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俠門憶情愁深谷驚絕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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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馬君武拉著李青鸞急急穿過樹林,施展輕身提縱術,全力奔跑,一口氣走了二十多里路,才放慢腳步,著氣道:“你怎麼不通知我走呢?”李青鸞很溫柔地看看馬君武笑道:“你正在用心看人家打架,我怎麼好拉你呢?我怕拉你走,你心裡會不高興。”李青鸞說罷,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又道:“武哥哥,我有話問你,不知道你會不會再笑我。”馬君武看她臉上神情,無限嬌婉,很憐惜地拉著她左臂笑道:“你只管問吧。”李青鸞問:“那穿黑衣的姑娘,不是要找我們打架嗎?她為什麼很和氣地站在你身邊,好像是我們的朋友一樣?”馬君武嘆息一聲道:“今晚上要不是她幫我們,恐怕我們就難以脫身啦。”李青鸞啊了一聲道:“那黑衣姑娘真好!”馬君武見她說話神情自然,毫無妬意,不
低聲說:“你也很好。”李青鸞聽馬君武贊她,心裡高興,嬌媚一笑,箭一般向前跑去。
月光下快如怒馬狂奔,她跑得太快,猛的一個轉彎,幾乎撞在別人身上,李青鸞趕忙收住急衝的嬌軀,可是那人出手更是迅若閃電,玉腕揚處,扣住了李青鸞一條左臂,這一下也逗發了李青鸞的脾氣,嬌叱一聲,右掌面劈去。
那人是個二十三四歲的道姑,鳥雲椎髻,柳眉粉面,秋水波,櫻
噴火,雖然是出家人,卻長得十分好看,她見李青鸞掌勢極快,不敢怠慢,左手一翻,反點李青鸞曲池
,李青鸞這一掌旨在分敵心神,其實全身功力都塔運左臂,見她駢指點
,趁勢撤招,左臂一用力掙脫,全身躍退了八九尺遠,翻腕
劍,劍如閃電,冷芒捲風,橫掃上盤。
那妙齡道姑看李青鸞出手幾招不凡,倒也不敢大意,縱身讓開一劍,也從背上扯下兵刃,那柄劍電掣虹飛,眨眼間拆了八招。八括已過,兩個人心裡都奇怪,因為兩人這幾招全是分光劍法中的招式。那道站雖然想停手問問李青鸞來由,無奈李青鸞劍招如冰點驟落,不容她有緩手說話的機會。
兩人又拆了幾招,馬君武已趕到,看李青鸞和人動手,又誤認為是攔截兩人的高手,心中急謀趕路,也沒有細看那道姑劍法,也拔劍出鞘,兩招疾攻,他功深力大,比李青鸞高出許多,用的又是追魂十二劍中“石破天驚”、“泛南海”兩著殺手,那妙齡道姑如何能承受得住,吃馬君武兩劍緊迫,
退了七八尺遠,這還是馬君武手下留情,才沒有震飛她手中兵刃。
馬君武迫退道姑,拉著李青鸞向前就跑,剛剛跑出去五六丈遠,猛覺眼前人影閃動,微風撲前,一個羽衣星冠、眉目娟好的中年道姑,手執拂塵,背長劍,滿臉莊嚴,攔住去路。馬君武急於脫手,出手就是“白燕剪尾”橫掃過去。
那中年道姑見馬君武一出手就是狠招,臉上微泛怒意,手中拂塵“乘龍引鳳”架開馬君武長劍“神龍擺尾”、“分花拂柳”、“開尺導”刷、刷、刷,一連搶攻三招,別看只是一柄輕盈拂塵,在那道站手中威力卻是絕大,只震得馬君武一條手臂發麻,長劍幾乎脫手。
