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求卻是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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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寒風凌冽,站在劉濯方才的位置上,仰視漫空的落雪,劉烈只覺心正在一點點的凍結,如火的倨傲也被涼透,只剩下最後的執念愈亂愈濃。

前錯已鑄就,無從更改,景姮現在的怨恨劉烈並不懼,能令他難安的卻是更早之前的事情。若是有朝一景姮恢復了記憶…這一瞬,他目光兇鷙的觸心膽寒。

也不知劉濯是用了什麼法子,不僅讓景姮乖乖喝了補身的湯藥,還沉沉睡了過去,之後的十來三人竟然又如之前那般,詭異的相安無事。

便是除夕,別館中四下掛起了紅綢,看著一片喜慶,隆冬的天愈發冷,溫舍中劉濯在手把手的教著景姮做小花船,用的是一種染了的紙。

那是下面人新制出來的,此物不止能用來書寫還可摺疊玩物,頗是實用。

“這一面疊到那邊去,等會再描上花。”景姮聽了他的,便用心去折,前頭已經壞了三個,這次得心應手了很多。

手中的彩紙略微糙,還不曾通市面,卻也知是金貴難得,劉濯卻拿了一盒讓她用。

“不行,疊不好。”她仰頭看來,清冽的眸光瀲灩純澈,皺眉間還有些小氣餒,卻又極不想認輸,劉濯溫柔的笑了笑,便握著她的手,控著纖長的細指去慢慢折,懷中的人有片刻的僵硬。

他也只當不知。待到花船徹底疊好後,景姮就迫不及待自己去描繪花案了。劉烈目光眈眈,這幾多番觀察是越覺得不對,不由再問劉濯:“阿嬋她究竟怎麼了?”

“她想如何都隨她吧。”景姮為何變化如此,劉濯自然清楚,不過是她心中別有計劃,她願意演,他當然也願意配合。

或許更縱容她一些,也能讓她看到別的東西,除了景姮疊好的蓮花紙船,劉濯還給她疊了一籃子的小船飛鶴,足有近百個。

“往去河西之地時,曾看當地人往水中送物祈福,明便是除夕了,不若將這些小船放入水中去,求個好兆頭。”

“真的麼?那就去吧。”景姮正在翻看劉濯疊出來的小船紙鶴,發現每個都緻好看,聽他如此說還頗覺新奇,正要放下手中的紙鶴時。

突然發現底部摺進去的地方似乎有墨跡,像是寫了什麼,她將想拆看看,卻被劉烈抬手取走了。

“不許拆開。”如此一來,景姮更加好奇了,可劉烈偏不允她看,直到去了湖畔,她才有機會拿到紙鶴。

“只可以往水裡放。”言下之意還是不準打開。

長安的湖不似廣陽那兒會結冰,長湖泱泱傍晚時起著涼霧,景姮最先放入水的是自己折的花船,然後又接了劉濯遞來的小船往後放。

看著湖面上越飄越多的紙船飛鶴,心中莫名虔誠起來“阿嬋有什麼願望可以說出來,”她的願望?看著隨波逐的小船越來越遠,景姮恍然出神,抬頭看向身邊的兩人,握著最後一隻飛鶴,她默默然的低下頭:“你們轉過去,我才能許願。”劉濯自然是由著她,笑著轉過了身,清瘦頎長的身影玉立在湖畔,風骨昳麗,倒是劉烈湊了來,劍眉微挑著,指了指她手中的紙鶴。

“不許偷看。”

“哼!”景姮也極幼稚的瞪了他。

待劉烈也轉身走開,景姮才捧著紙鶴默唸了自己的願望,她的願望是要平安的離開這裡,那他們的呢…她緩緩的拆開了紙鶴,將帶了墨跡的那面出,目光忽而一緊。

願我的阿嬋長歲安康她抿伸手撈起了水中還未飄遠的一隻小船,迅速打開,暈染的墨跡依稀可辨。願我的阿嬋平安喜樂***除夕夜宮中行大宴,太皇太后詔令宗親勳貴皆可入未央宮,祈新年新福。昨夜裡三人同枕而眠,同前幾一樣什麼也不曾做,景姮睡的極舒服,晨間爆竹炸響時方醒來,洗漱後便由著劉濯給換上了新的衣裙,滾了白絨邊的束鳳凰曲裾再穿上緋的大袖衫,鏡中的人立時明豔冠絕。

劉烈坐在近處,凝著景姮容顏片刻,將八寶妝奩內的玉笄遞給了劉濯,一邊叮囑道:“入宮後無論發生什麼,切記要跟王兄在一起,誰都不可聽信。”

“嗯。”景姮也不探究他話中的意思。

這一月來他們雖未過分籌謀,卻總在商議著什麼,想來今夜便會見分曉了,她這樣乖的應下,反叫劉烈不適,將景姮的手往掌中一握,軟滑的不由讓他輕輕摩挲捏。

“要記在心上。”景姮不回手,細細的眉微擰,側首便瞪了他一眼,皎麗的眸光中寫滿了不樂意,劉烈笑的燦爛偏不放手。

站在兩人身後的劉濯只淡然笑著,長指緩緩勾起景姮鬢間的一縷碎髮入髻中,選了兩支翠玉綢緞做的飄枝花入,再觀鏡中,已是滿意。

“好了,去用膳吧。”今夜宮中有變,劉烈先行入宮去了,午後劉濯才帶著景姮出別館,衛隊是他的定西三十八騎,駿馬鐵蹄錚錚踏響著北闕長街。

車駕極闊,景姮挨著劉濯坐在一起,看著他溫潤白皙的面龐上著萬年不變的溫和笑意,忽而好奇了起來“你們要做什麼?”

