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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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弈撫額,沒臉爭辯。

乘黃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陣,嫣然一笑。

秦弈下意識後退半步:“怎麼了?”

“你總不能穿著這睡袍出門?”乘黃從戒指裡摸出了一套青衫:“吶,之前見你穿這顏的衣服還可以,穿著試試。”秦弈接過衣服,雖然還是純淨青衫,沒什麼花哨織錦,可入手便到了布料檔次與之前穿的全然不同,他對這也不內行,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進了屏風後換上,才發現間還有墜飾,輕帶一系,環佩點綴,看著鏡中的自己,立刻就平添了幾分丰神如玉的雅緻,有了那麼點以前看畫中的古時俊逸公子味兒了。

之前鷹厲府上隨意買的成衣,總是有幾分不合身之處的,這一套彷彿量身定做一般,卻是完完全全的貼合身材,穿著舒適無比。

識海里傳來蘇的聲音:“這衣服是法衣,有很好的五行防護力,對刀劍也有一定效果……那玉墜有助於你的法力恢復與循環,也稱得上法器了……早穿著這些去凜霜之窟,恐怕會輕鬆很多。”法衣,法器。或許檔次也不算高,可秦弈知道這已經有極大的價值。只要想想當初在南離國就知道了,南離雖是小國好歹也是一國之尊,這種東西國王都沒有,東華子搜刮那麼久,也就一點“有靈力還不配稱法器”的貨而已。

李青麟那個玉佩不知道哪來的……多半另有緣法。

可是這麼貴重的“法衣”,為什麼與自己如此合身?

秦弈神古怪地繞出屏風,道:“東西太過貴重了,在下怕是消受不起。”乘黃水汪汪的媚眼明亮無比,看著他目不轉睛,輕笑道:“曾聽人言陌上人如玉,總覺得誇大其詞。如今看你,好像真有那麼幾分味道。”秦弈再皮厚也沒法消受這種話,站在那裡半天不知道怎麼吱聲。

乘黃目光轉,笑道:“你既要為本王而戰,這便是本王將士應有的裝備,有什麼消受不起?”秦弈還是忍不住問:“這……是大王特意讓人定做?”乘黃微微一笑:“是本王提供的料子,錦繡坊程氏親手為你織成。”程程織的?是了,她說過她是刺繡織衣的。

乘黃沒再和他多扯,笑容慢慢收了起來,淡淡道:“時間差不多了,隨我來。”跟在她身後出門,秦弈才留意到她今出門也不是那曳地長裙了,而是一身雪白的勁裝,更顯起伏有致的身軀。有金環扣著衣袖褲腿,環下赤足。

所謂鯤鵬紫府,本就是王宮的後山。

,外圍守著無數妖怪,煞氣沖天。見乘黃攜秦弈而來,無數帶著不同意味的眼眸落在秦弈身上,又很快躬身行禮:“參見大王。”乘黃神冷淡地點點頭,帶著秦弈步入山

走進中,豁然開朗,竟是一個極為廣闊的空間,空間密密麻麻有著各陣法的痕跡,此時已經全部“暫時熄火”。

夜翎已經在裡面等著了,見到秦弈頗為歡喜,招手道:“哥哥,這裡!”秦弈也有些歡喜,真和外面那群妖怪合作,多半不太順暢,人家也不見得聽自己指揮,有夜翎在就好多了。

乘黃也在說:“守山之妖,你不用管,無論下面怎麼打,你坐鎮好這最後的防線,切勿輕離。夜翎是我特意留下來幫你的,她的實力在妖城也算是數得著的了,你們兄妹合作也默契。”秦弈點點頭,目光打量周遭的陣法,有些無語:“大王你真看得起我,這陣法變化無窮,你真覺得是我能控制的?”

“你便是完全不去控制,直接開啟陣法任它自行發揮效果,就已經足夠禦敵了。讓你守在這裡,不過是有個可靠的人坐鎮陣心,能夠應變。譬如有內懂得怎麼關閉陣法,你可以改變陣眼,調整方位,化生為死,這對一個懂陣的人來說是件簡單的作。”蘇在識海中道:“僅僅如此,確實不難,也不算什麼危險的任務。但我覺得不是這麼簡單……算了。”它也知道,不管簡不簡單,到了這時候本沒有什麼回頭路,有求於人便是如此,除非你徹底放棄。

說話間,乘黃腳步不停,已經一路穿過偌大的大殿。過了一道石門,又是一條長長的通道,有一扇巨大的金大門立於最裡面。

秦弈便與夜翎跟了進去。通道左右各有六個孔,正面的金大門之上似有浮雕,刻著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異獸之形,有龍有鳳,秦弈一眼就在裡面發現了乘黃與螣蛇。

夜翎眼睛便直勾勾盯著那螣蛇看。

秦弈也特別留意那隻螣蛇,然後覺得……算了吧,長這麼兇,還好夜翎不像你。

但不管長得怎樣,那萬般異獸猙獰而視,撲面而來的煞氣能讓人氣血都不穩,呼困難。

本不是雕刻。

“此非雕刻,都是先聖屍骨上自然形成的萬獸圖騰。”乘黃語含憧憬:“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修到如先聖這般,連屍骨都能自演天地的境界。”秦弈微微頷首。

這鯤鵬屍骨確實可以算是自演天地了,妖城之內什麼地貌什麼特殊之所都有,你當它們是上蒼造化而成也沒有什麼問題。對妖城居民而言,那鯤鵬便是上蒼。別看這只是“小天地”,人家只是屍骨,焉知全盛時能做到什麼地步?

