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揚州趣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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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哪裡,遊少東說的必是北魏時的石雕,鮮卑人大多篤信佛教,頑固的鮮卑貴族更是期望以此來抵制我漢人所崇拜的儒學天道,所以那時期的石雕佛像稱得上是一時之最,做當鋪行當的少不得會收到這類抵押品。”佛教也正是因為當時鮮卑王室大力扶持,方才能有後來遍佈九州島之地的光景。再到後來,有鮮卑血脈的隋、唐二朝也是大力推廣佛學,而對漢族的儒家以及道教則是既用且防。

然而宋朝與如今的大明朝則全然不是這樣,二朝之中眾多君主皆是信仰道學,對佛學更多的是輕視,其中我大明的太祖皇帝雖有過做沙彌的經歷,然而得到大寶之後,便開始信仰道教神明真武大帝。

而且當鋪行當中,對北魏之所以會如此悉,除了石雕佛像之外,另外還有一層意思文定不曾解說,那便是抵押行的起源。就是在佛教盛行的南北朝,勢力龐大的寺院僧人開始從事此行業,而普通商人本不能涉足此業,直到唐朝之後,寺院勢力大不如昔,商人所開的當鋪方才如雨後筍般於九州島各地興起。

桌上的其它人對當鋪裡的內情興趣自然也不會太大,說著說著又轉向煬帝來揚州時的情景。當然別說是他們,就是他們往上追溯四十輩的祖先,也不會經歷過九百年前的盛景,不過揚州人家卻將當時盛況空前的畫面代代相傳。

在座諸位之中,以遊昌勝所知最為詳盡,據他所說,其祖上昔曾是揚州地面上的一個小闢吏,有幸參與過當時的盛會,是以給後人們留下的傳說也十分詳細。

只聽他娓娓講敘道:”隋煬帝早年曾於揚州做過總管,對於此間的美景一直是不曾忘懷,說是在那年的八月份,正是遍地金黃的收穫時節,江南水鄉的美麗景再次引著他。所以不等運河全部完工,就從洛陽出發,坐龍舟前來。那是一支規模無比浩大的船隊,不但是前無古人,只怕後世君主亦不會有人趕超於他。”

“光是煬帝所乘坐的龍舟便高四十五尺,寬五十尺,長二百尺。整個龍舟分四重,上重有正殿、內殿和東西朝堂,中間二重共計一百六十房,都是以金玉雕刻花紋,下重有宦官和內侍居住。龍舟有殿腳一千零八十人用青絲大絛繩牽引前進,殿腳人俱身著錦綵衣袍。”

“皇后坐的船叫翔螭舟,比龍舟稍小而裝飾一樣,用殿腳九百人引進。嬪妃乘坐的是浮景舟,共有九艘,每艘用殿腳二百人。貴人、美人和十六院妃子所乘的船叫漾彩舟,共有三十六艘,每艘殿腳一百人。此外,還有各式各樣的華麗大船上千艘,上面坐著宮人、諸王公主、僧尼道士、各國使者、宮廷衛士,總計用殿腳八百多人。”

“這支浩浩蕩蕩的船隊在運河中航行的時候首尾相接,前後長達二百多里。兩岸又有二十萬騎兵護送,馬蹄雜沓,旌旗蔽空。據當時洛陽百姓所說,煬帝的龍舟已出發五十多,隨從的船隻才剛剛離開洛陽。”

“船隊中還有一千吳中嬌娥,乃是專司拉縴之職。煬帝原本的用意是粉飾美景,誰知船動之後,但見那些原本嬌滴滴的吳中女子一個個汗浹背,失去了***的趣味,便下令各官員沿河堤兩岸廣種柳樹,為她們遮陰擋。不但是官員百姓栽種,連煬帝自己也曾栽種一株,後來便賜國姓於柳樹。”如此詳盡的敘述,倒是與史書之中的記載相去無幾。

揚州百姓雖然對煬帝的奢侈無度、勞民傷財極為痛恨,可只要提起當年的盛景,言語中卻總是能透出幾分嚮往之情。

這頓為沈立行接風的夜宴,也在一片驚歎之中盡興收場。

臨分手時,眾人又相約來的聚會。遊少東居住在汪園附近,便與沈立行、文定二人同道而行。當在場只有他們三人之時,遊少東便一語道破文定此行的目的。

原來,這遊家也是出於徽州之地,同是徽幫中人,又是幾代經營當鋪的世家,汪元海少不得事先讓他們萬鑫當鋪的高手驗看過一番。是以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遊昌勝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說起兩幫人的爭執不下,也是頗為頭痛。

此刻已是人定時分,可街面上的男女老少還不肯散去,此情此景不但讓文定驚奇不已,就連沈立行也疑惑不解。

沈立行向身旁的遊少東問道:”遊老弟,今天是什麼大子呀?怎麼整個揚州府的百姓興致都是這般好?”

