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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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洛盯著倒斃的紅馬,低聲道:“碧火。”
“是,那小子也說他中的是碧火,當今世上只有神醫薛勝和關東萍蹤客能救他。”
“關東萍蹤客…”迦洛臉上的表情很是古怪,過了好一會兒才籲出口氣“我就是關東萍蹤客,沒想到,卞胥,你竟然連我能解此毒都知道。”
“迦二爺,咱們現在該怎麼辦?”迦洛仔細觀看馬眼上的傷口,沉道:“碧火
是種很特別的暗器,除了劇毒外,它還需要施發者有很好的武功修為。以這傷口的深度來看,兇手是個一等一的高手,當今世上能有這等身手的人不會超過十個。”木嚴驚喜道:“這樣一來範圍就小了,也許能查出那人是誰!”說完才發現自己的不對勁,奇怪,那小子和他非親非故,他死不死,能不能查到兇手,跟他有什麼關係,幹嗎這麼高興?
迦洛搖了搖頭,表情反而更是沉重:“這樣的高手若想隱瞞自己的武功,更是易如反掌,要從這上面查出他是誰,只怕難如登天。”木嚴的臉垮了下來:“看來還是沒希望。”
“也不一定。”迦洛站起身來緩緩道“從武功上查不出來,但卻可以從殺人動機上追查。他為什麼要殺卞胥?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殺死卞胥?”昊子三在一旁嘴:“這小子脾氣這麼臭,得罪的人肯定海了去,天知道他什麼時候惹上這種仇家的,我看從這方面去猜只會更玄。”
“不對,不是這樣。”
“什麼不對?迦二爺莫非看出什麼了?”迦洛負手踱了幾步,眸中憂漸濃:“我來時聽說風七少昨夜遇害身亡了。”木嚴和昊子三都“啊”的驚了一聲。風七少名滿天下,任何見到他面的人都會眩目於他的絕世美貌,再說他又貴為相國公子,身份顯赫,兩人不但聽說過他的名號,還親眼見過他騎著白馬自長街上翩翩而過的場景。那一幕活
生香,令人永久難忘。沒想到說死就死,竟也意外遇害。
“我明白二爺的意思了,這兩人都是錢家未來的女婿人選,卻又都在壽宴前先後遇害,這絕非巧合!”
“所以,事不宜遲,你們回龍門將此事稟告如意,讓她派所有弟子全力尋找卞胥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則趕往平安鎮知會其他兩位仍在鎮上的候選者,讓他們小心提防,很有可能兇手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他們。”語音忽頓,神驀然而黯,連聲音也變得澀了起來“等京城解嚴,你們就去錢家一趟,把他的遺願帶給錢老夫人吧。”木昊二人對望一眼,齊聲道:“是。”迦洛再看一眼那紅馬,才轉身走出密林。外面陽光普照,林裡林外,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心中好象有無形的弦,繃得死死的,使渾身都緊張起來,如臨大敵。這種
覺很久沒出現過了,記憶裡最後一次出現是六年前,在面對達殷城城主,
他放棄稱王野心還邊界太平之時,然而那次摻融的情緒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壯,而這次,則是哀愁,一種淺淺的、瀰漫著風花雪月的輕哀薄愁,卻真實存在。
回程的路上經過昨夜休憩的茶亭,上中午,一對老夫
正在賣茶,幾個腳伕模樣的人坐在旁邊的板凳上歇腳,邊喝茶邊說笑,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這世界安然如昔,但為什麼看在他眼裡,卻有了天覆地轉的變化?
依稀彷彿又見那青衫溢,明眸生輝,一張臉上,卻有著千萬種表情,笑起來,怒起來,都與別人好生不一樣。
可昨夜在此地那個大跳大叫不肯走路還暗算他的少年,現今又在何方?是生?還是死?
