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節:高崖逼婚連營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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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南雁大步趕去,老遠便向文島主躬身行禮,道:“卓南雁多謝島主!”文島主轉過頭來,幽幽地道:“你謝我何來?”卓南雁嘆道:“兵法之道,以實擊虛。島主假意借船給蕭抱珍,又當著他的面將我囚,正是天衣無縫的惑敵妙計,我大宋正可攻其不備。可恨小子駑鈍,全沒體諒島主的苦心。”

“誰說我要幫你們趙宋了?”文島主仰頭蒼涼地一笑,忽道“卓南雁,你來逍遙島,可是要借車船?”卓南雁道:“正是!金兵陳兵海州,戰船數百,李寶將軍若無車船助戰,只怕凶多吉少!”文島主眼芒一閃,道:“我借給蕭抱珍的,都是沒甚用處的尋常漁船,但若給你,我卻願將逍遙島最好的二十艘車船給你!只是…你須得答應我一樁事!”卓南雁大喜,道:“莫說一樁,便是百十件事,小子粉身碎骨,也給島主辦成!”文島主莞爾一笑:“哪裡用得著你粉身碎骨!這件事容易的緊,”她頓一頓,盯著他得目光百味雜陳“你去娶完顏婷為!”

“婷兒?”卓南雁大張雙目“島主是婷兒的何人,為何要以此事相求?”文島主玉靨微紅,冷冷地道:“你莫問這許多廢話,只告訴我,答允不答允?”卓南雁俊眉緊蹙,沉了一沉,終於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晚輩恕難從命!”

“你竟不答允?”文島主美目中透出一股人的寒意“為什麼?難道她配你不上?”卓南雁沉沉嘆道:“晚輩曾與婷兒有過婚約,只是那時晚輩身不由己,其後婷兒因一件事深恨於我…那婚約卻被她自行除去了。”想到那完顏婷所說的“我今便休了你”得豪言壯語,不由苦笑一聲。

“她恨你罵你,不過是一場誤會!”文島主素手一擺,道:“你現下娶她,也沒甚難處。”卓南雁搖頭道:“晚輩業已心有所屬。那位姑娘跟晚輩自幼患難相知,為了晚輩,更不惜叛出師門。晚輩和她早已約好,抗金大事一了,便娶她為。今生今世,絕不相負!”

“今生今世,絕不相負…”文島主不知想起什麼,竟嬌軀微顫,眼望遠天,怔怔出神,默然良久,才低聲道“你說的這位姑娘,莫不就是明教聖女林霜月嗎?她身為聖女,焉能婚配?”卓南雁笑道:“她早就不做那勞什子聖女了,這一生一世,便只是我的子!”文島主嘴緊抿,神漸冷,驀地輕叱一聲:“好,你隨我來!”轉身向峭壁上攀去。這海島峭壁別有一番冷峻險要,但文島主輕功展開,飄飄如仙,頃刻間便掠上峰頭。她身子剛剛立定,便見卓南雁也悄然凝住身形。二人這一番不聲不響地輕功比試,竟是旗鼓相當。

