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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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風想:“因其太兇狠了,為救小女,不得不殺它除害。”無名鈞叟笑道:“那是你的幸運,此物最是靈異多疑,滿身逆鱗,除七竅之外,刀箭不人,這也是它犯了孽,活該死在你的手裡,天是人事,般般湊巧,否則休說你傷不了它,就是仙人的飛劍法寶也傷不了它,一經讓它發覺,來人是它仇敵,當時和你同去的人,任是逃得如何快法,也休想活命。”諸葛風忙又道:“小女所懷怪胎,那該如何打落…”無名鈞叟道:“令媛所懷異胎,休說藥力難施,就是我能將它打落,於心也是不忍,因為此子生有異稟,除形相稍醜外,一切俱勝常人十倍,依我之見,令媛元氣大傷,恐難永年,你膝下無子,此可留下此子以娛晚年,將他害死,豈不可惜,你且回去,臨產之前,必定難產,到時我自來解決。”諸葛風聞言,只得帶了女兒回去。

芳姑依然恐為人知,哭泣絕諸葛風心憐愛女,只有設法來到無人之處隱避,到了生產之後,再作計較。

思忖之下,想到了昔怪物盤踞的沙洲,不但地勢隱秘,而且四面環水,湖光山,水木清華,端的是仙靈宅府,人間福地,闖到那時去住,豈不是一個絕妙所在。

當下,他便去和苗酋龍清說道:“湖心沙洲,容易藏妖,我打算移住坐鎮,就便清除餘孽,請派人相助,建兩間房舍。”苗酋龍清聞言大喜,便即派了數十名苗漢,帶了用具,隨同前往,只一兩天的功夫,就蓋了一所房舍,紙窗竹屋,几淨窗明,加上四周的嘉木繁蔭,湖光嵐影,越顯得景物清幽,勝似圖畫。

父女二人,又督率苗人,建造了一支小舟,才行遣散回去,閒來無事,便去湖心打漿,洲邊垂釣,養鳥蒔花,讀書練武,倒也怡然自得。

諸葛風以為這裡以前是怪物巢。闖去未久,惟恐有別的異物前來侵害,除偶爾裡盪舟過湖,到苗酋寨中,去與苗人治病外,從不輕易遠離。

說也奇怪,芳姑那孕竟懷了一年多,才行臨產,生時其是為難,生前三天,無名鈞叟到來,看了芳姑的脈象,道:“還有三才得降生。”說著給芳姑吃下了一粒止痛丹藥,又吩咐道:“速將預先召來的幾位苗女,選出兩名強健聰明的。”無名鈞叟就對那兩名苗婦,授了方略。命將產婦房中打掃乾淨,除產榻外,所有雜物,一齊挪走,等後嬰兒一降生,便將產婦抱住,往隔壁一間靜室之內,大家迅速退出室外,將門窗緊切,等嬰兒縱躍竭,無名鈞叟才行入室。

一切準備,吩咐停妥,芳姑服藥之後,疼痛漸止,諸葛風陪著無名鈞叟出來在沙洲上散步,欣賞風景。

無名鈞叟忽然道:“你以前可聽人家說起過,這裡有此湖泊麼?”諸葛風道:“因為採藥,這一帶的山水,差不多足跡踏遍,以前除妖時,又忙於救人報仇,還不甚察覺,自從移居到此後,越看湖面的一片山崖泉石,都似曾來過,依稀才記得起,這沙洲四外,只是一.片微凹的草坪,花樹叢生,還有一道大瀑布,看這湖面,其圓如鏡,湖底平坦,沙洲怕在湖心,頗似有心開豁。”無名鈞叟聞言,笑而不語。

諸葛風又道:“我心中很是奇怪,也問過除那晚同來的苗人,他們說這裡在好幾年前,確曾來過,所見瀑布林巒,並無湖泊,如是人為,何人有此妙法,至今疑團未解,道長今動問,敢是看出有異麼?”無名鈞叟笑道:“此物真個神奇,可惜孽,殺孽太重,落得這般結果。”諸葛風吃驚的道:“聽道長之言,莫非這湖是那怪物葛魍所豁的麼?”無名鈞叟說道:“誰說不是?此物身輕如葉,長於踏波飛行,尤靈異,極喜修治山林,開闢泉石,最愛濱水而居,它必是見這裡望山環拱,景物幽麗,所以把這草坪上,蕪雜草樹之類,全行拔去,將凹出地方餘土,堆在中央,積成一個沙洲,然後推倒岩石,引那條瀑布,由源頭下注,從地底灌入草坪,成此湖泊,以為它的窟,不想枉費許多心機,白白送你享受了。”說到這裡,正行經沙洲後面,無名鈞叟一眼著到那一叢五的繁花。便向諸葛風道:“這花也是原有的麼?”諸葛風移居之後,才聽芳姑說過,那花聞了,令人昏不醒,並不知道那花的來歷和利用處,本想請教,聞言便把花的作用說了。

