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薛陵長嘆一聲,道:“瓊姊你對我們屢屢幫助,真比我們的親姊姊還好,教我們以後如何能夠報答你呢?”紀香瓊笑道:“別這麼說,這世上有些事情可以很公平地處理,唯有情,很難得到平衡。我們俱是情中人,一切順其自然就是了,豈能斤斤計較。”她心中也充滿了溫暖,因為薛、齊二人都拿她當作骨之親,在她淒涼的一生之中,這真是罕有的遭遇。自然還有一個人是她所不能忘懷的,那就是齊南山。在濟南潛匿的兩三年間,齊南山對待她簡直有如親生女兒,體貼關懷,無微不至。因此,她對齊茵當真有親姊妹般的情。

此刻她像長姊般撫薛、齊二人,不過也不時想起了金明池,這個驕傲任的當代高手,竟是那麼固執地憶念著齊茵,造成一個近乎無法解決的難題。因此,她最近心情實在很壞。

幸而她曾經受過嚴格的訓練,最能收藏起自己的情緒。因此薛、齊二人全都瞧不出她的心情,齊茵正要說出那封遺書,紀香瓊擺手阻止了她道:“我不但通通曉得,而且這一切都是我一手佈置的。金浮圖之鑰我已經收藏在別處,目前還不能給你們曉得,因為如若被你們知道,徒然有害無益。等到時機適當之時,自有分曉。你們諒必也信得過我。”薛、齊二人同聲道:“當然信得過瓊姊啦!”齊茵接著問道:“這麼說來,我娘竟不是有那等遭遇了?”紀香瓊沉重地道:“這件事卻是千真萬確,只不過義父從不敢告訴你,亦不敢向外漏風聲。我安排了這個局面,為的是好讓義父能夠重新出頭面,返回齊家莊,恢復以往的生活。”齊茵高興的眼淚都掉下來,道:“這太好了,可憐爹爹遭遇奇冤大恨,還不敢出頭面…”她霎時間記起了自幼以來父親的無限慈愛,一幕幕的往事掠過她心頭,使得她不住連連掉淚。

紀香瓊見她如此哀傷,只好設法使她轉移思路,當下說道:“義父目下若是返回齊家莊,你們即須舉行婚禮,以便藉此機會邀請宇內武林高手見面,達成重大的決定。等到你誅殺了朱公明和梁奉他們,而又與一眾高手開啟了金浮圖之後,齊家莊方可太平。”薛陵初時點點頭,但旋即記起了崑崙派高手方錫,便說出要陪方錫去探洪爐區之事。

這麼一來,自然不能依照紀香瓊的計劃先舉行婚禮了。換言之,薛、齊二人的婚事仍然大有危機。因為這當中還有一個李三郎,假如薛陵知道內情的話,整個局面即將改觀。

紀香瓊可不敢透出絲毫痕跡,微笑道:“既然你已答應過方錫同赴洪爐區,此事關係到天下劫運,十分重大,當然列為最要緊的任務。”薛陵大,忖道:“瓊姊姊到底是個明理的巾幗奇人,碰上這等情義不能兩全之時,立時毅然有所抉擇。她知不知道我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萬孽法師乃是天下第一大惡人,神通廣大,假如我喪生於他手中,則阿茵豈不是變成寡婦了?既有這等危險,何必先舉行婚禮以致作繭自縛?再說那李三郎之事也須查個水落石出才行。”地下室內已點上燈火。所以不知時間消逝。

紀香瓊道:“我想先與方錫見面談談,始行決定這個計到如何進行。”薛、齊二人趕快起身,齊茵把四下收拾好,三人一道出去。

廳中一片黑暗,薛陵點上燈火,道:“不知不覺竟已天黑了,時間過得真快。”紀香瓊聽了,頓時觸悟,道:“咱們快走,明池、阿平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故。”薛陵、齊茵二人素知她料事如神,聞言不大吃一驚,齊茵道:“難道有金明池在一起,也會發生什麼事故不成?天下間除了兩三個人之外,誰還能奈何得他?”紀香瓊道:“話雖如此,但世上之事變幻多端,難以盡測。總之,他們如若不是發生了事故,決計不會直到這刻還不回到此地的。”她一面說著,一面奔出廳外。這齊家莊以往聲威赫赫,富饒興盛,全莊有數十戶之多,皆是齊南山的親人及手下,是以這一片莊舍佔地甚廣。紀香瓊前此曾到此莊查看過,是以諳全莊形勢。

她道:“阿陵你負責後半截,我和茵妹到前面查看,查究無事可返此處會合。如不見另一方之人回來,便可過去尋覓。”薛陵雄壯地應一聲,颯地縱上屋頂,迅快去了。

紀香瓊帶著齊茵也向前面奔去。她們經行之處,盡是一片荒涼黑暗,齊茵當然泛起無限觸。她當真寧可犧牲自己的一切,換回本莊往的興盛安樂。但她真的不曉得該怎樣做才能達到這個願望。

她們到了一座院落,紀香瓊便道:“我們在此處分開,你負責左邊,我往右走,先在此處會合,才一同折返與阿陵會合。”齊茵點點頭,便向左邊奔去。所有的旁舍她都是如此悉,簡直可以閉起眼睛就能飛奔無阻。

