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楊柳堆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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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林沖去見清忠祖師武松,將心中所想,備細訴與武松聽了,武松聽後,吃了一驚,急勸道:“哥哥休要恁地想。我等雖受了皇封,明面上已非反賊。
但滿朝文武,俱是,心中嫉恨我等的,大有人在。這班人就如兄弟這道袍,洗也洗不乾淨,又兼矇蔽聖聰,要想陷害我等,實是輕而易舉。便是那
賊高俅。
而今仍是高高在上,哥哥與他仇深似海,他若知道你回去了,如何不圖加害?”林沖搖搖頭道:“此番我不為報仇,只俏俏回京打探周全,定不教高賊知道,他如何圖謀加害?兄弟莫要擔憂。”武松勸道:“哥哥便是打探周全又能如何?若阿嫂未死,這一過八九年,定已安居他處,改嫁他人,說不得已作了高衙內妾。你去見了她,徒增彼此煩惱。”林沖嘆道:“若真能見她一切安好,我心方才安寧。如若不然,難以度
。”武松勸道:“哥哥此番回去,若知阿嫂確已亡故,只會更加傷心,於你身上這病,無半分好處。
醫生說,你這病,實因鬱結心肺而起,最在心病難調。只有放下心中結鬱,方能頤養天年。小弟勸哥哥不如忘記過去,只這裡逍遙自在最好。”林沖道:“不防事,我這病已然大好。若她真沒了,我若不去她墳前祭拜,餘生難安,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武松苦勸不住,知他思念子之心甚重,又道:“哥哥一意要去,倘若查知阿嫂真被高賊
死,如何不報這雪海深仇?
也罷,兄弟便陪哥哥回一趟東京,當真見到阿嫂墓碑時,便替你報仇雪恨,一刀砍了高賊並高衙內頭顱來見哥哥。”林沖連忙道:“不消生受,怎能拖累兄弟!”武松笑道:“自家兄弟,何分你我。”林沖急道:“萬萬使不得。我已然武功全失,使不動刀槍,早無報仇之念,怎能累你再動兵刃。
再者說,你我皆在宋公明哥哥面前立過重誓,絕不犯上作亂,倘若再動刀槍,沒的辱沒了我梁山眾兄弟的名聲。我此去只圖探清愛歸宿幾何,求個心安理得,報仇之事,此後休要再提。”武松搖頭不樂,沉
半晌,說道:“恁地時,哥哥須再將養些時
。等年後身子全然無恙時,再去京師尋
也不遲。”林沖擺擺手道:“不妨事,身子已經好了,行走無憂。”言罷豹目含淚,拱了拱手道:“只今
便去,再多等不得一
,萬望兄弟成全。”武松嘆道:“哥哥若執意今
要走,兄弟便陪你去,只當去京城耍一趟罷了。”林沖苦笑道:“兄弟聲名播於四海,僅這身行頭,一入京師,誰人不知武行者來了?
再說兄弟這脾氣,到了東京,早晚惹出事來。我此去只圖清靜探尋,重遊故地,無需兄弟相陪。”武松勸說不得,只得道:“如此今便擺酒為哥哥送行,只盼哥哥早去早回。”當下武松喚來三個道童,於梅園內擺下送行酒宴。兄弟二人痛飲一回,暢敘往
梁山泊聚義豪情,雖言笑不
,心中卻俱都心酸神傷。痛飲已畢,武松派人幫林沖收拾好路上行裝,親自將他送出杭州城十里之外,來到運河渡口。
臨別之時,武松又送林沖黃金二十兩,白銀一百兩,全作他路上盤纏。平定方臘之後,武松因建功最大,受封清忠祖師,賞金十萬貫,所得財物實乃梁山之最。
林沖推辭不得,便收了金銀。武行者將林沖平慣用的一條花槍遞與他,說道:“哥哥須帶上它,權作防身。”又喚來兩名道人,對林沖道:“哥哥請了,這兩個好兄弟,一個叫劉明,一個叫王巖,最是
明,跟我已有十年。
自兄弟我落草二龍山時,便隨我征戰沙場,至今不棄,隨我作了道人,端是心腹得力之人。兄弟受公明哥哥重託,答應照料你一生平安,如何能放你獨自一人去那險惡東京?
