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燈盞亮起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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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她就知曉了。景姮被囚於車駕中,涼風自窗臺灌入,吹的素大袖衫凌亂,眼看著出了城去,心也沉到了底。

她費盡心思的逃跑,終是又回到了原處。劉濯來了…城外早有人等候,西域寶馬之上的武衛個個戴著狻猊兜鍪,不得見真容卻格外凸顯煞氣猙獰,只從間墜著的彎刀,便能辨別他們的身份了。

贏姣與景姮共坐一車,掀了薄薄的紗簾看向外面,她折了近兩百人,而那三十八騎卻依舊完好無損,護著當中的一輛車駕,想必劉濯就在上面了。

“若送你回長安,阿離只怕很快就會找去,你還是跟劉濯回廣陽去吧,如此一來,阿離也能歇歇心思了。”看著身側面如粉瓷的美人,哪怕她再是橫眉冷對,也悅目的叫人不捨移目,贏姣笑著替景姮理了理她亂了的袖擺,上面開著淡粉的花簇。

“你在害怕?唔,不應當呀,劉濯那樣的男人不好麼?”

“我只是他的弟婦。”景姮毫無表情的看著贏姣,廣袖下的手緊攥,劉濯能追到這裡來,該有多怒?又會如何待她?這些未知都是懼點。

“是麼?我倒想嚐嚐被他入的滋味,定然銷魂入骨去。”贏姣笑的嫵媚妖嬈,握著景姮僵涼的手腕一同下了車駕,秋風微寒,夾雜著一絲沙塵叫人呼輕窒,贏姣的膽量向來就大,一步步的走過去。

“長公子要的人我送來了,不看看麼?”她料定了劉濯在車中,拉著景姮上前,少傾時,厚重的車帷被挑起了一角。

終於出了劉濯的側臉,雪玉般的病白獨有一種孤寂的淡漠,眉峰威儀細長,清冷的鳳眸睨來時,直讓人呼更艱難了。景姮一直低著頭,倒是贏姣失神了好許,近距離看著人真如神般。

“洈水之戰時姎便仰慕長公子風姿了,如今得見,依舊不減當年呢,人好好兒的,我那傻阿弟可是什麼都不曾做過,望你信守承諾,不再涉蘭堰之事。”

“阿嬋。”!那一喚藏了太多的情愫,沉穩如暮鍾般低醇,直聽的贏姣心都了,比起她那傻阿弟,劉濯這樣的男人才叫世間奇葩,她愣怔著鬆了手,很快有人來攙扶著景姮上車去。

車帷落下,那神人姿儀再也看不見了,她難得落寞的抿了抿紅,忽而微微一彎。

“今既有幸得見,還有一事要告公子知,當年桓術已被你至絕處,殘兵敗將早潰了軍心,哪裡還有時間暗算於您,那發毒矢不過是有人借他之名罷了。”贏姣說完,只聽裡面沉沉傳出兩字來,那群人便朝西揚塵而離去了。多謝。

“原來早就知道了啊…”贏姣蹙眉,無趣一笑,如此看來,這天下很快就會更亂了。***景姮唯一慶幸的便是贏姣幫她將莞娘送去長安了,現在坐於車中,低沉壓抑的空氣讓她難安,咬著看向劉濯,不甚寬的車榻上,厚實的狐裘半落在地。

他便倚在隱囊上,將‮腿雙‬蓋住,神情卻是說不出的冷淡,白淨的手指緩緩輕敲著錦褥,細長的骨節每落一下,景姮的心便一緊。

“你的腿…”她怯怯的問到。

“動不得了,所以阿嬋還要走麼?”看向她的目光終於多了一些溫存,為了找回她。

他快馬加鞭出廣陽過荊地準備入長安,卻知她困在蘭堰,便又速速趕來,此前本就被她氣的吐血昏厥多,這一疾行,‮腿雙‬又是行不得了。昳麗的弧都是蒼白的,沒有怒意也沒有冷待。

他還是那樣的溫柔,景姮轉過身去,甕聲問道:“劉烈怎麼了?”那夜醉中她聽見殷離說行刺成功。

後來才做了那樣不祥的夢,她再是心硬,也有些不忍了。劉濯淡淡笑著,目光幽沉的看著她纖弱的背影,道:“阿嬋也會關心我們的生死?坐過來些,讓我好好看看你。”他話語中的威壓讓景姮後背發寒,慌動著心,慢慢的坐近了去,幾次下來她很清楚劉濯不比劉烈,若是惹惱了他。

等待她的後果不會好的。低垂的下頜被他兩指輕掐住抬起,好些時不見,兩人都有了變化,他便是在笑,溫柔的目中也有了殘忍,看著她脆弱驚懼的樣兒。

“故意那樣氣我,再伺機逃走,阿嬋真叫人佩服,為何不再狠一些,將我與阿熾一併殺了,豈不更好。”景姮被他捏的動不了,極輕的手勁兒卻很巧,讓她不得不對上他的眼睛,在那一片深邃中漸漸多生畏懼,燦若星辰的瞳中,是她的失了血的面容。

“你以為我不想!”他們給她的屈辱,遠比她經記憶中經受過的還多,她確實該再狠一些的。

劉濯鬆開了她,下頜殘留的藥香卻久久不散,淡薄的若他這人一般,聞似溫和,入了肺腑卻是死活拔除不去。

“可惜,你再也沒機會了,須知我對你最後的容忍也無了。”***景姮早就生疑,荊王起亂和廣陽國脫不了關係,果不其然,各港各道封鎖的情形下,劉濯一行卻是暢通無阻的穿過荊地。

