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這回梁老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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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緊的閉上眼,那些往裡算是一種光的畫面勾不起此時方言的趣。又是一個停靠點。沒有站臺,只有一個大的石牌,上面寫著某某站,一孤零零的路燈佇立在鐵路的外側。按照火車行駛的時間,似乎離方言最終的目的地還有很遠。

但方言下了車,沒有來由,似乎是一種本能。***漆黑的夜,安靜的夜,悄無聲息地抹去人類氾濫的思緒,安撫著他們的靈魂沉睡,然而,始終有些人矗立在這混沌之中,遊走於真實與虛幻的邊緣,他們注視著自己曾經的夢境。

有了黑暗的保護,那睜開的雙眸毫無神采,透著深深的悲切。現在的處境於方言來說,無異於似夢魘般似真似幻的幻境。

腳步在雪地裡深深淺淺,沒有光線,沒有聲響,傾聽著四處肆的冷冽的寒風,帶來的似乎有遠方傳來的嚶嚀,靜靜聽,似能讓人心醉。

停下來,用顫抖的雙手去觸摸明知是虛假的幻影,在這片貧瘠荒蕪的山野裡,那笑靨漣漪的畫面,緩緩盪漾著徐徐擴散。沿著鐵路的方向,不再有時間的概念,和寒風飛雪作伴,有火車駛過時才會停下來,看一看那透著燈光的車廂裡各式的表情。

一路行來,飄雪斷斷續續,但大地早已被覆蓋,黑夜消逝後就是讓人刺眼的白。是的,刺眼!似乎只有分泌淚水才能抵禦那刺痛。木屋,被遺棄的人。

華夏國的中部,群山已經開始縱橫錯,在白茫茫的一片低窪山地裡,方言初看見鐵路旁邊那棟小小的木屋和坐在門口的男人時,第一時間冒出的就是這個念頭,那畫面透著深深的孤獨。

事實比方言猜想的要好,男人是鐵路的維修工和調度員,工作範圍就是眼前兩條鐵路叉的地方,每天的工作就是檢查此處鐵路的每一刻螺釘,或者防止有人在火車來的時候穿越鐵道,於是拿著小紅旗站在路邊,等待著火車呼嘯而過。

方言看不出他的年紀,像四十,也像五十,皮膚黝黑、糙、乾裂,歲月的痕跡在臉上刻畫的很深。一件破舊的軍大衣,邊邊角角的地方有棉絮冒頭,雙手在袖筒裡,微微佝僂的身軀被包裹時,像是城市裡要飯的乞丐。方言的出現讓男人很驚訝。

“既然你不說我也就不問了,看上去是個懂事的孩子,少讓家裡人心。”男人問了半天也沒問出來方言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只能猜測是在附近的某個車站或村子裡走過來路的“是城裡人吧?這冰天雪地的天氣,你一個人在外面受的了?”方言坐在一張簡易的木凳上,靠著用杉樹搭建的木屋,微笑道:“還行吧,就是走路有點不方便。”

“嘿,你們城裡人都金貴,怎麼會不冷。”男人雙手依然在袖筒裡,嘴裡呼出的熱氣像是煙霧“孩子,屋裡有被子,不嫌髒的話就先裹一下。看你鞋子都溼的很咧,要不脫下來烤烤?”或者是少有和陌生人談的機會,還是一個不知從什麼地方突然出現的孩子,男人顯的有些熱心。

“有柴火嗎?我烤烤。”

“有的,你進來,我拿些給你。”方言不想去拒絕男人的善意,起身跟著進了屋子,似乎有些漏風,覺裡面的溫度和外面差不多。

裡面的擺設也是極盡的簡易,除了一張外,還有一些炊具,幾乎再沒有其他的物件。

“山裡窮,可不像你們城裡要什麼有什麼。這兒主要也就是遮風擋雨的地方,真要住人可不行。”抱了一捆柴架好,點上火後,男人就著火點了一菸,沒有過濾嘴。了一口後問方言,意料之外的回應,男人也沒多說,笑著遞給方言一“還是少的好,有癮了就費錢。”

“沒癮,著玩的。”一邊烘烤著溼透的鞋子,一邊著蕭峰他們看都不會看的劣質香菸,方言倒是覺到心在慢慢的平靜下來。

男人圍著火堆著雙手,眼前的男孩像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不過是個好娃,看著就知道比村裡那些傻小子有出息。

“我家就在那山樑過去,大概四五里地。”男人伸手指了指屋外“我家小子馬上要送飯過來,你就跟著一起回去,吃頓飯後去村長家打個電話給家裡。”方言口煙,很辣,並不做練的樣子“那麼遠還送飯過來?”男人點點頭,道:“孬煙,幾錢一包,不習慣就不要了。”男人嘴裡的孬煙已經到快燒到嘴