“好俊的功夫!”文島主目光熠然一閃,冷冷地道“你若應允下來,我贈你車船,派人送你出海。如若不然,只怕你難以生離逍遙島!”卓南雁見她眼芒如電,凜凜生威,心頭微震,卻仍是搖了搖頭,一字字地道:“無論如何,晚輩都不會應允!今生今世,我決不會負了霜月!”文島主冷哼一聲:“既然如此,咱們只有手上見真章了!”手指峰下,道“咱們從此縱下,誰先落地,那便勝了!”卓南雁探頭下望,但見這峭壁數十丈高,下面粼粼亂礁,如刀鋒箭簇,突兀聳天。這崖壁如此陡峭高峻,若是縱身一躍,任你武功再高,也必粉身碎骨。絕頂高手飛落時原可以手足阻住墜勢,但文島主提出先落地者勝,自是要飛墜之時各展神功,竭力阻攔對手。卓南雁雙眉一揚,沉聲笑道:“好!這番拼鬥別開生面,晚輩斗膽奉陪!”兩人各自退開數步。文島主自出一條紫芒燦燦的軟鞭,森然道:“你是用劍嗎?”解下間佩劍,揚手扔來。卓南雁伸手接過,但覺長劍森寒,顯是一把利刃,心底暗想:“此劍鋒銳無比,我決不能傷了文島主!”二人凜然對峙,崖頂便有一股殺氣沖天騰起。卓南雁的心神倏忽擴大,自磊落的山岩向外鋪張,繞過對面的文島主,上接遠天,下垂碧海,一時間便連海畔亂礁、水底游魚都似與他心神接。驀見文島主目光一燦,喝道:“去罷!”已飛身掠出崖頂,卓南雁忙也騰空縱下。他身子才出崖壁,便見白影閃動,文島主已凌空掠來,軟鞭劈面砸下。

自來軟鞭功夫講究變幻靈動,出手往往先起虛招,不料文島主鞭勢一起,便如驚風密雨,滿天鞭影遮得都黯了。卓南雁身子呼呼下墜,左掌在山岩上或拍或按,使得墜勢並不急迫失控,右劍矯夭揮出。這一劍“大哉乾元”本是補天劍法中的剛猛妙招,但劍芒閃處,滿空鞭影略一疏散,便又收緊。卓南雁的長劍撞上紫鞭,頓時臂酸氣緊,只覺無數剛柔大小各異的奇勁凌空。他平生第一次遇到“萬象森羅”這等奇妙勁法,心頭劇震之下,急運天衣真氣,招化“保和太和”劍氣沖和轉,堪堪擋住文島主鞭上的神妙氣勁。瞬息之間,二人鞭卷劍飛,疾拼數招,盪的真氣震得身側山岩簌簌剝落。文島主一聲輕叱,鞭法倏變,紫鞭呼呼疾轉,一圈又一圈地纏繞下來。

“萬象森羅”神功運處,這些鞭圈居然凝而不散,一時間無數圈子從天而降,或空空蕩蕩,或細密沉實,或飛旋銳嘯,從四面八方往卓南雁身上捲來。

卓南雁頓覺自己已陷入一張鋪天蓋地的巨網之中,心底暗自叫苦:“這文島主武功之高,決計不在巫魔蕭抱珍之下,但心計之深、手腕之高,卻大有過之!”只得振劍揮出一招“周六虛”只是他飢餒已久,真氣不似平般雄渾,這一招僅能自保。饒是如此,鞭劍每次擊,他渾身經脈便是一震,若非天衣真氣修煉有成,只怕早已不支。

鞭風劍光之中,二人同往下墜。文島主急攻數招,眼見急切地擒他不住,嬌叱聲中,長鞭飛探,向下捲住一塊礁岩。紫鞭展開,便似一隻加長數倍的手臂,帶著她的身子悠然向下盪出。她呼呼連環兩鞭盪出,便將卓南雁拋下了數丈。

卓南雁大吃一驚,自知如此拼鬥,若讓她展開這兵刃上的長處,自己萬無勝理,便雙足急運真氣,在巖壁上一彈,身子如一支利箭般凌空下,疾向文島主撲去。這一下來勢奇猛,文島主陡地頓住墜勢,紫鞭乍抖,反向卓南雁心口刺去。這條柔韌長鞭被文島主深厚得內力灌注,竟如一杆鋼槍般昂然起。劍短鞭長,卓南雁不及攻敵,只得揮劍斬向紫鞭。

二人雙足如釘子般斜在陡峭的崖壁間,瞬間又拼數招。文島主鞭法展開,長鞭盪狂舞,勢如水銀瀉地,四下迸飛的山岩泥屑蕩起層層驚人心魄的雲濤霧陣。卓南雁漸覺內力不濟,驀地一聲怪嘯,反身向上縱去。文島主“咦”了一聲,卻見卓南雁只在頭頂山岩一蕩,身子劃出個詭異的彎子,仍舊向下飛墜。