心中一聲,長長嘆息。
身後鸞鈴聲響,幾個腳伕臉上都出了豔羨之
,順著他們的目光回望去,便見一輛寶馬輕車沿著官道悠悠行來,先不提那車身是如何華美,車轅上的十八隻銀鈴是何等璀璨,單是趕車的車伕身上都穿著上好的綢衣,真不得不讓人
慨此車主人的奢侈。
迦洛看到這輛車,眼睛一亮。他此時正站在道路中央,見馬車來了也不閃避,路人正想提醒他快讓道時,馬車卻先自在他前面停了下來。
“萍蹤留芳客,促席說平生。”紅木車門無聲滑開,銀緞門簾掀了一角,出一雙笑意款款的眼睛來,眼睛的主人望著迦洛,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好久不見,迦洛郎。”迦洛輕輕一掠,跳上車去,簾落門閉,車伕輕揚長鞭,繼續前行。
車廂相當寬敞,佈置的舒適雅緻,每件東西都擺放在最合適的位置上,以便主人一伸手就能拿到它們。迦洛搖頭:“沒想到這麼久不見,你的脾氣半點沒改,還是這般講究享受。”那人微微笑道:“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若不好好享受一番,怎麼對的起自己?”纖長素手取了旁邊小暖爐上的紫砂壺,又從幾下櫃中拿出只青瓷玉杯,倒了杯茶推到迦洛面前:“看看我的茶道是否有所進。”迦洛苦笑:“我現在沒有心思品茶。”那人驚訝:“什麼事這樣心事重重?”
“和你有關。”
“我?”迦洛盯著他,語氣森然:“你即將大難臨頭了,柳舒眉。”持壺的手就那樣僵在了半空中,清貴儒雅的臉上浮起一絲愕然之。這位手比女子還秀美的男子,就是錢家五位女婿候選人中的最後一位——碧瀾綢莊的少主,當今天下三個最有錢的人中的一個——柳舒眉。
愕然之一閃而過,柳舒眉又恢復了一貫恬淡安然的模樣,微笑道:“唉,這事傳得沸沸揚揚,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我真是頭疼呢。”這下輪到迦洛訝然:“你已經知道了?”
“一想到有可能要娶個自己不愛的女人為,共度這後半輩子,我就不寒而慄。這不是大難臨頭,是什麼?”迦洛聽後沒有笑,表情反而更凝重了:“不是這個,柳兄。風七少昨夜被人暗殺了。”柳舒眉一驚,繼而聽迦洛又道:“不但如此,而且就在剛才半個時辰以前,另一位錢家女婿人選的卞胥,也遭了毒手。”
“你的意思是?”
“這兩件事不是巧合,而是有人蓄意為之。此人的目的暫不得知,但是我想必定與錢家招婿一事有關。”柳舒眉沉思道:“難道是錢家商業上的競爭對手,亦或是什麼仇家,不想讓她們借聯姻之名如虎添翼,因而從中破壞?”
“可能不大,錢家有長女明珠嫁於太子,地位已經穩如泰山,
本動搖不了。”
“那麼,便是有人暗慕錢三小姐,不想我們五個得中雀屏,於是起了殺念。”迦洛沉聲道:“有可能。但是,若你們五個都死了,也不見得會輪到他,這樣費盡心機置人死地,如果不是此人實在心狠手辣,喜歡趕盡殺絕,就是思慮不周,有勇無謀。我認為更有可能的是…”
“什麼?”
“兇手就是你們五人中的一個。”柳舒眉的眼中複雜之一閃而過,低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要五人中的四人都死了,那麼剩下那個定能順利當上錢家女婿。”
“但是,這個解釋也有大大的一處疑點,兇手若是你們中的一位,其他四人都死了,獨留他一個,不等於是自曝其短,告訴大家他就是兇手嗎?所以這點我很是想不明白。”柳舒眉笑了一笑道:“好了,與其現在在此疑神疑鬼的猜測兇手是誰,不如及時做好防備,以免悲劇再演。一切到了京城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