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章陳年積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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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聽了女兒之言，也不由嘆道:“我當時是真恨不得立時就休了她，可後來又心疼那幾個小，如今也只能嚇嚇她了。”沈秋君又和母親說了會話，這才回到自己院裡，雪香已經回來了，笑道:“辛先生已經答應幫忙了。”沈秋君點頭，暗歎這家裡什麼時候才能消停下來。

過不多時，沈老太太便帶著程秀梅赴宴歸來。

當聽說沈大嫂因忤逆沈夫人被關，老太太倒不好直接命沈夫人將人放出，只是說道:“以後英兒承了爵，她就是侯夫人，懲罰也要有個度，不然以後讓她如何立威掌管沈府？”沈夫人聽了心中冷笑，如今自己已是侯夫人，也沒見婆婆就給自己臉面了，便以“無規矩不成方圓，身為一府主母就該賞罰分明”為由，仍是讓沈大嫂跪那裡思過。

一來老太太也確實有些累了，二來她婆媳二人鬧得越兇，對於她來說，則是越有利，便暫且撂開手回了暉院。

程秀梅則少不得陪了婆婆身邊，沈夫人笑道:“宮裡不比家裡，要處處小心謹慎，這一天下來也夠你累，你不必陪我，還是回去休息吧。”程秀梅這才告辭回去，然躺上，腦中卻浮現出祖母皇宮風得意。

今她本以為祖母會說些婆婆壞話，以挑撥拉攏，可是通通沒有，這倒是讓程秀梅心上一陣輕鬆。

等到了宮裡，齊妃親自宮外接，之後皇上也來陪著用了點東西，對著老太太態度極為和藹，毫無上位者威嚴。

程秀梅見了不由暗自豔羨，身為臣，能皇上皇妃面前如此有體面，不枉此一生了。

以至於回到家裡。程秀梅仍沉浸那種羨慕當中，她翻來覆去也睡不著，便起身尋人說話，這些與丫頭們說了也無趣，於是便來找沈秋君。

沈秋君也想知道她今出去情況，急忙接了出來。

程秀梅想了想。便問起大嫂到底為何衝撞了母親。

沈秋君雖已猜到是因為自己，不過這事不好說不出口，而且母親身邊人也定是守口如瓶，便道:“母親將賬冊於她，她有些信不過母親。要賬物查實一遍，母親雖向來是好子，可這受不得這樣委屈。這才二人大吵了一架。”程秀梅不由驚叫著掩了口。因為此事太蹊蹺，只說忤逆衝撞，卻沒個正經說法，她也曾讓人暗地裡打聽了一下，倒是隱約聽說是賬目問題，如今聽沈秋君一說，這才算明白了。

她心裡不由暗自嘲笑大嫂，現沈府雖說老太太地位高。但是真論起主母來，卻是婆母，這府裡銀錢。說白了還是公婆二人，大嫂還沒成為侯夫人呢，不過管幾天家還就真當自己是沈府女主人了。真是可笑可嘆。

想到此，程秀梅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大嫂哪來膽子敢查婆母賬，怕是聽說自己之前管著家，擔心自己其中搗鬼，這才會有此一說吧。

本來程秀梅還因對大嫂有些兔死狐悲，這次過來也是想勸著沈秋君幫大嫂說幾句話，如今想過那個彎來，立時歇了那個心思，只是說道:“也不怪母親生氣，她老人家一生勞，對我們這些做兒女真是掏心掏肺，不想如今卻被大嫂質疑，不提她老人家心酸，我聽了都替母親心寒。”沈秋君聞言不由垂下含笑眸子，飲一口茶，說道:“也是久見人心，大嫂以前也是個好，也不知為何，越是歷練，倒越反不如從前。算了，我們不要提她了，母親自會處理。今二嫂宮中過得可好？”程秀梅便說了宮裡事，又笑道:“我當時見到皇上，嚇得出了一身汗，是頭也不敢抬，話也不敢說，想起以前妹妹竟敢皇上面前使鞭子子，我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沈秋君忙道:“當為了清白，小命都要保不住了，哪裡會想太多，況且當今皇上是個賢明君主。”程秀梅便又講了老太太皇上面前那獨一份體面來。

