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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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再也不會來了,再也不會理我。
我打了她,我瘋了!
真該剁掉這隻手…
辛子安就那麼呆坐在客廳沙發上,那隻被小迸怪咬傷的右手,捏著凡姝沒帶走的大紗巾。
子玄一直在展覽館忙著,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沒人打擾辛子安,他在沙發上整整坐了一夜。
直到包車伕老張來接他的時候,他還那麼木然呆坐著。這可把老張嚇壞了。他還從來沒見過辛先生這個樣子:頭髮亂蓬蓬的,兩眼佈滿血絲,臉蒼白而推悻,兩頰凹陷,下巴上鬍子拉碴。
老張連叫幾聲,辛子安才有了反應,但仍果坐不動。
“辛先生是病了吧?我送你去醫院。”誰知子安卻隨手拿起一件外套,吩咐老張拉他去盧家灣建築工地。
老張遲疑著。
“走,我沒事的。”辛子安催促起老張來。
一路上,老張故意慢慢地跑。到工地時,那裡的人們已在幹活。子安處理掉幾件工地上的急務,覺得頭暈。時間還早,他又不想回家,便信步跨上一處腳手架。他想登高讓風吹一吹,頭腦也許可以清醒些。
他一步步往上走去。
突然,一陣巨大的暈眩貫穿了他的腦際,與此同時來到的是,兩耳嗡嗡作響,眼前發黑。
辛子安從來沒有過這種覺,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想抓住身邊的竹架。竹架近在眼前,但今天他的雙手不聽使喚地抓了個空,兩腿卻不由自主地癱軟,身子重重地仆倒。
辛子安從腳手架的空檔裡,直跌下去…
凡姝接到天姿的電話,匆匆趕到醫院。
她推開病房門,一眼看到子安頭上通滿繃帶,雙目緊閉地躺在那裡。
守候在子安身旁的子玄和天姿剛要上前招呼她,她張了張嘴,連一聲“子安”都沒能叫出來,就暈倒在腳下。
子玄和天姿忙叫來醫生。醫生讓護士給凡姝打了一針。她漸漸睜開眼睛,然而她的臉還是毫無血,那緊閉著的嘴如死灰一般,眼圈簡直是兩團烏黑。
當身子稍能動彈,她就掙扎著離開天姿的懷抱。護士要掏她到隔壁休息,她猛地撲向子安的架,一把抓住死不鬆手,一邊跪在地上尖叫著:“不,別讓我走,讓我和他死在一起。”天姿上去拉她,哪裡拉得動。子玄拍拍天姿又輕聲和醫生說了句什麼,醫生護士便退出了病房。
這時,凡姝已撲到子安身上,她的面頰緊貼著子安纏著繃帶的額頭,輕聲柔語地說:“子安,我在這兒。現在,你不會孤零零的一個人了。我要跟著你去,我們再也不會分離…”子玄俯下身安她道:“凡姝,醫生已給哥哥動了手術。幸好腳手架不算太高,又正好掉在黃沙堆上,除了右臂骨折和頭部外傷,沒有會危及生命的內傷。”凡姝
本沒聽見子玄的話。她緊緊摟著子安,神志
亂地對著子安輕聲絮語:“你說過,害怕愛上我後,將來會像你父親一樣。我還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可偏偏…”天姿著急而又憐惜地拍著凡姝的肩說:“凡姝,你定定神。你聽到子玄的話了嗎?子安只是受傷了。”
“不,你們騙我!”凡姝的聲音尖利、冰冷,猶如牙齒在堅硬的玻璃上劃過“他死了!”
“你胡說!”天姿用勁把凡姝從上拉起來,然後死命搖晃著她的肩膀說“你醒醒,聽清我的話,子安是因為剛才動手術,上了麻葯,他還活著!”凡姝喉中發出一聲痛楚的悲鳴,呆滯的眼睛裡漸漸有了生氣,開始漫上一層水霧。終於,一滴珍珠般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直滾下來。她一把捏住天姿的手,抖抖地說:“他…真的,還活著?”天姿眼裡也含著淚,她說不出話來,只是被動地點著頭。
凡姝沉痛地低泣著,她跪倒在沿邊,語不成聲地說:“子安,你既然活著。為什麼不睜開眼看看我…你是在生我的氣,對嗎?子安,我求你,睜開眼…求你…求她哭得手腳痙攣起來。正當天姿慌亂地又要去叫醫生時。子安的眼皮動了動,終於費勁地睜開了一條縫。
凡姝的痙攣猛然間停止。她含著淚狂喜地叫了聲:“子安!”子安的眼睛又睜大了一些。剛從沉睡中醒來的他,還不能看清周圍的事物,但他的一切覺都告訴池:是凡姝,是他在睡夢中呼喚過無數次,可望而又不可即的凡姝!
他那年輕的心臟不歡快地跳動起來,但他一時
不清自己身在何處,他想問凡姝:我在哪裡?他還想問凡姝:你不恨我了?可惜他發不出聲。只見他嘴角
動,似乎想勉強微笑一下,但這實在是他有生以來最苦的一次微笑,只會令在場的人見了心酸。
子玄與天姿對視了一眼,兩人相跟著悄悄地退出病房。
子安久久地、久久地凝視著凡姝的淚眼,吃力地,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會愚蠢地認為,你已經原諒了…我的過錯。但是,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凡姝的淚水一滴滴灑落在子安滿頭的繃帶上,雙手緊握子安上了夾板又纏滿繃帶的右手,輕聲說:“快點兒把傷養好,等到那一天,我們都有機會…”子安的傷奇蹟般地只用一個多月時間就痊癒了。現在,除了右臂偶爾還稍有點兒不大自如,其他都已一田正常。
這天,凡姝向辛子安發出邀請,晚上,到她已裝修完畢的“幻廬”作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