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回古洞喜同棲玉軟香溫情曷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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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烏剛一分開,待往大寨山堂飛去,猛瞥見一道妖光由山頂往斜刺裡飛去,飛遁神速,晃眼便在遠方危崖之上降落。二人見遁光與勿惡相似,疑心巧姑藏在當地,好在去向差不甚多,立往尋蹤。兩地相隔頗遠,二人遁光又沒他快,正飛行間,鸚鵡同一異鳥忽又飛來,趙霖忙按遁光,伸手接住。鸚鵡急叫道:“主人快去,我在高空望見鸞、鶴已被妖人制住,定必不肯降伏。巧姑姑也似被困在彼。再遲一會,就來不及了。”二人立催遁光隨後趕去,還未到達,便聽震天價一聲霹靂,前面山凹中滿地金光雷火橫飛亂閃。

遙望崖下,好似倒著一具死屍,一道遁光正由對面飛來。近前一看,正是女仙平旋,見面便道:“山堂寨舞已然開始,二位師兄少時便須前往;否則,妖人神火一燃,巧姑所受痛苦就大了。小妹所殺妖人,便是勿惡所差,本意令他埋伏當地,想把魯孝師兄誘去,暗中加害。不料被凌雪鴻師叔得知,令我同了李師伯的二弟子阮師兄分頭趕來,破了法,將其殺死。可笑這廝毫無義氣,同黨為他慘死,他卻貪看山女歌舞,如無其事。現已準備用幻象,和魯師兄動手,放出妖師所煉神魔,猛下毒手,以免事後他娘責問。其實他娘醜仙人魯瑾,已得睡尼潘度的真傳,此事怎瞞得過?如非奉命守山,師父不回,不許外出,早已趕來。這廝窮兇極惡,他娘溺愛不明,不必說了,便魯師兄也百計維護,能否避免這場大劫,尚不可知。二位師兄到後,最好只守不攻,捱到諸位師長到來,免卻好些危難。巧姑難尚未滿,再說此時也不宜與之相見。我還有事,請快走吧。”三人原是且飛且談,已離大寨不遠,瞥見前死妖人岸下又飛起一道金光,甚是眼,平旋驚道:“阮師兄怎又走開?必有事故。待我前往接替吧。”說罷,仍往回路飛去。

二人遙望山堂高居玉龍山後,近頂之處一片平陽,絕頂偏在山堂之西。一條廣約五六丈的瀑布自頂倒掛,順著崖頂斜坡急瀉,落向下面廣溪之中,再順溪勢蜿蜒曲折,由山堂側面花林中盤旋出沒,繞著平崖邊沿,到了後山崖畔,再一落千丈,往那絕壑之中飛墜。那溪並不甚深,妙在與那瀑布同一寬窄,剛巧承受,月光之下遠望,宛如一條銀龍滿山飛舞,勢甚雄奇。平崖上面,到處松林參差,清陰被,香光浮泛,花影扶疏。

月下蘆笙處處,歌聲四起,一對對男女山人互相擁抱,載歌載舞,出沒掩映於花光月影之中。更有趕郎山女,求偶少男,各著豔裝,身圍獸皮,著臂腿,或唱豔歌,或吹笙笛,互相引逗,捉藏也似。往來馳逐于山巔水涯之間,月下看去,仙景無殊。

山堂正對瀑布,乃是一座兩層樓房。因寨主通法術,喜興建,愛植花木,經過多年修建佈置,甚是整潔崇閡,樓只兩層,其高竟達十丈,佔地數畝。樓前大片平臺,雕欄玉階,碧瓦朱簷,華美莊嚴,有勝王宮。樓上環著一圈迴廊,也甚寬大,上面立著不少男女山人,正在憑欄下望。平臺當中,一個丈許大小,上飾黃金的寶座,前面一座金鼎。左右百餘個男女山人,各持香花樂器,羽葆儀仗,戈矛刀劍之類,侍立兩側,泥雕也似,毫不轉動。寶座兩旁,分列著十多個玉石座位,十來個男女妖人分坐其中。當中寶座卻是空的。這時好些少年男女山人,在下面配好了對,便由左側花林中相攜相抱,時分時合,一路歌舞而來。到了平臺之下,一同下拜。起來歌舞了一陣,再邊跳邊唱,往右側臺階下歌舞而去,一會沒入花林深處不見。似這樣一對接一對,越來越多,一時花光映月,歌聲入雲,人影驚鴻,蘆笙匝地,雖是山人盛會,也另有一種自然美妙的景象。

