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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腿不肯放的,可不是什麼金銀寶貝,而是個灰頭土臉、看不出本來面目的童子。

童子亦滿眼警惕地瞪著這個好似正拿自己說笑的人,一聲不吭。

陸辭微一挑眉,漫不經心地將他上下打量幾眼,心裡就有了成算。

儘管這衣裳鞋襪都跟在泥地裡滾過一般髒亂,臉也髒得一大糊塗,可憑陸辭刁鑽眼力,還是輕而易舉地分辨出了其服飾的造價不菲。

加上那藕節般白乎乎的手腕上,還有一個金鐲子若隱若現……

陸辭蹲下身來,同這小孩兒對視,微微笑道:“不知這位小郎君名姓為何?”童子皺緊眉頭,並不答話,只一眨不眨地盯著陸辭,嘴也委屈地扁著。

奇怪的是,朱說很清晰地覺出對方抱住自己右腿的雙手,卻無形中鬆開了些許力道。

漸漸地,就徹底放開了。

“嗯?”陸辭得不到答覆也半點不惱,並不再看眼神逐漸不復銳利、倒是臉頰變得越來越紅火的童子,只做了個極快的手勢,示意朱說附耳過來。

朱說不解他意,仍默默照做了,便聽得陸辭在他耳邊輕快地說了一句:“不必尋巡尉之官,就租輛車,直接讓他送你去李元德家,即可完璧歸趙。我還有事在身,就不陪你去了。”見朱說微愕,陸辭又挑挑眉,略微妙地補充幾句:“我知你懷清高骨氣,可李家卻有些不同……之後不管他們給你什麼謝禮,只要回絕一次,之後也不必太過牴觸,取一半就能兩相歡喜了。”童子是朱說撿到的,陸辭哪怕識得路,也不會陪著一起去,免得分去了朱說的運氣。

朱說對陸辭一貫極為信服,唯獨對這點不甚認同,儘量委婉道:“不過舉手之勞,愚弟亦不好意思收什麼謝禮。陸兄一番好意,我卻只有辜負了。”陸辭莞爾,也不多勸:“那你快去快回罷。”朱說暗鬆口氣,忙牽住小童子,照陸辭的代做了。

陸辭微微笑著,意味深長地目送他離去,才聳了聳肩,帶著零星收穫,哼著新出的小曲,先歸家去了。

至於不聽他勸的朱說嘛……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為了給他個印象深刻的教訓,還是等明再去接人吧。

陸辭悠然自得地獨自去香水堂泡了泡澡,又在夜市上挑了幾件漂亮可口的點心,不忘將家裡人明的早飯也提早買了後,書本連碰都沒碰,直接就在完成洗漱後,舒舒服服地躺下安歇了。

一夜無夢,醒來已是天明。

大門靜悄悄的,朱說果真未能回來。

在用早飯時,陸母不見朱說身影,頓時有些擔心,不問道:“朱小郎還未起麼?辭郎要不去瞧瞧看,是不是身上不適?”

“不忙。”陸辭不急不慢地嚥下最後一口小點,才將朱說那份重新包好了,攏入袖中:“他昨夜未歸,我且去尋他回來。”等陸辭騎上老驢,用散步一樣的悠閒慢速趕到李家門前,被這一家子捉著,始終脫身不得的朱說,都已經要瘋了。

他做夢也沒想到的是,自己將人一送回來,又堅決拒了厚重的謝禮後,這李家人的臉一下就變了,竟要將他強行扣下做女婿!

最荒謬的是,要許給他的‘四娘子’不是別人,正是他所送還的這個刻意打扮作男童模樣,調皮去元宵燈會上夜遊的小童子!

如此荒謬的事,朱說自然要反對到底,可李家人卻不是靠做什麼遵紀守法的良民發的家,自有一股蠻,見他不肯,倒更覺得他不為錢財所動,更要迫他留下娶了自己的掌上明珠……

朱說被扣在房裡,一宿不得闔眼,力氣也不比家丁大,可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唯一能聽到他不時呼喊的左鄰右舍,還聽得津津有味,當作趣事了。

畢竟李家不但是出了名的漂亮姣姣多,潑辣姣姣多,也是這城西數一數二的富戶。

頭倆閨女嫁了外地的富戶,現李元德不再滿足於現狀,將三女兒愣是嫁給了一家徒四壁、才學卻瞧著不錯的寒門士子,現就差丁點兒大的四女兒沒有歸屬了。

李元德雖財大氣,脾氣卻不好,當然瞧不上那些家裡窮得響叮噹,還養著下巴拿眼角瞧人的臭脾氣學子。

人品不好,以後怎麼是個能陪自家閨女過好子的?

他當然也瞄上過得無數城裡人讚不絕口、可謂才貌雙全、品學兼優的陸辭,但他親眼瞧過,又背地裡打聽出幾項陸辭的小進項怎麼來的後,就徹底打消了這念頭。

莫說他那幾個窩裡橫的閨女了,只要假以時,這人必成龍鳳,連他自己都不敢打任何包票。

這麼一頭熱了一段時間後,他可算消停了,想著四娘子還小,也不著急,才熄了轟轟烈烈的擇婿風波。

結果一瞧見自己送上門來的李說,以李元德的毒辣眼神,當然不會錯過這人的出眾的相貌和品,一下就給瞧上了。

朱說簡直快急壞了腦袋,當真後悔起沒有聽從陸辭的勸告來。

他有所不知的是,自己正虛弱地跟李家人僵持著的時候,他最為真心佩服的陸兄,就只隔著一堵薄薄的牆,騎著懶洋洋肯地上磚塊縫隙里長出的寥寥幾草葉的老驢上,在一隱秘處聽這壁腳聽得正樂呢。

別說是捉婿這方面無往不利,堪稱大名鼎鼎的李家了,在陸辭剛搬來的那幾個月裡,可是遭過各種富戶的圍追堵截、窮追猛打,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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