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揚州趣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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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神州各地,商人間的聚會都是大同小異,不外乎吃吃喝喝,席間再講上一兩個趣味的段子,或是談談新近的見聞。

早已習慣這一切的文定也不會覺得格格不入,沈立行更是如魚得水,又是大半年在漢口飄泊,這揚州府發生的大大小小的趣聞,他聽的是津津有味,時不時還會撫掌大笑。

這幾人裡面,那個被沈立行稱為費老弟的費文斌最是殷勤,敬酒、恭維是無所不為,當沈某人講起自己被晉商算計時,又表現的忿忿不平,好像比他自己損失了一筆銀子還要來的憤怒似的。

這種褪前擦後,浮於外表的獻媚,怎能不讓旁人倒胃口,特別是文定又被沈立行安排坐在他身旁的位子,就愈發瞧的是清楚明白。

然而對於席間的其它人,這位費老闆又表現出一種傲睨自若的姿態,彷佛這席上眾人中,惟有沈立行與自己是同一路人,那萬鑫當鋪的東家遊昌勝勉強也算得一個,餘下之人則是都需要他接濟施捨似的,連瞟上一眼的工夫也不屑為之。

好像此君這般的待人接物,文定真不知他是如何能做成買賣,別說是做生意了,就是出一趟門也不知要得罪多少人。他們那幾位同城的老闆都只能是享有這種待遇,文定這來自千里之外,且還是個為東家買賣奔波的夥計頭頭,又怎能入得了他的眼呢?雖然二人之間只是相隔了一個沈立行,然而由始至終,他也不曾理會過文定。

不過這樣一來,文定反倒是到輕鬆,他可不像沈老闆有如此高深的承受能力,對於此君表現的諂媚之態,不但是處之泰然,還依然能談笑風生。

就算只是坐在一旁,無關於己的聆聽,都讓文定覺得這頓酒宴已叫人生厭。好在的是,文定也已不再是昨的文定,雖然心中實在是厭惡無比,可也學會了不予理會。扭過頭,與那遊昌勝等旁人攀談了起來。

商人間的閒談多是關乎***,不知是誰開起的頭,論起揚州府的***盛景,幾位老闆便忙自誇起來,歷數以前曾見過、經歷過的那些盛大的場景,不外群芳宴、花魁會之

遊昌勝則頗不以為然的道:”那些又算得上什麼?如何能稱是揚州府***之最?”一位爭辯道:”二十年前的那場花魁會,我雖然還只是個頭小子,不曾經事,然而那盛景卻令我印象極為深刻,不但是揚州的勾欄女子不曾缺席,就連遠到西子湖畔,也有許多女子僱舟而來。”

“那場盛會雖然大,卻不是最大的。”另一位站起來說道:”聽我那逝去的舅爺與我回憶說,四十年前曾有過一次,蘇杭兩地花魁再加上秦淮河花魁一同相邀而來,與當年的揚州花魁楊柳青一爭高下。好傢伙,一時間風起雲湧,四方權貴都慕名雲集於揚州,連親王爺都來了兩位,郡王來了五位,以下的更是數不勝數,都想親眼目睹一下四位佳麗的國天香,也都想看看究竟是誰最後能拔得頭籌,成為實至名歸的花中之魁首。”聽眾俱是唏噓不已,哀嘆自己晚生了幾十年,不然必也能恰逢其會。文定暗下則是瞠目結舌,連四十年前***場中發生之事,席中之人也能列舉出來,看來這些人對***場中之事,簡直是已到了魔怔的境地了。

頓時,席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於說話那人身上,就連被費文斌牽扯住的沈立行也是如此,不得已,費文斌也只好暫停了口中喋喋不休的講述,望向說話那人。

那位老闆彷佛已經見到勝利的降臨,洋洋得意的說道:”如何?遊少東,在這揚州府裡,再想找出比此件更為盛大的***事,恐怕已是不大可能了吧!”

“誰說沒有了,我準保就能找出一個來。”遊昌勝自信滿滿的樣子,更是勾起了整桌人的好奇之心。

沈立行這個***老手按捺不住道:”哦,那遊老弟就給我們講講,你所知道的那個***盛會。”遊昌勝先是沿著酒桌環顧了一遍,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方才解說道:”就是隋煬帝三下揚州看瓊花之事嘛!”眾人皆大呼上當,那費文斌更是頗有怨言的道:”那也算得上***之事嗎?那可是千古第一荒婬之君。遊少東,你這玩笑可不怎麼高明。”

“怎的就不對了?想當年隋煬帝三下揚州,最後一趟還把命留下了。身為君王,為了***之事,竟落得亡國喪身,這還不算玩的大嗎?再則我剛才只是說***盛會,並未侷限昏君或是名士,當年煬帝下揚州,後宮三千佳麗隨行,赤女拉縴,封柳樹、賜國姓,這難道還稱不上***之事嗎?”這番話說的眾人是啞口無言。

