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驀地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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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約莫三十來歲,穿著山民間免費的短褐、草鞋,扁擔兩頭挑著柴捆,後還有一柄磨利的手斧,顯然是從朱城山下來的樵夫。

隊伍移動緩慢,卻非是全然靜止。那老大娘上了年紀,無法久站,只得坐在路旁歇息,每回隊伍稍稍前移,她又得辛苦地起身走前幾步,另覓大石或平地坐下,令人不忍。

虯髯大漢喚那名中年樵夫:“小哥!我瞧大娘這樣辛苦的。若不嫌棄,請來我車上歇坐如何?”挪動身子,拍拍空出來的車座,俯身道:“大娘!我一個人坐這兒無聊的,您來陪陪我罷。”中年樵夫猶豫一下,終不忍母親受苦,頻頻相勸。老婦原是不肯,捱不住兒子與那虯髯漢子殷勤,終於還是爬上車座,雙手握,向大漢低頭:“謝您啊,好心的大爺!龍王大明神保佑,賜福給您這樣的好心人。”大漢呵呵直笑,點頭道:“那就多謝大娘的金口啦!託福、託福!”車座容不下三人並坐,中年樵夫便擔著柴,跟在騾車旁邊,與大漢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那些…都是什麼人呀?”虯髯大漢問。

“不知道,以前沒見過。”中年樵夫搖頭,片刻又低聲道:“都是些江湖人罷?呸,淨是欺負善良的老百姓!”老婦聽見,慌忙“噓!”一聲:“小聲點!你逞什麼能?他們有刀啊,惹得起麼?”中年樵夫面有不豫,只是不敢忤逆母親,悻悻然閉上了嘴。

大漢滿臉堆笑,怪有趣的眺望前方,似乎一點也不以為意。後方隊伍越排越長,忽聽有人大聲鼓譟:“喂!前頭在搞什麼玩意兒?”兩名武官裝束的青年扶刀而出,隊伍裡響起一片嗡嗡低響,此起彼落:“…哎,是影城的人!”

“來啦來啦,終於等到啦!”

“給他們一點兒顏瞧瞧!”那兩名青年,正是影城巡城司的弟子。影城近忙於張羅競鋒大會的事,各司人馬管制休假,尤以巡城司最為辛苦,所有人員的輪休假通通取消,只每分批讓卸下勤務的弟子去鎮上散散心,四個時辰內便即回城,不準留宿過夜。

這兩人天沒亮便下了崗哨,相偕下山散心,卻遇著攔橋檢查,忍不住越眾而出。橋頭的那群紅衣大漢圍了過來,為首之人形貌獰惡,聲道:“你們兩個才不是玩意兒!滾回去排好,再要囉皂,老子一刀劈了你投胎!”高的那名巡城司弟子火了,一拍鋼刀:“我入影城三年,頭一回聽到有人敢劈影城武衛的。你們是哪裡來的土匪地痞?”鏘的出半截鋼刀,故意往那人面上一轉,映得他眼前一白,伸手遮住眉眼。

巡城司的高弟子甚是得意,正想回頭喚眾人過橋,忽然間一痛,那紅衣匪徒飛起一腳,踹得他身子往後一彈,雙膝跪地,俯趴著不住嘔出酸水。

“你影城來的呀?正好!”紅衣漢子踩著他的腦袋,狠笑道:“老子就是要找影城的人!拉到一邊去仔細盤問,指不定,你便是老子要找的人!”同夥齊發一聲喊,七、八把鋼刀分架著兩人,繳下佩刀,便要拉進繩圈裡去。

總算另一名較矮小的巡城司弟子頭腦清楚,見了這夥窮兇極惡的德行,再與赭紅衣衫稍一聯想,白著臉道:“你們…你們是赤煉堂的人?”紅衣漢子獰笑:“看來你要聰明一些。東海七大派同氣連枝,好生代清楚,便放你們過橋去,老子也懶得與你纏夾!”那矮弟子咬牙怒道:“你也知道七大派同氣連枝!這兒離影城不過幾裡,你敢在我家的地頭攔路圈人,是當影城沒人了麼?”紅衣漢子左顧右盼,同夥間爆出一片轟笑。他從懷裡摸出一封朱印公文,以信代手,連搧了那矮弟子幾耳光,揪著衣襟往上提,呲牙咧嘴地湊近矮弟子鼻尖:“看清楚,這是鎮東將軍府頒下的“徙令”任何未經將軍批准、擅入東海境內的四道民,遇令即斬!有窩藏民、供與棉衣食水者,一體同罪!”把人一推落地,站起身來,衝隊伍一揚文書,大吼:“我們現在懷疑,這裡有人窩藏民,因此設崗盤查,貫徹將軍的命令!無辜之人,自然不用擔心!”他目光如狼,一一掃過身前隊伍裡的百姓,所經之處人人低頭,無不股慄。