“沈兄,你怎麼忘記了?再過兩夜就到七夕了,這街上游玩的男女自然要比往多。”

“哦。”沈立行恍然而悟。

每逢七夕來臨,平時不怎麼邁出家門的女子們便解除了錮,或是與小姐妹們結伴上街,置辦供品,遊逛燈會,又或是溜出家門,暗暗約上自己的情郎,在星空見證之下山盟海誓。

聽到七夕的來臨,文定心中一陣搐,因為那離他而去的雨煙最是喜歡這女兒節,還在私下裡跟文定提起過,她一生中最有紀念的七夕夜,就是與另外三個情投意合的女子,在織女星的照耀下結拜為金蘭姐妹。

其中之一,就是文定在思雨樓見過的清渺姑娘。雖然文定無緣得見雨煙其餘那兩位金蘭姐妹,可當雨煙說起她們時,臉上不經意出的淡淡笑靨,就連文定見了都心生醋意。

三年前,原本是說好要陪雨煙一同過七夕,可沒想到後來的一段波折,讓文定無法兌現自己的諾言。後來再想彌補,可惜已經沒有機會了。

而今後就算再遇上雨煙,文定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這個資格。

,果真如沈立行說的那般,他表兄請文定去一睹那幅鬧得揚州府沸沸揚揚的巨然真跡,竟然是《秋山問道圖》,果然稱得上傳世之作。這幅畫文定也是慕名已久,又因為深知其中干係,用了足足三個時辰的時間,從畫軸的方方面面進行辨認,一絲一毫也不敢疏忽大意。最後得出結論,無論是從任何一處看來,這幅畫絕對是巨然的真跡。

文定肯定的承諾,也增添了汪府中人的信心,誓要讓這幫晉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而文定也因為此事在汪府中倍受禮遇,一向自視甚高的汪府下人們見著他都是先生前先生後的,生恐開罪了他便會惹惱老爺。

而文定深知客居於這種大戶人家,凡事還是應小心為上,只是閒居在那廂房之中,無事便從不踏出東院一步。好在東家代另外幾件瑣碎的買賣,也在沈老闆的幫襯下辦的極為順暢,那些老闆看在汪家的面子上,十分痛快就應承了下來。現在只須等在明月酒樓的那場比試之後,文定便可以起程回漢口了。

文定這種悠哉自如的子,與沈立行席接席、宴連宴的近況真是鮮明對比。自那晚碰見他的那班舊玩伴之後,他回來的消息便有如一陣風似的,在他們的***中傳散開來,緊接著便是一封接著一封的請帖兒送進了汪府,在他的案頭上堆的有座小山那麼高。

沈立行原本就是此中能手,再加上又不想在家碰上表兄那張寒光冷臉,自然是不會錯過,暢遊,夜夜笙歌,好不痛快。當然他也不會撇下文定獨自一人,每每都要邀文定與他一同前往。

起初幾次,文定還是興趣盎然的陪著他,後來一連去了幾次,也覺得興致索然。在漢口鎮時那是鋪子的買賣需要,不得已為之。到了揚州,自己不過是個過客,要不了幾便要離去,又何必勉強自己做出違心之舉呢?再加上,不論是何人設宴,只要有了沈立行的身影,那費文斌是必到無疑。初時見到此人,文定還會覺得有些可笑,可隨著見面次數的增加,那股玩笑之心早已消耗殆盡,只覺得其面目可憎,言語乏味,說來說去也就是那幾套恭維之詞,文定實在不能忍受,也就藉故要獨自去逛逛揚州名勝,推辭了沈立行的盛情相邀。

既然說了要逛名勝,文定也不好待在汪府中不出門,不然叫沈某人知道了,還會以為是不給他面子。

自從文定見過其結的一班朋友後,心中對他的評價也沒以前那麼良好了,對朋友文定自是不須提防,可對自己不瞭解的旁人,還是小心些為妙。

就像今,文定又謝絕了沈某人的邀請,隻身出門,閒逛於揚州的大街小巷。出門之後才知道,今正巧是七夕女兒節,街上往來的遊人挨肩擦背,好不擁擠。

此景頓時讓文定心中生出一股畏懼之,他向來對熱鬧的場面雖無排斥,但也不是十分歡快,而眼前這種寸步難移的場面,更是他平生僅見。就連縱橫於揚州的各條河之上,也排滿了各式的舟棹、畫舫,但聞歌聲琴聲從湖面上飄蕩過來,引起人們無限遐想。

文定不由得後悔不已,若是自己早先僱一葉小舟,遊逛於湖面上,一邊聆聽動人的絲竹管絃之樂,一邊欣賞岸邊繁盛的景象,那真是數不完的閒逸,道不盡的悅目。哪裡會像此番,佇足在人群中,只能隨著緩慢的人慢慢移動,絲毫沒有閒暇的心情,只盼望著趕緊擺脫這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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