彼時慎無咎早已等候,一路為劉濯醫治‮腿雙‬,再回廣陽時,他已經好了許多。重回長芳殿,接景姮的是陌生的宮人和悉的環境,一切都和她走前一樣。

唯一變化的是她放在妝奩裡的那隻陶壎,被放在了檯面上,這一路劉濯都不曾再追問過她,甚至到王宮時,兩人說過的話也不超過十句,他確實已經不再容忍她了。

慎無咎說劉烈傷的重,那一劍若再正幾釐恐怕就真沒命了,幸而還有他在,當然他不僅醫術極神還會易容之法,景姮一走劉濯第三才醒來,便立刻找了替代之人,才沒叫宮中諸人察覺,姜瓊華曾試圖過來揭穿,也被劉濯一番威嚇驚的不敢再來。

再見到劉烈時,他已經好了許多,玄的繞襟深衣肅穆,趁著高大的身影頎長,同劉濯一起進了長芳殿內。那雙更似鄧王后的漂亮眼眸凌厲的瞪著景姮,活似被夫君拋棄的婦人。

“殷離便那般好,便是什麼都不記得了也要去追尋他。”劉烈自鏡臺前拿起了那隻陶壎,勉強擠出了一絲笑來,也不怪他做了這番聯想,景姮跑路的時間和殷離行刺正好相和。

她又在之前收到了他的壎,若非早有預謀,怎會如此巧。五指倏地一緊,拿慣了刀劍的手瞬間就將陶壎捏成了碎塊,叮叮哐哐落了一地。

景姮心一緊,急急看向劉濯,他應該是知道的,可是他並不言語,景姮只能自辨:“我只是想回長安,至於殷離,我從未和他有過聯繫,若非劉甯相阻,也不會遇到他的。”

“你覺得我會信?”劉烈踩著碎塊走來,殿中金雀燭臺盞盞明亮,他一身戾氣重的讓景姮生懼,後退不急跌坐在了地毯上,藏在足衣裡的金鐲隱隱有了鈴鐺響聲,他一貫耳力極佳,過來便半蹲下了身子一把從重重錦裳中捉住了她的右腳。

“這是什麼?”手指捏過,尚且能分辨是一隻腳鐲,劉烈的眼睛裡登時迸出了火光,取了她腳上錦繡的宮履,再褪了蠶絲足衣,才終於看見踝骨上的那個東西。顯然,那是男人才會給她戴的。

“上回是金鍊,這回是金鐲,他的禮物不錯,我是不是也該送阿嬋一些了…”她在害怕,微顫的腳踝纖細,美的金鐲上一排小鈴鐺晃的叮叮脆響,別有一番誘人風情,不免讓人想著她被狠狠顛動時,這腳兒,這鐲兒掛在肩頭該響的多好聽。

***玉般柔滑的腳踝被劉烈握在掌中,發現那隻腳鐲如何也取不下更生氣怒,口處跳的猛然扯地傷口又裂了,驟而幾聲重咳,俊冶的面龐上登時衝起了血氣。

“取不下來的,你鬆手。”景姮被他捏的腳疼,殷離當給她戴上後,她便試過取下,卻發現這東西做工極為巧妙,一旦扣上本取不了,所以殷離那時才說要在她身上留下一樣東西,永遠也棄不得。

“剁了這總是想跑的腳,不就能取了麼?”他似笑非笑的抬眸,薄豔的咧出了森寒的牙。

“你…”劉烈口疼的厲害,更俯了身來看著景姮驚變的臉,嚇唬她的話只多不少:“我最善斷人骨了,從這裡切下去,不消剁便會輕易斷掉的,這樣阿嬋就不會再跑了。”燥熱的指摩挲在踝骨的縫隙處,似是真握了利刃在手,輕輕的力氣也叫景姮嚐到了劇痛的怕,她紅著眼直搖頭:“不!不可以!”抿著薄,劉烈目光中的狠厲微褪。

“我離宮那夜,阿嬋說會擔心我,會等我回來…你總是騙人,我若是死了,你只怕會開心的在長安大笑吧?離開了我和王兄,天下還有那麼多男人,會不會還想著再嫁他人?”景姮心中狂跳,倒還真被他說中了。

“沒有沒有!”握著被他捏紅的玉足,劉烈低頭吻在了她的腳趾上,這總是藏於重裳履衣的小巧最誘他了,舌尖過時,景姮顫的頰畔淚落,劉烈鬆開了她,轉而一指揩去了她的眼淚。

“不會再信阿嬋了。”景姮從來不知,長芳殿的花庭裡還有那樣的暗室,燈盞亮起時,壁上蔓延的花藤妖嬈,偌大的室內到處垂滿了輕紗。

她被劉烈牽著手往裡走,才看見重紗後放置著各式各樣的樂器具,立時‮腿雙‬都快軟了。

“我不去!”她掙動著,矮髻上的玉笈脫落,如雲的長髮在冰涼的地磚上蜿蜒,驚惶之下。

她幾次打在劉烈的傷處,讓他不得不鬆開了手,一直跟在後面的劉濯悄然上前,溫涼的手指點在了她的頸間,人便無力的墜入了他滿是藥香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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