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四野闃然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昔年鄧氏有三姝，長女入宮為後寵映椒房，卻最是福薄，十九歲時薨在了甘泉宮。次女嫁給廣陽王為王后，生兩子一女，太子濯、王子烈及翁主劉漪，極得廣陽王愛重，而幼女則嫁進潁陽候府，成為如今的景侯夫人，生女景姮。劉烈厭惡劉甯。

就是因為三年前，匈奴陟（zhi）髑（du）大單（chan）於求親大漢，眾帝女中便永年公主年歲正值，該她和親外的，劉甯死活不願，曹皇后更是捨不得嫡女嫁去匈奴，一道詔令傳去廣陽國，劉漪被冊封為公主，代替了劉甯和親匈奴成為陟髑眾閼氏（yanzhi）之一。

那是劉烈的親阿姐，哭別廣陽出後便再沒了音信，叫他如何不恨。這些往事都是景姮從別人口中得知的，而也是劉烈此生不能忘懷的，長姐出，長兄殘腿都發生在那一年。

而這一切都拜一人所賜…“阿熾，怎麼了？”景姮用手指小心戳了戳劉烈的手臂，沉思的人回過神，又一把抱住了她，緊緊的像是在尋求著什麼，下頜抵在她的肩頭，在她耳畔沉沉說到。

“有生之年，我定會踏平匈奴…”後面還有的話他不曾說完，在景姮看不見的身後，那一雙星眸璀璨，森冷陰沉，這一年他十七歲，而後的幾個十七年，他用實力證明了自己這句話絕非狂妄自大。晚膳劉烈是在侯邸中用的，他對外人呲牙頑兇，對自己人卻又是另一番好，一口一個從母，將景姮母親喚的心悅。

而姨丈景侯自然也要示好，一席下來，眾人都是歡愉含笑。唯獨景姮心裡堵得慌。母親說…婚期將近，阿姐幾番催期。

就想著把我兒去廣陽，罷了罷了，阿熾如此好的兒郎，阿嬋嫁過去，從母也心安了。父親說…是極，阿熾有偉略，少年雄才，後生可畏也。只有景姮知道，這廝看似謙恭霽月的背後，藏的是什麼。離了前堂，景姮才想起吳王送給她的兔子。

那小東西她還甚喜歡的，女侍在亭中不曾尋到，景姮便帶著幾人出了長芳園持著明紗燈去找。

“侯女，在這兒！”夜漸深，苑中四下草蟲喓喓，景姮踩著落了花瓣的柔軟草叢幾步過去，青草沒過了腳面，白裡還趴在懷中的一團雪白，此時已無聲息的落在角落裡。

景姮拿了燈蹲身去細看，這兔子來自西域，身形若貓兒般大，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僵硬已久，很可怕樣子，她顫著手去摸了摸。才翻了一下，幾個女侍都嚇著了。

“侯女莫看了，許是高處不慎落下摔死了。”景姮抬頭看了看薔薇蔓延的高牆，不是的，它是先被掐死，然後擲在了花牆下，這一夜，景姮睡的很不安穩。

她沒同往一樣喝女侍送來的湯藥，夢中的她被人壓著，捆著，身後撞入的東西又又大，撐的她好疼好脹，她在尖叫著哭喊求饒，卻被另一人吻住了。

他含著她，細細的，用力的…淚光中她被那雙清冷鳳目中的變態嚇到了。荒誕的夢並沒有停止，體內的摩擦漸漸溫柔了起來。

那兩雙手摸遍了她的身體，找尋了所有的點，親著、著、搗著。雲雨旎，她的哭聲化作了哀婉嬌啼，聲聲沉的息中，幾乎可以撕裂魂魄的灼熱。

在最深處顫抖著狂亂衝，將急烈的快送遍了她的四肢百骸，直到她攀上一又一的極樂。

仍不罷休…一夜夢不歇，晨間景姮醒來時，驚恐發現‮腿雙‬間都是溼溼一股，月信未至，那樣的黏溼倒更像夢中被填時，湧的。＊＊＊妝臺前。

那面稀有的巨大玉盤明鏡乃是西域進貢，清晰可見人面芙蓉，襌衣輕薄，玉璧邊沿刻著團團繁花金枝，若鬼斧神工，紅寶石點綴的花蕊更是殷紅豔麗。

聽說這是她從母鄧皇后生前最喜愛的鏡子，景姮出生那天，隨著眾多賀禮送入了侯邸，便一直襬置在長芳園內寢裡，一月後她出嫁，此物亦在陪嫁之列。

“侯女，車駕已備好，出行否？”景姮對著鏡子轉了轉身，素紗的裙襬若雲煙飄蕩，嫋嫋絕美。

今是城陽長公主設花宴於甘泉宮，召集長安貴女共往，景姮自然在受邀之列，失憶後她還是第一次出府去，總是不太心安。高祖山陵崩後，大漢的實際掌權者便成了郭太后。

她臨朝稱制，諸郭紛紛入朝，宣帝曾幾次改制而不得功成，近年更是鬱郁退居甘泉宮沉美，不問朝政，如今郭太后突有疾，帝駕才重回未央宮。

而城陽長公主身為郭太后嫡女，慣來飛揚跋扈，今難得設宴甘泉宮，只怕宴無好宴。車駕至甘泉山時，已有不少貴女到了，景姮掀了帷裳，便看見高高漢闕，貴女皆下車駕行上高階，人人都是笑意盈盈，此處僅次於帝王未央，能受邀入宮去，也是另一番榮耀。

