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但是仇人的慘呼已漸漸消失，仇人的屍身也已漸漸倒下，他緊繃的心絃，終於也隨之鬆弛。

“叮”的一聲，劍尖落地，突聽身後輕輕一笑，道:“仇公子殺了人，老叫化幫忙埋埋屍身總可以吧！”悉的語聲，悉的笑聲，他毋庸回頭，已知身後這人是誰。

他終於緩緩轉身，夜蒼茫中，“窮神”凌龍卓然而立，手中緩緩播著一條長長的繩索，似笑非笑地望著他，緩緩道:“你此番殺人，縱然無人親眼目睹，難道別人就猜不出是誰麼？”

“繆文”心中，此刻突地到一陣深深的疲乏——一種似乎是對人生厭倦的疲乏。

他似已再無餘力來思考許多事，於是他沉聲嘆道:“無論什麼事，總有真象大白的一天，我是誰？誰是我？就讓別人知道了又有何妨？”

“窮神”凌龍仰天笑道:“好好，如此說來，你往那一番苦心的計劃，豈非都再也無用，你不可惜，老叫化卻覺得有些可惜哩。”

“繆文”緩緩垂下眼簾，突又眼簾一張，大聲道:“你究竟是誰？究竟與我有何關係？為什麼總是要來管我的閒事？”夜中只有凌龍的目光，宛如兩粒晶瑩的明星。

這數十年來一直遊戲人間，笑做江湖的窮家幫主，面突地變得十分沉肅，他一言不發，手掌微搖，掌中的長索，突地有如天虹般橫飛而起。

他手腕一震，天虹般的長索一陣波動，又有如天矯變化的十丈神龍，突地落在那四個藍衣劍手的屍身上。

“窮神”凌龍手腕連震，腳步移動，那長索也跟著波動扭轉，突地，他手腕一緊，轉身向夜中走去，掌中的長索扯得筆直，竟將幾具屍身一齊帶動。

這手法當真是神乎其技，“繆文”呆望了半晌，第一次發覺江湖中確有許多武功深不可測的異人，只是他們卻從來不願顯示武功。

只見“窮神”凌龍拖著一長串屍身，大步而行，他瘦削的背影，在夜中看來只覺是那麼悉而親切。

“繆文”輕輕一掠，躍到他身側，道:“我對你那樣無理，你為何還要這樣助我？”

“窮神”凌龍望也不望他一眼，大步走入一片疏林。疏林中竟有兩個鶉衣乞丐，在掘著一個土坑，再也不回首望上一眼。

“繆文”大喝一聲，道:“你可知道，我本不要你的幫助，我”

“窮神”凌龍冷冷道:“你此刻已是四面楚歌，只要面目一，就不知有多少人要尋你為敵，我不來助你，誰來助你？”

“繆文”呆了一呆，吶吶道:“你不來助我，誰來助我…”凌龍冷冷截口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一之間，可能發生的變化便不知有多少，今是你之友，明便說不定已成你之敵，你縱有絕世武功，絕頂才華，但江湖中事，波譎雲詭，瞬息萬變，又豈是你能猜測？”

“繆文”呆立當地，仍在咀嚼著他話中的含意，突聽林中一陣急遽的車馬聲遠遠衝來，戛然而頓。

接著是一聲嬌呼，響徹夜空。

“繆文”心頭一震，這嬌呼聲竟也是如此悉。

“窮神”凌龍面微變，沉聲道:“快走快走，這裡的事老叫化來管。”

“繆文”嘴角笑容一閃，承繼先人的倔強格，使得這睿智的少年，時時刻刻都會做出衝動的事，而衝動的事，卻大多俱是愚笨的。

他一言不發，霍然轉身，一步掠出林去。

“窮神”凌龍望著他的背影，面上神，也不知是喜是怒，喃喃道:“又是這樣的脾氣，又是這樣的脾氣…”疏林外，一輛馬車，停在程楓的屍身前，一個錦衣華服的少年，木立在馬車畔，垂首凝注著程楓的屍身。

“他”秋波一轉，突覺有一雙眼波正在凝注著自己，抬起頭來，便已和“繆文”的目光相遇。

“他”心頭一跳，面上立刻綻開一個驚喜的笑容，顫聲道，“你…你沒有死…”纖微擰，似乎要撲向“繆文”身上，但腳步方動，卻又倏然止步。

“繆文”淡淡笑道:“文琪，你瘦了。”這笑容和語聲像海濤般衝擊著文琪的心房，她身軀顫抖，眼波也盪漾了。

她輕輕道:“你也瘦了…”語聲未了，突然後退三步，大聲道:“你是誰？你究竟是誰？你是不是爹爹的仇人？這程楓是不是你殺死的？”少女的心緒，竟是這般令人難測，她在前一剎那中所想的事，和後一剎那中所想的竟是如此不同。

“繆文”目中光芒一閃，道:“此人…”哪知他語聲方出，他身前、身後，竟有兩人同時沉聲道:“此人是我殺死的！”

“繆文”驀地一驚，轉目望去，只見他身後的疏林中，緩步走出的，正是那名揚天下的“窮神”凌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