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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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子安和凡姝默默地看著子玄走出客廳上樓去了。凡姝轉過身來,對子安說:“子安,你真是有個好弟弟。”

“是啊,所以我願意把一切都讓給他。”一看凡姝又有點兒著急了,子安忙補充道“當然,除了你。我懂得,那樣做,不僅對不起你,子玄也會很痛苦的。”

“那麼,你呢?把我讓給別人,你就不痛苦嗎了”凡姝問道。

子安沒有馬上回答。他慢慢走到窗前,又回過身來,這才說道:“凡姝,你坐下,聽我告訴你。”凡姝在沙發上坐下。

“不知子玄有沒有和你提起過我們的雙親…”子安突然轉入這樣一個話題,見凡姝輕輕地搖了搖頭,他才繼續說“我母親是個了不起的女人,父親非常愛她。但母親在我十五歲的時候,病逝了。”子安嘆了口氣,陷入了痛苦的回憶:“母親死後,父親徹底垮了。他成天成衣對著我母親的遺像呆坐。母親任何一件小小的遺物,都會引得他淚。當時我已懂事,盼望父親這種情緒慢慢過去,一切恢復正常。但是,結果井不是如此。他越來越深地沉溺在這種哀思中,以至於只有靠酒醉後的麻木才能尋求到暫時的心靈平靜。他開始酗酒,無故曠工,不負責任,造成工地上出了事故。他和我一樣,也是個建築工程師…”凡姝望著他,望著這個她用整個心靈深愛著的男子。如今他正深深陷入悲痛的回憶之中,她真想制止他再說下去,幫助他擺脫這折磨人的往事回顧。但是她知道,子安心中的塊壘,非得傾訴出來才能消除,於是決計不打斷他,等他往下說,何況,她確實也想多瞭解一些子安的雙親。

“他被公司開除了,從此益發垮得不可收拾。酒醉後,他自責,覺得沒有盡到照顧我和子玄的責任,愧對母親。他痛恨自己,想盡辦法懲罰自己,打自己耳光,用頭撞牆,用刀戳那隻拿酒杯的手。但最後,這種痛苦和痛恨又只有在酒的麻醉作用中才能消解化釋。他就在這種惡循環中一天一天地苦挨著,掙扎著,家裡能變賣的全賣光了,窮得揭不開鍋。”

“那,你和子玄怎麼辦呢?”凡姝忍不住必切地問。

“靠父親一位老朋友的幫助,我在建築公司當小堡,掙點錢,勉強餬口。我什麼活都幹過…”子安用手扶著自己的額頭,實在不想再提那段辛酸的往事。停了停,他說:“到我十七歲時,還是靠我父親那位老朋友的關係,到一份同濟大學的獎學金。於是我一邊上大學,一邊做工,養活子玄和我父親。直至有一天,父親到他曾工作過的建築工地,從一幢剛落成的大樓上跳了下來…

“他留下一封遺書、是給我的…說他已能完全放心地把子玄給我照顧了。他說,他走了,只會給我帶走一個負擔、一個恥辱…勸我不必悲傷,不必遺憾,因為他到非常幸福;他終於可以去和我的母親團聚了…”子安強忍著淚水.便嚥著說,而凡姝早已泣不成聲。

子安了一口氣,說:“現在你能明白嗎,我對子玄意味著什麼?為了他,我什麼苦都能忍受。我怎麼忍心從他手中把你搶過來呢?我想,我可以一輩子默默地在心中愛你。凡姝,你現在還責備我把你當一個物件讓給子玄,還要問我這樣做是不是痛苦嗎?你能原諒我嗎?”

“子安,”凡姝含淚叫道“我為你自豪!”子安的淚珠也在眼眶裡打轉,但他硬是把它們憋了回去。他靠在窗臺上,苦笑著無力地搖了搖頭,慢慢地向凡姝伸出雙手…

凡姝著他走去,猛地撲到他懷裡。

子安輕撫著凡姝披散在肩上的柔軟黑髮,繼續說:“父親的死,在我心中留下了難忘的恐懼和痛恨…”見凡姝抬起眼睛看著自己,子安說:“不是恨我的父母,我很愛他們。我痛恨的是他們之間的那一份愛情。我曾想,如果父親少愛一點我的母親,也許他就不會那樣沉溺幹痛苦之中,不會自暴自棄而最終走上絕路。我又很恐懼,我怕我將來會和父親一樣。…從小,母親就笑話過我的痴心。她說,我要是喜歡上一個玩具,那麼,再給我什麼更好的東西,我也不會去看一眼。她說,我這脾氣像父親…我怕,萬一落到類似父親的境地,我會怎樣呢?於是我怕女人,怕婚姻,我決心把全部力用在事業上…”

