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僧隱幽洞神駒越千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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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雄也皺著兩條劍眉,集中全神,默記去路,他的想法和馬君武又自不同。他想,這斷崖下面,也許有著極厲害的佈置,準備引兩人入伏。

那灰衣僧人帶兩人上了懸崖之後,沿著盤旋曲折的山谷向裡面繞進。金環二郎一面走,一面打量山勢,只見這條山谷,越來越狹,半里之後,僅可容一人通過,兩邊峭壁夾峙,形勢險惡至極,立時緊走幾步,追在那灰衣僧人背後。

那灰衣僧人繞著山谷前進,又拐了幾個彎,眼前景物突然一變,山谷已到盡處,前面一座高峰攔路,三峰環立,中間是一塊四五丈方圓的草地。灰衣僧人指著壁間一個口,冷冷說道:“禪師就住在那個山之中,你們如果不怕死,就請進去吧。”曹雄吃和尚一,心頭火起,回頭對馬君武道:“馬兄請看住這和尚,別讓他跑了,我進去看看,如果裡面沒有人,出來再和他算帳。”說完話,閃身入

約莫過了一刻工夫,突聞中傳出來一聲大叫,接著一陣急風颯然,只見曹雄雙手捂著膛縱出石,粉臉上慘白如蠟。

馬君武大吃一驚,急搶一步,扶住曹雄,問道:“曹兄,你傷了什麼地方?”金環二郎俏目閃光,望著馬君武,一語不發,暗裡卻在運功調息,臉上神情痛苦萬分。

馬君武看他模樣,受傷似乎不輕,一陣難過,黯然嘆道:“曹兄為小弟的事,受此重傷,馬君武愧死了。”金環二郎搖搖頭,嘴角間浮現出一絲安的苦笑。

馬君武看他腕上只餘兩隻金環,必是剛才在石中打了出去。

曹雄坐在草地上,調息了一會,臉上痛苦神情減去不少,緩緩站起身子,從懷中取出兩粒丹丸下,才對馬君武笑道:“那通靈禪師當真是身懷絕技的人,我入之後,擋得住他兩記掌風,已不支,第三招力道更是奇大,中地勢狹窄,閃避不及,被掌力震傷內腑,我還了他兩隻金環後,退了出來。”馬君武無限關切地問道:“曹兄覺得傷得重嗎?”曹雄道:“我已下了兩粒九轉保命丹,這丹是出自天下第一奇醫妙手漁隱招公義之手,料已無礙,如果三個月內不再復發,當可無事,即使復發,也無大要緊,我師父內功深,乾元指神功獨步天下,只要內腑不被震碎,他老人家總有辦法給我治療,只是馬兄要見通靈禪師的心意,恐怕無法即如願,只有待小弟趕回黔北總壇,邀請幫中高手,再來雲霧寺。”馬君武回頭一望那灰衣僧人,冷漠的神情之中,略帶驚異之,似乎對曹雄能接擋通靈禪師兩記掌風一事大出乎意料之外。再看曹雄臉,漸漸好轉,沉一陣,說道:“曹兄回黔北總壇請高人,雖是上策,但往返需時不短,再說曹兄為小弟冒險受傷,我如不犯難一試,於心何安?不如待小弟入試試再說,也許曹兄接他三掌之後,已耗去他真力不少,小弟趁他元氣未復之際,再入以求其幸成。”曹雄知他一心惦念師妹,勸阻恐難生效,皺皺眉頭道:“馬兄既然執意一試,唯望小心,切不可勉強躁進,小弟守在外,恭候佳音。”馬君武飄身躍入中,向裡走去,轉了兩個彎,形勢逐漸開朗,馬君武運足目力,只見兩丈外隱隱現出一團灰影,似是一個人盤膝而坐。