二人知道寨主尚未升座,寨舞剛剛起頭,未到合舞之時,巧姑蠱毒尚未發作,心中一寬。趙霖更通山俗,又得巧姑預告,見時尚早,自己駕著遁光飛來,敵人不會不見,如何置之不理?必是寨主斷定自己必來赴約,山規如此,樂得故示大方,重己重人。再見崖側半山上,還有大片園林,飛閣亭臺,參差位列,雖無山堂氣勢雄闊,華麗只有過之。下面林中,時見蟲蟒猛獸盤踞往來,料是月姑所居。因勿惡和朱人虎夫均不在臺上,空著好幾個座位,眾妖人一個個望著男女山人豔歌寨舞,正在互相說笑,直不似有對敵之意。

趙霖猛想起龍鐵子曾命自己過了蜈蚣背步行上山。不料搜尋巧姑下落,途中耽延,見時已晚,又遇平旋催促,忙趕了來,照此情勢,分明無妨。寨主升座必有鼓樂,反正還有時間,就寨主出來,再駕遁光上去也不晚。龍鐵子既令步行上山,必有原因,索看他未曾開口,是何形勢。念頭一轉,好在相隔還有數里,便往後山堂正面繞去,離崖裡許,往下降落。還未到地,便看出下面乃是一片微帶梯形的平崖,每隔十餘丈便升高丈許,直達崖下,成一斜坡,上與崖頂山堂相連。梯崖共是四層。頭三層上各有許多身材高大手執戈矛刀劍的壯漢,分為兩行互相對立。未了一層,地勢最寬,左邊便是那條瀑布的轉角之處,因有大片突崖和左側環立著的峰巒遮住,先前不曾發現。料知山人雖然仇視自己,卻頗看重,竟以接貴賓之禮相待。

二人本通山俗,忙把遁光後退,到了第一層崖前落下,再同走上。正在從容上行,對面月光下忽然跑來三個山人,見了二入,各用山禮下拜。二人見這三人都是身高七尺,頭戴花冠,上鳥羽,手執長矛,上身半圍獸皮,前掛著一串花球和一個上繪白骨骷髏的小銅盾,相貌十分威武,知是地位較高的酋長,忙以山禮答拜。山人先是沉著一張醜臉=及至拜罷起立,朝二人身後一看,面上忽然微現喜容。為首一人低聲說道:“漢客真個神人,白天連破我玉龍山六層圍子。方才久候不來,只當巧姑姑拼死救你,放了逃走。老山主早該升座,為了等你夫,適才傳令:就你們漢人怕死,巧姑姑也必回山,況又片面痴心,你決不會帶她同逃,吩咐少停再燃神火。不料漢客竟是有信實的英雄好漢。我們巧姑姑美貌武勇,人又厚道,同族敬愛,實在可憐。你們已中百花瘴毒,就她帶有老山主靈藥,也未必能夠救你們復原。本想至多隻有一人來此,居然二人全到。

巧姑姑不見,莫非你已受她痴情動,情願入贅本山了麼?休看投降,你已過火,連衝六層圍子,為本山從未見過的英雄,又因受巧姑姑情痴動,並不丟人。如我料得不差,我向老山主稟告,你立時便是我們小主,無窮享受。你意如何?”趙霖笑道:“不錯,我是受了巧姑痴情熱愛的動,現已答應娶她為,她雖中了蠱毒,我也有救她之法。

