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知冷知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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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么一大清早便站在水寨北面的渡頭上，眺望北岸巴陵城，不多會，一艘樓船便從那邊向水寨駛了過來。

待得樓船靠岸，楊么急急上了船板，楊平泉方出了艙門，便看見楊么，驚喜道:“么兒，你也來庭了？

“楊么笑著上前攙住楊平泉，扶著她下了船，說道:“姑媽，我這不是想你了麼，外祖、爹爹、哥哥們雖好，但到底不是親孃，我也只有靠姑媽疼了。”楊平泉聽了這話，微微嘆了口氣，摸著楊么的頭道:“也是個可憐孩子，姑媽也沒有生女兒，平都是把你當親生孩子看待，既來了，就安心在水寨裡住下，身邊都是族人，和原來一個樣。

“楊么自是陪笑，楊平泉又道:“你父親和大哥可好？我也已經有十年沒見過他們了。”此時，有早已等在一邊的楊平泉的隨從，送上馬來，楊平泉和楊么各自上馬，並騎向忠義寨慢慢走去，身後近百名楊平泉的近衛相隨。

楊么道:“爹爹和大哥都好著呢，如今大哥已改姓了朱，繼承了外祖的家業。”楊平泉似是不知此事，微微一愣，沉默下來，面上似有回憶之，喃喃道:“雄兒那孩子也不容易，還好是去當家，哪裡像嶽兒…”楊么耳朵尖，聽她似在說楊嶽，問道:“姑媽，你說什麼呢？”楊平泉一驚，勉強笑道:“沒說什麼。么兒，你見過你三哥了？”楊么雖是有些疑惑，也不在意。笑答道:“是三哥把我接回來的呢。”楊平泉微微一笑，點頭道:“你們倆的情倒是一直如此好，你一父三兄，只有他一個人在庭，他沒有娶親。你平也多關心他一下，平雖是隨軍，不用料理其它，但他地衣物鞋襪之類，也只有你替他持才行。”楊么呆了呆，點頭稱是，心中卻暗暗後悔，往全沒有在意此事。

楊么見得楊平泉心情頗好，笑問道:“姑，聽說你在族裡收養了兩個女兒？叫天杏、天淑的？這兩位姐姐怎的不見？”楊平泉笑道:“你也知道了？這兩個孩子正在巴陵呢。我平忙，也沒時間管教他們，便送到曾府裡和曾家小姐國鸞作作伴，也學點東西，待曾小姐出嫁了，再接回來。”楊么一聽“曾家小姐”四個字，不免打聽到:“姑媽。曾家小姐可是訂親了？”楊平泉點頭道:“訂了，是劉家地長淨。”楊么大吃一驚。轉念一想，又替劉長淨歡喜，笑道:“聽說這位曾小姐才貌雙全，倒也配得上長淨。”楊平泉也笑道:“倒沒想到長淨這孩子，開始還不願意。被他爹爹罵了一頓。方才點了頭，我想著。這孩子是不是心上有人了呢。”楊么呆了呆，搖頭笑道:“長淨是個明理的，若是心上真有人了，必會和長輩們求個情，他爹只有他一個兒子，若是合適，哪裡又會不順他的意？”楊平泉覺得此話甚，點頭笑道:“么兒果然是長進了。聽說你在潭州城跟著你的哥哥們也經了一些事？”楊么忙陪笑道:“不過是因著那事極是兇險，也只有血親才能相信，方才替哥哥們打打下手，現下回來了，也丟開了。”楊平泉點點頭，卻又笑道:“你也不用怕我說你，我知道你和下禮、下德不同，是個有膽略的，你若是能做一番事業，難不成姑媽還會不高興？張家地曉陽雖是心大，卻有勇無謀，我倒擔心天康拿她這個媳婦沒法。”楊么想想楊平泉當年也個心氣高的，微微安了心，又想起張報陽“卟哧“笑了出來，道:“姑不用擔心，天康哥也是個快的，兩人一個子，處起來自然好，子合了，別的又有什麼不好說的？”說罷，嘻嘻笑道:“天康哥子像平湖叔，倒和姑媽半點不像。”楊平泉一愣，卻笑道:“他也未必隨了你平湖叔…”兩人正說話間，忽聽得不遠處馬蹄雜踏，一隊騎兵正向大寨急馳而來，領頭的正是楊嶽！

