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悟明送客封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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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劍虹在浴池中仰面觀瞧,猛然發現頂有一幅嫦娥奔月的彩塑,造工美,彩鮮明,細膩真,纖可見。月似金盆,一束弱光,熒熒照下,使升騰的水汽,幻化成霓虹。真乃是人絕塵倫,月灑清輝。她不由得心頭小鹿難,面紅耳熱。幸虧室內無人,便自嘲了一回作罷。

凝神觀瞧著這幅傑作,忽然想起義父王子英的話來:“凡做一事,古人皆務實,今人皆務名。即如作畫,本朝以前繪故事者為多,著勸懲而昭美惡,意至善也。”如果按照這樣推論,這幅畫該是唐前所做,至今不該下三百年了。若是義父見到此畫,定然視為至寶,大加一番宏論。

彩塑西北角有一方印章,上書:王子英作於辛酉年。嗯?怎麼會呢?義父為什麼作此畫?他與上清道長又有什麼淵源?乾孃譚玉英為什麼非要把寶兒送到這來?難道這裡面有什麼玄妙,真乃令人費解。

凌劍虹洗浴畢,穿上衣裳,坐在銅鏡前梳妝起來。她不善描眉畫目,天生麗質,浴後更顯得光彩照人,只把秀髮挽了個美人鬏,便步出浴室,呼喚道:“悟明大師!”悟明走出靜室,見凌姑娘沐浴之後,美若天仙,不禪心惶然,心中暗道:果真是閉月羞花之容,沉魚落雁之貌也!

凌劍虹見悟明大師別過臉去,便稚氣未脫地問道:“大師也不看我一眼,莫非我長得難看麼?”悟明連忙擺手道:“非也非也!姑娘麗質天生,堪稱絕世美人。我乃是空門中人,凡事皆空,眼觀曰目,心動曰意。目不敢正視,可見凡未盡也。吾身在淨地,當一心向善,修身為德,養為本,敬師尊為念才是。”凌劍虹嬌笑道:“大師此言,算得上誠腑照人,令小女子敬佩。大師!小女子有三個問題,想請教於您老人家。”悟明直率地道:“貧道知無不言。”凌劍虹道:“第一件是公孫大娘的劍器渾脫舞,在民間影響頗為深廣,不知大師有何宏論?”悟明侃侃而言:“宏論暫且擱過一旁,單論公孫氏之舞。愚以為,公孫氏開創了華夏新文化,使東方文明古國步入了新紀元。至於有傷風化之論,乃世俗偏見所至。而胡人渾脫舞,實不足取,雖有紈絝子弟推崇一時,並不能形成風氣。文學藝術、民間技藝,能表達民眾的意願,只有為民眾所接受,才有立足之地也。”凌劍虹點頭贊同,開口又問道:“大師講的簡單明瞭,足劍虹五內。第二件事,是當今國事衰敗,楊國忠、李林甫權朝綱,導致天下狼煙四起,貪官汙吏橫行,不知大師有何見解?”悟明一笑道:“楊、李之輩,乃癬疥之疾,不足為慮。主要是當今聖上,他貪圖享樂,戀紅裝粉黛,朝政荒廢,方導致天下大亂耳。上行下效,從而無官不貪,實乃亡國之象。更為嚴重的是,百姓承受不住苛捐雜稅壓迫,難以聊生,奔波於戰亂火海,這才是令人最擔心的。”能夠與悟明這樣的高人隱士談論世事,機會甚是難得。凌劍虹聽到玄妙處,鼓掌相賀。

待他剛說完,便又問道:“董鍊師、元逸人皆治世能臣,該輔佐當今聖上勤政愛民才是,不知為何隱居起來?還請大師指點一二。”悟明道:“大廈將傾,非一木可支。何況聖上年老昏庸,不知己任,被小人惑視聽,神人亦難左右得了?董、元二人隱居,堪稱明智之舉。如今他二人遁入空門,和吾一樣,與世無益,不足掛齒也。”凌劍虹道:“大師過謙了!大師之論,令人清心明智,耳目一新。若非值此亂世,劍虹定要拜於上清門下,悉聽道長與大師的教誨。”悟明嘆道:“唉!貧道何德何能,空有還童之軀,愧不能匡扶聖上至堯舜,救民眾於水火之中。姑娘今下山,任重道遠,還望多多珍重。貧道為天下芸芸眾生,給姑娘施禮了。”言畢,俯身下拜。

凌劍虹趕忙雙手相攙道:“大師快快請起!折殺小女子了。”悟明又道:“臨別之際,貧道贈姑娘一件法寶,名曰‘避毒面紗’。它百毒不侵,千萬不可輕易取下,免生禍患。”說完,從懷中取出一個用黃綢子包起來的小包裹遞給她。

凌劍虹雙手接過包裹,向悟明深施一禮,然後抖開來一看。

見是一塊尺來見方,薄如蟬翼的青紗,並沒有稀奇之處。她把青紗在眼前一晃,只見金光一閃,它隨即化為無形,隱入肌膚之中。她用手一摸,渾如無物,方知是奇寶一件!

