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死因成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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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彪不一變,慌忙立起,抱拳略拱道:“失陪!”右拳一招,早看三人向店外疾掠而出。

文士超目中閃過一抹疑詫之道:“出了事?兩位見多識廣,江湖閱歷甚深,可是為什麼來?”

“我等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瞿大剛舉了舉杯,道:“如此佳餚美酒,豈可辜負,在下敬二位一杯!”席間龍騰霄和瞿大剛暢-離情,亦間及文士超廣州風土人情。

文士超老於世故,善於詞命,諧趣備至。

店外忽湧入十數短裝土著,叫酒喚菜,嘖嘖談論著江水上游毀了兩艘官船,由於江面遼-,風雨點勁疾,毀了一兩艘船隻本無從察覺,但發現蜀口洲馬家洲港汊中為渦漩水送來破碎船板,新任廬陵總鎮安祥屍體亦在,緊抱著艙板不放。

馬家洲與蜀口洲接壤,僅相隔一條寬僅丈許河汊亂葦叢蔽,無人居住,往常只有捕魚人駕著小舟梭行在港汊河道間,荒涼異常。

文士超喟然嘆息道:“安祥武勇絕倫,機智過人,不死於戰陣中卻溺於水,此乃天命也。”瞿大剛道:“這檔子事自有官府料理,咱們最好別惹事生非。”龍騰霄道:“天已是不早。兩位如不急著趕路,不妨去敝居停莊上稍作勾留如何?”瞿大剛笑道:“龍兄盛情心,小弟卻不打擾歐陽莊主,隔壁就是客棧,你我久別重晤,何妨剪燭西窗作竟夕之談?”

“好!好!”龍騰霄大笑道:“就依賢弟就是,愚兄回莊去去就來!”說著離席而起,向櫃內店主言說,紋錢記在他的賬上,抱拳一揖走出店外去。

兩人亦緩緩離座,文士超笑向店主道:“酒好茶更佳,香鮮味腴,令人大快朵頤,羊城美食名著天下,此之毫不遜,老朽真想久留此間,終夕買醉。煩勞店主二更時分隨便配上一席酒菜送隔鄰客棧如何?”說著袖中取出一錠紋銀遞於店主。

店主堅辭不允只得收下,謝了又謝。

口口口風雨悽,臨街憑欄一角小樓上隱現燈光,忽窗頁被輕輕託開,探出一個人頭,兩面巡視了一眼又縮了回去,窗門倏又合了。

正是瞿大剛,憑窗方桌上擺滿了菜餚,文士超在拈杯淺飲,抬面微笑道:“龍老師尚未來麼?”瞿大剛搖了搖首。

“那麼不出老朽所料!”文土超一飲而盡,道:“瞿老弟,我們先用了吧!”瞿大剛挾了一塊牛放入口中咀嚼,卻用手向屋頂指了指。

文士超點了點頭,長嘆一聲道:“老弟,我們一早立即上路,免得是非纏身,你我雖在官府,卻無權越俎代庖,依老朽看來,安總鎮死因可疑,說不定因此而興起一番腥風血雨。”瞿大剛道:“文老,在下奉督師之命,一切唯文老之命是遵,天未明立即起程!”驀地門外忽傳人一個陰寒澈骨語聲道:“兩位想走不了!”瞿大剛面一變,霍地站了起來。

文土超忙示意制止,微笑道:“何方朋友駕臨,房門未拴,何妨請入共飲一杯!”呀的一聲,房門悠悠開啟,一條黑影飄然走了入來,只見是一瘦長黑衫漢子,瘦削長臉,頷下蓄有微髭,勾鼻-嘴,目光陰冷懾人。

文士超昂然端坐,含笑道:“朋友請坐,請問尊姓大名,來意可否見告?”黑衫漢子道:“在下供職大內,兩位真是兩廣督署衙內任職麼?”文士超長長哦了一聲道:“雙方既然不明身份,免滋生誤會計最好朋友先出示鐵手令,老朽兩人自會取出證明!”黑衫漢子似乎呆得一呆,微現躊躇之,倏又冷冷一笑道:“好!”伸手入懷取出一面形如手掌,長僅三寸,黝黑黑地鐵牌,正反兩面均鑲以銅字俱是滿文,右臂手伸。

文士超望了一眼,含笑道:“原來閣下系大內五品鐵侍衛,老朽失敬了。”說著緩緩取出一面形狀大小與黑衫漠子無異的令牌,卻是銀質金鑲。

黑衫漢子不大驚失,趕緊右膝半跪打千站起道:“屬下無知冒犯,請諒宥恕罪。”文志超笑道:“不敢,你我不相統屬,何言冒犯,老朽北上另有重要機密公幹,雖說安總鎮死因可疑,但老朽未便手,誤了正事吃罪不起!”黑衫漢子唯唯稱是,躬身道:“安總鎮之死屬下斷言必是遭明寇毒手,卻找不出一絲可疑蛛絲馬跡,屬下愚昧,請令主指點津。”文士超道:“你不可稱呼老朽令主,叫聲文老也就夠了,安總鎮調升廬陵,老朽也是方才聽朱彪說出,不然老朽也茫然不知,所以老朽無從說起。”

“文老可聽朱彪說安總鎮奉有密旨一道?”

“不錯,老朽聽朱彪說過。”

“密旨不稱甚麼?但安總鎮奉旨來贛途中在筠門嶺與一潛伏明寇巢中之人晤面,代安總鎮一份贛南境內明寇名單,然安總鎮屍體內並無密旨名單!”文士超微微一笑道:“那有何難,令人與之聯絡重抄一份就是。”黑衫漢子神惶恐道:“那人業已慘遭毒手,陳屍溝壑,面目全非。”文土超突面微變,右掌虛空拂向窗外。

忽窗外傳人輕笑道:“胡狗,那份名單是假的!”說到最後一字,話聲已然遠去。

瞿大剛追蹤而出。

文土超示意制止,道:“人已遠去了,追之無益,你我身份看來已為對方所悉,以後行蹤更須謹慎!”黑衫漠子忽抱拳躬身道:“屬下告辭。”倏地轉身一閃而出。

瞿大剛迅即接踵掠了出去。

文土超似無事人般,好整以暇淺飲輕酌,心頭卻思緒如麻。

房門未關,只覺燭影微搖,又見一個黑衣蒙面人掠了入來,蒙面黑衣兩隻眼孔內芒一瞬不瞬注視著文士超。

文土超望了蒙面黑衣人一眼,伸手一指,含笑道:“姑娘請坐!”蒙面黑衣人似驚愕,身軀顫了一顫,吐出嬌脆語聲:“老丈好眼力,居然能識破小女子行藏,不愧是大內高手!”文土超含笑道:“姑娘雖矇住面首,卻掩不住蘭麝芳香,老朽可斷定姑娘不但年輕,而且容貌端麗。”說時突離座平飛而起,身形尚未落地,右掌虛空劃了一個圓弧虛拍而出。

掌到中途,右掌疾撤,反方向又虛劃一道圓弧。

黑衣蒙面少女不輕噓出聲,掌式弧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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