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紅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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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大膽的猜測,也很準確,那麼你知道什麼人可能殺死她嗎?”
“這不是你要解決的問題嗎?怎麼能問我!朋友,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但願對你有些幫助,好了,我得走了。”那人說完,便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是的,他說的對,這是我的問題,可我該怎麼做呢?
“喂,”那人走得很遠,又突然轉過身來“喂,朋友。我在昨晚回來的時候,索要過賓館記錄,那上面沒有318室出租過的記錄,難道這不是很奇怪嗎?”
“這話怎麼講?喂…”艾蓮站起來,可那人轉過街角,走遠了。
是的,318室沒有出租記錄,可是,昨天我們就已經知道了,有什麼…對了,這不可能…
麥濤見到艾蓮失魂落魄的樣子,想不出勸的話來,只得跟著劉隊靜靜地離開了。相處數年來,他第一次看到他那副德
,可又幫不上什麼忙,也是心懷愧疚。可眼下不是內疚的時候,他便專心致志地檢查賓館登記。
隨後他又連續撥出了幾個電話,忽然,像被針刺過,他在坐椅上彈動了一下“媽的,原來是這樣啊!”
“怎麼啦?”劉隊被他這麼一叫,也趕忙湊過來,盯著電腦屏幕。
“不,不是。你看那個也沒用,還是聽我解釋吧,”麥濤得意地翹起腿,微微側著頭,饒有興趣地看著劉隊,不慌不忙地說道“318室確實沒有記錄,但是我知道是誰把這間房子借給了兇手。”
“你說什麼?你真的知道?!”
“嗯!是這樣的,我以前就曾經聽說前臺服務員這差事很肥,當然,經理會更肥一些。原因就是,他們有方法將客人的錢揣在自己口袋裡。不過,那些大飯店的老總也意識到了這一問題,只是目前解決的方案還沒有出臺。想想看,假如電腦裡一直沒有318的出租記錄,那麼屍體的發現時間就應該提前,而不是在昨天。首先,我們要回顧一下昨天法醫的報告,其中有一條說,屍體在被殺害之後,曾經被處理過,包括割下連著脖子的頭部,以及被冷凍什麼的。但不論經過了怎樣的處理,這顆腦袋確實從三天前開始腐爛的,準確時間是6月23到24
之間。那麼也就是說,即使被害人有可能是在這個房間裡被殺害的,這顆頭顱也是在23或者24
才被從冰箱裡取出來。細一想就會發現,這房間是兇殺現場的可能近乎於零!因為,賓館裡的冰箱很小,不可能放下整個屍體,如果兇手在這裡殺人,而我們又沒有找到頭部以外的部分,只能是被他移走了。可再怎麼說,賓館也是個公眾場合,帶著一具開始腐爛的屍體離開怎麼想都是極度危險的。所以,兇手應該是在別的地方殺了人,而後把腦袋割下來冷藏,最後又帶到賓館裡,等到有人發現。但是這就和我們在現場發現的大量血跡相矛盾,但卻和另一件事吻合,艾蓮曾看見了一個身穿雨衣的人,臉部塗著
彩油,雨衣上帶著血。而這一次的頭顱同樣沒有舌頭,會造成大量的血
湧出,很可能和第一次一樣,兇手用容器盛了這些血
,而後帶來賓館一番淋灑。這個問題放在一邊,我們回頭來看看賓館的工作。在這裡,工作崗位是有嚴格區別的。客房是客房,前臺是前臺,不容混淆。所謂前臺就是我們一進大廳看到的兩位服務小姐,當然不可能總是那兩位,每天都要換班!而客房服務員並不會出現在前臺,她們跟隨自己的領班,在各個樓層值班。而客房的服務員,會對她所處這一層的所有房間瞭如指掌,哪一間是空房、哪一間是髒房、哪一間的有人居住,或是客人不希望有人打擾,她們必須做到心中有數。比如客人一旦搬走,她們就要進去打掃、整理,一切收拾妥當之後,便會通知前臺,說‘某某房間可以出租了’,這樣前臺就會更新登記,將房間租給客人。而那些空房,每天都要檢查、整理,即使可以一天偷懶,也不可能長時間偷懶,除非領班不想幹了。那麼,318室三天沒被出租的記錄就顯得很不現實,因為那樣,最多到命案發生的第二天,服務人員就會發現屍體!可是直到昨天,屍體才由對門的客人以及艾蓮發現,這就說明,在客房服務員的眼裡,這個房間一直是處於有人租住的狀態,而且,必然得到了這樣的指示,說那位客人不需要打掃,也嚴
