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0章關外風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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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車的馬,細耳長腿,神采奕奕,腳步跨得又輕又大,又平穩,一看也就知道是大草原上的名種。
趕車的身穿寶藍的絲衣,輕輕拉著馬韁,悠閒地坐在車座上,像是
本沒有趕馬,但馬車卻走得又穩又快,顯見也是千中選一的馴馬好手。
車子前後,還有八匹護馬,自然也是八匹好馬,馬上的八條藍衣大漢,也是雄糾糾,氣昂昂,顯然有兩下子。
沈自山坡望下去,不
吃驚道:“此人好大的氣派。”染香失聲道:“莫非是快活王來了。”
水冷笑道:“快活王?哼,快活王來的時候,天都要塌,地都要翻,哪會有這麼太平,香姑娘她未免大小瞧快活王了。”染香道:“他不是快活王是誰?”
水道:“說出來香姑娘也不會認得。”沈
笑道:“你不妨說來聽聽。”
水立刻笑了,嫣然笑道:“這人姓鄭,別人都叫他鄭蘭州。”染香暗罵道:“她個騷丫頭,我叫你說你偏不說,沈
要你說,你就趕緊說了,看我以後不收拾你。”沈
已又笑道:“哦!鄭蘭州…震蘭州,此人是何身份?如此大的口氣。”
水道:“聽說是蘭州的世家公子,蘭州附近的果園有一大半是他們家裡的,可說有千萬家財,富可敵國。”沈
道:“哦…”車馬走過去還沒多久,道上又有塵土大起。
這一行車馬來勢看來比鄭蘭州還要威風得多,兩架大車,十六匹馬,黃金的車子,閃閃地發著耀眼的光。
這行車馬身塗著黃金,就連馬蹬,車輪,轡頭,車伕手裡的皮鞭柄…也似乎都是黃金所鑄。
皮鞭飛揚,得“吧吧”直響,穿著織金錦衣的大漢,
凸肚,神氣活現,一路不斷大聲叱喝。
沈忍不住笑道:“看來他凡是能用金子的地方,都用上金子了,只可惜臉上還沒有塗上黃金,否則就全像廟裡的神兵鬼將了。”
水“噗哧”一笑,道:“他家的金子,的確是大多了。”沈
道:“此人又是何身份?”
水道:“此人聽說是個趕驢子的,後來不知怎的,竟被他發現了好幾座金礦,金子一車一車地往家裡拉,他的名字立刻由周快腳改成周天富,意思就是說天賜給他的富貴,別人擋也擋不住。”沈
失笑道:“果然是個暴發戶。”染香皺著眉道:“難怪我遠遠就聞著銅臭氣了。”沈
笑道:“暴發戶的氣派,平時看倒也不小,但和真正的世家一比,就像是猴子穿龍袍,望之也不似人君。”
水咯咯笑道:“但他可不像猴子,倒像個猩猩。”這一群猩猩轉眼間也走過去了。
沈道:“看來只怕還有人來。”
道:“今天中午起碼有六七起人要來。”沈
道:“哦?還有什麼人?”
水道:“自然不是豪門,就是鉅富,譬如說…”話未說完,突聽得遠處又有蹄聲傳來。
這馬來得好快,蹄聲一響,入馬已到,七匹馬,馬上大漢一青布包頭,竟穿得出奇的樸素。
染香道:“這也算豪門鉅富麼?”水冷笑道:“當然羅,他們衣服穿得雖不好,可是來頭個小,若是‘只認衣冠不認人’可就大大的錯了。”沈
本沒聽他們的話,他眼睛一直在盯著一個人瞧。
這人衣服和其餘六人穿得絲毫沒有什麼不同,但氣概卻大是不同,他就算是站在六百個衣服打扮和他完全一模一樣的人中間,別人還是一眼就能瞧出他來,他那大生的氣勢,一萬個人中也不會再找出第二個。
沈聳容道:“好一條漢了,這氣概真有幾分和貓兒相似廠。”
水笑道:“貓兒,他可不是貓兒,他是龍。”沈
道:“龍?”
水笑道:“他姓龍,叫龍四海,但可沒有人敢叫他的名字,無論什麼人”見著他的面,都要叫他一聲龍老大。
“沈道:“哦,此人又是何身份?”