那中年道姑封住馬君武長劍,喝道:“你剛才用那追魂十二劍中幾招,是什麼人傳給你的?”馬君武聽她一下子就認出崑崙派的絕學,不由一怔,收劍答:“晚輩是崑崙派門下玄清道人弟子,鶴駕是什麼人,何以識得晚輩劍法?”中年道姑還未答話,和李青鸞動手的妙齡道姑已大聲喝道:“既是大師伯門下弟子,怎地見了三師叔還不下拜?”馬君武還在猜疑,那中年道姑已接著道:“我乃玉真子,你師父告訴過你嗎?”馬君武疑慮盡除,棄劍拜伏地上答道:“弟子奉師命西上崑崙,一來叩候兩位師叔金安,二則奉呈師父秘函,不想在此地巧遇三師叔了。”玉真子打量馬君武一陣,笑道:“想不到大師兄會把追魂十二劍也傳給你了,那位穿紅衣的姑娘是不是我們崑崙派門了弟子?”馬君武急拉李青鸞拜伏在地上,從懷中取出玄清道人
付的兩封信,雙手奉上,答道:“弟子拜別恩師時,恩師
給弟子兩封信,命弟子面呈兩位師叔,一切詳情在內,請師叔過目便知。”玉真子接過信看,果然是玄清道人的親筆,不
回想起三十幾年前往事,那時候玉真子還是一個妙齡少女,夾在大師兄和二師兄情愛之間,難作抉擇,師父仙去之後,本該大師兄玄清道人接掌門戶,可是玄清道人看出二師弟對三師妹情重愛深,已到無法自拔,為了免傷師兄弟間和氣,留書讓師弟通靈道人接掌門戶,自己飄然出走,一去就是五年,這五年中,通靈道人和玉真子雖然找遍了天涯海角,但始終找不到玄清道人的去處,通靈道人沒有辦法,只得遵照師兄留書,拜了祖師遺像,接了掌門之職,哪知通靈道人接了掌門的第二年,玄清道人卻返回崑崙山金頂峰三元宮中。
通靈道人本來要把掌門之職讓還師兄,玄清道人卻堅持不受,他說:“既已行過掌門大典,豈可任意再作更換,我已經尋得一個去處,等拜過掌門之後就走。”果然玄清道人在金頂峰三元宮小住十餘,又離了崑崙山,安居湘北三清現中,很少回崑崙山去。
玄清道人心意,是想等通靈道人和玉真子情愛成,合籍雙修之後,自己再回三元官去。
可是通靈道人和玉真子,都看透了大師兄的心意,兩人也就不好再談兒女私情,何況玉真手那時芳心本屬意於大師兄,又怕傷了二師兄的心,這種微妙心事,一直維持了幾十年,誰也沒有提過一句,可是內心裡都有著很深的隱痛,如今玉真子也到了五旬左右的年紀,這些事自然都成過去,不過這種師兄弟各居一方的微妙關係,卻始終沒有打開,因為誰也不好意思揭穿箇中隱秘。
玉真子想得出神,可就苦了馬君武和李青鸞,兩人一直跪在地上不敢起來,還是那妙齡道姑看不過去,走到玉真子身邊,輕聲道:“師父,叫他們起來吧?”玉其子從往事中清醒過來,看馬君武和李青鸞並肩齊跪,淡淡一笑道:“你們起來吧。”一面就在月光下拆開信看。看完信,臉微變。轉頭問李青鸞道:“你叫李青鸞嗎?”李青鸞點點頭。
玉真子一皺眉頭道:“你願意投在我崑崙派門下嗎?”李青鸞又點點頭,轉臉看著武哥哥,馬君武低聲說道:“快些叩拜師父。”李青鸞拜伏地上,說道:“鸞兒叩見師父。”好在玄清道人信上已述明李青鸞出身來歷,要玉真子收列崑崙門牆,這拜師一節,也就不過禮到就算,玉真子扶起李青鸞說道:“那位是你師姊,快去見個禮。”李青鸞轉身對妙齡道姑深深一揖,叫聲:“姊姊。”那道姑也合掌還了一禮,握著李青鸞一雙手道:“妹妹,我叫龍玉冰。”馬君武不待玉真子吩咐,搶上兩步躬身一揖,也叫聲:“玉冰師姊,小弟馬君武有禮。”玉冰還給他一個微笑,道:“你看上去像比我大些,又是大師伯的弟子,還是稱我師妹吧!”馬君武笑道:“恐怕我沒有你入門早?”龍玉冰眼圈一紅道:“我是無父無母的苦命人,兩歲之時被師父救上崑崙山去,算起來十八年啦。”馬君武道。