無名鈞叟道:“這花乃人間異寶,名為夜明草,生在川滇黔一帶的高山絕頂,積雪之中,又名雪桃,花形如梅,分九井,一枝八十一朵,貼莖而生,雖然聞了使人昏,卻專治蠱毒,靈敢無比,因為產白雪山高寒,休說是人,連鳥獸也難擎援到達,而且極為稀見,連我到處留心,也只得過一本業已用完。”諸葛風不知此花是異寶。聞言驚訝不已,無名鈞叟繼續道:“這花還有一樣功效,便是服了身輕,明目益智,只大服時,需要掩住屏息,才不為花香醉。不過這靈藥,移植在此,恐難生長,這裡奇花異草雖多,獨此最為難得,又是這般多法,怪物移來,必有滿意,久自會發現,等令媛產後,可將此花我帶回去,此物非極寒之區不能生長,我也沒有保養之法,只好把它製成解蠱毒的靈花,用來救人罷了。”諸葛風近,正因此花,原是終所常開,不知怎的,這一年多的功夫,竟會無故減少,遠不似萊時那般繁茂,先不甚看重,保當作玩賞的花草而已,一聽無名鈞叟說得這麼珍貴,好生心喜,連忙應了。

二人沙洲在遊觀談笑了一陣,又回屋去看了產婦,談到深夜,才行安睡。

無事,到了第三夜晚,亥子之,產婦忽然腹痛如割。諸葛風因無名鈞叟說過,此時花力難施,好在一切均已準備停當,安排就緒,只得任那幾名健壯苗婦,扶持芳姑在室中掙扎。

可憐芳姑,疼得通體抖顫,所出急汗,都如豆大,似這樣疼到快子正,無名鈞叟知是時候,忙命諸葛風傳話室中苗婦,千萬小心,迅速行事。

話剛說完,嬰兒已然出生,緊接著芳姑側扶持的兩名苗婦,便將芳姑捧起,走往隔壁間。

那按著嬰兒的兩名苗婦,只覺得嬰兒異樣,也未看清面目手腳,正斷了臍帶,大家慌亂之際,那嬰兒一出孃胎,天生神力,隨著增長,她們哪裡按得住,手腳一鬆,被她身子一,縱將起來,滿屋飛躍。

苗人婦女,原是極怕鬼怪的,雖然事先再三待,因芳姑無夫而孕,所懷乃是神胎,是以動手時節,都是提心吊膽,那是還得起這麼一嚇,紛紛奪門而逃。

嬰兒見人逃走,莫名其妙,秉著先天野,長嘯一聲,便即躍追上去,剛到門口,無名鈞叟早在那裡相候,手一晃,已按住嬰兒頭頂,推入室內,忙即將門關閉。

嬰兒被關,哪肯老實,立時跳躍起來。

那幾間屋子,苗人本來建得結實,又經無名鉤叟指點,窗外面橫七豎八打了許多竹。

嬰兒雖然天生奇稟,畢竟方是初涉人世,純然一片混沌,因在門前吃了一掌,始終不想到衝門而出,只管在室內跳蹦,也無人去理他。

在這時,無名鈞叟又給產婦服了些寧神補氣的丹氣,對諸葛風道:“嬰兒已降生,令媛已無危險,只是尚須休息數,才能勉強康復,我不知此子天竟野到如此,這裡四面環水,有我在此,也不愁他跑脫,你已累了一一夜,儘可前去安歇,索等到明晚,等他餓極之時,我再去收服他。”當下將嬰兒由苗婦把守,並吩咐道:“嬰兒如衝出來,即來報信,不可攔他,以免為他所傷。”說完,仍一同回到諸葛風房中安歇。

諸葛風一方心疼愛女,又聽無名鈞叟說嬰兒天賦物異,雖是怪物的種,總算是自己的堂孫,女兒現在已誓不嫁人,只要產後平安,異此子長大,也可解除老年的寂寞。

他想了一陣,不由憂喜集起來,那裡還能唾得安穩,側耳聽去,嬰兒房中,跳蹦中嘯之聲巳停止,打算走往女兒房中,間一間產後有無痛苦,於是,便揹著無名鈞叟,輕手輕腳,往外走去。

他到了嬰兒室外時,天已大亮,防守苗婦,因熬了一夜,俱都沉沉入睡,貼壁一聽,室中靜悄悄的,他先將苗婦搖醒,然後再繞向嬰兒室的隔壁,也不顧什麼骯髒,搶著進去一看。

就見愛女仰臥榻上,室外朝陽正照在她的臉上,面容仍然蒼白難看,人也瘦得骨架支離,所幸睡狀穩,沒有呻之聲,略覺放心。

兩個苗婦,一個伏几而臥,一個正揹著身子在整理湯藥,他恐被人發現,出聲招呼,將女兒驚醒,便輕輕退了出來,然後走向嬰兒室外。

在回房中的路上,忽見無名鈞叟正抱著嬰兒,端端正正的盤膝坐在一坡大石上。

看那嬰兒有身子不像初生,約有三四個月大小,只是骨瘦如柴,手足細長,生著半寸長的指甲,形如獸爪,滿身細茸茸的黃,相貌雖不似怪物那等醜惡,卻也有幾分相像之處,看上去頗為結實堅強。

他此刻想是跳叫了一夜,有些力乏,赤條條的弓背環身,臉朝外,倒睡在無名鈞叟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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