“排到隊子裡的人無故離開,就是心虛!有罪之人,就地正法,絕不寬貸!聽到沒有?”風聲呼嘯,更無一人敢答腔,本有些想打主意開溜、甚至偷向影城通風報信的人,全都嚇得噤若寒蟬,不敢妄動。

紅衣漢子滿意點頭,指揮手下將那兩名巡城司弟子捆起來,也不盤問什麼,徑自扔進圈處,與其他可疑之人同置,頗有示眾立威的味道。中年樵夫看得忿忿不平,低聲咒罵:“將軍府頒得什麼“徙令”都教這幫匪徒拿來為非作歹了!這兒離邊境不知有幾百裡,從沒見有什麼四道民。真正該正法的,只有這幫無法無天的兇徒!”老婦唯恐被紅衣人聽見,雙手握,置在前直搖晃:“龍王大明神保佑哇!你呀,少說兩句成不成?”隊伍前進的速度稍稍加快,被趕進繩圈裡留置的,多半是不超過二十歲的青年男子,沒有婦人女子,也無老嫗幼童,之後又有幾名巡城司弟子到來,也是不由分說便被逮住,扔進圍著繩圈的溪畔溼地,照例一句不問。

遇到嘮叨或抵抗的,便飽以一頓老拳。中年樵夫越看越怒,小聲道:“這到底是怎麼了?這幫人到底想抓誰啊?”--他們還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什麼人。

他們只知道那人出自影城,年紀不超過二十。之所以還抓了其他年紀相仿的平民百姓,一來是掩人耳目,二來是避免目標喬裝改扮。這種撒網捕魚的作法很笨、很花氣力,但只消篩選嚴實,卻出乎意料的有效--虯髯大漢心裡想著,嘴上卻沒說出來,際抿著一抹莫測高深的笑,饒富興致的觀察赤煉堂幫眾的行徑。

待查的隊伍約莫等了一刻,終於輪到那對樵夫母子。虯髯大漢幫忙攙扶她下車,忽見橋面之上,一人遠遠行來,錦衣道袍、揹負刀劍,生得長身玉面,臉卻有些白慘。

行走間雙目遊移,身體緊繃,頗似驚弓之鳥。(是他!)虯髯漢子還未開口,卻見那為首的赤煉堂幫眾並未攔阻,反倒上前去,恭恭敬敬一抱拳:“蘇道長!您怎麼來了?”那青年道人劍眉一挑,倒像要跳起來似的,尖聲道:“怎麼?這條路我行不得麼?”那名幫眾笑道:“蘇道長哪兒的話!只是上頭有吩咐,今兒法雨溪的橋面上許進不許出,正攔路檢查哩!”那蘇姓道人警醒過來,低聲道:“是…在找“那個人”麼?”

“正是。”那人苦笑道:“只約略說了年紀,連張圖像也無,真個是大海撈針,淨是瞎折騰。是了,道長過橋,可是要往影城去?”道人搖頭:“不上影城,我在這兒接真人寶駕。”過了一會兒,忽然顫著麵皮扭曲一笑,尖聲道:““那人”

我卻是見過的。”自顧自的咯咯發笑,笑得全身發抖,陰柔中有股說不出的森寒怕人。那幫眾卻不以為忤,驚喜道:“蘇道長,蘇大爺!您若幫忙認出了這廝,那可是大功一件。我楊七定然為您點長明燈,一輩子給您這位活神仙燒香…”諛詞不斷,連拍道人馬。眾人聽得麻,道人卻似十分受用,目光移向橋頭,驀地一怔,定定停在虯髯大漢的臉上。虯髯大漢轉過無數念頭,心想:“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護身符,可別平白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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