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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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西醫那套開膛剖腹,還真有它的道理,我就親眼見過他們治好很多疑難雜症。就單他們止燒退熱的葯丸,還有治疾的奎寧丸,不必配方熬葯,一顆就能治病,不是很神奇嗎?”宗天說著,拿出一本薄冊子,裡面繪製著人形器官“您看看,這是譯自西洋的醫書,是不是比咱們家那張嘉慶年間的‘人體臟腑圖’還清楚呢?”
“我不想看!西洋人長著白皮膚,金頭髮,一雙玻璃珠子似的藍眼球,吃著半生不的食物,思想與我們不同,身體構造自然也和我們有異。所以,中國人是決計不能看西醫吃西葯的。”秦孝銘頑固地說:“我不管你在外頭學了些什麼,但你出自奉恩堂,所承的就是神農、扁鵲、華佗、董奉、張作景、孫思遨、李時珍等歷代名醫所傳下的經脈針
功夫,其它的都不準用,明白嗎?”宗天還想再辯,德坤卻開口說話了“你這做父親的也真是的,好不容易盼得孩子回來,一見面就是教訓,看你把老婆兒女都要嚇跑了。”宗天轉身看,母親果然帶著兩個妹妹先行離去,宗義也一腳跨出了廳門。
“你要去哪兒?還不快向你大哥打聲招呼!”秦孝銘說。
宗義回過頭,忙微笑地叫聲大哥。
“宗義長壯不少,配葯診脈方面,想必也頗有長進吧?”宗天拍拍這個個頭和他相當的弟弟說。
“我沒有大哥的天份,老記不清各種葯草的療效。爹說病人碰到我,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宗義自嘲地說。
“他呀!不肯用心,每天盡那些拳腳功夫,練得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成了一個有勇無謀的武夫。”秦孝銘搖搖頭說。
“武夫有什麼不好?既能保鄉,又能衛國。過年前,有一批土匪強向汾陽城民索錢,要不是我和方大哥一群人夜守著,大家早被洗劫一空了。”宗義抗議說。
“克明從太行山學藝回來了?”宗天驚訝地問。
“是呀!去年中秋他就正式繼承家業,成了‘忠仁館’的館主,好不威風。”宗義興奮地說:“他鼓勵我也到太行山去找那位熊師父,但爹說一定要等你回家,我才可以離開。”
“那當然。方家有子承衣缽,我總不能兩個兒子都落空吧?”秦孝銘板著臉孔說。
“爹,我習醫,宗義習武,都是救人濟世的事業,您不但不會兩頭落空,而且秦家還會多一項傳統呢!”宗天打圓場地說。
“說得好!秦家的奉恩堂,最弱的就在跌打損傷的葯,我現在正準備加強研究。”德坤附和說。
“說到外傷膏葯,我帶了不少回來,想讓大家論斷一番,我們現在就到葯局去吧?”宗天建議說。
孝銘聞言,眼睛不亮了起來,總算
出一點笑容。
宗天正要收起那本西洋醫書,德坤阻止他說:“借我老人家看看,我一直對那些長大個兒很
興趣,很想知道他們的心肝到底擺在什麼位置。”宗天和宗義大笑出來。從前德坤是以死硬守舊派著稱,沒想到年紀大了反而開通,願意接受新事物。秦孝銘則正是肩扛重任的時候,不敢任意改變,所以行事便自然趨於保守。
但宗天有信心,奉恩堂到了他這一代,會有更創新的局面。
隔天,宗天花了一早上,跟著父親檢視葯局和葯庫,還有在主屋之外的磨葯處、熔料房、曬葯棚、窯室及膏房,甚至幫忙診斷一些小病痛。
奉恩堂的生意比他記憶中好得多。
“一方面是汾陽城的人口增加了,一方面則是大家知道小秦大夫回家了,都慕名前來。”宗義半玩笑地說。
“我有什麼名好慕的?”宗天不以為然地說。
“那得謝爺爺。他逢人就誇你,說你採遍天下奇草,訪遍天下名醫,習得一身絕技,差不多是華佗再世了。”宗義又說。
“這太荒謬了!如此一來,我不是有很大的壓力了嗎?”宗天啼笑皆非地說。
“我看你是有成竹。奉恩堂的一切對我而言才是壓力,我很高興你回來,這樣我就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了。”宗義坦白說。
而他喜歡的又是什麼呢?宗天邊制葯袋邊想,如今汾陽城能夠引他的,那位琉璃草姑娘大概要排名第一了。
秦家的一切都是繞著葯堂打轉,等宗天真正有空和母親說話時,已是過了中午之後。
瑞鳳看著遲來吃中飯的大兒子,嘴上是合不攏的笑“為孃的總算盼到這一刻,連看你吃頓飯也變成一種幸福。這次回來,我再也不許你走了。”
“娘是打算要你結婚生子。”在一旁的芙玉說:“大哥不曉得,聽說你要回鄉,媒人婆都踏破門檻了。娘那兒可積了一疊各家小姐的生辰八字和祖宗八代,只等你欽點一個囉!”
“娘,現在是民國十年了,還講什麼媒妁之言呢?”宗天反對地說。
“管他什麼年,人還是得傳宗接代的,不是嗎?”瑞鳳馬上說:“瞧你都二十三歲了,人家這年齡,兒子起碼好幾個,你卻啥也沒有。你教我到這歲數還做不成祖母,你爺爺也盼不成四代同堂,罪過不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