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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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捧著一大把紅玫瑰,坐在高級跑車裡,白水荷看著臺北的街景,其實她最想做的是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散步,慢慢鋪陳屬於他們愛過的足跡。
金沛輝回國那年,她早已有男友,是他的貴而不驕打動了她,是他跟她一樣好學的行徑打動了她,她常常去他的研究室幫忙做實驗,不知不覺培養了共同的興趣和嗜好,後來就分不開了,他們那時都有自己的工作,但下了班總是樂於與一群死黨泡在實驗室裡,有時買消夜和點心就是由她負責的。
那時他常說,等他成功,取得國內的專科資格後,就陪她一起在醫院附近商圈散步,看看在他們沉於實驗室的夜晚,周圍的人們都在忙什麼。
他們最期待的是還在努力開通的捷運,直說一定要在通車的第一天就搶搭。
他的努力和充實的醫學經歷,讓他很快的從取得資格到當上執業醫生,後來又從住院醫生升上主治醫生,他從偶爾故障的車子換成了敞篷跑車。
他換車和開車的速度,與他的職位爬升一樣快,都沒時間一起搭木柵線捷運了。
“你有心事?”握著方向盤的金沛輝問。
“沒有啊!”
“今天水療spa館來了什麼奇怪的貴婦人嗎?”
“也沒有,最麻煩的那個陽樹證券董事長夫人剛好取消預約。”
“那不是很好嗎?還是你為了少賺她的錢而懊惱?”
“什麼啊?怎麼會?”白水荷笑了起來。
“我爸說,下星期六如果沒有很忙,就跟我們金家的親戚一起吃飯吧!他要向親戚們公佈通過評鑑之後,我和你訂婚的事。”他有些不好意思,把開車當作最好的掩護,眼睛直視的前方。
白水荷沒料到自己會直接參加這宣佈婚約的飯局。
雖然他們倆戀情穩定,可說是大事底定,但她以為金沛輝也會慎重的跟她求婚,那是每個女人一生之中最期待的一刻,他都沒有向她提過有關婚姻的細節,怎麼就徑自決定她跟他去參加他們那邊的飯局?
即使他們已相知相許,像親人一樣…
“我們不僅是病增加到五百
,而且死亡率大幅下降,許多病人也是衝著我們愈來愈
的績效,不遠千里而來,這就是我從小到大奮鬥那麼久,在國外再孤獨也要撐下去的目標啊!”金沛輝興奮的說,眼裡閃著成功的慾望。
白水荷望著他,他們分別辛苦了那麼久,曾經在益繁重的工作及研究上面臨低
,連三餐都吃不下去,如今算是採到了果實,就要來到穩定發展之後結婚的那一關了,他們在努力的不就是這一天嗎?她還要多想什麼?
但是杜聖夫那番掃興的話,不知為何老是擱在她的心上,讓她覺得不舒服。
他是見不得人好,才會詛咒她的!白水荷這麼想。
那位罹患急淋巴
白血病的林雅婷小妹妹送來三天後,給與搶救並持續化療照護,已慢慢恢復清醒,但病情仍然不樂觀。
“我們找到了幾位符合的骨髓捐贈者,但他們的家屬聽到自己的孩子要做這種複雜還有點疼痛不便的捐贈手術,都強力阻止。”範亮揚嘆氣。
在醫學生涯中碰過很多這種事,杜聖夫早練就一身準備功夫,他在林雅婷送來醫院的那個下午,便吩咐宋護理長從聖夫綜合醫院的另一個極機密檔案裡找出配對。未經當事人同意就私自在他們因著千千萬萬個求診因素而留下的血,
樣到骨髓樣本里,這是違法的,但是隻要沒出現什麼必須要通知他們的狀況,也沒有洩漏出去的理由。
而杜聖夫一向是如此獨行獨斷,人和生死他看多了,為了要救活某些不知何時陷入危急的病人,他必須大膽做出這未雨綢繆的創舉。
往往全臺灣都找不到符合的捐贈者,在聖夫綜合醫院的極機密檔案裡就有。
“範醫生,真的很謝謝你治好我們仕傑的慢肺炎。我們仕傑從小就體弱多病,光是肺炎,從十一歲那年得了第一次,之後只要天氣一不好、