但和你們山主定約另是一事,入贅二字,再也休提。請代我通報吧。”山人聽了頭幾句,本是喜極,及聽到未兩句,面容驟變,倏地轉身,朝崖下拜,低聲急喊:“這兩個漢客實在強橫,巧姑姑不曾隨來,不是自殺,便是後到。好在漢客已來,不算失約,望老山主看巧姑姑可憐,免她這場苦難。等到殺了這兩個漢人,尋到巧姑站,問明再說吧。”二人看出巧姑深得眾心,這三個山入均是有地位的酋長,料他們平定必兇橫蠻野,殘忍非常,競會聯合代她求恩。心方讚許,三人忽同向後驚退。同時瞥見崖前一片碧光湧處,現出一個老年酋長,身材高大,滿頭自發,面如硃砂,獅鼻闊口。頭戴花冠,圍獸皮,身穿一件大紅披風,長拖身後,間拖掛著一把又長又大的刀;一雙龍目,兇光若電,註定自己,按刀而立,滿臉均是怒容。兩旁山人紛紛歡呼下拜。那自發老人原隨大片碧光湧現,閃得一閃,忽又隱去。

三人立時回身,對二人道:“你看老山主居然離座親來接,實無殺你們之心。你們偏不知好歹,負他美意,何苦來呢?此時還來得及,否則你二人縱然學會飛劍,決非他的對手。平白送命,還害我巧姑姑慘死,豈不冤枉?”趙霖原想延挨時候,以待大援,聞言笑答:“這個不勞費心,請領路吧。”為首山人隨喝道:“那我們的巧姑姑呢?”趙霖怒道:“可告老山主,他女巧姑隨我往見兩位仙人,我剛求得靈藥,不料被妖人魯勿惡法攝走,遍尋不見。此女貞烈智勇,必不屈服,此時情勢,卻甚危險。教他速向妖人理論,免受慘辱。”話未說完,忽見一道遁光橫山飛來,落地一看,正是魯孝,面帶愁急之容,對二人道:“你們見我哥哥麼?”趙霖想起前事,怒答:“令兄非人,他將巧姑攝走藏起,遍找不見。此時眾妖人多在山堂,他卻不知去向。”話未說完,魯孝把牙一咬,長嘆一聲,忽駕遁光飛走,山民因他不是應約而來,隨意飛空來去,齊聲怒吼,鏢弩刀矛,一齊並舉,殺了上去。同時山堂上又飛出一道血焰妖光向空斜。無奈人已飛遠,蹤影皆無。

趙、王二人見魯孝去處正是平旋所去危崖之下,心想:“巧姑也必遇救在彼,所以平旋那等說法。只奇怪來時平旋還說勿惡人在山堂看山女寨舞,如何不見?”心中猶疑,無汁可施。三人已來引導同行,兩旁山民也各分行排列,二人一過,各舉刀矛搖晃,揚手為禮,二人也揚手回答。剛到崖前,便聽上面皮鼓嘭嘭,響震全山,知是人皮戰鼓,分明成了勝敗存亡之局。本是意料中事,只付之一笑,神自如,從容往上走去。三人引了二人上了崖頂,各人見山堂平臺前面大片平地,左邊便是那條玉龍飛瀑,這一鄰近,越顯得銀花飛舞,玉濺珠噴。再加滿地繁花疏林高樹一陪襯,景更雄麗。這時,臺前數十面人皮戰鼓嘭嘭連聲,一片殺伐之聲。千百個山民作大半環立在寶座之後,一個個刀矛並舉,光映月,又都生得獰惡高大,聲勢猛惡,甚是驚人。二人有成竹,全未在意。遙望寨主已經歸座,兩旁座位上勿惡仍然不見。上首一個身材矮瘦的白衣妖人盤坐椅上,自腿以下全被衣服遮住,內中大半空虛,好似沒有腿腳神氣。知道妖人白老翁和鬼手真人這兩個妖孽,都是生具畸形:一個短手,一個短足。所煉法各有專長,隨身神魔尤為厲害。料是平所聞白老翁無疑,久聞他心黑手狠,殘忍非常,就許驟不及防,猛下毒手。

