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血濺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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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璞在一路毫無所見的情形下趕到了北京,當然,他到北京,便急忙趕回了“貝勒府”這時候,北京城已是萬家燈火時分,海貝勒閒來無事,正揹著手在後院裡望月徘徊!
郭璞進內城的時候,未走城門,進“貝勒府”的時候,未走大門,當海貝勒剛有所警覺的時候,他已然落在海貝勒面前。
海貝勒一怔大喜,跨前一步抓起郭璞雙手:“老弟,你終於回來了,想死我了…”一眼瞥見郭璞神憔悴,神情有異,一怔改口:“老弟,怎麼了?莫非…”郭璞道:“海爺,容我先說經過再請罪…”接著,他極其扼要地把經過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海爺,我有辱使命,自請處分!”海貝勒雙目暴睜,鬚髮俱張,臉
鐵青,有一搖手,道:“老弟,你夠辛苦了,這那能怪你…”他一頓,又道:“老弟,你有把握趕在他們前面?”郭璞毅然點頭說道:“海爺,除非他們會飛!”海貝勒目中威稜暴閃,猛一點頭:“好!”揚聲喝道:“來人!”只聽一聲答應,夜
中飛步跑來了海騰。
他一見郭璞一怔,剛一句:“咦,郭爺您什麼時候…”海貝勒一擺手,沉聲說道:“海騰,召集海駿他們帶兵刃到這兒來見我,快!”海騰察言觀,自知有異,未敢怠慢,急步而去。
轉眼間,八護衛一齊來到面前聽令。
海貝勒未多說,一聲“走”字,偕同郭璞帶著八護衛出了“貝勒府”片刻之後,他們登上了紫城城頭!
站在那高高的紫城頭上,海貝勒沉聲傳令:“海騰跟海駿守‘午門’,海騏、海驥、海駱守‘東華門’,海-、海-、海-守‘西華門’,由此時起,無論誰由哪兒進‘紫
城’,要他先來見我,誰敢硬闖,格殺勿論!”天,這位貝勒爺是動了真火!
八護衛“喳”的一聲,騰身飛而去。
海貝勒與郭璞也同時馳向了正北的“神武門”
“紫城”周圍九里十三步,十個人守四面,站在那高高的城牆上眺望,便是一隻雀鳥也休想從眼皮底下溜過去。
望著那“紫城”內燈火明滅,宮殿巍峨的深宮內苑,郭璞有點不安地道:“海爺,您這麼做恐怕不妥…”
“我知道,老弟!”海貝勒面無表情地道:“我已經豁出去了,誰叫他做得太狠,太絕!”郭璞道:“海爺,您何不等他們回來後再進宮…”海貝勒道:“老弟,到那時候再進宮已經來不及了,一樣地得罪人,不如先在外面把小年截下來!”郭璞末再說話,沉默了一下,改口說道:“海爺,剛才匆忙之間,有兩件事沒告訴您…”海貝勒道:“那麼,老弟,如今說說!”郭璞應了一聲,道:“海爺,我該先請罪,我斷了一個三等領班的一隻手!”海貝勒“哦”的一聲,道:“先別請什麼罪,說說看,怎麼回事?”郭璞道:“‘血滴子’在杭州抓到了個‘洪門天地會’中叛逆,在未得到半句口供之前,也恰好就是我趕到的時候,那位三等領班碎了那叛逆的陰囊,我說了他兩句,他不但不服,還要拔劍相向,所以我一時忍不住…”海貝勒然
變,道:“老弟,便宜了他,你該當場斃了他,好大的膽子,眼裡還有我麼?老弟,恰好你趕到的時候,是什麼意思?”郭璞道:“海爺,事關重大,‘血滴子’是皇上的人,我不敢說!”海貝勒冷哼說道:“你不說我也明白,他叫什麼名字?”郭璞道:“他叫紀大剛!”海貝勒猛一點頭,道:“好,待會兒我看看他有幾個腦袋,老弟,那另一件呢?”郭璞遲疑了一下,道:“海爺,我想辭職回江南去,請您…”海貝勒,驚忙道:“老弟,這又為什麼,是自認為你沒辦好事?”郭璞道:“海爺,我不瞞您,年爺的下場令我心灰意冷…”海貝勒只眉一軒,道:“老弟,就因為這?”郭璞搖了搖頭,道:“不,海爺,還有,這趟江南之行,我無意中發現了一件事,‘血滴子’不但是向年爺下手,另外暗中還向我下手!”海貝勒雙目一睜,道:“真的!老弟,這又為什麼?”郭璞道:“因為皇上懷疑我是‘南海’郭家的後人!”這件事海貝勒是早知道了,他這個人率真而不善裝作,威態一斂,有點歉然地道:“老弟,事到如今,我也不願再瞞你,皇上當初未立刻擢你入宮的原因,也就為此,他要你先待在我這兒,也就是讓我先留意留意你,可是如今…”郭璞道:“海爺,所以我要辭職,免得連累了海爺!”