雖然心底不是十分願意承認,不過文定也清楚,煬帝是極為推崇儒學之人,文才雖不及宋徽宗、李後主,可是在歷代君主中也稱得中上之才,起碼不輸於被其親手滅掉的陳後主,更不用說他那幾個只知道追逐美的兄弟了。其上位伊始,便又大力推行其父晚年漸排斥的儒學,讀書著述亦從未間斷。

只是在文定心中難免還是會存有疙瘩,這與煬帝的其它作為比起來,實在是不顯眼,以至於常常為史家所忽視,《隋書》、《資治通鑑》都不過僅是寥寥數筆而已。

回想那些個敗亡山河的君主,雖也是極盡奢華,然自他們即位之時,便已是外敵環視,局勢已是岌岌可危。他們的不理政事,除了有自己貪圖享樂的原因之外,另一方面則是深無力迴天,如同待死之人的最後瘋狂。

而煬帝則不然,其父隋開皇到他手中的是完整富強的基業,在經歷了南北朝之後,雖然還有異族在旁窺視,可那支一統南北的隋朝軍隊依然是空前強大;雖然各地貴族尚在蠢蠢動,而南北百姓們無不是期待安穩的子;在其節儉的父母休養生息的策略之下,留給他的國庫亦是十分富庶。

如此強大的隋家山河,煬帝僅用了十四年就給敗落得乾淨,不得不讓世人為之驚歎。就好像大隋山河與他有何解不開的冤仇一般,非要將其覆滅於頃刻間,若是陳宣華重生,未知是否會是另一番光景。

且說方才那費文斌聽聞遊少東的怪論之後,即刻便當眾表敘自己的不齒,原本是想博取眾人的敬重,誰知話剛落音就被遊少東一陣搶白,不但不曾出彩,自己反落得境況尷尬。

不甘心當眾出醜的他,隨即便又搜腸刮肚了一番,憤的道:”那楊廣於其父病榻之畔,調戲庶母,弒殺乃父,後又烝其父妃,這等違揹人倫之事,難道也算得上風花雪月不成嗎?”這等史事,連《隋書》中亦有提起,自然是作假不得。

眾人都大呼有理,遊昌勝卻不以為然的道:”費兄豈不知,煬帝祖先乃是經受鮮卑化的漢人,其母獨孤皇后直接便是鮮卑人。鮮卑人以繼母為、以寡嫂為的風俗大為盛行,怎能以我漢人之倫常來評定於他呢?”五胡亂華之後,北方政權一直便是在胡人手中,胡漢雜居早已是習以為常,誰能說的清這裡面的干係。

“遊少東,這種話也是能胡亂說的嗎?”費文斌憤之餘拍案而起,本只是說笑而已,哪知情況竟急轉直下,文定不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眾人中惟有沈立行還能對費文斌有所影響,忙安撫道:”別急,別急,費老弟,若是遊老弟說的有何不對,你更正便是了,犯不著生氣呀!”費文斌心中的那股子氣並不是為了煬帝的血統,只是因為自己好不容易搜刮出來的說辭,被其三言兩語就給推翻了,覺著自己顏面無光,所以才故作生氣狀,以掩飾其羞態。既然沈老闆都出面斡旋了,說什麼也得給他面子。

費文斌語氣稍稍緩和的道:”沈兄,你來做個評判,遊少東說那獨孤皇后是胡人,這豈不是在捏造嗎?姓獨孤的人我見的多了,還不是與你我一般的漢人。”此話一出,其它人倒還罷了,遊少東與沈立行立即便笑開了,文定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而那始作俑者則是一臉的茫然。

一邊竭力止住笑,沈立行一邊為其解釋道:”我說費老弟呀!你搞錯了,獨孤氏就是鮮卑人的姓氏,我們漢人裡面是沒有的。”費文斌漲紅了臉,支吾道:”那、那…我也見過的那些姓獨孤的人,沒什麼不同呀!”遊少東解釋道:”費兄,那是已經漢化後的鮮卑人,隋唐之後,鮮卑這個民族,絕大部分已經融入我漢族,再也找不出純粹的鮮卑人了。在隋唐之前,許多鮮卑人姓氏就都已經改為相近的漢姓,比如賀賴氏改為賀氏;獨孤氏後改為劉氏;賀樓氏後改為樓氏;勿忸於氏後改為於氏;若口引氏後改為寇氏等等,有些喜歡追憶鮮卑神的家族則保持姓氏不曾變動,其實已經和漢人一般無二。”這等史事在文定、沈立行二人聽來不算什麼,可席上的其它人則如同聽聞什麼新奇之事似的,面面相覷不知所以,連有著一股子怨氣的費文斌也不由的驚奇道:”乖乖,遊少東竟然還是深藏不之人,連這種學問也能詳盡知。”

“呵呵,這個自然是跟小弟家裡的買賣有關係咯!柳朝奉你說是吧?”遊少東說著還向文定做了一個會心的眼

這下連沈立行也給搞胡塗了,神秘的問道:”哦,難道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小秘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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