趙、王二人正互相暗示,各自戒備,忽見眼前紅光一閃,先由寶座前面金鼎中飛起兩點火星,飛高數丈,突然爆炸,化為兩幢火塔,矗立平臺左右。鼎中隨又冒起一股綠煙,如人臂,筆直上升,高約兩丈,頂尖上波的一聲,忽然點燃,化為一片華蓋形的火光,赤陰陰的,照得滿臺都是暗紅顏。知道法神火已經點燃。剛一轉念,那兩幢火光忽然飛起,到了空中展布開來,化為兩片丈許方圓的火雲,將二人罩住,卻不下落。

趙霖早已暗中戒備,先不理睬,到了臺前,大聲喝道:“我二人去年與你女兒月姑訂約,來此過火拜山,今已到此。她是起禍苗,為何不見?鬧這玄虛,欺人做什?”說罷,手朝前一按,貼身暗藏的那面玉塊立化為一幢白光,將二人罩住,往上一衝,上面火雲立被衝散。此是青衫老人昔年御魔防身之寶,自經二人仙法重煉,威力越大。寨主看出此寶來歷,心中微驚,把手一招,兩片火雲立化綠煙,往鼎中投進。獰笑一聲,喝道:“怪不得你二人如此膽大。以為有此法寶防身,便能逃出我的百獸大陣麼?”趙霖還未及答,忽聽山女嬌罵:“該萬死的漢狗!今教你知道我玉龍山的厲害。”聲到人到,一道碧光血焰,已由平臺盡頭樓閣之上飛墜,正是月姑同了朱人虎一同飛落。

人虎前用惡蠱暗害趙、王二人,不料害人未成,反害自身,鬧得夫二人遍體鱗傷。

月姑花容月貌又為李洪仙法所毀,凡是在外面的皮,均被金蠶惡蠱的殘屍碎深嵌入內,粘附一起,花容盡毀,雖經治癒,滿面傷疤,並還腥穢難聞。人虎以為重,平愛畏月姑,一半還是為她美貌。及見如此醜惡,又好潔,見此已是難耐。月姑偏不知趣,反認為雙方情愛深厚,既成夫,不應以容貌美醜轉移愛憎,對於人虎越發情熱不算,還要強迫人虎格外愛她。稍不遂意,就說變心,連打帶咬,將人虎凌辱楚毒,然後又復後悔心疼,抱著人虎痛哭,跪地求饒,要人虎也打她咬她,狀類瘋狂,無所不至,人虎畏之如虎,心雖萬分厭惡,頭作惡,偏又不敢顯分毫,勉強捏著鼻子,屏氣敷衍,說不出的痛苦煩惱,只是無計可施,由不得悔恨起來。

這時人虎見了趙、王二人,雖然隨同月姑發威,心中仍是內疚。月姑卻是恨極二人,以為對方是起禍苗,如非二人定約拜山,自己便不會用陰謀暗算。索將他用惡蠱害死,也還消恨,不料毒計陰謀未成,反被那隱形幼童將惡蠱神婆殺死,並用法力將自己的容貌毀去。見當夜丈夫相待,好些勉強,就算心還未變,到底一個翩翩公子,一個絕佳人,全變成了鬼怪模樣,夕相對,無形中也要減卻不少‮趣情‬。現在臉上滿是血疤,五顏六,腥穢異常,連自己也覺噁心,如何能怪丈夫?表面雖說雙方情愛由此加濃,心卻痛苦萬分。這還是仗有父親、師長法力、靈藥解救,否則單那奇痛麻癢就難忍受,真比死還痛苦。偏又捨不得丈夫,不肯尋死。多半天的工夫已經如此,天長地久怎麼過法?因此把二人恨如切骨,直碎屍萬段,銼骨揚灰,才能消恨。月姑先因自己形態變成醜惡,腥穢難聞,平御下刻薄,全山山人敢怒而不敢言,一旦自己受此重傷,一定認為報應。當此寨舞盛會,對對情侶翩躚起舞,情歌相答,人人志得意滿,快樂非常,自己如在人前走動,豈不被怨家指說快意?只得藏在樓上憑窗下望,見下面蘆笙吹動,豔侶如雲。如非間受此重創,身是山主愛女,又配有朱人虎這樣如意郎君,遇到這等每年一度的盛會,定必格外修飾,同了情人歌舞明月之下,使此絕代容華,在珠圍翠繞之中,去與花月爭妍。如今鬧得一身傷痕,自慚形穢,不能再向人前出現,豈不痛心?