“這是什麼話,老弟!”海貝勒瞪眼說道:“你是‘南海’郭家的人麼?”郭璞淡淡笑道:“自然不是,海爺!”海貝勒道:“這就是嘍,我都不在乎,你又怕什麼?我不準!”郭璞眉鋒一皺,道:“可是,海爺,我的理由不只一個…”海貝勒道:“一百個,一千個也不行,不準就是不準,除非你忍心來個不辭而別,偷偷的溜走,要不然你就打消這念頭!”郭璞默然未語,半晌始道:“蒙海爺知遇,我一定在獲得海爺答允之後再走。”海貝勒臉上掠起了一絲輕微笑意,但這笑意,在他臉上停留得太短暫了,隨即又為憤怒與黯然所代替了,他嘆道:“老弟,實不瞞你,心灰意冷的又豈只你一個?可是我能怎麼辨?誰叫我是個皇族親貴…”他拍了拍郭璞肩頭,道:“老弟,彆氣餒,只要有我海青在一天,我就絕不會讓任何人動你分毫,哪怕是拚了這顆頭顱這條命也在所不惜!”這話,令郭璞至為動,也著實深
歉疚。
海貝勒話鋒微頓,又接道:“至於皇上懷疑你的那件事兒,你放心,包在我身上,過兩天,我進宮見他,當面給他立個保,如何?”郭璞一聽這話,暗地裡急了,他剛要答話,一眼瞥見半里外人影閃動,如飛掠來。
他忙改口說道:“海爺,是他們來了!”海貝勒轉眼一望,立即揚起濃眉,拉著郭璞躲在了一處城垛之後。
轉眼間,那些人影已至,那是十幾名“血滴子”他們未遲疑地一起翻上“紫城”海貝勒霹靂大喝:“站住!”與郭璞閃身掠出,攔住了路。
那十幾名“血滴子”一驚,硬生生地煞住身形,等一看清眼前是這位貝勒爺與郭璞,立即變躬身;“卑職等見過海爺!”趁這機會,郭璞抬眼環顧眾“血滴子”那斷了手的紀大剛竟然也跟這一夥趕在了一起,吊著一隻臂站在那兒。
最後一名“血滴子”身上,繫一個黑布包裹,卻只未見年羹堯蹤影,郭璞剛自皺眉詫異,海貝勒又發了話:“魯仲夫,你們的心智很高,辦事能力也不差…”那
繫黑布包裹的黑衣老者一顫,頭垂得更低:“海爺開恩,卑職等是奉旨行事!”海貝勒冷笑說道:“你是拿皇上壓我!”那黑衣老者忙道:“海爺明鑑,卑職不敢!”海貝勒哼了一聲,道、“年大將軍呢?”那黑衣老者機伶暴顫,沒有說話。
海貝勒兩眼一瞪,道:“魯仲夫,答我問話!”那黑衣老者猛然抬眼,面如土,顫聲說道:“回海爺,年大將軍,他,他,他…”那隻手,顫抖著撫上了
開的包裡。
郭璞心往下一沉,一絲寒意倏遍全身!
海貝勒大喝一聲,探掌抓向那包裹。
郭璞出手如電,硬攔住了海貝勒,啞聲說道:“海爺,不看也罷!”海貝勒未再動,身形暴顫,鬚髮賁張,雙目漸紅,邊滲出一絲鮮血,那高大身形也為之一晃。
郭璞一掌拍上了他背心,因:“海爺,定神!”海貝勒倏然而醒,木然說道:“魯仲夫,路途上把他殺了,這是誰的好主意?”魯仲夫語不成聲,道:“回海爺,是皇上…”海貝勒接道:“是誰下的手?”魯仲夫砰然一聲跪了下去,叩頭說道:“海爺開恩,是、是…”海貝勒未等他說完大喝一聲,腿抬處,血雨狂噴,那黑衣老者頭顱盡碎,屍身飛出了數尺,眾“血滴子”心膽裂,不敢抬頭!
“紀大剛!”海貝勒木然喚了一聲。
“卑職在。”紀大剛機伶一顫,頭垂得更低。
海貝勒道:“你那隻手是怎麼斷的?”紀大剛顫聲說道:“卑職該死,卑職知罪…”海貝勒截口說道:“你把魯仲夫腹際的包袱解下來,給我拿來!”郭璞不安地喚了聲:“海爺!”海貝勒聽若無聞,喝了聲:“紀大剛!”喝聲方落,紀大剛突然轉身,他要跑。
海貝勒冷哼一聲:“紀大剛,你好大膽!”
“錚”的一聲長劍出鞘,匹練一閃,脫手飛出,只聽紀大剛一聲慘嘯,隨即一切歸於寂然!
再看時,紀大剛硬生生地被那柄長劍貫穿後心,釘在地上,那柄長劍猶不停顫抖搖晃。
郭璞微微地皺了皺眉鋒。
海貝勒卻又道:“老弟,你帶著海騰他們回去吧,我要進宮一趟!”郭璞忙道:“海爺,年爺既已歸天,您又何必…”海貝勒未答理,大步走了過去,自那黑衣老者系解下那黑布包袱,提著年羹堯的人頭,騰身掠進紫城。
海貝勒一走,一眾“血滴子”如逢大赦,也忙不迭地乘機開溜,剎那間這“神武門”左近就剩了郭璞孤伶伶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