冒、很多人
菸,他就會從咳嗽演變成肺炎,都是範醫生你的耐心治好了他。”沈太太一再的鞠躬道謝,雖然聖夫綜合醫院很昂貴,但大家都說再棘手的病症在這兒都能解決。
不過,當然也要經濟條件夠雄厚才行,她先生就是陽樹證券的董事長。
“沈媽媽,既然仕傑的身體恢復了健康,我們也很剛好的發現仕傑的骨髓很適合本院另一位亟需骨髓捐贈的白血病小妹妹…”範亮揚很順勢的說下去。
“什麼?”沈太太以為自己聽錯了,緊緊擁住才剛辦理出院手續的十七歲少年,橫眉豎目的說:“我兒子好不容易才恢復了健康,怎麼可以又他的血
和骨髓呢?我知道
骨髓要在骨盆開一個
,還要全身麻醉!仕傑是我和他爸爸唯一的孩子,又是罕見的rh陰
血型,這風險太大了,我們才不做!”沈仕傑輕輕推開母親,“在聖夫綜合醫院不會有風險…”
“不行!”沈太太很堅持。
不知何時,杜聖夫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淡淡的說:“因為rh陰血型罕見稀有,所以不想
費一點一滴嗎?”
“沒錯。”沈太太說。
“可是在沈仕傑肺水腫急救時,也是別人捐出罕見稀有的rh陰血救了他。”
“那是我長年為了丈夫和兒子吃齋唸佛所得來的福報!”杜聖夫冷冷的掃了沈太太那張彷佛得到什麼保護令的嘴臉一眼,沒多說什麼,徑自離開。
身為醫生,他沒有辦法怪罪這個人為什麼不捐出自己身上的什麼去救另一個人,但是大臺北這些少了忘我本能的人數確實比其他地方多,以他一間大型醫院院長的身分能掌握的資源如此龐大,卻遇到更多不是來自於醫學科技帶給他的問題,而是最單純的人阻礙了另一些生存的可能
,他只能受限於法令和科技,什麼也幫不上忙。
他暗暗喟嘆,左柏城就是因為不想面臨這些複雜的問題,才不願意到臺北與他並肩奮戰的吧?杜聖夫覺得自己很孤單,好想要有一個夥伴。
回憶起若干年前碧海藍天的恆小鎮,那裡沒有先進的醫療設備,也沒有這麼多大病大痛,人與人之間沒有血緣卻相親相愛,爭先恐後的把自己的血捐給隔壁或同村出了事的男女老幼。
他是在恆小鎮待過好些年的,當時他以為一輩子就這麼寧靜安穩,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些誓約的背叛,決定今天會站在這裡的他。
忽然,他想起那天白水荷說過的話。
你以為醫學如此進步,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嗎?有時候無形的人是關鍵!
沒有錯,這正是杜聖夫在冰冷的白巨塔裡有時
到孤單的地方,為何一個以為溫柔和
漫可以當飯吃的芳療師懂得這個道理?縱然她從前曾擔任過醫生,但也應該是個傳統而沒有臨
經驗的中醫師吧?她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不再當醫生?
“如果以為吃齋唸佛就是功德,那她兒子的慢肺炎也不會從國小拖到高中。”彭見達跟在杜聖夫身邊,不以為然的說。
“你剛才怎麼不跟沈太太講?”許淡雲冷哼兩聲。
“我只是個實習醫生啊!何況你們不是說我對病患和家屬講太多蠢話了嗎?”恆小鎮沒有這麼多繁複的規章,卻不曾發生過任何解決不了的難題。
白水荷說得沒錯,人是最無形的,卻常常成了毀壞
的洪水。
就像沈太太讓稀有rh陰血型的陌生人捐血救她兒子,但兒子恢復健康後,卻怎麼也不讓他捐血救另一個情況更危急的小妹妹;就像某年的七年之約說得那麼動聽、那麼依依不捨,三個月後,紅
炸彈立刻震碎他在冰天雪地裡等待的唯一希望。
這世上哪裡有刻意選擇難走的路的人?哪有人可以捨棄好不容易得到的事物?
在醫業領域裡,杜聖夫再也不相信除了他,還有人懂得“堅持”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