越想越恨。

正在咬牙切齒,毒口咒罵之際,忽見仇人在山前降落。滿擬趙霖不知禮法忌,只要恃強亂闖,兩旁山民必起為難,稍傷一兩個人,平臺上所約幫手立時發難夾攻,將其粉碎。哪知仇人竟是內行,遁光並不直向崖上飛落,全按山俗行事。最氣人是寨主並還親在崖前現身。先前見妹子一去不歸,限期已過,連催老父行法收蠱,令來投,將其殘殺。老父不允,反說巧姑決不失信,不是情人中毒太重,忙於解救,尚未復原,便是仇人忘恩負義,各自逃走,巧姑無法覆命,跟蹤追去。她那處境已萬分可憐,何必忙此…

時?二次再催,反被喝罵。如今又去接仇人,全以貴賓之禮相待,分明是見對方少年英俊,膽勇過人,生了愛心,不恃減去仇視,反倒委曲求全。只要仇人稍一輸口,不背山規,非但化仇為友,並還成了翁婿至親。一個不巧,仇報不成,任用陰謀毒計,費盡心機,反倒促成妹子的婚姻。自己這一對夫滿身傷穢,仇人卻是女貌郎才,成了佳偶。

妹子待人寬厚,素為全山山人愛戴,以後這雙新夫婦無論走到何處,都受人歡呼禮敬,爭先逢。手下又養有不少仙禽,閒來比翼同飛,邀翔雲表,倦遊歸來,又在月下談心,花前起舞,互相恩愛,著意溫存。端的樂事無窮,令人豔羨,萬口爭傳,永留佳話。相形之下,自己有多難堪:月姑不由妒火中燒,恨不得當時飛身下去,活生生將仇人咬成粉碎,才稱心意。無奈山規嚴厲,當此良辰佳節,只要來人不犯忌,來者是客,皆大歡喜,一體同樂,共相歌舞。哪怕會後把人斬成泥,事前也以賓禮相待,不容輕起殺機。雖然對方定此殺身之約,若不低頭屈服,終成仇敵,但也要在神火燃起,賓主問答之後,如果此前冒失出手,便犯重條。因此月姑只得強行忍耐,把師傳法異寶準備停當,把面紗放下來罩住頭臉。

月姑本就躍躍試,引滿待發,及見仇人來到臺前,始終倔強,旁若無人。而寨主明知對方不肯屈服,卻仍有愛才之心,那兩片火雲已然升起,罩向二人頭上,仍是隨同前進,停空不落,也未發出威力。又見敵人還未上臺對面,先就出語譏嘲。同時前又升出一幢寶光將全身護住,當頭火雲立被衝破,回人寶鼎之內,比起前在大鵬頂所見防身寶光,加倍強烈。月姑好容易等到寨主已然變臉,再也按捺不住怒火,立時帶了朱人虎同由樓上飛墜,一開口便咬牙切齒,惡狠狠指定趙霖厲聲咒罵,暴跳如狂。