陪你去時,卻說服你不得。現下教他二人與你同赴京城,助你探尋真相,相互也好有個照應。你若不帶上他們時,便與兄弟回寺裡去吧,回京之事,切莫再提。”林沖見他執意如此,竟將往
心腹嘍囉送與他作貼身護衛,心中好生
,知道推脫不得,只得含淚答應了,武松道:“望哥哥早去早回。”又對劉王二人道:“你們當小心在意,仔細保護我哥哥周全。”二人拱手應諾。武松拉過劉明,輕聲道:“此去京城,須萬般小心,若事情有變,先快馬回來報我,不可魯莽行事。”劉明當即點頭,記在心間。
林沖提了花槍,劉明王巖各伴兩旁,與武松灑淚而別。***卻說林沖得劉明王巖二人相伴,乘船北上,到了山東地界,又換馬車西去,不一,到了東京城郊。先去南郊翠竹崗
父故居處尋訪,探尋無果後,當夜便入了汴梁城郭。
時值隆冬季節,臨近節,天上瑞雪紛飛,城內各家彩燈高掛,不時響起炮竹聲聲,晚間一片祥和氣象。林沖立於舊
林府之內,眼見門堂朽敗,府內荒草叢生,斷壁殘垣,十餘株大榕樹葉落枯萎,顯得毫無生氣。
進入室內,昏黃月光透入窗戶,只見上、桌上也都積滿了灰塵,房中四壁蕭然,連往
女兒家梳妝鏡奩之物也無。隨手拉開
屜,竟也空空如野,只有一隻
屜中留有一對木馬,正是當年他為
子所雕之物。
林沖心頭一痛,再也忍耐不住,淚水撲簌簌的直掉下來。劉明王巖守在房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若被高俅爪牙知道林沖回了舊居,必生事端,要他快些離開。林沖知道他這舊祖宅因他犯事,人人都嫌風水不好,多年來無人敢來置購,竟成了荒地。
他不由長嘆一聲,頂風冒雪,隨二人離了林府。第二,劉明王巖二人苦勸林沖留在客店中,由他二人四下打探消息。林沖只得允了,將往
鄰舍姓名告知二人,要他們扮作他遠鄉親戚,前去查訪。
二人回來報時,說訪遍周遭鄰舍,鄰人大多都是新遷來的,只有林府對門茶房王婆尚在。那王婆一口咬定,林娘子不事權貴,殉情自縊。錦兒念主恩,也投井身故。
問她二人所葬之地時,那婆子說屍身已被官府抬到火場燒了,因家中再無親眷,故灑了骨灰,未置地留墳。林沖哪裡肯信,說貞娘還有一親妹張若芸在世,如何再無親眷?問若芸現下何在時,二人便又去詢問王婆。
回來轉述王婆原話,說張若芸自陸謙死在滄州之後,便改嫁高衙內做了妾室,居在太尉府裡,平足不出府,人蹤難見。
林沖心下大疑:怎地若芸會嫁與高衙內做妾?難道他倆早有瓜葛?若貞是她親姐,怎會連墓地也不為姐姐安置?焉有是理!
其中必有蹊蹺。為今之計,只有賺得若芸出來,才能問個明白。他當下便想親去太尉府查詢,劉王二人哪裡肯放,把他死死按住。劉明自告奮勇,要王巖看住林沖,由他去太尉府使錢,好歹也要見上張若芸一面。
去了小半,劉明迴轉告知,說他扮作若芸遠房親戚,給太尉府門管使了五兩銀子,說要見她時,方知來得不巧,她昨晚已隨高衙內赴西效一山莊遊玩,數
後方才回來。問那山莊名字時,那門管也是不知。
林沖心中疑竇叢生,不耐煩坐等,只說左右閒在京中也是無事,不如現下便出城去,到西郊四下探尋,止不定碰上張若芸與高衙內,而且住在城外,也比城內安全。兩人見林沖這般急,知道勸說無用,只好陪他出城。
三人踏著瑞雪出得城來,一路問尋至西城外二十餘里處。劉王二人於官路旁大小莊院問了數座,都說未接待高衙內入住。再往遠處尋去時,路上行客都說不知近左還有山莊,此時落西山,已至傍晚,三人都有些餓了。
林沖尋得焦躁,便在官路旁一酒店內與劉王二人吃了酒飯,投住店中。當夜雪收,雲散天清,林沖在上輾轉反側,哪裡還睡得著,心道:“不如乘月
通明,我再四下找找,看有山後有無山莊。他二人累了一天,便在此間先睡,不去相擾。”當下提了花槍,出了店門,腳踏翠瓊亂玉,直奔遠處山邊尋去。***圓月當空,林沖藉著皓然月
,轉過兩個山坳,驀然間眼前一亮。
但見青青翠谷,點綴著或紅或紫,或黃或白的鮮花。他一路行來,遍地不是積雪,便是泥濘,此處竟是換了一個世界。
林沖心道:“這裡山脊衝北,山谷向南,高山阻住了北風,想來地下又有硫磺、煤炭等礦藏,地氣特暖,因之陽早臨,百花先放。”他走進山谷,又轉了幾個彎,
面兩邊山壁夾峙,三株大松樹沖天而起,擋在山壁之間,成為兩道天然門戶。
他穿過鬆樹,便藉著月光,見遠處隱隱有兩棟木製舍,一間屋中亮著燈火,顯有人住,心道:“這家人好會納福,竟在這風物佳勝之地建有如此華美的
舍。”忽聽舍內傳出一陣悠揚琴聲,此時夜深人靜,琴聲便清楚地傳入他耳中。琴音湊響後不久,只聽一女子清清揚揚地唱起歌來,歌聲婉轉動聽之極。
林沖只聽得心頭劇震,這聲音他再悉不過,八年來朝思暮想,不正是這聲音麼?只聽那女子唱道: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