別人打擾!最好您現在派個人找領班問問這件事。”劉隊剛要打電話,麥濤繼續說:“我昨天也沒有想到,其實是個嚴重的疏忽。因為服務檯所
據的數據是由前臺提供的,那麼必然有某位前臺小姐對客房下達了錯誤的指示。也就是說,前臺開出一個房間,給客房留下虛假的印象,認為這個房間已經有客人了,才不會隨便進入。我一直認為,所謂的‘很肥’就是前臺和客房領班一起對電腦記錄作了手腳造成的。比如,我來到這家賓館登記了一個房間,假設就是318室,前臺收了我的錢,卻並不作電腦記錄,她拿出一部分錢來打點客房領班,領班收了錢分給其他服務員,大家就會按照正常的打掃方式處理這間其實有人居住,而登記為空房的房間,老總們從電腦登記上不可能查出什麼。當然這也是鋌而走險,如果老總或是經理臨時要用那間客房,那麼當事人也只有被開除的下場。然而這種情況畢竟少之又少,因此很多飯店的收入就這麼揣進了個人的
包!在這起案件中,不但發生了這種情況,而且還出現了完全相反的局面。某個服務員,我想很可能就是死者薛婷婷本人,她在23、4號那天正好呆在前臺,出於某種原因,必須為兇手提供318室的房卡,當然,隨便哪間客房都無所謂。她偽裝開出了318的出租單據,但實際上只是供兇手使用。兇手可能給她錢了,也可能是她自己墊上的,或者再轉移另一個房客的錢用在這裡。總之,會讓318室有收入和記錄。因此,三樓的客房就會接到這條信息,認為318已經有人居住,也確實有個人——死人!而且客人不希望打擾!但是我剛才打了幾次電話,詢問我的朋友這個想法是否成立,其中有一個綽號‘老威’的兄弟對我說那實際上是不可能的。他告訴我,假作電腦記錄是絕對辦不到的事情,因為如果開出了一個房間並取得了收入,那麼最晚到第二天,這筆錢就會入賬,而且記錄會轉移到會計部門的電腦上,沒有相當的權限是絕對無法撤銷這個記錄的。即使像‘老威’這樣的部門經理也沒有干涉會計的權力。即使這家飯店的前臺經理真的有這種權限,那也是不可能的。殺人案不應該牽扯到這麼多工作人員,畢竟沒有人敢學孫二孃公然開黑店!但是他提出了另一種可能,綜合他的意見,我新的觀點是,薛婷婷
本沒有必要做什麼電腦記錄,因為除去客房部門的經理之外,沒有誰會去費力查看電腦記錄。而24
是週五,隨後就是兩天週末,薛婷婷只要通過電話騙過一天就可以了,到了週末,經理們是要排班休息的。一般來說,假如賓館有六層,那麼除去第一層大堂外,需要五個部門經理。到了週末頂多會有兩個人值班。而平均每天會有一百個房間被開出,也有差不多數目的客人離房,只有兩個經理,想查也是忙不過來的。雖然這段時間陰雨連綿,客
量可能下滑,但人們一旦養成了懶惰的習慣就改不了了。除此之外,只有那些飯店的文員們,擁有隨時查看的權力。遺憾的是,漏
正出在這兒,因為房間眾多,文員們能偷懶就偷懶。還有一個人際
往的因素,除非你想整治某個前臺,不然就不可能總是盯著她開出的記錄,大家都是能閉一隻眼就閉一隻眼。因此,薛婷婷
本不必改動什麼記錄,就可以輕易
出318的房卡,
給兇手。接下來的問題是,
引對門房客去查看的電視噪音是怎麼回事。我的觀點是,三天過後,薛婷婷終於忍不住了,決定自己去查看一番。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最先發現那個腦袋的,不是艾蓮也不是對門客人,而是薛婷婷!她當時可能嚇得半死,也可能聞道血腥氣就跑啦。但這都不重要,最關鍵的是,她下一步做出的決定。因為是自己開出318房間的記錄,她不敢報案發現了屍體。所以就將電視打開,把聲音調得很大。然後等待別人發現,一般來說,中國的客人不習慣投訴,所以他們被電視噪音吵到之後,最有可能採取兩種辦法,一是打電話給客房服務人員,要求查看;二是自己過去發出警告,其實這兩者也沒什麼區別,反正發現者都不會再是薛婷婷了!我的兄弟對這個說法也有些異議,他認為薛婷婷是不會潛入客房的,因為從業人員私自進入客房是賓館紀律的一大忌諱——哪怕只是一間空房,除非她不想幹了。但我覺得這件事無傷大雅,不管是薛婷婷還是殺手本人,都只是為了