“不是我們要做什麼,而是看淮南王要做什麼。”他柔聲說著,景姮卻莫名覺得膽戰心驚,淮南王與劉濯有易在先,求的是入主未央宮做天子,眼看現下皇帝劉琚龍體一差過一,今夜倒似乎是個起事的絕佳時機。

“淮南王要宮變麼?他若是做了皇帝,你們怎麼辦?”劉濯神情未變,漫不經心的說道:“阿嬋覺得劉能做這皇帝?”明明是反問,偏景姮聽出了另一種意思。

她立時驚覺過來,劉再是有毒辣心計,苟且偷生之法,又怎麼敵得過劉濯的縱橫,今夜的贏家究竟是誰,不言而喻。

“那…你要做皇帝?”終是沒忍住,景姮側偏了頭看向劉濯,不知為何,腦海裡竟然能想象出他穿上帝服的樣子,定然是好看極了。

“不,那會是阿熾的。”他看著她的目光忽而變的極複雜,卻獨沒有對帝位的眷念,讓景姮不由心頭悶沉。

“很快,阿嬋會成為皇后,喜歡麼?”劉濯輕撫著她的頭,似有揶揄也甚是期待。景姮想起父親曾經說的那些話,皇后之位於景氏出奇的重要。

可是於她而言是半分喜悅都無的,她默然垂首,並沒有回覆劉濯,廣袖中的手攥的緊緊。今夜,至關重要。

景姮再入殿時,身後跟著莞娘捧了托盤,還未至傍晚,大殿中歌舞已起,穿著輕紗舞衣的少女們婀娜搖曳,踩著矮鼓就著鐘樂飛旋,將折舞美到了極致。

“怎去這麼久?”見她終於回來,劉烈也不急著去尋了,牽過景姮讓她坐在了兩人中間,如今無需男女分席,倒方便了他和劉濯照看她。景姮坐下就接了莞娘手中的蓮鶴方壺。

“遇到宮人送熱湯,喝了些還不錯,便要了一壺來。”散著熱煙的花茶湯傾入杯盞中,景姮便推給了劉烈,自然而然的說著:“你總是飲酒,還是喝些別的吧。”劉烈立刻笑了,無形中一條狼尾差些歡喜的翹上天去。

“阿嬋也知心疼我了?”他正要端起來喝,卻被劉濯先抬手取走了,鎏金做的杯盞輾轉在那人白淨的長指間,景姮的目光一緊,還來不及說什麼,便眼看著劉濯細聞後一飲而盡。

“王兄?”劉濯淡漠的彎,仍持著那個杯盞,看向景姮時清冷的眸光裡依舊是溫柔,沉沉道:“阿熾飲酒便可,這些…阿嬋給我就行。”景姮毫不避諱的對上他的視線,勉強的笑了笑,端起方壺又給回了莞娘,因為緊張,手心裡已是溼熱一片,看著翩然的舞姬們,多彩的身影漸漸模糊在眼中。

他略通醫理,不可能聞不出那裡面摻了什麼,他竟然喝了…“只這一杯,王兄既然喝了,便夠了。”她啞聲說著。正巧此時椒房殿的大長秋前來,說是唐皇后請她去見。

“既是阿晚姐姐相請,那我便去去。”景姮起身時差些站不穩,劉烈還在叮囑她早些回來,莞娘就攙著她快步離了繁鬧的大殿,到了僻靜處時,莞娘立即拿了絲絹來。

“侯女莫哭。”

“他喝了,劉濯喝了…他一定知道的,卻還是喝了。”捂著嘴,景姮再是忍不住哭出了聲,那是壓抑已久的痛苦。明明知道是毒,他也從容飲下了,明明達到了目的,她卻發慌的難受!

恨不得殺了你景姮麻木地用凍到僵硬的手蓋住了自己的眼睛,還是止不住淚水從頰畔落下,努力想笑卻哭出了聲,連她自己都不知那究竟是一種什麼覺,痛?

亦或是報復得逞的喜悅?擋住了視線,腦海裡便是不停的浮現劉濯喝下毒酒的一瞬,他看來的眼神,他的每一句話。

甚至是他的笑…他已然察一切了,唯有劉烈,他什麼都不知道,還無比歡喜的想要喝,那是毒,她親手倒進去的毒。

“侯女快些走吧,長公子既然喝下了,必然很快就要發作,我們要先離開才行。”莞娘湊近來,攙住景姮搖搖墜的身子,壓低了聲急急說到。

一旦毒發作,劉濯可能就會死掉,景姮顫著手,長久來的屈辱和被強奪的不甘不願,會因為他死掉而消散麼?而劉濯一死,這天下又該是怎樣?

心中不斷湧出一種驚惶,讓景姮愈發不能安寧,她想起了一些忘記的事情,甚至也知道自己是如何失去記憶的,所以才絕然的將毒下在了湯中,今夜於劉濯劉烈至關重要,讓他們敗在這裡,也算是償她所恨。

可笑的是他們向天祈求要她長歲平安,她求的卻是要他們死,直到劉濯喝下了毒湯,她才發現也並非是那樣的恨了,如他所說一人喝就夠了。

“走吧侯女!”現在她要離開這裡,徹底的離開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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