看到程秀梅一臉神往樣子，沈秋君笑道:“祖母是個有福氣，她皇上面前體面，我們是不要想了。”又悄聲道:“那可是父親拿魯地十數萬將士以及他忠心不二和數次衝鋒陷陣，再加上曾救過先皇與當今皇上才換來。”見程秀梅神情一愣，沈秋君直起身子，笑道:“所以說祖母是個有福氣，教導出了好兒孫，才有了今體面。二嫂以後也教導幾個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好兒孫來，等你也成了老封君，說不得也能有此體面呢。”程秀梅忙笑道:“我倒希望天下自此太平，兒孫們太太平平地做個忠君愛民小官，不辱沒了先人也就是了。”等到了傍晚，沈夫人便覺身子乏力很，嚇得眾人驚慌不已，忙請來辛先生把了脈，道:“幾次生產時皆心情鬱郁，存了病心裡，前段時間把脈倒覺得好了很多，不知為何此次身子竟虛弱成這般，本就勞累不堪，又不知為何悲從心起，將病引了出來，再這樣下去，只恐命不久矣。”一番話將幾個子女嚇得跪地上哭求神醫救命，辛先生這才慢慢說道:“我會開些藥，倒也能緩解一二，時長了倒也能調解得如正常人一樣。但要想除是不可能了，自此要好好將養，保持心平氣順，不能再動肝火，不能再過度勞累，保養好了，長命百歲也是可能，可若是還是身子勞累心裡疲憊，唉，時長了，老朽也就無能為力了。”沈侯聽了辛先生之語，再看子虛弱樣子，不由心痛如絞。

當年父親去世，他心疼母親孤寡一人，便由著母親將昭英抱走，後來有了大女兒二女兒，他礙於孝道，不過是無力地抗議一兩句，仍是由著母親將她們抱走養活。

當他只道自己只要好好疼愛子，不納妾侍給她填堵，處處依順著她，以後再生下孩子定會讓她親自養著，如此也就補償了。

而且見子雖抑鬱一段時間，後來卻還勸自己道:她要時常隨著出戰，有老太太看著，也能放心。

現看來，是自己低估了一個母親舐犢情深，低估了子所受傷害。

沈夫人躺上看到丈夫一臉悲痛絕樣子，心裡不免心疼起來，不由得埋怨地看了女兒一眼，只說是氣就罷了，怎麼還將陳年舊事也提了出來。

當年孩子被抱走，她雖心裡不捨，但想到公公剛去世，婆婆也確實孤單了些，再說到底是老太太親孫子孫女，受不了苛待，而自己因要照顧丈夫也確實容易顧此失彼，又想有孩子連著，說不定婆媳關係就好了，故雖有親子不身邊抑鬱，但也沒辛先生說那般誇張。

老太太也聞信趕了過來，本就不相信兒媳這麼容易就被氣倒了，後又看到兒媳臉上神情，心裡越發起了疑，對正喊叫著要休了那不賢婦人兒子說道:“一個遊醫話也能信，還是正經請位太醫來看看吧。”沈父聞言看向母親眼光便冷了幾分，冷笑道:“好，就如母親所願。來人，拿我帖子去請太醫。”沈秋君此時也有些緊張地拽了拽沈昭寧衣服，見哥哥衝自己點了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卻不知老太太也悄悄遞了個眼神給身邊人。

時間過得很慢，沈父怕房間人多，氣味不好，燻著子，便命眾人先回去，這個時候誰能放心地離開，便都到院裡或其他房間坐等。

終於太醫來了，沈昭寧看著一前一後進來太醫，臉有些發白，那二人並不是自家識常用。

沈昭寧忙悄悄叫過人來問，家下人答道:是老太太人出來說，不許請以前用，讓換個太醫瞧瞧，免得老是那幾個方子，吃來吃去不管用。

沈昭寧嚇出一身冷汗，忙來到母親房中，恰好那兩人已輪番把了脈，老太太讓他們分開說，沈父見了越發心冷。

那兩個太醫一一進來細說病情，雖有些吐，卻也道沈夫人以前心裡存了委屈，一直不得發出來，如今許是持府務勞累過度，又生了點氣，便引了出來，倒可以開個方子，只是以後一定要注意，不得勞累不得動怒。

沈秋君頓時鬆口氣，讚賞地看向哥哥，卻發現他不知何時竟離去了。

原來沈昭寧聽了太醫說，忙忙跑去找辛先生，急聲問道:“我母親身體到底怎麼樣？怎麼太醫也說不好呢！”辛先生奇道:“你們設下局，怎麼反來問我？不過是天熱又氣著了，一時不思飲食罷了。我已經開了開鬱順氣食療方子，沒事吃著玩吧。”沈昭寧喃聲道:“我家與那兩個太醫沒情，故打招呼也打不到他們那裡去，可他們說竟與你說一樣，怎能不讓我憂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