景姮下車時，遠遠就聽見一陣玉鈴聲漸行漸近，一輛彩羽飾做的翟茀車駕穩穩停下，還未見其中人出，周圍的貴女們都停下了腳步竊竊私語。

今景姮出行，內傅跟隨在左右，只看了一眼便對好奇的景姮低低說道:“是武安侯女，女郎，萬要提防此人。”

“為何？”景姮不解，澄澈的美目直直看向翟茀上走下的少女，距離不遠。

她一身華曲珠綺，容貌麗質天成，許是女侍攙扶不當，以至她的翹頭履踩在了裙襬上，女侍慌亂跪在了地上，還未說話，面便是一個掌摑。

打完了人，少女面上的狠依在，她毫不在乎眾人目光，繼續昂首走的高傲，忽然她看見了站在這頭的景姮，她竟然走過來了。

景姮約莫知曉她是誰了，武安侯的嫡女，長樂宮的侄孫女，亦是劉甯在她跟前念過很多次的人，郭九姿。

“阿景也來了，聽聞你病壞了頭，連君父阿母都記不得了，嘖嘖，那可還記得你棄兄嫁弟的事？應當記得吧，如此久不聞的荒唐事，多新鮮，你這頭壞了也該記得。”她這一番夾槍帶的話怨氣極重，景姮記不得和她有過什麼不睦，但她的婚事非她所能更改的，怎可由郭九姿如此輕言折辱。

“我雖忘記諸事，卻也沒忘記禮儀二字，你出自郭氏，如此輕曼功臣之後，若奏與大司空不知該何言。”郭氏如今龐大，外戚之利造就，儼然成為大漢第一家，天不怕地不怕，卻也得怕大夫之筆，景姮這人誰瞧著只會覺得美的羸弱楚楚，可那子卻半分不弱，撿了蛇的七寸打。

就懶得再多說話。見她轉身要走，郭九姿哪裡氣的過。

“你少拿這些來壓我，景姮，還有一個月呢，你且等著，你若能安然嫁去廣陽國，我便…”

“你待如何？”景姮往郭九姿身後看去，說話的人正在宮娥簇擁中緩緩過來，行在最前面的竟是皇后宮中的大長秋，看熱鬧的貴女開始紛紛行禮。

“太子妃殿下。”郭九姿面微變。

她最是清楚昔景姮與太子妃的情誼匪淺，她可以當眾欺負景姮，可若是太子妃要欺負她，便是她姑大母也不會理的。

心不甘情不願的行了一禮。太子妃身姿極為窈窕鳳曲深衣上赫然是皇室圖騰，氣勢不凡，她今年不過雙十年華，走在人前，眾人拜服，揚一笑間秀麗婉約，也是美人如花，眼底卻不帶一絲笑意，冷冷的看著郭九姿。

“武安侯女好大的口氣呀，折辱功臣之後還要行兇不成？不識高低，不知禮儀，今母后宮中大長秋亦在，按律該行掌摑，以行教誨…

不過，今乃是長主設宴，你身為郭氏女該端莊出席，便饒你這一回。”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過來，郭九姿也不知是怒還是尷尬，面紅的厲害。

如此難看也是大恥，瞪著太子妃只能切齒離去，不過，她還是死不改的給景姮留下了一道殺意甚濃的目光。景姮抿了抿，更加好奇以前發生過什麼了。

沒了礙眼的人，太子妃也便走近了些，見景姮已無恙，多的擔憂才消去，沒好氣的說道:“病癒了也不讓人入宮告訴我一聲，虧我還鎮為你憂心呢，聽說你失了憶。那豈不是也記不得我了？”她這樣的親近讓景姮莫名覺得悉，好似很久以前都是這樣的，並不會讓她害怕。

“殿下。”景姮溫和的笑了笑。

“好呀，你以前可都是叫我阿晚姐姐的，快些喚一聲來。”這樣的她哪還有方才教訓郭九姿的氣派，晃著景姮的手親密若親姐妹般，身側的大長秋皺眉要斥訴，卻被她睨了一眼後俯首。

“阿晚姐姐。”

“欸！小阿嬋可比以前更美了，可惜得便宜了劉阿熾那狼崽子。”她這話只她們兩人可聞，景姮不紅了面頰，明亮的眸遲疑的看著唐晚知，小聲問道:“我與武安侯女可是有何過節？”

“過節可深了。”唐晚知好心情的彎起了角，輕嗤道:“她呀，一心戀慕劉烈，要嫁去廣陽國，結果…”結果，一廂情願眾人皆知，劉烈卻連她長什麼模樣都懶得看，本以為可以讓長樂宮下詔令強嫁，卻遇上婚事改易，劉烈要娶表姐回國，這叫她如何不恨景姮。

＊＊＊再是萬般提防，景姮還是著了道，今本是花宴，城陽長公主說藏彩於甘泉山，若哪位貴女能先尋到，便能抱走今花王，為防作弊，內傅女侍一律不得隨行，人人都欣然入山，景姮也必須進去。

此處是皇家行宮，甲衛環山，無人跟隨也應當沒什麼大礙，景姮是這麼想，可她卻著實低估了郭九姿要害她之心，已明目張膽毫不忌諱到一個可怕的地步。

眾貴女心思各異，誰都想要奪得花王，自然少有結伴同行，入了山林很快沒了身影，於是景姮便落單了，四野闃然，簡直是殺人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