“燕老鬼傳你這九妙飛天術,便是用來逃命的嗎?”文島主冷笑聲中,龍驤步飄然踏出,在峭壁上如御風騰雲般疾墜,長鞭依舊筆直如槍,反刺他的軟肋。卓南雁只得揮劍抵擋,不料文島主這一招“海雲倒垂”乃是她平生絕技之一,鞭勢變幻,幾達隨心而動的化境。卓南雁被她搶得先機,這一劍便師出無功,陡覺腳踝一緊,已被紫鞭捲住。

“上去!”文島主冷叱聲中,揮鞭振起,卓南雁在半空之中無從發力抵擋,登時被拋得向上蕩起。猛聽卓南雁“哈哈”狂笑,雙足在山壁上一踏,踢得身子蕩離巖壁丈餘,向下呼呼疾墜。文島主不由驚呼一聲。要知如此飛身下墜,任你武功多高,也會摔得粉身碎骨。她慌忙長鞭拽石,凌空飛身來救。哪知卓南雁這一下飛墜其勢如風,文島主竟追他不上。

暗黃的冷硬山岩、慘綠的斑駁苔蘚和幽紅的落餘暉,雜糅成青黛的萬千線影,在卓南雁眼前一閃而過。

轉瞬間他已墜到文島主身下十餘丈。下面亂石穿雲,觸目驚心。

卓南雁兀自笑聲響亮,猛然身子一掙,長劍橫,疾向山岩刺去。這一刺勢道駭人,淒厲的火花四散迸出,長劍終於直入巖壁,他也藉此頓住了墜勢。卓南雁的身子悠忽一蕩,卻拋了長劍,再貼著山壁向下飛墜。只是這時其勢雖快,但可運掌阻住墜勢,變得有驚無險。

“這小子好不猾!”文島主暗鬆了口氣,隨即怒意又起,長鞭蕩起,呼呼幾下,便到了卓南雁頭頂,運勁揮鞭下擊。卓南雁離地只有十丈,但文島主鞭勢猛厲,若不抵擋,立有腦骨碎裂之險,他笑聲未絕,驀地右掌倏探,自萬千鞭影中穿出,正扣住了鞭頭。

生死關頭,這一招“手把芙蓉”竟使得巧無比。不料文島主冷哼聲中,玉碗疾抖,那紫鞭靈蛇般跳起,猛地纏住了南雁的右腕,運勁向上提起。兩人瞬間近,卓南雁卻長了一口真氣,左掌舒緩而出,這一掌盡集全身功力,勢如蓄洪爆發。只要文島主揮掌相對,他便能借勢再向下飛墜,至此他已是不敗之局。文島主果然探出左掌相,但握鞭的右掌卻猛地一拽“萬象森羅”勁法縱橫擊,竟將二人的身子帶得翻轉起來。雙掌擊一處,二人的身子已凌空轉得半圈,變得‮腿雙‬向下。眼見便是同時墜地的不勝不敗之局,卓南雁驀地右掌回拉,猛力奪她的紫鞭。若是文島主的兵刃被他奪下,此局仍可說是他勝了半籌。

不料一拉之下,文島主竟棄了紫鞭,驟然合身撲來,雙手駢指如戟,向他前點來。這兩指出手縹緲,如同大洋霧起,高遠難測。卓南雁百忙中搶得紫鞭,心頭狂喜之下,猛見文島主雙手齊出,倉促間只得掙出左掌相對。文島主的指力瞬間由虛化實,如兩道白穿山越谷而出,靈動自然,不帶半分人間煙火氣息。

