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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御口欽賜的‘饕餮’,他又覺得這話恐怕是極其可信的了。

他看了看一臉雲淡風輕的陸辭,再看看碟中茶點,不知怎麼的,只覺這之前還頗為滿意的點心,經這麼一說後,忽然變得沒什麼滋味來。

他沒了胃口,索擱了筷,嘆氣道:“竟這樣糊我,回頭讓人尋他們算賬去。”

“那倒不必。”陸辭卻道:“我若不說,你怕是也看不出來,而且要嘗最可口的茶點,當然得去店裡去。畢竟這類點心,只消放置超過半個時辰,糖汁冷凝,餅質轉硬,口就不可避免地大打折扣了。”晏殊莞爾:“吃食方面,還是你這饕餮厲害,連區區幾塊茶點,都能分析得頭頭是道。”陸辭嘴角一,極自然地轉移了話題:“昨所提的那幾盆花草,一會兒會有人送來。你可想好要擺哪兒了?”晏殊微微笑:“不急,等看到再說。”陸辭也不著急動筷,而是向隨侍一邊的下人說了什麼,那人趕緊小跑出去,不一會兒就捧回了一個盛滿了水的小茶缸。

在晏殊略好奇的注視中,陸辭慢條斯理地用它淨了淨手指,才拿起筷箸來,挾了一塊細細品嚐。

他細嚼慢嚥時,晏殊也耐心十足地觀察著他,眼裡含著淡淡的笑意:“方才淨手用的,可是金橘水?”陸辭頷首:“只有三滴。”見陸辭毫不嫌棄地將剩下的幾塊茶點一掃而空,晏殊不由有些嘆:“你只話裡挑剔,嘴裡倒不挑。”

“是了,”陸辭抿了口茶,將最後那口嚥下去後,輕描淡寫道:“嚐到第二塊時,我就意識到自己搞錯了,只沒來得及同你說。”

“這的確是新鮮的茶點,肯定沒放置超出半個時辰。”晏殊眼皮一跳,哪兒不知陸辭本就是故意的,不嘆:“官家賜你小字狡童,果真無錯,你那上司,怕是被你糊得頭昏腦漲了吧?”陸辭一本正經道:“明明是皆大歡喜的事,怎被同叔說得這般難聽?”晏殊也正兒八經地衝他拱了拱手,表示致歉:“攄羽所言在理,是我偏頗了。”二人對視一笑,就默契起身,一同去了晏殊親手佈置的小庭院中,商量著怎麼擺放經人剛剛送到的、陸辭的那幾盆花草了。

擺完之後,晏殊十分滿意地欣賞了起來。

陸辭則笑道:“等那同叔高升,得賜官舍,最好建一涼亭,四周環翠竹。再有小徑通深處,鞦韆亂擺,周有繁花錦簇……定然甚美。”晏殊想象著陸辭所描繪的畫面,不有些悠然神往:“等到那,定邀攄羽來。”陸辭一笑。

在晏殊這好吃好喝還有順眼人陪的子,陸辭足足過了五六

他估摸著再拖下去,蘇嵩恐怕要有所懷疑了,才開始從晏殊取了一兩本逾期未還的書籍返還書庫,聊勝於無。

因這每天取一兩本的緩慢進度,硬生生地又拖了整整半個月,才終於把借書還完。

還沒等蘇嵩安派新的任務下去,月底一到,遞鋪的快馬就來了。

那廂兵匆匆來去,只留下三個包得嚴嚴實實的大包裹,分別來自邕州、夷陵和密州。

雖計劃得好,約好了是滕宗諒月初寄,朱說月中寄,以及柳七月底寄,但真正施行起來時,卻有所不同。

滕宗諒是忘較大,直到下旬才想了起來,匆匆忙忙地打包一份寄出;朱說一直惦記著陸辭的吩咐,因提前到了任所,就立馬蒐集了坊間的趣味小食,月中未到就郵寄過來;柳七則稍微提前了一些,未真正等到月末,就將陸母幫著準備好的小食,給一起捎上了。

朱說的包裹離得最遠,卻出發得最早,於是在這諸多機緣巧合下,三份竟是同時到的。

陸辭當時正與宋綬一同,在集賢院三樓看書,並未立刻得訊。

而恰巧走過的蘇嵩看到三份鼓鼓囊囊,包得嚴嚴實實的大包裹,不由隨口問上一句。

一聽這些,竟全是各地小官寄給陸辭的,在怔愣片刻後,眼睛一下就亮了。

好個陸辭,才剛入館閣,居然還敢公然收受地方選人的賄賂!

對這送上門來的把柄,蘇嵩自然不會放過。

他當機立斷,直接扣押下了三個包裹,截住了要告予陸辭知曉的吏人,回房之後,大筆揮毫,很快就寫就了一封彈劾摺子。

想到力陸辭的那一干北人,以及素來對其恩寵有加的皇帝,蘇嵩頓覺這還不夠保險,索派人將這三個只一掂量,就覺重量不輕的罪證,連同他的控詞一起,送去御史臺了。

臺官若上任百無所彈劾,就得撤職罰款。對些正發愁的臺官而言,蘇嵩這一手,就無疑是陣及時雨了。

更何況,並不是所有北地出身的官吏,都會如寇準那般直恨不得將陸辭視作自家子侄一樣扶持愛護的。

對這年紀輕輕,就已得了無數寒窗苦讀的士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恩寵和榮光的新科狀元,多的是人嫉妒不屑。

盼著陸辭栽跟頭,倒大黴,自是大有人在的。

於是翌早朝時,集賢校理陸辭公然收受地方官吏賄賂的彈劾,就擺在了官家趙恆面前。

趙恆因再次徹夜修仙,此時還有些睡眼惺忪,正偷摸著打哈欠,就被這一道彈劾給震醒了。

“陸辭?”

“你所說的,”趙恆難掩懷疑道:“當真是那位三元及第的新科狀元,陸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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