“那我還得叫你師姊,我從師才十二寒暑。”李青鸞嘆息了一聲,接道:“冰姊姊,我也沒有爹孃,和姊姊一樣可憐。”玉真子心中正在盤算如何處理當前的大事,因玄清道人信上告訴她得到了藏真圖,並決定和華林寺悟空大師結伴到浙南括蒼山,若尋得《歸元秘笈》,立時迴轉崑崙山,並囑通靈道人和王真子不要到括蒼山去找他…玄清道人做夢也沒有想到玉真子會到湘北來看他。
玉真子想了一陣,對馬君武道:“你師父確已得到了藏真圖,而且已趕奔括蒼山去了,我這幾天風聞傳言,還不深信,恐怕傳言有誤,現證實是千真萬確的事了,今晚上如果不是巧遇你們兩個,我還得多跑一趟三清觀。”玉真子頓了一頓接著又說:“本來你師父信上意思,是讓你和李青鸞都留在三元官中,可是目前形勢不同,你師父沒有想到我會來湘北,此地距崑崙山遙遙萬里,藏真圖風聲又洩,你們雖學了十幾年武功,但卻沒有一點江湖閱歷,讓你們自己上崑崙山我更不放心,不如我們一起上浙南括蒼山去找你師父,也可助他一臂之力。”幾句話提醒馬君武,立時把兩天來連續通上各派高手截擊的事,很詳細說給玉真子聽。
天真子聽完,一皺眉頭道:“華山派掌門人八臂神翁杜維笙、點蒼三雁和蛇叟陳彪等,都是江湖中極負盛名的人物,天龍幫勢力遍及江南,自更不應輕視,你師父本領再大,也應付不了這麼多高手,好在這些人的目的都在藏真圖,圖未到手之前,他們也許不會用什麼陰狠手段傷你師父,我們今晚上就兼程南下…”玉真子說到這兒,倏然停住,一轉臉星波電閃,望著三丈外一棵大樹,問道:“哪位高人駕到,為什麼要藏頭尾,難道玉真子不配
接尊駕嗎?”一語甫畢,大樹上枝葉茂密處傳來一聲大笑,月光下一團黑影飛起,恍如巨鶴沖天,直飛起三四丈高,半空中身子打旋,快逾隕星飛瀑,腳落地已停在玉真子五六步外,童顏鶴髮,白髯如銀,身穿灰布長衫,手握竹杖,微笑著答道:“老朽杜維笙,山野草莽,談不上什麼高人,何足以和崑崙三子相提並論?”馬君武見來人就是八臂神翁,怕他突起發難,手握劍把,暗中戒備,玉真子卻談談笑道:“原來是華山派掌門宗師,貧道失敬了,大駕是一人到此,抑是還有別人?”杜維笙哈哈大笑道:“不敢不敢,崑崙三子果然是名不虛傳,雖然還有兩位,不過那是監視我老頭子的。”玉真子大聲笑道:“何不請出來大家見見?”五丈外暗影處,又傳出兩聲大笑,笑聲中兩條人影如箭,一陣颯颯風聲,現出來一道一俗,道人身軀高大,紫臉長鬚,環眼重眉,年約在五旬以上,另一個儒生裝扮,白麵無髯,方巾藍衫,看上去頗似教書先生。
八臂神翁杜維笙笑道:“我來給三位引見引見,這位是名震雲貴點蒼三雁中的老二老三,這位是崑崙三子中的玉真子。”玉真子微笑道:“久仰點蒼三雁大名,今幸得會其兩,貧道緣遇不淺。”那中年儒生雙手一拱答道:“崑崙三子,俠名滿武林,我兄弟有幸得很,想不到在湘北能碰上俠駕。”說話間那中年儒生雙掌一揮,一股潛力向玉真子直過去,玉真子柳眉一揚,右手拂塵一擺,左掌當
一立,躬身笑道:“過獎了,貧道當受不起。”借躬身之勢,發出內家真力。兩股強猛力道,暗中一陣
