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面如淡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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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她們…是為了赤眼而來?”耿照逆風大吼。
“不知道!”老胡兩手一攤,大搖其頭。
“五帝窟絕跡多年,有風聲說是被正道中人消滅,最起碼也是元氣大傷,半死不活,這才毀了與外界互通聲息的唯一關哨,從此再無人能出入環跳山星羅海。按理七玄中人要奪妖刀,也輪不到五帝窟先出手!”與腦海中浮現的見聞逐一印證,更覺詭秘重重,暗忖道:““紅島主人”若指火神島赤帝神君,那是姓符沒錯…但應是“火玉
”符承明,哪來的“血牽機”符赤錦?說是女兒年紀也不對。
“黃島”看是土神島無疑,可黃帝神君也不叫何君盼,更加不是什麼要人照看的小姑娘。這些是打哪兒冒出的西貝貨?”他苦思難解,疾馳間喉頭一甜,忽然嘔出一大口鮮血,若非及時抱住馬頸,只怕已滾落馬背。
“老胡!”耿照面丕變,忙探手抓住他鬆脫的馬韁:“你怎麼了?”胡彥之與嶽宸風對過一掌,雖以天元掌力卸掉“紫度雷絕”的霸道掌勁,又得程太醫悉心治療,內傷卻無法在短時間內愈可。
再加上鎖功簪造成的損害,又迫不得已運功衝開道,傷上加傷,路途顛簸之下,再也壓抑不住。
“別…別停!”他雙手環抱馬頸,死咬著一口碎血,閉目低道:“快…快到龍口村去!”三人繼續奔馳,不多時便見前頭一片燈火通明,暮間矗著一幢幢竹籬茅頂的夯土屋舍,高低錯落、櫛比鱗次。
耿照離鄉雖久,卻認得村口的一株老槐樹,樹冠逆影與夢中的依稀彷彿,只是周圍的景物已有不同。
“龍口村到了!”其時夕陽並未全沒,但一眼望去,村中戶戶窗板縫間均透出燈光,道路中、廣場上悄靜靜的,連一條野狗也無。
耿老鐵的房子在村後溪畔,打鐵鋪子臨著溪水,方便淬火生爐,耿照本想直奔家中,豈料老胡雙手一鬆,竟從馬背上滾了下來。
耿照一勒馬韁,與阿傻雙雙搶下,一左一右攙起老胡,見他跌得一臉血滲沙黏,所幸只是皮外傷,趕緊就近挑了一戶人家,急急拍門。
“有人在嗎?有人在嗎?”耿照呼喊一陣,屋內始終毫無動靜,本推門一探究竟,老胡卻動了動指頭,指著一旁放落的窗板。
耿照二人登時會意,阿傻將窗板一掀,卻見屋內收拾得乾乾淨淨,陳舊的木方桌上點著一支齊眉細的牛油大燭,燃得只剩拇指長短,燭臺、桌頂爬滿燭淚,顯是燃燒已久。
角落的炕榻之上,倚窗坐著一名年輕男子,穿著莊稼人身上常見的衫褲布鞋,上身的短褐衫子袖長及肘,其外並無罩衫、褙子一類,可說十分簡樸。
男子低頭不動,似是睡,仔細一看,他
膛微微起伏,輕細的呼
聲亦清晰可辨,並非是死屍。但耿照卻覺一股說不出的怪。(太…太乾淨了!)男子絕不超過二十歲,面貌清秀白皙,甚至可說是十分英俊,臉部的肌膚光滑細緻,連一粒痘瘢疤痕也無。
眉似是經過
心修剪,斜飛入鬢,不見一
雜
叉生,簡直不像是活生生的人。他的衣著也怪。雖是莊稼漢打扮,然而短褐也好、布鞋也罷,全都是簇新的,彷彿是靈堂前燒化的紙偶一般,假得渾無半分真實之
。
耿照目力極佳,遠遠便見得男子低垂的頸側著一
細細金針,正想趨前察看,後進突然“嘩啦”一聲,似是有人打翻了什麼東西。
“我去後頭看看。”他對阿傻比著手勢:“你保護老胡。”阿傻點了點頭,以肩膀支撐老胡半邊身子,扶他坐上板凳,右手按著後的明月環刀,雙目四下巡梭。耿照掀開弔簾,見廚房地上摔碎了一把陶壺,後門咿咿呀呀地晃搖著,打翻陶壺的人卻已不知去向。
他自後門躍出,赫見門外停著一輛雙駕馬車,車內並置著兩具棺材似的長木箱,內襯絲綢軟墊,被睡出一個隱隱約約的人形輪廓。
與其說是棺郭,更像是放置名貴刀劍之用,只是以木箱的尺寸,所貯恐怕是刀劍而不是人。再往前約莫三、四間房舍之後,也停著同樣款式的馬車,一樣無人看守。
遠處的屋舍後恐怕也是如此。耿照滿腹狐疑,忽然掠過一念,不由得骨悚然,返身奔回屋內,見老胡睜眼抬頭,似是恢復了意識,急得大叫:“老胡,我們快走!這…這是埋伏!”胡彥之雙目尚未完全聚焦,勉力瞥了屋內人偶般的年輕男子一眼,悶聲低道:“他…那人,是死的?”