趙、王二人見山女月姑穿著一身翠羽織成的短裝,右臂全,左臂卻隻手在外,頭上籠著面紗。隱約見裡面雖然傷痕累累,斑點甚多,畢竟身材婀娜,玉膚雪映,纖,圓削肩,處處動人情思。本是一個美人胎子,月光之下依舊丰神綽約,彷彿豔絕,和巧姑恰是伯仲之間。只是腥穢難聞,不時有一股臭氣隨風吹來,令人難耐。人虎因是男子,未戴面紗,所受創傷雖沒月姑的多,也是遍體斑痕,腥穢撲鼻。穿的又是一身山裝,看去十分醜怪,哪似以前儒雅俊美的風度?知其大難將臨,難於避免。雖是自作之孽,如非山女再三相迫,弟兄三人常在一起,縱不能同修仙業,何致有此結果。想起女人禍水,好好一個英俊少年,鬧得身敗名裂。不由遷怒月姑,心中痛恨。又見她戳指暴跳,咒罵惡毒,咬牙切齒,兇厲如狂之狀,趙霖忽發怒火。本來還想按照山規,等其發作完畢,然後從容與之理論,以便多挨一點時候,竟會忍耐不住,脫口回罵道:“你這無恥潑賤,喪盡天良。你父盤踞此山,雄長山民,為各寨山人宗祖;所居風景又如此靈妙,享受無窮,何等之美。自來婚姻之事,出於自願,何況人虎義弟已有子,因你強迫嫁他,害得他陷身教,轉眼身敗名裂,玉石俱焚。你父因違天都、明河二長老的遺訓,結,多行不義,伏魔真人早就奉命行誅,因其近年頗知斂跡,本想看在昔年同門之誼,暫時姑容,以觀後效。也因你這起禍由,少時便有殺身滅族之禍。

如不是你兇無恥,何至於此?你妹巧姑美麗貞烈,情溫厚。我因志切仙業,以前雖不肯接受她的深情愛,心實愛重。今蒙她捨命相救,越發動,已然訂了婚姻之約,從此同列師門,合籍雙修。休看她連經苦難,受你凌辱,又為你陰謀陷害,身中蠱毒,並受制,但我和她情深義重,恩愛非常。現在雖被妖人魯勿惡乘我向一仙人求取靈藥之際,將其攝走,不久脫難,終於因禍得福,苦盡甘來。似你這無恥潑賤,已然遭受慘報,將你自負的容貌毀去,成了醜鬼,腥穢異常,人不能近。人虎原對前也極恩愛,並還生有子女,居然拋棄,無非為你美蕩態所。似此醜惡,如何還會對你恩愛?

就算今晚你二人保得殘生,也是痛苦。我與巧姑已為夫婦,我又孤身一人,休說人贅邊山,便是言明隨意往來,只要巧姑不離此山,也可無事。但我許婚由於巧姑痴情動,不是你父兇威所能屈服;再者,你父女今數限已盡,也非我一人之力所能挽回。你父如將巧姑蠱毒解去,免我費事,並令妖人魯勿惡先將人獻出,彼此兩罷干戈,我還可看他女兒面上,相機設法,為之釜底薪,即便不能全數挽回,或能稍微保全。你有何本領,只管施為,我如懼你玉龍山的兇威,怎會來此赴約?這等瘋狗一樣,狂吠做什?”趙霖說時,月姑已氣得周身亂抖,最痛心的是未一段話更為難堪。早想動手發難,無奈山規難犯,照例要聽來人把話說完。因把對方認為必遭殘殺的人,任何咒罵均不應與之計較,只一動手,便犯重條。偷覷寨主又是面帶驚懼之,一任仇敵怒聲數說,平那麼情暴烈的人,竟會不以為意。只得強忍怒火,等趙霖把話說完,方怒喝道:“你這該萬死的漢狗!話說完了麼?”趙霖答道:“似你這樣喪盡天良,全無人理的潑賤,我還與你有什話說?”隨向上走,到了金鼎前面,把手朝上一拱,大聲說道:“龍老山主,今之事,全由你女月姑而起。你如知道利害輕重,速將百獸惡陣收去,看在我巧姑分上,或者還能為你稍出點力,你自身即便不保,你這許多子女或能促全;否則便有滅族之禍,連元神也保不住了。”話未說完,寨主兩道濃眉往上一揚,冷笑一聲,喝道:“無知小狗,少發狂言。我本看你少年英俊,膽勇過人,意委曲求全,你竟不知好歹。我只間你是否降服,別無話說。”趙霖也因恨極月姑,勾動怒火,頓忘厲害,抗聲答道:“我如怕你,怎會來此?