馬君武暗忖那隱現灰影,可能就是通靈禪師,立時聚氣運功,蓄勢待敵,一面緩步前進。

又走了四五步,陡覺一股勁道,面襲來,馬君武雙掌平推出,便接一記掌風,攻來潛力雖被擋住,但已到心神震盪,馬步不穩。略一怔神,對方第二道掌風又自攻到,這次力道較第一次攻來潛力加重很多,馬君武又硬接一掌,整個身子,被震退了四五步,氣浮血湧,眼花耳鳴,趕忙斂氣凝神,剛穩住搖擺的身子,對方第三道潛力又自攻來。

果如曹雄所說,第三次力道更是奇大,馬君武哪裡還敢硬接,急急一閃,避開正鋒,雙掌斜著劈出,他本意只想避開正鋒後,拼盡餘力,再接受一擊,立時縱退,縱被震傷內腑也可輕些,可是他忘了這四五尺寬窄的夾道中如何能施展輕功閃避的身法?他一急之下,無意中用出五行述蹤步來,隨勢發掌,暗合了五行生剋的妙用,輕輕把對方強勁力道,化解開去。

這一下觸動了他的靈機,平百思不解的五行蹤變化,突的瞭然中,智珠在握,神大振,縱身一躍,再復猛進八尺,已隱可看出一個坐著的人影。

通靈禪師見三記掌風竟是阻擋不住馬君武,反被他欺進八尺左右,口中咦了一聲,兩掌替打出,連攻七招,這七招距離既近,力道也比較前三掌威猛很多,但均被馬君武以五行生剋變化,靈巧微的身法,足不離三尺之地,借力化力,連解七招。

馬君武破解了通靈禪師十掌攻勢,正待再向前進,忽聞通靈禪師嘆道:“長江後推前,一代新人勝舊人,和尚老了。”馬君武停步長揖,高聲喊道:“晚輩馬君武,叩候老禪師金安。”說完話,跪拜下去。

通靈禪師又一聲長嘆,答道:“請恕貧僧殘廢之人,不能接,小施主請來一談。”馬君武口裡答道:“晚輩正要拜見老禪師,有事請教。”暗地裡卻全神戒備,緩步向著通靈禪師走去。

馬君武走了四五步,突見眼前火光一閃,接著和尚身側亮起了一盞油燈,瑩瑩青光,照明石。馬君武凝神向通靈禪師看去,只見一個鬚髮虯結連在一起的怪人,盤膝端坐在一個用草編成的墊子上,耳鼻都已被那連結的鬚髮掩住,只有兩隻眼中神光炯炯。和尚笑著出一口白牙。在這整年不見天的石中,又陡然看了這樣的一個怪人,馬君武雖很大膽,也不覺心中一涼,遲疑了一下,才又緩步向前走進。

通靈禪師突然放聲一陣大笑道:“小施主請放心吧,你已一連拆解了我三輪猛攻,老和尚已到力盡技窮地步,只管前進無妨,貧僧自入石之後,已十年未和生人晤面了,難得小施主的駕臨,請到這邊小坐,老和尚和小施主暢敘一番。”馬君武聽完話,膽氣一壯,走近通靈禪師跟前,抱拳長揖,道:“打擾老禪師清修了。”通靈禪師抬起一雙神光人的怪眼,深注馬君武臉上一陣。笑道:“看小施主的功力,尚不到拆解我掌力的程度,但我三輪掌風,均被小施主化解開去。在這寬不到五尺的夾道之中,就是比老僧功力深厚的人,除了硬接我掌力之外,也無法用閃避的身法躲開我的掌力,而小施主竟能以妙奇特的身法,借力化力,連拆我十招以上,小施主懷此武林中聞所未聞的奇技,必然是受過高人傳授。不知找我這四肢不全,與世無爭的人,有什麼教言吩咐?”馬君武躬身答道:“老禪師潛修山中,晚輩打擾清修,尚望恕罪。”老和尚呵呵一笑,道:“小施主年少老成,勝而不驕,尤屬難得,剛才老僧已算敗在小施主手中,你有什麼事但請吩咐,老和尚知無不言。”說完伸出瘦如鳥爪般一隻左手,指著旁邊一塊青石,示意馬君武坐下。