悟明拍手笑道:“如此甚好,姑娘可以下山去了!”凌劍虹道:“悟明大師!我想再看一眼小寶兒,再下山不遲。”悟明笑道:“此乃凡人常情!多看一回,亦無益處,空多一層眷戀之情耳。”凌劍虹怕大師笑話自己小家子氣,便不再執拗,向大師深深一拜道:“悟明大師!後會有期了!”說完,戀戀不捨地朝山外走去。

悟明大師把凌劍虹送出了摩雲,雙手一開一合,封閉了山門。哪裡還有摩雲?只見一座白雪覆蓋的山坡。悟明朝凌劍虹揮了一下手,轉身隱入山石之中。

凌劍虹在風雪中,朝天山拜了三拜,便騰身而起,駕一道縱地金光而走。

如今她一身輕鬆,心情無比舒暢,拂風來到來到圍牆山莊上空,低頭一看。這裡已是一片廢墟,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具屍體,被白雪掩埋了大半個身子。她仔細察看一番,這些死屍並不是圍牆山莊中的人,也就放下心來。她急於想見到謝九月和袁一江等人,便再次縱身而起,往東方急行。

行不多時,遙遙望見一座莊園,見此村莊:古樹與天齊,翠竹伴梅眠。

青磚琉璃瓦,嫋嫋起炊煙。

修柏隔白雪,長街道路寬。

高山掩影處,天地韻機玄。

這座莊園佔地二十餘畝,座北朝南,房屋俱是青磚碧瓦,構畫出一個諾大的雙喜字,背靠虎頭巖,南鄰碧水潭。

晨陽初升,一縷陽光從遠山照來,投映在炊煙薄霧裡,為山村更增添了一層神秘

凌劍虹到好奇,便按落雲頭,降落在村西一片樹林間。方出得樹林,便聽得不遠處傳來的呼喝聲,就循聲走去。

村西有一片兩畝見方的空場,打掃得乾乾淨淨,東首擺放著兵器架,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等兵刃一應俱全,不用說,這是一個練武場。

繞過一片小樹林,見一位十幾歲的少年,手持一杆斗大紅纓的長槍,足踏七七四十九拇指細的翠竹樁,步法奇妙,把一杆長槍舞成梨花朵朵。隨著翠竹起伏,演練著怪異槍法。

少年練到妙處,忽聽有人叫道:“好槍法!”他吃了一驚,險些從竹樁上摔下來,旋身落在地上,好似二兩棉花一般。

少年目兇光,把長袍大襟往間一掖,牙關一咬,雙手持定紅纓大槍,高聲喝道:“什麼人?!膽敢偷看你家小爺練功!”只見從竹林中緩步走出一位少女,長得如花似玉,美豔絕倫,恰如九天玄女降凡塵一般,登時把滿臉怒席捲一空,堆滿了笑容,五官都擠到了一塊,嬉皮笑臉的走上前來,馬上換了個口氣道:“喲!好漂亮的小妞哇!”他眼珠一轉,肚子裡開始冒出壞水來,兩眼直勾勾的盯住楚江紅女凌劍虹,笑道:“小妹妹!你是專門來看本少爺來的麼?”凌劍虹看著他就不順眼,稀疏的幾頭髮,梳了個狗尾巴朝天小辮子,八字眉往下耷拉著,一對鬥雞眼,小蒜頭鼻子,大嘴叉子,說話尖聲尖氣。

看他穿著打扮,又像個貴公子,上身穿扎巾箭袖團花袍,扎獅蠻大帶,大紅中衣,足下登一雙抓地虎牛皮快靴。生得是雙肩抱攏,細乍背,看上去倒也神利落。只是要人命的那副面孔,減去了八分人才,可謂是姥姥不喜歡,舅舅也不愛。

她看罷多時,微微一笑道:“我本是過路人。偶見公子在此練武,正值妙處,才脫口稱讚一聲。”猥瑣少年“嘖”了一下嘴道:“唔呀哈!聽你如此說來,定然也是個習武之人了?”言語中滿是瞧不起人。

楚江紅女凌劍虹道:“孩提之時,練過兩招。”

“哈哈哈!好好好!芳駕若能指點在下兩招,本公子定有重賞。”少年嘴上這麼客氣著說話,心裡頭卻另有打算:哼!小丫頭!你若是功力不敵小爺,小爺我便讓你做我的槍下新娘!

凌劍虹略一沉,不卑不亢地說道:“公子若瞧得起小女子,便奉陪你幾招也罷。”少年冷笑一聲,咧著嘴從兵器架上取下一把重約六十斤的虎頭大刀,在手中輕輕揮動幾下,便呲牙笑著說道:“這把大刀乃是金打造而成,能切金斷玉,削鐵如泥。你便用它來破本公子的大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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