引人們的目的。如果是殺手,那麼遊戲別人產生恐懼的心理更佔上風。總之,薛婷婷在做了這一切之後,還是
到恐懼,因為畢竟要挾她的傢伙殺了人。那個人還可能繼續要挾自己,最可怕的是,他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在巨大的壓力之下,薛婷婷看準了艾蓮的身份,既有美國綠卡,又和警方關係密切,才會找到她,使自己側面成為一個‘汙點證人’。但這也是一個冒險的行為,假如艾蓮私自告訴警方,她仍然會面對審訊。甚至,我們該認為,如果沒有保密,也許她還不會這麼死掉。”
“到現在為止,我得出了以下的各種推論。第一,薛婷婷不是兇手,但可能被要挾,因此不得不幫助兇手,警方有可能在發現她並沒有處理的要挾物品;第二,23,24號薛婷婷值班,她將318室開出,利用職權之便給客房服務留了假消息,也可能為了避免暴自己而沒有多嘴,反正只是時間問題;第三,昨天下午,有可能是她第一個發現了屍體,因為膽怯,將電視音量調大,引人注意;第四,她找到艾蓮,把自己知道的線索講出來,當然,隱去了自己開房的事實。這些結論中,第一條,我們可以派出…對了,您已經安排人卻調查宿舍了。至於最後一條,也就是她找艾蓮的原因,多少也是個側面證明,因為我並不記得昨天調查的員工裡有薛婷婷的身影,她理論上就沒機會看到那張合影照片,那麼,只能是她最先潛入房間時候看到的…”麥濤話音未落,陳芳帶著兩名警員推門而入。見二人正在談話,說了句抱歉,掏出一支信封“劉頭,我們在被害人薛婷婷的房間裡發現了這個。”劉隊接過來,從中
出數張照片,上面盡是些不堪入目的
合場面。裡面的男人因為背對著鏡頭所以只能看到
乎乎的後背,而身下的女人,赫然就是薛婷婷。
“不用說,”麥濤這時候打趣地笑了起來“你們找到了要挾用的證據。而且,上面應該沒有指紋才對,我估計連郵戳都沒有。”劉隊瞥了一眼麥濤,是的,他說對了。
“這東西在哪兒找到的?”他轉而去問陳芳。
陳芳由於聽到了麥濤的話,吃了一驚“啊…這,這是在下的一隻箱子裡,上了鎖,我們把它撬開了…確實,沒有郵戳和指紋。”
“很簡單啊,薛婷婷為什麼會被殺呢?當然有可能是兇手計劃之內的,可至少不應該是在夜裡三點後。不管怎麼說,那個時候大家不是應該不是在睡覺麼?所以,那傢伙知道薛婷婷找到了艾蓮,才打算懲罰這個多嘴的女人。可他又是怎麼知道的呢?應該是跟蹤,有某種理由相信,他居住,或者說存在的位置和這裡不會很遠,也可能有個監視地點。他既然能跟蹤薛婷婷,當然也就可以不把這封信送到薛婷婷能收到的地方,而沒必要郵購。同時,這樣做也會給人造成強烈的不安覺,認為對方是在自己可接觸的範圍之內。我猜薛婷婷一定認為這個人是賓館內部的,所以才在外面約見艾蓮。至於指紋,怎麼可能…”麥濤還沒說完,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的,艾蓮?你也覺得記錄有問題,呵呵,我已經知道了,你要不要聽聽?”
…
恍然間,艾蓮似乎重新振作了勇氣,邁著步子,走向路旁一輛計程車。
有些東西潛移默化地發生了改變,他以及麥濤並不是無用之人——至少眼下麥濤不是,他據自己的推理,向著案件的內幕靠近了一大步。所謂的犯罪心理學,所謂的刑偵科學、法醫科學,連同他們自己的那點小聰明,似乎只有結合在一起,才能繼續追尋答案。
面對麥濤的部分成功,艾蓮心起伏,更多是欣喜,少許還有些失落。他鑽入計程車的一霎那,恍然想起了大學時的種種,兩個要好的夥伴一起鍛鍊,比誰做得引體向上更多,比誰跑得更快,雖然每每總是艾蓮小勝一籌,可麥濤從不放棄。他就這麼想著,連司機的問話都沒有聽見。
車子總算開動了,他又想起法醫昆蟲學家讓。高爾夫,那些自己和他一起飼養蛆蟲的子;想起和英國犯罪心理學家保羅。佩頓沒
沒夜探討案情的歲月;便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以至於叫通過反光鏡看到這景象的司機多少有些緊張——我該不會拉了個神經病吧?!
