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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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這幾，每天都似沒睡好，夜夜都夢魘纏身，不是尷尬就是困頓，總沒好事。連一向平靜的情也紊亂不堪，即使走路也身在高空，危險歷歷，平素一個極守規矩的人，夢裡成了強徒，好在睜開眼睛，這些煩心不快的事都不是現實。原先，在工作極繁時一覺天白，未知就是這漫長假，使人過於輕鬆而聯想翩翩。

不過，值得欣的是，在現實中的心情卻是很好。比如昨天，從朵朵姥姥家出來，我抱著她一邊走，一邊和她母親閒話。當我們轉彎，走到一個地勢開闊的位置，就看到朵朵的頭向上仰望，卻不說話，很老實很安靜。便很驚訝，順著朵朵的目光望去，只見一輪彎月嫵媚安寧地懸在半空，四周被幾顆閃耀不明的星星點綴，淡淡雅馨面而來，薄薄的月光彷彿一層雪花，輕輕灑下來，但凡沒有陰影的位置，都被籠罩著皎潔的光華，那一刻真是美極了。但我卻壓抑不住喜悅，一陣大笑打破這夜的寧靜，立馬就對朵朵媽說:“這孩子，自己，也曉得仰望星空了，自己，也知道月亮在什麼地方了。”

“月亮在哪兒呢？”我聽著著朵朵輕輕地呼，非常好聞的氣息擦過耳際，臉龐幾乎挨著她的耳朵，笑容可掬地問她。

“呢”她說。呢，是家鄉土話，這的意思。

“呢。”她的胳膊和胖乎乎的手全都抬起來，指向天空，指向天空的月亮，像是指著天堂。

這是朵朵第一次仰望天空，第一次看著懸掛在夜晚的月亮。我不暗暗得意，因為我預謀已久。我總想，一個人偶爾從喧囂的俗世，尋找一個使心靈安寧的方法，最簡潔的莫過於仰望天空。所以希望她早早就有這種仰望的習慣，對將來不無裨益。

後來，在半途，月亮已移到身後，我依舊問:“朵朵，月亮呢？”

“呢。”她說，一邊說，一邊就將手又舉起來，然而她並沒有看見月亮，於是在我懷裡旋著、轉著，直到看見月亮，才又說到:“呢。”

“嗯，”她媽高興地說:“朵朵真行，朵朵知道月亮！”我也很高興，但我高興的，還有朵朵走路。當然了，這麼大的孩子，決不會到撒腿就跑的程度，那還得三歲以後。我是說朵朵可以搖晃著，蹣跚著，自己一個人離開大人的幫扶，把腳邁出去，看準一個方向，據此到達。

說來，這也是我失誤。記得她八個月大時，我就在鍛鍊她，牽著她的手，讓她蹣跚學步，等到天氣冷了，衣衫漸多，加上我事情忙，就再沒教她。等知道別的小孩，一樣大的，竟可以走，才大吃一驚。於是花時間和功夫細細帶引，結果不到一個星期就有了成效，當然，這也是朵朵到了會走路的時候。

起先是一步兩步，然後再多起來，但總不肯放手。有一天，我在一邊做事，不理她，卻覷空看著，就見她自己突然搖搖晃晃走到屋中央，然後又走回來，那種旁若無人的樣子真是一種驚喜。這一刻，我真高興。

朵朵會走路了，每當我們穿上外衣，她便努力走到門外，去和爺爺再見，圓墩墩的小手揚起來，朝他們招著。倘使沒有看見，就要咿咿呀呀的喊著爺爺和，這幾個音，比起她來喊爸爸還要清晰的。這當然也是我的功勞了，每次出門總是要履行一下這樣的儀式，禮貌，我想再不會有比這更能深蒂固的教育了。

記得看過的一個節目，央視的藝術人生，某位女士，功成名就，頗有建樹。但她最驕傲的是什麼呢，但見她著朱軍的目光昂揚地說:“我的驕傲是我的兒子。”即使那兒子看上去很一般，也不具特殊的才能。我當時頗疑惑，但是今天終於明白，我其實也可以說，我的驕傲，就是我的朵朵。

我的驕傲就是我的朵朵，這也是我對自己承諾。我必得使她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奉公守法但又張揚個，不說成就偉業，只是認真生活，一個知道奉獻和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