“怪不得,子玄有一次竟說你是獨身主義者。”凡姝輕聲說。

“這話有些誇大,不過也不是無中生有,毫無據。”子安說著笑了笑,輕嘆一聲“直至你出現了,我的什麼主義也就都破滅了。”凡姝也笑了。她用手柔柔地拂開子安額前的一組頭髮,久久端視著子安的眼睛,說:“你有和你父親一樣執著的情,但是你不會有他那一份失敗,因為你是堅強的。毀了你父親的,不是愛情,而是他後來的懦弱。不管將來遇到什麼事,我們的愛情應該…”子安伸出手指按在凡妹的上,他用發誓般的神情講完了這句話:“會給我們巨大的力量,伴隨我們幸福地度過一生,對吧?”凡姝用雙手緊緊摟住子安的,把臉貼在他那寬厚堅實的膛上,心中在呼喊:這是怎樣的一個比金子還要寶貴的男子漢!但願時光永遠停駐在這一刻,但願一切都永遠不要變!

凡姝回到家裡已經很晚了。她經過客廳,正要上樓回自己房裡去時,客廳裡轉來了沈效轅的叫聲:“是凡姝回來了嗎?”凡姝推開客廳門,走了進去,見沈效轅坐在客廳沙發上,正從女傭小翠手中接過一杯熱茶喝著。

“爸,你還沒睡?

“凡姝1問。

“你上哪兒去了?回來得那麼晚。”沈效轅皺著眉問。

凡姝知道沈效轅從來不反對,甚至還頗樂意她和辛家兄弟來往,因此老實地說:“我一直在辛家,”

“哦,”果然,沈效轅什麼責怪的話也沒說,皺攏的眉頭舒展開了“辛先生在家嗎?我還有些事想找他呢。”

“什麼事呀,爸”凡姝略微有些緊張地問。

“今天我去看了一下,新樓和花園都建得差不多了。你的生也快到了。我想問問辛先生,在你生前,工程能不能全部結束。”是這樣,凡姝看看沈效轅,不再說什麼。

沈效轅看了一眼侍立在旁的小翠說:“你先去吧,這裡沒什麼事了。”小翠低頭答應一聲,然後對凡珠說:“小姐,我先去幫你把洗澡水放好。”就走出了客廳。

沈效轅呷了口茶,聲調平緩地問:“凡姝,你是不是愛辛子安了?”凡姝嚇了一跳,又驚又羞。她沒想到沈效轅會把話說得如此直截了當。而且,偏偏是在今天,在她和子安剛剛理清了他們之間的情的時候,這個問題實在來得太快了!

雖說她早看出沈效轅從不干涉自己的私人往,但這與同意她的戀愛畢竟是兩回事。不過,她是個心地純潔的姑娘,對此不願有所隱瞞。既然已決心要和子安永遠在一起,那麼,遲早要正面回答這個問題。所以她略略沉思,就紅著臉直率地說:“是的。”沈效轅沒有馬上說話,屋裡靜一了片刻。凡姝到自己的心臟緊張地跳動著,捏得緊緊的手心裡全是汗。她曾經想過,萬一沈效轅不們意她和豐子安戀愛,她該怎麼辦,但她畢竟還是願意這件事能順利進行。

終於,沈效轅說話了:“凡姝,你真是個有眼力的姑娘,記得那次在俄國大菜社吃晚飯時,我就說過,辛子安是個難得的好青年。我贊同你的選擇。”要不是想起了華嬸平的嘴叨,說她缺乏大家閨秀的風範,凡姝真會高興得跳起來。她滿面含笑地說:“爸爸,謝謝你…”沈效轅截斷了她的話:“凡姝,辛子安也愛你嗎?”凡姝肯定地點了點頭。

“到什麼程度?”沈效轅追問一句。

“程度?”凡姝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沈效轅馬上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有沒有到談論婚嫁的地步?”凡姝又一次羞紅了臉,不好意思地說:“哪能那麼快?我們才剛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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