“砰”的一聲,二人雙足同時落地。便在同一刻,卓南雁陡覺肋下一麻,已被制住要

“如何?”文島主臉上似笑非笑,左掌搶回紫鞭,右掌便扣在了他的咽喉之上“這一場比試是誰輸誰贏?”卓南雁苦笑道:“晚輩輸得心服口服!”這一戰他奇計百出,但文島主卻更勝一籌,最終更是別出機杼,棄鞭得勝,回思文島主的奇智大勇,卓南雁不得不佩服。

“還算快!”文島主的五指卻漸漸收緊,冷冷地道“你此時變了主意,還來得及。”卓南雁要受制,呼發緊,卻“呵呵”笑道:“文島主便不怕晚輩此時胡亂答應,事後反悔?”文島主笑道:“卓南雁雖是子狂生,但一諾千金,天下皆知。怎樣,想好了嗎?”

“多謝島主看重!”卓南雁卻起了頭“晚輩還是那句話!”文島主盯著他執拗的目光,眼芒忽地變得鋒銳如刀,暗道:“婷兒,這小子心內沒你,便娶了你又有何用?”五指收緊,便要將卓南雁立斃掌下。卓南雁咽喉劇痛,丹田內卻有一股雄渾真氣衝騰而上,竟將文島主的手指震開半分,叫道:“島主尊諱,可是上慧下卿?”

“你…你怎地知道?”文島主聞言一怔。她雖闖蕩江湖多年,卻一直深隱自己閨名,這時不由鬆開五指。卓南雁乾咳兩聲,息道:“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晚輩還知道,你便是婷兒的生身母親!”文島主嬌軀劇震,緊盯卓南雁的目光倏忽疾變,顫聲道:“你說什麼?”當年她跟完顏亨隱居幽谷,歡洽無盡,但完顏亨早有室,終不能對她明媒正娶,文慧卿心灰意冷之際,便已決意遠走,臨行前夜,曾跟完顏亨深談了一次,那晚完顏亨無奈之下,便曾黯然詠晏殊的這兩句詞。

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事隔多年,文慧卿重聞此語,仍覺心痛如割。

文島主忽然出言婚,卓南雁已是心底生奇,待見她展開妙鞭法,頓覺似曾相識:“她的鞭法跟婷兒的軟鞭功夫怎地如出一轍,雖然高下相差甚多,但實是一家路數。婷兒從未跟我提起她有過這麼一位武功、心計均甚高明的前輩師友,她到底是婷兒的什麼人?又為何將她的神妙步法命名為龍驤步?”心念幾轉,便想到了完顏亨曾對自己說過的完顏婷的生母,那位完顏亨口中朗入骨、清逸入骨的女子——慧卿!

他這麼出言一詐,見了她悽然淚的神,登知所料不差,一時心底疑雲盡解:“不錯,龍驤樓主本不嗜好軟鞭,卻偏偏傳了女兒一套鞭法,便因這是她母親所遺的獨門鞭法!”

“島主,手下留情!”卻見燕老鬼大袖飄舞,縱身搶了過來。跟著邵穎達顫巍巍地隻身奔來,遠遠地叫道:“島主,南雁年少莽撞,請您恕罪則個!”他二人已是逍遙島主的心腹,昨曾跟文島主連夜密議佈置,助她計誑巫魔,只是兩人都不知文島主乃是完顏婷的親母,更猜不透這位心機深沉的文島主要跟卓南雁商議何事。他們遠遠望見卓南雁和文島主奔上崖頂,均覺心底疑惑,忽見二人縱身跳崖,更是心驚,忙繞到峰前,親睹兩人凌空拼鬥,其後但見文島主扣住卓南雁咽喉,心驚跳之下,忙趕來勸阻。文島主秀眉顰蹙,卻揮了揮手,道:“我不殺他,燕先生和邵先生不必多心。請二位暫避片刻,我…我還有話問他。”聽她說話口氣,較之對崔振客套許多,顯是燕、邵二人在島內身份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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