楊么來到水寨已是六七，方是一次看到楊嶽，頓時驚喜集，嘴裡啊”的一聲輕叫，惹得楊平泉回頭，微笑看她。

楊么忙斂容垂頭，楊嶽已奔到兩人馬前，急急勒馬，下馬走到兩人馬前，仰首道:“姑媽，你回來了？”眼睛看向楊么，微微一笑“么妹。”楊平泉下得馬來，走近楊嶽，替他整了整被風吹亂的披風，溫言道:“這是打哪裡來？”楊嶽恭敬道:“回了一趟平江，天完軍正攻打江西龍興路等處，平江毗領龍興路，倪文俊的部屬陳文諒送信過來，想請我們發兵助攻，我去與他的使者面談。”楊平泉點點頭，也不多問，仔細端詳楊嶽，道:“倒是沒瘦，只是黑了點，”又看了看楊嶽比甲裡地窄袖衫，嘆道:“又掛壞了，今晚換下，姑媽替你縫縫，”說到此處，突地轉頭道:“么妹，晚飯後你去催著你三哥把衣裳換來。”楊么急忙點頭，心中極是歡喜，因著楊平泉在此，兩人也不敢多言，楊嶽身懷軍務，催馬去了，楊么跟著楊平泉慢慢回寨不提。

到了晚飯後，楊么梳洗乾淨，想換件新衣，卻沒有入眼的，轉身到了隔鄰楊下禮的房中，卻見她正在縫衣。楊么輕輕走近，楊下禮也沒有查覺，仍是低頭做活，只見她手上用白松江棉布正在縫一件窄袖男衫，針腳極是細密，楊么愣了愣，開口道:“下禮。”楊下禮一驚抬頭，見是楊么，放下針線笑道:“么姨好輕的腳步，我全然沒有查覺，么姨有事找我？”楊么平在朱府裡學女紅，不過是枕套、繡屏之類觀賞之物，卻沒有學過如何做男子衣裳，想了想，開口問道:“這樣的衣服，外頭沒有賣麼？還巴巴地做？是給國意的吧？”楊下禮面上一紅，卻也大方笑道:“么姨不知道，這類貼身的衣物還是自家做地合身，再說，咱們家雖是比以前強了，到底還是沒個安穩，省著些，何必去買？”眨了眨眼，笑道:“終於也想起來了，小嶽哥單在這裡，除了泉姑，身邊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你這個妹子總要等嫂子進了門以後才能放開不管呢。”楊么點頭一笑，道:“我明便去買布，跟著你學做衣衫，只是，你現下手上可有多餘地男衫，楊嶽他今天掛壞了一件，我正要去拿，總要給他尋件替換的罷。”楊下禮嘆道:“果然平全不心，他那裡也未必沒有替換的，再說了，如若只是掛破，就在身上縫了也是極便宜，你如今看來是會針線了，這點活自難不倒你。”楊么點點頭，仍是央著楊下禮尋一件不急用的，楊下禮笑道:“小嶽叔個子比國意高半寸，怕是要國誠的才能用，我知道下德新做了兩件，我去替你拿一件過來。”楊么謝不盡，包了衣服，又取了針線，下樓向前寨走去，走到半路才記起，算向下禮借件新衣好去見楊嶽。

楊么原以為楊嶽住在竹樓上，一問方知住在竹樓旁地營帳裡，前五寨名為駐兵，其實都是議事之用，將士兵卒都是住在營帳中，便是在後五寨有家眷地，也只能按規矩請了假方能回家居住。

楊么站在軍營門前，等了一會，楊嶽便匆匆而出，笑著將她帶入自家營帳。

孤身亂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