蘇雖斬鯤鵬,恐怕境界方面未必勝出的,所以蘇當初在城門時,語氣並沒有“手下敗將”的蔑視,反而認為自己才像是“輸了”的覺,透出的明顯是對這個敵手的敬意。

此時的蘇也很沉默,似是緬懷。

乘黃纖手一揮,十二枚刻著不同生肖之形的白骨令牌整齊地散開,漂浮在她身邊輕輕旋轉,繼而各自準確地漂浮到了左右對應的孔上,緩緩落下。

十二枚骨牌同時入孔中,霎時間光芒大盛,白骨如粉末飄飛,有十二滴血在孔之上旋轉,慢慢地整個通道都變成了血海,那金大門上的萬千異獸彷彿活了過來一樣,在血海之中仰天咆哮。

血海正中,乘黃長髮自動,飛散而起,聲音再也不復平時的嬌媚,變得冷淡嚴肅:“此門即開,你們且退去陣外。若無人闖陣便罷,有任何人靠近,格殺勿論!”事實上本不用她說,秦弈和夜翎都覺得有些站不住了。這血海之中撲面而來的妖氣……倒不是能量強,而是太過兇戾,兩人的情都到十分難受。直到退出這血海長廊到了外面大殿範圍,兩人都還有些冷汗淋漓。

“這樣的妖氣洗滌出來的妖怪……怪不得當初明河會說那樣的話……”夜翎有些擔憂:“師父進了這裡,出來之後不會也變得很兇吧?”

“我不知道,而且……”秦弈頓了頓,低聲道:“她本來也不見得多良善。”夜翎瞪大眼睛:“哥哥怎麼這麼說師父?”

“不知道,只是一種直覺……這次的任務太過奇怪。”秦弈低聲自語:“就算不提別的,至少這外圍防線……在她眼中都不是命。”夜翎呆呆地透過外看著山下到山密密麻麻的守衛,她知道哥哥說的是對的。

這些妖怪的唯一價值,就是用命拖住敵人的腳步。

蘇倒是覺得理當如此:“這就是帝王。成天和你拋媚眼去的那個,才叫莫名其妙。”第九十章你學了幾年陣法?

血海長廊之後,金大門已經開,乘黃消失於門內。

秦弈深深了口氣,運起清心訣,冷靜思緒。

這次的任務他和蘇是有共識的,就是怪。乘黃明顯是對所謂豺相和“虢國”有所謀算,但這表面看來卻彷彿什麼都沒準備似的,只是讓自己守陣別讓人進去打擾,就這樣大咧咧地開始進去修行了。

跟個傻白甜似的。

哪有這樣的事?本不可能。

但是想來想去乘黃也沒有害他的必要,還同時害夜翎……真要害他們又何必用這麼麻煩的方式?對她又有什麼意義?

完全想不明白。

他不敢大意,甚至連走到門口看看山下狀況都不敢,直接開啟了陣法,一刻也不敢離開陣心,靜待變故。

這個陣法的強度,其實是出乎意料的……低。

原本秦弈認為這種守護聖地的陣法應該是當年那些領袖佈置,會是超級強大、強到元嬰化神的程度才對,可蘇的判定是:“威力也就跟凝丹圓滿差不多,但很均衡,等於每一處攻擊威力都是凝丹圓滿全力一擊,還可以多種攻擊同時進行,還疊加了很多特殊能力……所以其實是相當於有很多個凝丹圓滿的強者在這裡守護,低於這個實力的是肯定入陣即死,只有同級強者敢借助各種寶物來闖一闖。”

“其實也還算可以了……”按這個強度判斷,之前這裡應該是沒有什麼陣法的,是此地被白國佔據之後,白國妖怪們佈下的陣,那種時候妖怪早都已經淪落到沒聖地可進的狀況了,自然也強不到哪裡去。

沒聖地可用的情況下,又是被憋在谷底、連出去歷練的機會都不多,資源也相對貧瘠,想單靠自己突破關卡的天才恐怕很難出現,所以凝丹圓滿應該是三國的國王基準線,大家都突破不了,維持著平衡。

會來闖陣的,只可能是對方的國王親至!

陣法這種東西,從來不會是徹底的死陣,都會留“一線生機”,給人破陣的機會。這既是吻合“天道”本身的概念,也是避免自己坑死自己。

本來很正常,可一旦有內了破陣解法,就有可能讓陣法形同虛設。

這就是秦弈守陣的意義所在,一個懂陣的人在縱陣法變化,能讓預知的各種破陣方式很難臨場對應得上。

夜翎有些無聊坐不住,正想出去看看,就被秦弈拉了回來:“大陣已開,你想作死麼?等會若是有敵人出現,你每一個行動方向都聽我傳音,切不可踏錯分毫。”話音未落,山下就傳來地動山搖的震顫,緊接著就是山下的守衛慘叫聲,伴隨著暴的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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