馬君武心知這鬚髮虯結的老和尚,過去必是一位空門高人,潛修深山,如非是參悟了佛門秘奧,定有著難言隱衷,心念及此,頓生敬仰,深深一揖,才如示坐下。

老和尚看馬君武拘謹多禮,一派溫文,心中亦甚喜愛,大笑著問道:“小施主駕臨荒山,當非無因,什麼事直講無妨。”馬君武略一沉,即把李青鸞被擄、又被截劫的事很詳盡地說了一遍,只把曹雄辣手刑訊那和尚口供一段隱了起來。

通靈禪師聽完了馬君武的話,全身微微發抖起來,半晌才長長一聲嘆息,道:“出家人造此冤孽,實在愧對我佛,不過這件事關係太大,貧僧如推腹直告那截劫令師妹的兩個和尚來歷,小施主必然要冒奇險去追尋令師妹的下落,縱然小施主身懷絕學,恐怕也有去無回。”老和尚話未說完,馬君武已接口道:“但請老禪師指示一條明路,晚輩就戴不盡,涉險歷艱,非所計較。”老和尚閉上眼,不再答馬君武問話,燈光照著他顫動的雙手,嘴微微啟開,顯示他內心正受到極大的盪。

足足過了有一刻工夫,通靈禪師突然睜開兩隻環眼,眼睛裡含蘊了兩眶晶瑩的淚水,右手緩緩提起垂在地上的僧衣,馬君武隨眼望去,只見通靈禪師兩條腿自膝以下,已全被截去,不覺心頭一震,問道:“老禪師的腿…”老和尚鬆開提起的僧衣,放聲一陣大笑,道:“小施主自信比我的功力如何?”馬君武道:“老禪師掌力渾雄,功力自較晚輩深厚多了。”通靈禪師點點頭,道:“小施主雖已得高人傳授絕學,但功力火候,還嫌不夠,如往救令師妹,那無疑飛蛾投火。但我已敗在小施主的手中,依武林規矩來說…”說到這裡停住,突然雙手合十,仰臉祈禱道:“我佛慈悲,恕弟子洩師門隱密之罪吧。”說著話,環眼中淚珠滾滾而下,似有著無限苦衷。

馬君武坐在一邊,看得心中大不安,從通靈禪師的幾句話中,他已聽出一點端倪,截劫李青鸞的和尚,必是和通靈禪師同出一源。

通靈禪師禱告完後,動的神情漸漸平復下來,嘆道:“小施主所探詢令師妹被擄去處,正是貧僧的出身師門,我因違寺中戒律,被截去‮腿雙‬逐出門牆,連我親傳的兩個弟子也一同遭逐,我們師徒歷盡艱辛,經過多年來的努力,才在大湖山修築了這座雲霧寺,我因‮腿雙‬已斷,不願再見生人,幸好寺後有一座天然石,遂遷居此處。老僧未被逐出門牆之時,在寺中地位不低,難免有很多弟子暗中前來探視,因為寺中戒律嚴酷,凡是被逐出門牆的人,都不準門下弟子來探看,一經發覺,立被處死。為避免株連無辜,我遷居這石之後,就立下了一個不合情理的規矩,凡是來見我的人,不問是誰,必先接我十招以上掌力,十年來有不少人進過這座石,但都吃我掌力退…”說到此處,老和尚突然一陣急,嘴角間湧出來兩行鮮血,人也搖搖倒。

