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趙府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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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趙縣丞的家裡有貴客,此刻,他正坐在前廳裡,和那位貴客一起品著茶。

“嗯,不錯,”貴客笑了笑,屋子裡所有的丫環婢女都微微的了一口氣,這笑容…真是太美了。

他的手懶懶的支在椅子的扶手上,寬大的硃紅衣袖滑了下來,出一小截皓白的手腕,晶瑩如玉雕。

“這是特意為您準備的,今年的新茶,下官的一點心意。”趙縣丞滿臉堆著笑,眼角的魚尾紋細細密密的皺起。

“趙大人這心意,可不是一點兒,”貴客的手指輕輕轉動著茶杯,淡紅的茶水微微盪出幾絲波紋,如夕陽下的湖面,生出媚惑的光,幾枚碧綠的茶尖上下慢慢沉浮。

碧綠的茶葉,淡紅的水,這是產自雪域的懸紅株,產地極寒,一年不過成活一兩株,茶葉帶著雪氣的清香和凜冽,在舌尖慢慢品味,涼香滋味如潤在心頭。

趙縣丞臉上的笑意微微一僵,他費盡心機花費重金得來的這茶,此時獻上,就是為了贏得這位貴客的歡心,當然,這只是開始。

只是…怎麼聽著貴客的語氣這麼不善?

他清了清嗓子,笑了笑說道:“為您辦事,下官自然是要盡心的。”

“嗯。”貴客輕輕應了一聲,臉上始終是淡淡的笑意,看不出到底是喜還是怒。

“乏了,”貴客推開手中的茶杯,慢慢的站起身來,披在肩膀上的黑髮瞬間垂了下去,如從山下飛濺的瀑布,讓人忍不住想捧上一掬。

“已經給您安排好了住處,下官給您帶路。”趙縣丞急忙跟著站起身來,伸出手臂指引著方向。

貴人撫了撫袖子,他的硃紅衣袍在燭光下閃著華麗的光,每動一下,都熠熠生輝,雪白的肌膚如紅光中的雲,輕柔飄動,似笑非笑的眼角眉梢,三分魅,七分惑,丫環婢女都抿著嘴摒住了呼,一顆芳心跳得失去了節拍。

趙縣丞親自提著燈籠,小心翼翼的在前面探著路,不時的說道:“您小心腳下。”貴客身後的幾個侍衛都忍不住在心中鄙視,主子的視力比你好得多好嘛!

終於到了一個幽雅別緻的小院,看得出來心佈置過,貴客負手看了看四周,臉上的笑意依舊淡淡“趙大人有心了。”

“哪裡,哪裡,”趙縣丞訕笑著“應該的,應該的。”他還想再奉承幾句,貴客擺了擺手,又打了一個哈欠,他只能心有不甘,嘴裡卻說道:“那下官先行告退,不打擾您的休息了。”

“嗯。”趙縣丞退了出去,不敢停留,直到走出一段距離之後,才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傳聞中說這位七皇子總是一副笑的樣子,從來不動怒,但是隻是那淡淡的笑意,就足以讓許多大小官員冷汗淋漓,今一見,果然所言不虛。

他抬頭看了看夜空,今天晚上的月不錯,如一枚圓圓的玉盤掛在濃夜中,四周的星光燦爛,如無數嬌媚的眼睛,他突然想起這樣的形容,是佩姨娘對他說過的。

想起佩姨娘,她嬌媚的小模樣兒就像是一把茸茸的小手,不停的搔著自己的心尖兒,他笑了笑,又想起今天午後那院的嬤嬤就來報過,說是佩姨娘的身體不太舒服,可是自己一直陪著這位七皇子,實在是脫不開身。

想著美人兒尚在病中,雖說著人請了有名的大夫,但還是讓人掛心,他不加快著步子,向著佩姨娘的院子中走去。

在趙縣丞在前廳陪著七皇子的時候,容溪則出一塊絲布輕輕的搭在了佩姨娘雪白的腕上。

佩姨娘細細的打量著這位最近遠近聞名為眾人所樂道的修公子,燈光下的少年一雙長眉飛揚了開去,在夜風中輕輕的舒展開來,他微垂著一雙眸子,濃密的睫翻卷如蝶翼,擋住了那眼中璀璨的光。

他搭在自己腕上的手指飽滿如玉,又像是在夜中靜靜綻放的雪白的玉簪花,她突然覺得自己那一小片在絲帕下的皮膚慢慢的灼熱了起來。

她的目光不落在少年的上,他的微抿,如兩片嬌弱的花朵,紅潤而飽滿,散發著甜美的氣息,不動聲卻有說不盡的風情致,讓人心醉。

佩姨娘不有些後悔,這樣好的一個人…真是…

她微微的猶豫,抬頭看到了來自秦嬤嬤的兩道目光,那是提醒的目光,她一個凌,終於狠了狠心,做了決定。

一切不過是一瞬間。

容溪抬起手指,手了那塊柔滑的絲帕,又抬眼看了看佩姨娘眉眼間的淡淡青白,還有臉上的,目光又在她的略略發紫的上落了落。

然後轉身站起,走至桌子前,孝兒從藥箱中拿出紙筆,容溪一邊寫著方子一邊說道:“佩姨娘,如果在下沒有看錯的話,你應該是中毒了。”