水道:“黃河上游水道,只能通皮筏子,而河上所有的皮筏子,全都是屬龍老大管的,沒有龍老大的話,誰也休想在河上走一步。”沈
道:“黃河水急,在河上
皮箋的朋友,十個中有九個是玩命的角
,而且人人都有兩下子,要想管轄這些人物,當真不是易事。”染香道:“我瞧他連衣服也和手下的弟兄穿得一模一樣,就知道他不是等閒角
了,且不說他武功如何,就只這一手,已足夠收服人心,若是隻給自己吃
,卻讓別人啃骨頭,這種人還能做老大麼?”沈
道:“有些人人生就是做‘老大’的人物,這龍老大就是其中之一,還有,那熊貓兒也可算一個。”染香笑道:“熊貓兒,熊貓兒,你老是記著熊貓兒,可是他…他會記著你麼?現在,說不定他已和你那朱七七勾搭上了。”沈
突然沉下面
,冷冷道:“你以為天下的人都和你一樣不要臉。”染香不由自主後退了兩步,她從來沒想到滿面笑容的沈
也會板起臉,更未想到他板起臉竟有如此可怕。
水在一旁瞧得清楚,幾乎忍不住要拍起手來。
幸燈這時遠處已有人來了,凡十個人,前呼後擁,擁著一頂綠呢大轎,大笑呼嘯而來。
這幾十個人有男有女,穿的衣服有紅有綠,但年齡幾乎沒有一個在二十五歲以上的,大多是十七八的少年。
這些男女少年一個個勾肩搭背,嘻嘻哈哈,有的嘴裡還在吃著東西,將果皮紙屑隨手就拋在地上。
那頂大轎中,也不斷有果皮紙屑拋出來,轎子裡也是嘻嘻笑笑,有男有女,一頂轎子裡,競彷彿擠著五六個人似的。
一瞧見這批人,水就皺起眉頭,道:“這些小祖宗們今天怎地也來了?}沈
笑道:“這些卻是什麼人?”
水嘆著氣道:“這些全都是有錢人家生出來的活寶,一天到晚在蘭州城裡胡作非為,大疵漏雖沒有,小
病卻不斷,不折不扣可算是一批小
氓。”沈
道:“但這頂綠呢大轎,看來卻似有功名的人才能坐的,轎子裡坐的莫非是官府中人?卻又怎會和這些慘綠少年混在一起。”
水笑道:“這轎子裡坐的更是活寶中的活寶,他爹爹活著時,他就一天到晚和這些小
氓吃喝嫖賭,到處鬼混,他爹爹一死,他不但承受了萬貫家財,還世襲了個指揮使之類的官職,這下子可就更飛起來了。”沈
笑道:“原來是個敗家子。”
水道:“但蘭州城裡的人,卻被這敗家子害得不淺,害得大姑娘小媳婦都不敢在街上走道了,無論是誰,一聽到‘小霸王’時銘,全都要頭大如鬥。”沈
道:“如此看來,這附近的豪門鉅富,今
只怕已全都來了,這些人來的怎會如此湊巧?莫非是約好了的?”
水道:“這些人全是被快活王約來的。”沈
揚眉道:“哦!這些人和快活上有何關係?”
水道:“
關係也沒有,快活王約他們來,不過是為了賭錢,快活王每來一次,這裡就少不了有些豪賭。”沈
失笑道:“不錯,我也已久聞快活王嗜賭成
,除了這些人外,又有誰還能陪他作一擲千金之豪賭?”