“不!”耿照面煞白,回頭急道:“那是炮製過的活傀儡,就是符赤錦說過的“如意身”!
村頭的這些房子裡,恐怕都預放了一具如意身,她…她早料到了我們會往這裡來!”胡彥之猛地警醒,扶著兩人的肩頭掙扎站起。
“快…快走!此地不能留了,我們趕快離開!”忽聽門外幾聲長嘶,騎來的那兩匹駿馬不知被做了什麼手腳,砰砰側身倒地,口吐白沫,眼見不能活了。
就在同一時間,炕邊的窗板被悄悄推開,伸入一隻乾癟如柴的枯臂,將年輕男子頸間的金針拔起,男子渾身一顫,猛地抬起頭來,忽從炕底拔出一柄青鋒劍,和身直撲三人!
老胡首當其衝,隨手拔出阿傻後的明月環刀,另一手搭著耿照的肩頭,鏗鏗鏘鏘的與男子對過十餘招,雙方攻守兼備、法度嚴謹,一時竟鬥了個旗鼓相當。那具年輕俊秀的“如意身”彷彿不知疲累,出劍越來越快,老胡初初甦醒,手腕指掌不夠靈活,對招間被他一纏一絞,明月環刀鏗然落地。
男子乘勢一劍刺來,老胡不閃不避,側頸讓劍鋒拉出一道長長血痕,攢指成拳,一記重重搗入男子心口!男子身子一拱、雙腳離地,摔落時屈膝趴跪,整個人伏在地上搐,再也站不起來。
胡彥之彎拾起明月環刀,猛然穿牆刺出,只聽得窗板外一聲慘叫,一名僕役裝扮的矮小老頭被刀鋒貫穿背門,登時斃命。
“快…快走!”老胡拔刀還鞘,面如淡金,畔淌出血絲。
“嗯。”耿照帶著兩人穿出後門,將馬車上的長箱拖下丟棄,將老胡安置在車廂裡,駕車飛快衝出道路。
遠處忽有煙塵近,來人身影看不真切,但裙袂獵獵飄揚,似是女子裝扮。
“那妖小娘皮追來啦!”老胡急急掀簾,撫道:“往…往水邊去!咱們找地方渡江,才能擺脫小妖婦!”說完立刻靠著廂板盤腿閉目,頭頂漸漸冒出氤氳白霧。他必須爭取時間盡力恢復。
倘若符赤錦有能耐事先移走整座村莊的人,安排眾多如意身在此等候,只為了預防茶鋪的第一線伏殺失敗,還有第二道防線可堪彌補。
那麼,他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前方或許還有第三道、甚至第四道的伏線,而那具“如意身”的實力,則令胡彥之心驚跳。
基深厚、反應靈
,要說有什麼美中不足的,就只有“無人
縱”而已。
他不敢想象方才若是符赤錦在屋裡,那場戰鬥的結果會往哪個方向發展。符赤錦在茶鋪中所展現的實力,尚不及她實有的五成,關鍵便在於傀儡素質的良窳。
--橫疏影承諾的援軍呢?是全都被消滅了,還是她本就不曾派遣?(可…可惡!)拉車的兩匹健馬發足狂奔,但耿照畢竟沒有染紅霞黑夜驅車的本領,輪軸在碰撞間不住發出令人膽寒的迸裂聲,車廂彈撞之劇烈,離翻覆僅只一線。
夕陽剩下地軸彼端的最後一抹暈紫,夜之灰翳爬上天穹。嘩啦啦的水聲已近在耳畔,馬車沿著河邊狼狽急衝,前頭忽然亮起兩點熾螢,似是火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