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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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靜深言詞鋒利地反問:“不是什麼？”就是不提“離婚”兩字。看她怎麼說。

寧海皺眉，繞過沙發走到他身邊，彎身撿起那隻猶帶他手溫的紙鎮。

“你明知道我在問什麼。”有些氣悶的，陸靜深別開臉去，哼聲道:“我不知道。”至此，一旁的程律師終於搞懂了狀況，他推了推眼鏡，輕咳一聲後道:“陸太太是不是誤會了？陸先生將這棟房子登記在陸太太名下，用的是贈與的名義，並不是離婚協議。”這，寧海剛剛從陸靜深的反應裡便知道了，卻還是要問:“為什麼？”她等了半晌，才等到他一句:“我高興。”見夫倆陷入緊張的對峙，程律師自覺已經做好分內的工作，便趕緊告辭了。離開時他順手將書房門關上。

他是杜瑪莉的老友，在接到陸靜深的委託時，還以為這對夫的關係已有進展，看來兩人之間還是存在著一道鴻溝啊，但沒關係，來方長…

書房內的兩人在程律師離開後，氣氛一度陷入僵局。

屋外的太陽此時移往陸靜深的背後，他的臉揹著光，再加上那微微抿起的…寧海知道他不高興，但，為什麼？只因為她誤以為他要離婚？難道他並不想恢復自由？

最初他明明是抗拒著這樁婚姻的，連帶對她也沒有好，在他心裡，她無非是個拜金女郎，多半是貪圖巨大的利益才會嫁給他。而她也從不掩飾自己對金錢的喜愛，無庸置疑，她是貪慕金錢沒有錯。

餅去她一再挑釁他、嘲他、欺凌他，偶爾還會調戲他，佔他便宜，她寧海就是這麼個活生生的欺夫之輩，不可能他居然還愛上了這樣的她吧？

帶著一點不置信的玩笑口吻，寧海的聲音穿破那錯的光與影:“總不會…”彷佛知道她將說出什麼，陸靜深垂放在身側的雙手不自在地握了一握。

寧海連自己都不相信地道:“你愛上了我？”她這話問得刺耳，他卻無預警地崩壞，像一座冰山。

冰山的崩壞，往往是從看不見的內部開始。

陸靜深雙手一收又一放，差點沒咬碎牙，緊繃的雙肩陡然一鬆，驀然睜開看不見的雙眼，微抑著聲道:“你本不相信，又為什麼要問？”她的語氣顯見她打從心底不相信他有可能會愛上她。她不相信愛情。

寧海輕輕一笑。

“誠如你。陸靜深，骨子裡的你不相信愛情，我也是。兩個不相信愛情的人如果愛上對方，那就是奇蹟。”

“奇蹟？”笑出聲時，他聲音似崩裂的冰。

“難道不是？”寧海知道自己的話很傷人，卻還是得說:“我跟你是不同路的人。”這是很明白的拒絕。拒絕兩人的和解，也拒絕兩人之間進一步的可能。

氣惱下，事先釋出善意的陸靜深懵懂地察覺到寧海深藏的恐懼，像是受了傷的動物不分敵我地攻擊一切她所害怕的事物。

如果，他就這麼走近她，把她捉進懷裡，緊緊抱住，侵略她，她會不會抓得他遍體鱗傷？

終是忍住那份衝動，陸靜深吐出一口氣，道:“所以你不要嗎？不要這棟房子？”不知道話題怎麼會突然轉到房子上頭。但寧海此刻並不理智，她故意回答:“到手的東西，哪有不要的道理。”他若執意要給，她當然敢收。

“換句話說，你要這房子？”寧海覺得好笑。

“不是已經登記給我了？”現在說不要也太晚了吧。

“然後呢？”他嘲地抿了抿。

“然後？”

“我記得你說過，如果要你收下這棟房子，前提是我必須跟你睡上一晚。”頓了頓，他“看”著她，等待她的回應。

寧海還是那句:“然後呢？”然後他丟下一句:“你挑個時間吧！”挑釁。這分明是挑釁。寧海瞪著陸靜深半晌，彎起笑了一笑，走上前，撫上他角道:“擇期不如撞，今晚如何？”他不甘示弱:“現在如何？”寧海一怔，但她豈會怕他？

“好。”她說好？

她怎麼可以說好？還說得這麼輕鬆寫意！

是本不在意，或是“”之於她已是家常便飯？

陸靜深臉鐵青，聽見她往書房門口走去的腳步聲，不嘲:“想逃？”回答他的，是房門落鎖的聲音。

寧海轉過身來面對著他說:“鎖門。”事到如今，誰也別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