“啊!”佩姨娘立即發出一聲驚呼,只是臉上的神卻沒有吃驚的樣子,她身邊的秦嬤嬤立刻說道:“姨娘,老奴這就去回老爺一聲。”

“佩姨娘,在下真是佩服你的勇氣。”容溪手執著筆,慢慢的說道。

她的語速很慢,卻成功的牽住了秦嬤嬤的腳步,佩姨娘正在縮回去的手微微一僵,隨即溫婉的一笑說道:“修公子此話何意?”她雖笑著,眼睛裡的卻是點點的寒光。

容溪不過淡然的一笑,這種小角也配在自己的面前裝深沉,你還太了些,她看了一眼孝兒。

孝兒小廝立刻會意,上前一步,說道:“佩姨娘,別說我家公子,就是小人我已經看出來了,您中的是毒不假,但是分量極輕,只是讓您的氣看起來差了一些,讓你覺略微不舒服了一些,但是…也僅此而已。”佩姨娘臉上的笑意如花瓣輕輕的凋落,眼睛裡的寒光點點的亮了起來,秦嬤嬤上前一步,沉著一張老臉說道:“小哥究竟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孝兒小廝鼓了鼓腮幫子“如果真的如這位嬤嬤所說,您是被人下毒謀害,那下毒之人一定是個傻子呆子,下毒的分量如此輕,本毒不死人還要惹一身麻煩,何苦來?所以,小人斗膽以為,這毒是怎麼來的,想必佩姨娘的心中自有定論,我家公子不過是個大夫,為您解除了身體上的痛苦便是,至於其它的…我們實在是管不了,也不想管。”容溪微微翹了翹角,嗯,這丫頭是個可造之材,看來以前的子雖然弱些,但是畢竟是深宅大院裡長起來的,見過的鬥爭無數,這種小小縣丞家的宅鬥本擋不了她的眼。

“你!”佩姨娘手掌擊在沿上,剛才的溫婉盡數退去,一張俏臉陰沉如水,眸底層層湧上來的都是算計。

孝兒小廝翻了翻白眼,唔,真相出來了吧?這位…和二小姐一個德

秦嬤嬤的呼略略快了一些,手掌心也微微冒出了冷汗,這兩個人果然不簡單,剛剛入府的時候看那淡定的神情就覺得有些不同,現在…居然一眼就識破了佩姨娘好不容易定下的計策。

她冷笑了兩聲,聲音低沉道:“小哥休要胡說!看不好病就說看不好,我們姨娘寬宏,也不會和你們計較,你現在說出這些話來是什麼意思?難道為了保住你們的名聲,就要往我們姨娘的身上潑髒水?真真是胡鬧!”

“誰看不好了!”孝兒一聽,氣都不打一處來,立刻要反駁,容溪卻輕輕抬手,壓住了她的手。

“不錯,在下才疏學淺,佩姨娘還是另請高明。”容溪收起筆,把寫了一半的方子也拿在手中,輕輕的一扯,再一扯。

那張方子慢慢的被她扯得七凌八落,她的目光薄而涼,如銳利的刀鋒飛快的刮過來,讓人心頭一緊。

佩姨娘的氣息滯了滯,覺得今天這個修公子風華氣度實在是不太像一個大夫,她揮了揮手,對秦嬤嬤說道:“愣著做什麼?送客!”

“是!”秦嬤嬤立刻會意,冷冷的說道:“請吧。”孝兒氣惱她的態度,剛想要理論,容溪對著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兩個人跟上秦嬤嬤,由她帶著七拐八拐,向著府門外走去。

只是,容溪的心從未放鬆過警惕,來時路上秦嬤嬤在馬車上所說的那些含蓄的話,還有佩姨娘中的奇怪的毒,以及她後來的態度,還有…最後她示意秦嬤嬤送自己出來時的那一個眼神,都透出不尋常。

容溪始終覺得,自己像是掉入了什麼陰謀圈套裡,像是一個獵物,無知的慢慢走進陷井的中心。

而此時,走在前面的秦嬤嬤突然一彎,捂住了肚子說道:“哎喲…不行了,老奴突然肚子不太舒服,麻煩二位在此地稍候片刻,老奴一會兒便回。”她不等容溪回來,不顧及孝兒在後面的跺腳叫喊,不過是一轉眼的功夫,就沒有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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