盪,玉真子羽衣飄動,那中年書生雙肩晃了兩晃。
杜維笙微笑著說道:“兩位太客氣,咱們括蒼山再見啦。”說罷,左掌平推而出,又一股力道從兩人中間穿過,人卻轉過身子,幾個縱躍,如飛自去。
那中年儒生轉臉望著杜維笙背影,叫道:“杜兄慢走一步,咱們結伴同行如何?”說畢,又轉頭對玉真子笑道:“後會之期不遠,別讓杜老搶了先著,我兄弟也要先走一步了。”說完話,一拉那紫臉黑袍道人,如飛鳥般聯抉疾奔而去。
玉真子看三人走遠,仰天嘆息一聲道:“我一時大意,幾句話無疑給他們指明大師兄的去處。”說時,低聲對馬君武道:“我們也快趕路吧!”括蒼山在浙江東南部,距湘北達數千里路程,玉真子心急大師兄安危,不分晝夜趕路。
她久歷江湖,閱歷豐富,由她領頭,沿途自用不著馬君武再多心。李青鸞初涉旅途,處處
到新奇,可惜幾人趕路太快,不能飽覽沿途風光。
經過了二十多天的行程,已入浙江仙居縣境,仙居縣是括蒼山脈中一個山城,地方談不上繁華,但客棧酒店倒是一般都有,玉真子帶馬君武等,選了一家最大的客棧住下,四個人都住在三進院中,玉真子和馬君武各一室,李青鸞和龍玉冰合住一個房間。
玉真子吩咐店主送上一桌美的素食,吃完後對馬君武等三人說:“明天我們就要入山,括蒼山連綿千里,奇峰如林,危壁深壑,險阻重重,要找人自是不易,不知要在山中走上多長時間,你們今夜好好休息一下。”說罷閉目靜室,馬君武等也各自回到臥室休息。
第二天一早,四個人就離開仙居縣,向括蒼山走去。玉真子雖然是久歷江湖,但此刻好像一葉江洋中失舵小舟,抬蒼山幹峰萬嶺,幽谷深壑,數不勝數,這千里荒山,想尋人談何容易,玄清道人又未說明《歸元秘笈》在山中何處,任是玉真子機智絕倫,也不望著那連綿奇峰發愁,山路愈走愈崎嘔,初還見三五樵夫,砍柴山
,漸漸人蹤絕跡,連那羊腸小徑也沒有人了。
好在四個人都有極好的輕身功夫,認定了入山方向,攀蘿附葛,縱躍繞越於危峰絕壁之間。翻越過十幾道峰嶺,已是夕陽斜照。玉真子還看不出什麼,但馬君武、李青鸞和龍玉冰已是頂門見汗,微微氣了。
玉真子讓三人拿出帶備的乾糧,在一塊大山石旁休息食用,自己卻施展出絕頂輕功,向右一座峭壁排雲的山峰上攀去。只見她疾似飛鳥,在那如削的絕壁上游行升,一瞬工夫,已躍升數百丈。
李青鸞看得無限羨慕,道:“師父的輕功真好,我要能練得師父一樣就好啦。”馬君武道:“那要下苦功才行。”轉過頭向左邊一條深谷看去,立時發出一聲驚叫,龍玉冰和李青鸞不約而同,四道眼光齊向那深谷中看去。
原來那百丈深壑中,有一條兩丈左右的大蟒蛇和一隻大白鶴在搏鬥,那蟒蛇通體如墨,鱗片在光下閃動耀目,白鶴也大得出奇,要比普通大三四倍,鶴頂紅冠如火,盤空飛舞,旋撲下擊,那蟒蛇下體盤成一圈。
蟒蛇上身立,蛇頭隨著飛舞在空中的鶴身亂轉,每當巨鶴向下撲擊時,蛇必張口噴出一團毒霧
去,那巨鶴似乎很怕蛇口噴出毒霧近身,立時巨翅一展,閃避開去,然後又追逐在毒霧周圍,長嘴亂張,不時發出怪叫。
這一鶴一蛇足足鬥了有一刻工夫,那墨鱗蟒蛇口中毒霧越噴越稀,幾次要趁巨鶴在呼毒霧時,乘機逃走,但巨鶴乖巧異常,只要蟒蛇
立上身一收,立時捨棄呼
毒霧迅猛撲下,蟒蛇逃走不得,只好再
立上身
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