水笑道:“但快活王賭得卻規矩的很,所以別人也願意陪著他賭…沈公子,不知你可也有興趣參加一份?”沈
目光閃動,微微笑道:“看來我是少不得也要參加一份的。”吃過了中飯,沈
就在屋子裡等。
他並沒有等多久,就聽得外面嘈雜聲大起,人語聲,說笑聲,馬嘶聲,車輪聲,搬箱子聲。
許許多多種各式各樣的聲音,直亂了幾乎有半個時辰,聽來就宛如十萬大軍要駐紮在此地似的。
染香面早已改變,終於忍不住道:“快樂王來了。”沈
笑道:“不錯,此人一來,果然吵得天翻地覆。”染香道:“咱…咱們怎麼辦?”沈
道:“等著吧。”染香道:“等著,就…這樣等著?”沈
微微笑道:“你還怕他不來找我。”他竟靠在椅子上,閉目養起神來。
染香卻不斷在屋子裡轉來轉去,急得真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但她只怕已轉了幾百個圈子,快樂王還是沒消息。
她忍不住轉到沈面前,跺腳道:“你別像死人似地坐著不動好不好?”沈
笑道:“養足了
神,才能對付快樂王。”染香失
道:“你…你要和他…”沈
笑道:“不錯,我要和他動手,但卻不是動手打架,只不過動手賭錢而已,王夫人
下的金銀今天只怕要用上了…”染香道:“但…但你現在…”沈
道:“所以我現在更是要養足
神,你可知道,財錢可是比打架還費氣力,一場豪賭,正無異一場生死相拼的惡鬥,而賭桌上的勾心鬥角,變化莫測,更委實比戰場上還要驚險刺
得多。”染香眨眨眼睛,道:“你莫非要故意輸給他?拍他的馬
,以作進身之階。”沈
道:“我萬萬不能輸給他的,我若輸給他,在他眼中更不值錢了。”他頓了頓,又道:“只因此等豪賭不但僅是賭錢,也正要鬥智鬥力,此等決鬥,我若慘敗,他怎會瞧得起我?他若瞧不起我,又怎會再想收買我,我若沒有被他收買的價值,他只怕就要取我的
命了…”他微微一笑,接道:“所以除非我就在賭桌上
頭給他一下痛擊,否則所有計劃就都要一敗塗地,我
命只怕也難保。”染香瞪大眼睛道:“你…你有勝他的把握?”沈
淡淡道:“沒有。”染香駭然道:“你全無把握居然也敢這樣找他賭,而你現在居然還這樣沉得住氣,一點也不緊張,一點兒也不著急。”沈
微笑道:“你怎知我不緊張,不著急?”染香道:“但…但至少我瞧不出來。”沈
大笑道:“若被你瞧出來,那還能和別人去賭,桌上瞬息之間,變化萬於,若是沉不住氣,只怕連人都要輸上去了。”染香一笑,道:“不想你非但是
狼,是酒鬼,還是個賭
。”突聽門外一人沉聲道:“沈
沈公子可是住在這裡?”染香身子一顫,悄聲道:“來了。”沈
已微笑著開了門,只見一個錦衣英俊少年,雙手捧著份大紅貼子,當門而立,微微恭身道:“閣下可就是沈公子?”沈
微笑道:“正是,足下莫非是快活王門下使者?”錦衣少年目光閃動,極快地打量了沈
一眼,躬身道:“小人上是歡喜王門下急風第十騎,奉王爺之命,傳信於公子,盼公子查收賜復。”他口中說話,足下前跪半步,手裡的大紅貼子高舉齊肩,閃電般推出,這一手看來雖是禮貌周到,其實卻己將拳法中殺手“舉案齊眉”化入其中,沈
只要一個應付不好,當場就要丟人現眼。
沈卻似全未留意,抱拳含笑道:“有勞兄臺了。”抱著拳的手掌,突然輕輕向上一託,也不知怎地,這少年手中緊握住的紅貼,已到了沈
手裡。
錦衣少年面目微變,倒退三步,躬身道:“沈公子果然不凡。”沈笑道:“過獎,過獎。”打開貼子,只見上面寫的是:“今夜子正,謹備菲酌,盼閣下移玉光臨,漫漫長夜,酒後餘興尚多,盼復。”上面沒有稱呼,下面沒有具名,就只這二十多個字。
沈一眼瞧過,笑道:“相煩足下上覆王爺,就說沈
必定準時前往。”錦衣少年又瞧了沈
一眼,目中似已
出欽佩之以,躬身道:“是。”轉身大步而去。
染香不皺眉說道:“子時?這怪物連請客也要請在這種奇怪的時候,難道是想在別人
神不濟時乘機痛宰麼?”沈
笑道:“所以我此刻更要好好養養神了,你可千萬莫要吵我。”現在,距離子時約摸有半個時辰。
沈已舒舒服服睡了一覺,痛痛快快洗了個澡,換上了一套最乾淨,最輕便,最舒服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