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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小樓不再說話,也沒告訴文珂他會不會來,只是轉身進了韓江闕的病房。……文珂的生殖腔收縮開始得比預期早了不少,或許是因為雙胞胎的緣故,清晨時分,生殖腔剛開始陣痛,就表現得異常的劇烈。

初胎的第一產程十分漫長,韓家早早地就把他送到了和韓江闕同一家醫院的特等病房,韓戰、韓家的大哥、二哥都來了,到了下午,付小羽和許嘉樂也匆匆地趕了回來,一大堆人嘈雜地堵在醫院的走道里,而這會兒文珂的生、殖腔都還沒有完全打開,只是這個折磨人的反覆打開生殖腔的過程,就已經持續了六七個小時。

顯然omega這一胎,必然會生得十分辛苦。

付小羽因為是omega,信息素不會刺到脆弱的孕o,所以是唯一被放進去陪同的人。

付小羽看到文珂躺在病上的樣子,眼睛便忍不住發酸。

產房裡明明有好幾個護士在陪同,可是omega仍然顯得十分孤獨,他蜷縮在寬大的上,臉蒼白,因為痛苦而滿頭大汗,一見他就顫顫地伸出手:“小羽——”

“我在。”付小羽一把握住了文珂的手:“我在。”

“他、他醒了嗎?”文珂動了一下鼻子,他長長的睫抖動著,滿懷地期翼地望著付小羽。

付小羽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輕聲說:“我陪著你。”文珂臉蒼白,他本來剛開始一直忍著,可是現在實在是忍不住了。

生殖腔的痛越來越快、越來越劇烈,從幾分鐘一次,到幾十秒記一次。

就像是有一隻暴的大手,在反覆地攥動著他的生殖腔,再頑強的omega也扛不住這樣的苦楚。

文珂太痛了,太想要alpha的味道了,這種渴望和依戀,使他忍不住嗚咽出了聲。

“我想要韓江闕。”伴隨著omega的哭喊聲,護士趕了過來,起被子看了一下情況,嚴肅地說道:“生殖腔已經打開了,omega進入第二產程,除了他的alpha,其他人全部都出去。”付小羽沒有辦法,只能站起來。

而文珂似乎覺到了什麼,他攥緊單,他的雙腿一陣打顫,他看向付小羽,明明知道付小羽也沒辦法,可是他受不住了,他只能一遍遍地哭著說:“我想要韓江闕,小羽,他醒了嗎?他醒了嗎?”在外面的韓戰隱約聽到了動靜,急得額頭都微微冒了汗。他已經不記得自己第一次做父親的時候是什麼覺,可是即使後來他第一次做爺爺的時候,也沒有這麼緊張過。

文珂已經沒有父母,又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和他的小兒子深深地有著連接的omega。他愛護文珂,一部分是愛屋及烏,又有一部分好像是出於自己的內心——這是一個很好的omega。

他希望這個omega好好地活下來。

而付小羽也來不及說什麼,就已經被護士匆匆地趕了出去,大門再次關上的時候——他聽到文珂發出了一聲無助的哀鳴。

“韓江闕醒了嗎?”濃烈的青草香味散發出來,就連走廊裡的人也都聞到了。

即將開始分娩的omega,開始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強烈香味,這將會是文珂一生之中信息素濃度最高的頂峰。

而這也是被標記後的omega,一生之中最渴求和需要自己alpha的時候。……韓江闕覺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這實在是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裡的季節好像是冬天,因為他一直覺很冷。

韓江闕花了很長的時間行走,夢裡的空間一直都是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黑暗的盡頭還是黑暗。

走著走著,有一個瞬間,他忽然意識到,他並不是在走一個平面的直線,而是在下樓梯。

無窮無盡的樓梯,一階之後又是一階,沉淪在黑暗之中的無盡階梯——他是被困住了嗎?

到害怕,於是開始奔跑,可是跑到雙腿痠軟,樓梯還是無盡的。

他跌坐在臺階上的那一刻,才忽然發現仰起頭時,頭頂有一個小小的氣窗,窗外有微光,可是當他想要靠近氣窗時,面前又變成了一片永恆的黑暗。

於是他只能坐下來,坐下來的時候,他忽然就知道這是哪裡了——這是錦城,是文珂家裡黑黢黢的樓道。

十年前,文珂離開的那個夏天,他的情緒惡劣,以至於記憶變得混亂不堪。

曾經有好幾天,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現實還是夢境。

有好幾次他在夜半猛地驚醒,卻發現自己一個人蜷縮在樓道里,渾身都溼透了,只有抬頭透過那扇小小的氣窗,能看到一縷微光。

外面好像總是在下雨,他在噼裡啪啦的大雨聲中,一個人偷偷地哭了好久,哭到累了,再在髒兮兮的樓道里沉沉地睡去。

他又回去了嗎?

韓江闕認真地想,是夢嗎?

其實他從來沒有醒過來,他一直都待在十六歲那一年黑黝黝的樓道里。

和文珂的重逢、相愛,是不是這段時間的一切幸福,其實只是一個無比悠長的夢境?

那麼他……

還活著嗎?

忽然冒起這個念頭的時候,韓江闕到一陣遍體的涼意。

真正的恐懼降臨在這一刻,在他開始懷疑自己可能不存在的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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