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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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混亂持續不過稍許,許不令便已經衝到了吳王的車架前,剛剛躍起,手中長槊悍然砸下。

周邊幾名護衛飛身阻擋,卻在銳利無雙的槊鋒下化為碎,砸在華美車架之上。

而吳王宋思明,身患頑疾本難以站起,只是死死盯著許不令,直至槊鋒劈在頭頂上,血光飛濺,瘦骨嶙峋的身軀一分為二。

“王爺!”

“你大膽——”無助的呵斥聲從四處傳來,有的護衛近乎癲狂的衝向許不令,也有清醒的四散而逃。西涼軍也從後面趕了上來,開始圍捕追殺。

許不令隨手斬殺了幾名護衛後,攔住了想要追殺的陳思凝,轉身跑到了一匹戰馬之前。

戰馬上的騎士已經被斬殺,屍體掉在地上,腳上依舊套著馬鐙,被受驚馬匹在地上拖行。

馬背後面,手腳被綁縛的蕭家二伯,身上飛濺了不少血水,顯然受了驚嚇,不停左右扭頭查看,瞧見許不令跑來,急忙道:“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二伯勿慌!”許不令快步跑到跟前,抬手把蕭墨從馬上解下來,又準備去救其他被綁在馬上的蕭家族人。

只是蕭墨落地後,也顧不得混亂的戰場,急忙拉住許不令,又驚又怒道:“世子殿下,蕭庭被人擄走了,方才突圍的路上,有一蒙面人從路旁出現,擊殺了攜帶蕭庭的護衛,連人帶馬一起搶走,也不知逃去了哪裡……”許不令腳步一頓,眉頭皺了起來:“擄走?可是東部四王的人?”蕭墨連忙擺手:“絕對不是,宋思明以為你派高手救人,還派護衛前去追殺,肯定是其他勢力的人。那人赤手空拳沒有騎馬,眨眼就從馬隊中把人擄走,絕對是江湖上的高手,只是老夫不瞭解這個,沒認出是誰。”陳思凝在旁邊提防著矢,聽見這話回過頭來,詢問道:“難不成是厲寒生他們?”許不令覺得有可能,畢竟中原的宗師都快被他殺絕了,和他敵對又不屬於東玥勢力的,只有北齊的左清秋等人,左清秋總不能跑到這裡來搗亂。能在這種場面下從吳王手上搶人的,估計只有打鷹樓的幾個宗師了。

不過來人身份尚未確定,許不令也不能放鬆警惕,讓西涼軍把蕭墨送往安全之地,又和陳思凝一道去解救其他人……

------徹夜的戰亂,讓原本繁華的廬州城滿街狼藉,雖然有小部分百姓遭受殃及陷入悲痛,但大半百姓還是走出了家門,歡天喜地接著朝廷兵馬的到來。

百姓高興,並非是覺得西涼軍是救世主,而是他們知道,只要西涼軍佔據了這裡,這場持續一年多的戰亂,也將就此畫上句號了。

四王叛亂雖然出師有名,但鬧得東部民遍地災荒四起,明顯不得民心,百姓可不管誰當皇帝,誰不搶抓壯丁、能讓他們過上安穩子,他們就聽誰的。

而大將軍許烈麾下的軍隊,早在甲子之前就來過一次,有定國安邦的事蹟在前,廬州的百姓顯然更相信西涼軍一些。

西涼軍進駐廬州之後,後方的輜重船隊接踵而至,迅速開倉放糧、安撫民眾,本就是朝廷的兵馬,城內也沒出現什麼負隅頑抗的情況。

不過王承海以百姓為要挾,阻止許不令炮擊城牆,明顯壞了規矩,為了殺雞儆猴防止其他城池效仿,楊尊義還是下令抓住了廬州所有的東玥高級將領、幕僚軍師、城內官吏,以及其家中成年男丁,在廬州城外斬首示眾,兩千多顆人頭堆成了京觀。

這麼殺肯定有殺錯的,但不這麼殺,總有心懷僥倖之輩,覺得耍了小聰明還能矇混過關逃過一劫。必須讓所有人知道‘欺君子’的代價,他們才不敢鋌而走險當小人。

許不令從城外折返,已經到了凌晨,府兵在廬州城外連夜修補著攻勢,負責攻城的西涼軍特許了三天假,在城內休息,將領則收集戰士遺骸,確認身份在城外修建墓園厚葬。

原本王承海指揮調度的將軍府,已經變成了西涼軍的大本營,楊尊義和諸多將領在一起,商討著下一步攻打淮南和金陵的計劃。

許不令騎著馬來到帥府外,直接和陳思凝一起來到了後宅。

蕭綺和蕭湘兒擔憂族人安危,本就不肯回後方待著,此時仍然心急如焚的在後宅遊廊裡踱步,寧清夜則在身旁站著,不停的安

瞧見許不令和陳思凝從外面回來,渾身都是血跡,蕭湘兒眸子裡的心急如焚暫且壓下,跑到跟前拉住許不令的手:“許不令,你沒受傷吧?”許不令把隨身兵刃遞給清夜,搖頭道:“我沒事兒,就是累了些。”蕭綺站在身側,天生格冷靜,臉並沒有出太多神,只是平靜詢問:“庭兒他們可追回來了?”許不令有點不太好開口,想了想才道:“二伯他們追回來了,除了受了些皮外小傷,命無憂。只是聽蕭二伯說,蕭庭在突圍的時候,被不知名的人擄走,目前不明底細,正在派人巡查。”