他回憶起佩頓說過的話:“所謂犯罪心理學,其單獨存在並沒有什麼意義,它只是作為保持公正、追尋犯罪人的一種輔助手段。同樣的手段和科學還有很多,但它們都不可能各自為政。就如同複雜的犯罪現象一樣,只有當各種偵查應用科學結合在一起的時候,才可能發揮重要的作用。”是的,需要結合在一起…案件的線索,也只有結合在一起才只能指明方向。
薛婷婷死了,這或許是出於自己的疏忽和無能,但絕不是自暴自棄的理由,她留下的線索也並沒有中斷,因而我們的使命還將繼續。
艾蓮就這樣在矛盾中掙扎了一陣,再抬起頭來的時候,雙目炯炯有神…
“薛婷婷當然撒了很多謊,”麥濤坐在轉椅上,顯得有成竹“雖然現在還不清楚她在哪裡還說了假話。我大致得出了以下一些猜測。首先,不妨肯定她口中的蕭影是真實存在的,兩人也確實同居了一段時間,然而分開的理由卻不是那麼簡單。蕭影也並非沒有男朋友,但被薛婷婷搶了過來,有可能就是照片上這個男人。所以,當這照片作為要挾物呈現出來的時候,薛婷婷本能地認為這可能是蕭影的報復,但因為這個報復為什麼殺死無辜女
呢?這是不好解釋的地方。因此,這種解釋是最容易得出的結論,卻也是最難以成立的。另外的一個解釋是,薛婷婷最開始並沒有被殺手作為襲擊目標,但她找到了艾蓮,並且兇手不知道兩人密談了什麼,這就可能成為兇手殺人的理由——滅口。值得注意的是,薛婷婷告訴艾蓮的情況很可能跟這個案子沒有直接關聯,也就是說,並不會暴
兇手的身份,因此她得到只是一種報應,即懲罰!這也很好理解為什麼兇手會寄來照片,如果會暴
自己的身份,他就沒必要這麼做了。然而,兇手在犯罪現場留下的照片卻值得推敲,在這個問題上薛婷婷不應該說假話,因為很容易拆穿,而她也不可能預料自己的死亡,到時候被警方找上更是麻煩。所以,照片上的女人應該就是蕭影,至少用過這個名字。那麼蕭影和案件到底有什麼關係呢?也許符合以前的推斷,她是某起事件的被害人,而另外有個人因此進行報復,有趣的是,第一個被害人王小姐是醫院的護士,就更增添了這種可能
,可第二個女人又是誰呢?我們可以暫時不考慮這一點,繼續分析後面的,假設第二個女人也是傷害事件的相關人,那麼兇手報復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問題是為什麼要在賓館呢?就算兇手發現了薛婷婷存在的利用價值,他也沒必要非在賓館殺人不可!究竟是什麼理由使得他這麼做呢?這可能才是本案的關鍵!”麥濤的聲音相當平和,卻斬釘截鐵、不容置疑。這工夫陳芳一直盯著他的眉間,隨後咬了咬嘴
,問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採取行動,對第一被害人的工作單位突擊調查?”
“我沒有下結論!”他搖搖頭“警方倒是應該在這附近多不知一些人手蹲守,剛才說的頂多只是猜測罷了。可以進行的調查數不勝數,只是,從醫院入手揭開秘密的可能更大一些。可也別抱太大希望,因為我們並不知道從哪種事件入手,醫院記錄又不會留有事故當事人的照片,但值得一試。”
“那你剛才叫艾蓮去做什麼了?”
“這個嘛,去調查另一個可能的知情人啦,從我朋友哪裡得來的消息,”麥濤故作神秘地笑起來“不過現在還不能說,我們倆也不能確定,那人是不是真的知道什麼!”計程車在北荷花池附近停住了,艾蓮付了錢從車上下來,覺得陽光有些刺眼,他又抬頭看看雨後天空掛著的彩虹,向著那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