺禽獸並無二致。”蓬頭垢面、風采不再的癲醫嘆了口氣,閉目道:“我前半生自認生佛,後半生卻淪為殺人狂魔,足見蒼天不仁,佛魔不過反掌間耳。你的道,能在上天背棄你時,仍堅持走下去麼?”蠶娘說這段故事時,口吻既哀傷又惋惜,卻又隱有一絲驕傲。興許在她眼裡,胤丹書直到生命的盡頭,都沒有背棄他的善道,被翻臉無情的命運與他人的惡念擊倒,較“醫怪”袁悲田這樣矯矯不群的人物更高。
五陰大師的手札也提到屍毗山莊的慘事,不知是出於對摯友的憫懷,未曾細問,抑或當時袁悲田已神智不清,本說不明白,關於此事的記載甚是簡略,遠不如蠶娘轉述。
耿染二人回到無生道場,翻查架上成堆札記,找尋出谷的線索。耿照手上那捲,只記到袁悲田發病越來越頻,為防胤丹書獨居落單,被突然發狂的袁悲田打了個措手不及,讓他從潭邊搬遷過來,與五陰大師同住--“原來那屋子是胤丹書在谷中的落腳處。”染紅霞詫道:“牆上的短褐肯定是他的了。怎麼他原本是僕役出身麼?”
“嗯,狐異門上下均是“胤”姓,仍有貴賤之分。
我記得他是執役…等等!這裡提到“療傷”--”耿照飛快往回翻,視線上下追索,片刻才道:“是了,袁前輩的心疾,五陰大師無法以內力為其鎮壓。
直到胤先生入谷後以天覆神功相助,才得稍抑心疾,讓袁前輩清醒的時間再長些…這兒說的“朱紫競”是什麼意思?”染紅霞於武學的見識遠勝過他,順口解釋:“所謂“朱紫
競”就是百家爭鳴之意,指不同派別的內功相互
盪,利用先抑後揚的道理,刺
彼此增長,收效倍於獨自摸索修練。”耿照聽得懵懂,脫口道:“就像雙修那樣?”染紅霞俏臉倏紅,咬著嘴
輕輕打他一下,嗔道:“雙…你哪兒聽來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沒正經!”耿照省起差點說溜嘴,驚出一背冷汗,幸好染紅霞自己也羞得厲害,小腦袋瓜子裡一下熱烘烘的沒轉過來,未加追問,讓他逃過一劫。耿照早把什麼“出谷後據實以告”全拋到了九霄雲外,狠咬了舌尖一下,用疼痛來提醒自己:以後打死都不能在她面前提到“雙修”二字,遑論與其他女子雙修!
否則依紅兒一板一眼的子,一劍劈死他還算是好的了,就怕她覺得汙穢鄙夷,從此再不肯理他,那可比死了還難受。染紅霞定了定神,終是多年代師傳藝的舊習蓋過了羞赧,略抑臉紅心跳,變著法子解釋給他聽。
“喏,你練劍…嗯,或是打鐵,有時用力過猛了膀子痠疼,是該讓它比平時多歇會兒麼?”耿照想都沒想,一徑搖頭。
“多歇上半,怕那條膀子要疼三天。不如略加勞動些,雖比平時不適,待痠痛消去,臂膀益發強壯。”
“這便是“先抑後揚”朱紫競之法了。”染紅霞笑道:“於內功修練一節,故意先替自己製造若干阻礙,最好是勢均力敵,藉由外力的抗衡加倍提升,用以突破境界。
最常見的方式,便是找個出身、門派互異的同修,彼此相剋相生。一旦摸對了門路,便能突飛猛進。”耿照恍然大悟,頭一個想起的,居然是明姑娘與嶽宸風。兩人碧火功有成,明棧雪察覺嶽賊頗有異心,仍不肯離開,一直到嶽宸風實力大進,明棧雪飽受威脅--以她的話來說就是“想動手已遲了”--才飄然遠去以圖自保,其中緣由耿照始終不明:以明姑娘之,斷不致如此胡塗,要說貪戀雙修好處,又有違她的
子。明棧雪可不是會被
笫歡愉衝昏頭的小女子。以“朱紫
競”推想,一切便說得通了。
《虎籙七神絕》與《天羅經》俱是絕學,同樣包羅萬有,均收錄了拳掌輕功等諸般技藝,可說是勢均力敵的兩套武典,然而質相異,七神絕剛猛絕倫、天羅經陰柔刁鑽,正是“朱紫
競”的絕妙例證。
明棧雪遲遲不走,就是要利用這羝羊觸藩的危險張力迫自己提升。反過來想,也能解釋嶽宸風何以一
千里,進境驚人。
“道理說得輕巧,實際卻沒這麼簡單。”染紅霞見他若有所思,侃侃續道:“你想,若只單純為增加修習的困難度,徑砍樹木山石,抗力豈非更強?
也不見有高手從深山老林中源源湧出,關鍵在於這個抗力拿捏不易,過了傷筋折骨,不足又白費辛苦,不如本本分份勤修苦練,好過投機取巧地鑽空子。”果然是水月一門的劍術教席,結論自然而然便做在堂堂正論之上,指點津還帶端正態度,裡外兼修,絕無闕漏。耿照老老實實聽完,不敢吱聲,只差沒把雙手放膝上。染紅霞老
病犯了,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拿起另一部手札,低頭翻閱。
此卷與耿照手中的前後相接,寫的是一兩個月之前的事,果然有五陰大師指點胤丹書練功,合兩人之力為袁悲田理氣寧神、調復心脈的記載,提到盛五陰早年以“三藐三菩提大法”與袁悲田“三因極元聖功”合修,俱成高手,各自離谷闖蕩,寫下一頁武林傳奇。及至皈依佛門,五陰大師才發現自己練錯了,把號稱“無上正覺寶典”的佛門絕學,練上了殺生求道的偏路子,本
自廢武功,只物寺住持卻淡然道:“
途正途,俱在腳下。心向行往,便即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