晃眼間,她奔出戶外,那是一片園林,佈置得十分幽雅,疏林花草,當然處處皆是,尚有假山水,小橋亭閣之類,錯落地分佈在園中。

她奔上一座八角亭子,驀地停下腳步。因為此處視界廣闊,亭前就是一片如茵草地,有好些古木矗立,在夏天投下巨幅的蔭影。草地過去就是一道清溪,繞行於園內各處,溪上往往有拱形石橋,可以跨越溪水。

這些景緻,在她真是得不能再,因為齊南山很喜歡在此處憩息,或是與莊中子弟對弈,或是與親友談笑。她總是跟隨著父親,因此這座亭子她已來過不知多少千百次了。

此刻雖是入黑之際,景無法欣賞。但齊茵卻仍然好像瞧見昔的情景,那種親切的可愛的氣氛,湧集在心頭,使她不停下腳步,淚水奪眶而出。

她當真情願用任何代價換回往快樂的生活。但她卻又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已經逝去的子,不論是美麗抑或醜惡,都永不能迴轉重現,只留下無限的回憶,令人不勝傷情。

即使是齊南山復出,返回此莊,所有人也都回到此地,恢復昔規模。可是她業已長成,也有了心上人。她已不是她父親膝下的嬌痴女兒,而是要嫁作人婦,自己亦要成家立室,不能承歡父親笑了。

這個覺醒,使她到異常的悲哀,她深知父親心中只有她這個女兒,但她卻終要離開了老父,讓他獨自渡過餘生,非常寂寞地等待著死亡。這是何等悲慘之事?一切的應酬,一切的工作,都不能填補這個空虛。

她已忘了自己的任務,一味淚沉思。

假如她不是被這種深沉的悲哀所淹沒的話,她一定能夠聽到不遠處的殺之聲。

那是在八角亭右那一排樹木後面的一片平坦草地上,四條人影,正兔起鶻落地鬥著。

在戰圈之外,尚有一個三旬左右的長衫男子,屹立觀戰,他手中提著一口長劍,蓄勢待變。此人正是崑崙派高手方錫。

正在搏鬥中的四人是金明池獨力對抗白蛛女和她的兩個黑衣手下。這兩個黑衣人大半時候是繞圈奔跑,金明池則必須在他們圈子當中時時縱騰,以致他一身武功發揮不出三四成。

在方錫左側有個人躺在草地上,動也不動,竟是那個不畏刀槍拳掌襲擊的許平。

他們動手的時間還不長,開始時的情形是方錫和白蛛女以及兩名手下一道趕到齊家莊來。他們本來不須經過這片園林,但當他們在園外走過之時,白蛛女忽然拉住方錫,碧眼中閃出警戒的光芒,低低道:“那裡面有人,要進去瞧瞧麼?”方錫大訝異,忖道:“我耳目之聰,已經很不錯的了,卻不曾聽到任何響動,她難道如此的聰麼?”當下輕輕回答道:“好,咱們且去瞧瞧。”於是一行四人,悄無聲息地掩入園中,從一座假山後繞出去,赫然見到草地上有兩個人。

他們剛剛瞧見,還未看清楚是什麼人,只見其中一個人伸手在另一人背後一戳,那人便大叫一聲,跌倒在地上。

這一聲大叫,不但方錫認出正是許平口音,連白蛛女也認得,當即一齊奔出去。方錫大喝道:“什麼人竟敢暗算薛兄的愛徒?”那人正是金明池,他和許平一路散步,一路聽許平談起他的奇遇,又得知他煉的是“金龍繞柱”的神功,金明池博學淵聞,於武學無有不知,當下甚表驚詫。因為他深知這一門神功練到最高境界之後,只有無情烈火可以傷得了他。即使是放在烈焰之中,他也能比旁人熬受得久,假如只是繞個一時三刻,他仍然毫髮不損,端的神奇無比,古往今來,能夠煉成這一門神功之人,似乎尚未聽說過。

金明池動了好奇之心,便運功測驗他的造詣,最後說道:“你的護體神功,尚欠缺一點火候,假如碰上大行家,你仍然不免被殺。現在我點你一處道,能使你立時昏臥許久。而且道被閉之時,痛苦極大。不過此舉於你有兩點好處。一是你從此之後,深悉該部位,加意防衛,可以減免被殺的危機。二是經過這一回劇痛之後,假使下次被人再點中此,除非那人功力比我強,方能得手,否則即使點中了,你還是受得住。只不知你願不願意吃一次苦?”許平不是傻瓜,他聽齊茵說過金明池功力更在薛陵之上,目下號稱為武林第一高手。因此,若然將來要找一個比他更強之人方能傷得自己,豈不是等如已沒有人辦得到?這個苦頭當然須得吃下。

當下他喜歡的答應了,金明池命他背轉身子,運足神功護體,這才出手點去。許平果然到劇痛難當,大叫一聲,跌倒在地上,業已昏死過去。

這個情形恰被方、白他們瞧見,自然誤以為金明池向許平施展毒手。假如把金明池換了別人,也可以說個清楚,不致於釀成戰禍。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