“擄走?”蕭綺眉頭一皺,有些莫名其妙。

蕭湘兒見許不令安然無恙,杏眸裡放心了些,繼而又湧現出惱火,抬手就在許不令口拍了下:“你個混蛋,誰讓你用箭蕭庭的?他是我親侄子,也是你親侄子,你怎麼能做這種事兒?”在城外對著蕭庭放箭,明顯震驚了雙方的所有人,畢竟都知道許不令和蕭庭的關係,往還是情不錯的同窗,被炮火誤傷也罷,哪有當著敵人的面親手直接殺的。

不過,許不令對於這個,心裡則是有點委屈,搖頭道:“寶寶,我不冷血一點,王承海他們就不會怕,得讓他們知道用人質要挾沒用,才有機會把蕭庭他們救下來,如果稍有妥協,後果只會更嚴重。”蕭湘兒抬手又拍了下:“你可以手腳呀,直接對著,如果他們不攔,蕭庭就真死了,你……”蕭綺要冷靜的,在大局之上也清醒的多,搖頭道:“人質活著才有用,死了反而沒依仗,他們肯定會攔,手腳他們就知道許不令有所顧忌,那仗就打不成了。清夜,你先送湘兒回房休息,許不令廝殺一夜,也累了。”蕭湘兒其實也知道是非,說這些惱騷話,也只是和情侶發洩心裡的驚慌失措罷了。她抿了抿嘴,不再多言,湊上前在許不令臉上親了口,才跟著寧清夜一起回房。

許不令確實累,但蕭庭的消息沒確定,本睡不著,和蕭綺並肩前往房間換血衣,見陳思凝還跟著,他柔聲道:“陳姑娘,今天辛苦了,你去休息吧。”陳思凝打了一晚上,身體不可能不疲憊,當下也沒逞強,抬手說了聲:“好,有事隨時叫我”後,便轉身隨便找了個房間。

許不令在房間裡換了乾淨衣裳,本想陪蕭綺一起去看望蕭家族人,可蕭綺知道許不令身體的疲憊,並沒有去,而是拉著許不令在屋裡的小榻上坐下,抬手著肩膀,柔聲勸道:“亂世之中,命如草芥,沒有人是特殊的。我蕭家兒女,從生下來就知道這個道理,該生則生,當死則死,苟且偷生除了拖累家人,什麼都換不來。蕭庭雖然不著調,但心裡懂大道理,今天即便死在外面,也是命數如此,湘兒和蕭庭都不會怪你,你盡力了,沒必要把擔子壓在自己身上。”許不令搖了搖頭,想要說些什麼,想想還是算了,只是道:“傻人有傻福,蕭庭命硬著,怎麼可能出事兒,已經派人去找,過幾天就回來了,我是怕你們心急,才跟著心急。”蕭綺幽幽嘆了一聲,在許不令跟前坐下,把臉頰靠在許不令肩膀上:“庭兒不傻,今天有骨氣的很,哪怕遭歹人毒手,肯定也是堂堂正正的死,不會辱沒我蕭氏門風,我怎麼會心急呢……”

“唉……”-------“許不令,你個王八蛋,算我看錯了人,我呸……救命啊……”廬州南側,群山之間,一個因戰亂剛剛荒廢的小村落內。

幾條無主的老狗在村中小道徘徊,偶爾抬頭看向錯落深處的一間房舍,可能是實在找不到吃的,本能尋找人聲跑過去,卻在走到半路的時候,被一道灌木叢裡的巨大黑影沒,只留下一道哀鳴犬吠。

村落很偏僻,即便是太平歲月,一年到頭也沒幾個人過來。

寥寥十幾間土胚房,散落在幾里長的小河兩岸,連一條供馬車同行的道路都沒有,只有一人寬的泥土小道,蜿蜒通向山嶺深處。

山嶺下方一棟還算完整的土胚房外,院壩裡燒著火盆,上官驚鴻坐在旁邊,烤著從水裡剛捕來的魚兒,房舍的屋簷上,站著一隻上官擒鶴留下來的黑鴉,猩紅鳥瞳掃視著周邊山野。

房舍堂屋裡,家徒四壁,任何能帶走了東西,都已經在逃難時搬走,只留下破破爛爛的桌椅。

身著華服的蕭庭,依舊被綁縛雙手,靠在牆壁角落,看著黑漆漆的房間,歇斯底里的鬼哭狼嚎:“救命啊,我才二十歲,上有老下有小……”身著披風的鷹勾鼻老人,可能是聽的有些不耐煩,拿著一條剛烤好的魚兒,從外面走了進來,拖了張板凳在面前坐下:“別嚎了,打了一年仗,周邊能跑的人早跑了,從這裡往外走十里,才能走出山坳,再走十里,才能遇上人家,人家裡面還不一定有人。你吼再大聲,也沒人聽得到。”蕭庭見有人進來了,吼叫聲停了下來,看了眼那條油滋滋的烤魚,臉認真了幾分:“斷頭飯,講究。說書先生果然不是瞎扯,要死也得做個餓死鬼,來來來,幫我把手解開。”鷹鉤鼻老人皺了皺眉,覺自己好像抓了個二愣子回來,不過也沒啥關係,只要沒抓錯人就行。他當著蕭庭的面,把魚進嘴裡咬了口,仔細咀嚼。

“嘿——”蕭庭頓時愣了,有點氣急敗壞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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