地處華夏中部,各種經濟開放到了這偏遠的山村都只剩下了口號,男人一月600的工資在幾乎都是務農的村子裡算的上是高新。方言問他們為什麼不出去打工,卻被告知城裡人不好相處,也不知道身無一技之長的自己去城裡能做什麼。

看著人們冷漠的表情,他們會恐慌,會沒有歸屬。滿大街的汽車,燈紅酒綠的生活,時尚男女的光鮮,與他們都格格不入。

“爸,梁老師受傷了!”當一個小男孩跑進來時,方言正和男人說著他平時工作的內容,很簡單,也很枯燥。知道男人才三十多歲時,方言多少有些心酸,那一臉老相不知道要經受多少生活的重擔。

“咋搞的?傷的重嗎?”男子顯然很緊張孩子嘴裡老師的傷勢,從小孩手裡接過裝在布兜裡的午飯就不停的問。

“送二狗子回家摔山溝裡了,好像腿斷了…”

“現在人呢?”

“在二狗子家呢。”

“不行,我去看看,得趕緊送醫院。”男人說著就想走,發現方言這個陌生人還在這裡“小兄弟,等會和我娃回去打個電話回家,我先走一步了。”

“爸,那這裡咋辦?”

“冰天雪地的,哪有人來這找死。”男人走的乾脆,臨走的一句話讓方言有些臉紅。***方言沒有去男人村子裡打電話的打算,坐在火堆旁和有些膽怯的小男孩聊著那位梁老師。

小男孩才九歲,身上的棉襖已經看不清原,打著幾個補丁,腳上的雨靴大的像只小船,小臉凍的通紅,嘴上乾裂的可見血跡。

在方言看來,已經算的上是很邋遢了,沒有城裡孩子的那份靈氣可愛,但那股純真卻掩藏不住。小孩在村裡唯一的小學讀二年級,剛才說的那個梁老師是小學裡唯一的老師,出身大城市,卻在此堅守了八年。

“梁老師生病的話,誰給你們上課?”

“不上課,在家。”說了會話,氣氛融洽了很多,小男孩回答著,蹲在火堆旁用木挑著火苗,玩的很開心。方言苦笑著點點頭,難怪男人那麼緊張那位梁老師的傷勢,還有那言語間發自肺腑的深深敬意。

叮鈴鈴…頭的木櫃上,一部老式的電話機響起。方言本沒打算接,但想著也許和男人的工作有關,還是走過去拿起了電話。從電話那頭的聲音來看,每次通報火車要通過的信息不過是例行公事,末了還說了句“我以為沒人呢,這麼大雪你還守那?”匆匆結束通話的接線員甚至都沒聽方言說一句話。方言放下話筒,看向一個角落,走過去,拿起男人的紅小旗子。

幾分鐘後,一個少年站在雪地裡平舉著小紅旗,火車從身邊飛馳而過…在離木屋大概四里地的村莊…趙家莊,大概只有四十幾戶,貧困是它的特徵!莊子裡的小學是方圓十里之內唯一的學校,所有的年級集中在一個教室上課。

而這所因為唯一的老師受傷而停課的小學,在第二天重新開課。一個成績慘不忍睹、主動退學的高中生,在華夏中部的一個偏遠山區,接過了受傷老師手裡的教鞭。很諷刺!但再沒有一個比他更合適的人願意來這裡。

幸好是小學,即便在剛開始的幾天很多村民都跑來看這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新老師,看他在講臺前用粉筆笨拙的寫字、看他面對學生莫名其妙的問題後皺眉抓頭的模樣而發出的善意笑聲,他依然堅持了下來。

從此,趙家莊多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年輕人。***冬去來,在寒風開始變的嬌柔,在陽光開始有了溫度,在校門口的椿樹出了第一片牙時,梁老師回來了。

方言是第一次看見這個男人,他站在教室的門口,神情複雜的望著講臺前用笨拙的敘述方式給學生上課的自己。

無關於道德,無關於良心,當任何一個人發現自己可以被替代時,心情多少會有些複雜。教室裡有些沸騰,整個學校的支柱、信仰再次歸來,歡呼聲不絕於耳。

方言沒有任何的東西需要收拾,將教鞭放到講桌上,拍去手上的粉筆灰,朝那些純真的孩子們揮揮手。

“再見了…”在所有平靜下來的孩子和那位梁老師的目光中,方言的陽光,在鄉間的田野小道上越走越遠,像個孤獨的者。

有孩子跑回去告訴了家長,在方言站到那山樑時,回頭一望,學校前方矗立著黑壓壓的人頭。

“小老師怎麼都不和我們說聲就走啊?的我心裡酸酸的!”

“我家女娃就喜歡他,回家總是和我們唸叨這位小老師。”

“小老師的衣服都髒的和我家娃一樣了,老是不讓我給他洗…”

“是個好娃,心地好!也不知道和家裡鬧了什麼事,這回梁老師回來了,小老師也該回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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