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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四季輪轉,他越長越大,身下的人揹著他的脊背也愈加寬闊有力。
有個夜晚,於涵咬著糖,忽然問:“師兄,揹著我,累嗎?”
“不累,”梅寒掂了掂他,“你才幾兩重。”於涵笑了笑。
梅寒唱得不行,最後沒能去當角兒,留下來跟著師父打點戲班子。於涵被師父捧上去,十五歲就紅了起來。
但無論他去哪兒唱戲,唱什麼戲,梅寒都跟著他。
戲班子裡的人捧臭腳,又一個個喊:“梅寒是於涵的尾巴。”兩個人似乎誰都離不得誰。
戲班子因為於涵,著實紅火了段時間。
直到後來戰事出了變故,敵人打進城來,師父死在亂戰裡,戲班子一下散了。渾水摸魚的偷了東西就跑,留下來的就幾個人。
梅寒被傷了腿,走不了,於涵為了他留下來,東躲西藏,最後還是被找出來,那些人點名要他唱戲。
於涵沒應,被了幾巴掌。跟在敵人身邊的翻譯不知是不是良心發現,幫兩人說了幾句話,兩人才沒被當場斃了,而是被下了牢。
師兄弟倆生得俊俏好看,在獄中受了百般折磨,好在沒過半月,敵軍又被打走,走得匆匆,忘了他們這倆無足輕重的角。
梅寒的腿沒得到及時醫治,自此有了舊疾,走路有些瘸。
他自尊心強,一直是保護者的角,遭了此番大劫,雖說被救出來了,卻有了輕生意向。
兩人回到戲班大院裡,人去樓空。梅寒嚥著淚,聲音顫抖:“小涵啊,你一個人也要好好走……”於涵死死抱著他不撒手,發狠地威脅:“你敢投井,我就一把火燒了這裡,跟著你一起走。”梅寒說:“師兄背不動你了。”於涵紅著眼眶冷冷瞪視了他一會兒,兀地轉身蹲下,一把將他背起。兩人在獄中受了不少折磨,於涵本就體弱,剛出獄虛得厲害,不知道哪來的勁兒,硬是咬著牙背起了梅寒。
“你背不動我了,我還背得動你,你背了我十幾年,如今換我不成嗎?”他說著說著,看不清前路,眼淚不住地落,帶了哭腔,“師兄,別走好不好。”梅寒沉默了許久,伸手替他擦了擦淚,終究是應了聲:“好。”城裡恢復繁華,於涵的大名猶在,又成了炙手可熱的名角兒。
梅寒開了家鋪子,離戲樓不遠,帶著個小院子,每天都會過去接於涵。
街邊小孩兒不懂事,總是在他走過去時,笑嘻嘻地跑著大喊:“瘸子!”梅寒起初覺得難堪,後來心境寧和下來,撇開視線,只當沒聽到。
後來又是一場持續多年的大亂,兩人相扶著熬過去。
他們以為熬過來了,一切也就好了。街坊四鄰卻不知是誰起了頭,開始見著他們倆就啐唾沫星子,直叫“噁心”。
倆人似乎又成了過街老鼠,就連於涵唱戲時,下面也會有些人猥瑣地問些不好聽的話,惹得全場哈哈大笑。
於涵不聞、不問、不看。
他想著,只要梅寒還在,這些都沒什麼大不了。
但他的命運好似就是那麼坎坷。
梅寒得了肝癌。
起初只是鼻血、偶爾發暈,梅寒瞞著他,去醫館隨便抓點藥吃,後來有一天,他暈了過去。
於涵手腳發涼,將他送去城裡的醫院,得知結果時,一道驚雷劈下來,他得筆直的脊背、硬了十幾年的骨頭,幾乎就要那樣碎了。
梅寒醒來後倒是平靜,問:“我是不是隻能等死了?”那時許多人以為肝癌會傳染,人人畏癌,於涵卻不害怕。他低著眉,給梅寒餵飯,沒吭聲。
“把我送走吧。”梅寒自顧自地說,“你還年輕,跟著我有什麼好?又瘸又病,沒本事,萬一傳染了你……”於涵手裡的碗砰地落了地,隔著一層布,其他人看不到的角落,於涵咬著梅寒的嘴,眼神又冷又厲。
梅寒慌忙推他,他放開梅寒,長長地呼了口氣:“那就一起死。”梅寒心驚膽戰,問了大夫,確認了好幾次肝癌不會傳染,才放下心來。
他的狀態一天天下去,於涵不再去唱戲,每天陪著他。
因為其他病人的抗議,梅寒被轉移到了另一個單獨的病房裡。於涵拿出了所有的積蓄,只想讓梅寒陪著他久一點、再久一點。
病痛將梅寒折磨得不成人樣,有時於涵會覺得,他硬要留下梅寒,太過自私冷酷。
梅寒卻沒有怨言:“我要是眼睛一閉沒了,你跟著我走了怎麼辦。”他花了很多時間,艱難地看了些書,半不
地給於涵講道理,要他明白,一個人為另一個人活或為另一個人死都是很可悲的行為。
於涵卻只用一句輕飄飄的話就叫他住了嘴:“師兄,你是為什麼活著?”——他是為了於涵。
最後那段時光,兩人都沉下來,沒有大喜亦無大悲。
梅寒走的那天,天兒不錯,放了晴。他的身體底子在年輕時被耗損了太多,其實沒支撐太久,走的時候迴光返照,看起來竟又有了年輕時的英俊好看。
於涵將他抱在懷裡,明明心裡什麼也沒想了,眼淚卻止不住簌簌地落,嘴顫抖著,叫他:“師兄……別留下我。我哭一哭,你是不是就……不走了?”梅寒吃力地擦去他的眼淚,苦澀地道:“跟著我這麼多年,沒叫你開心幾天,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