馬君武心中大驚,趕忙雙手扶住他,連聲問道:“老禪師,你怎麼了?”通靈禪師息一陣,苦笑道:“我在被逐出門牆之時,已被他們用透骨點法,點了我藏血、腹結兩,這兩處道,是我師門的獨門點手法,除了寺中幾位師叔、師兄能夠解得以外,天下武林同道,能解透骨點法的人,恐怕很難找得出來了。”馬君武問道:“那麼老禪師是不是能解得呢?”通靈禪師點點頭道:“我雖然懂得一點秘訣,卻無法解開。”馬君武低頭默然,通靈禪師又息一陣,接道:“他們用透骨點手點了我藏血、腹結,留下我一條命,但並非真的饒恕了我,只不過是讓我多受十年活罪,剛才我發掌攔擊小施主時,用力過多,致引得傷發作。”馬君武黯然接道:“想不到晚輩無意之中,引發老禪師的傷勢…”老禪師搖搖頭道:“就是貧僧不動手,我也活不過六個月了。這十年來,我獨處石,原想以本門內功心法,療治傷,哪知十年苦功,仍屬白費。近月來自覺肝膽一脈逐漸麻木,而且不斷擴展,腹結氣血接之處,每子午兩時辰,痛如刀割,雙傷勢既發,已難久於人世,我在死前,能把師門惡跡揭出來,雖然對師門不忠,但總算替天地間留下了一份正義…”老禪師話尚未說完,一陣血翻氣湧,連著吐出來四五口血,而且鬚髮顫動,全身發抖,看神態模樣,已知他極力在忍受痛苦。

馬君武心中大慌,卻苦於無法替和尚解除痛苦,只有扶住通靈禪師身子,黯然神傷。

過了好一陣工夫,老禪師才鎮靜下來,接道:“我這潛修養傷的事,連追隨我的弟子也不知道。就是初見小施主時,我也不準備洩師門秘密,後來又想到,我如不說出這件隱密,不但令師妹無法得救,就是天下武林道上,也永不會知道在那冰霜封鎖的深山之中,一座莊嚴宏偉的寺院裡會住著一群身披袈裟、外貌仁和,其實兩手血腥、無惡不作的空門弟子,老和尚死後亦愧對我佛了。”話到這裡,通靈禪師突然雙目閃動,神態肅穆起來,推開馬君武扶在身上的一雙手,又道:“一來他們作惡的巢,僻處深山,人跡罕到;二則我幾位師叔、師兄的武功,已登峰造極,天下能和他們頡頏的人,實在寥寥可數;再加上寺中有一株天地間僅有的奇樹雪參果,功能起死回生,返老還童,只要食一枚便助長功力不少,這株夫地間靈氣孕育而成的奇樹,助長了他們的兇焰…貧僧就是為勸阻我師叔及掌門方丈,稍斂惡行,而遭逐出門牆,我的法號,本來是名叫一明禪師的。來到這裡潛修避禍,才改作通靈…”說到此處,禪師尚已支持不住,又吐出一口血,暈了過去。

馬君武急急扶起老禪師,用推宮過手法推拿他藏血、腹結兩。無奈透骨點法和一般點法大不相同,馬君武替通靈禪師推拿了半晌,仍是毫無作用。

過了足足一刻工夫,老和尚慢慢地睜開一雙失神的環眼,微微搖著頭道:“我已經不行了,小施主千萬別涉險到大覺寺去!你就是一定要去,也要多請些高手同去,入時你化解我掌力的身法,似乎是一種極為繁難至高武功,移步出手,招招含蘊玄機,我知道那不是你們崑崙派中所有的身法,小施主必是另從高人學來,傳授你這身法的人,也許有力和我師叔、師兄們相抗衡…”說到這裡,已是上氣不接下氣,神情上痛苦萬分,但他仍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幾位師長…不但武功登峰造極,而且我三師叔玄虛,更練成一種極殫毒的百毒掌力,中人…

必死…只有乾元指神功可…破…”老和尚極困難說出他最後一個破字,似乎是言猶未盡,但已再難續說下去,兩眼一翻,口中鮮血泉水般湧出,全身*動一陣,閉目逝去。

馬君武目睹這出汙泥而不染的高僧死狀奇慘,心頭升起了一份愧咎,如果自己不來尋他求教,也許他還能多活一段時間,想著想著,悽然淚下,扶正他屍體,倒身拜了兩拜,帶著滿眶熱淚,緩步出,走了幾步,又不自主回頭望去,幽暗的山中,只有那盞孤燈,仍吐著熊熊的光焰,照著四肢不全、滿口鮮血的通靈禪師,倍增淒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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