有何本領,只管施為,看你能奈我何?”寨主聞言,獰笑答道:“今且教你見識見識。”手朝金鼎一指,先前那道神火本是一股如人臂的綠煙筆直上升,上面託著丈許大一片傘形火光,停立鼎中。忽然綠煙轉成深紅,叭叭連聲,炸音起處,化為火雨,向空飛,直上雲空。再向四面展布,化為一座其大無比的穹鼎形光幕,向下飛墜。看去薄薄一層,殷紅如血,展布甚廣。等到結成光幕以後,電也似疾閃得一閃,往下飛來。

趙、王二人知道厲害,忙即飛身縱起,口中大喝:“無知老頭,竟敢行此惡毒法,少時教你知道報應!”說時,人已飛起,剛到臺口,眼前一紅,那片血影已經上身。二人未來以前,便聽師長說起此陣厲害,前巧姑又曾警告,並傳趨避之法。不料寨主天兇惡,一經怒,便成死仇,非拼不可,用心更是毒辣,他此時已恨不得把二人楚毒凌個夠,並連愛女巧姑也已遷怒,加殘殺。二人驟出不意,瞥見血幕往下飛墜。因方才當空火雲被寶光衝破,法不過如此,未怎在意,不料比前厲害。那籠罩全山的血幕下降之時,來勢比電還疾,下面男女山人本全在籠罩之中,眼看透身而過,並無所覺,轉瞬之間,自己卻被包住,當時頭腦微暈,打了一個冷顫,不大驚。幸而身有至寶防護,不曾上身,心靈上已有了警兆。料知不妙,忙掐靈訣,按照師傳,朝前一指,身外寶光突轉強烈。同時運用玄功,鎮攝心神,雖未受害,但那血光紅影已然緊附寶光以外,連人帶寶全被膠住,行動不得。上下四外更有極強大的壓力,迫得人十分難受。只得耐心守候,暗以全力抵禦。

寨主見二人被血光困住,獰笑罵道:“無知小狗,竟敢對老夫無禮!今是本山中秋佳節的寨舞盛會,你們漢人百年難遇,且教你們見識見識,臨死以前,飽點眼福。要吃酒,也是現成,開口便有人送到。要想脫身,除非低頭降伏,入贅本山,還須在我火祖天神座前跪上三夜,才能饒你夫命。否則大會之後,我那不孝女兒無論相隔多遠,只一行法,她必立時投到。縱有別人將她藏起,我也必有應,自會命人去尋,將其救來此地。以她的容貌才能,以前對你那等痴心,你竟堅拒不允,害她受盡苦難,身中蠱毒,又救你命,方始動。你雖是我的仇敵,但我知你實心實意,毫無虛假,此時對我女兒已是情深愛重。既然不肯降伏,揹我山規,我偏使你不得好死。看完寨舞,便將你心上人擒來,當著你面,教你看個榜樣,如何為你慘死。再將你火化成灰,攝去元神,永受煉魂之苦。至於你說那白、朱二矮和姜庶賊道,假借我前師遺命,屢次惹厭,我已痛恨,早就想要尋他們。今不來,是他們的造化,只要敢來此,必使他們連老骨頭也回不去一。看看天都、明河兩老鬼的遺命、神刀,能奈我何?”說罷,突把面一沉,轉向上首盤坐的白衣妖人間道:“你那徒弟魯勿惡今在何處?

這兩個小狗所說,可有此事?”那妖人正是白老翁,聞言淡淡地答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已答應我徒兒的婚事,方才為何又將你女許嫁小賊,他如降伏入贅,我徒兒固是落空;若小狗倔強不降,你又將你女殘殺,仍是無望。你自反覆無常,怎能怪我徒兒搶先下手?我看此女元神凝固,骨甚好,正好代我鎮壓主幡。反正你女必死,更不會嫁我徒兒,莫如把她生魂借我一用,尋她做什?”寨主因白老翁師徒本非知,經一友人引來,彼此情不投。勿惡這次重來,把妖師所煉神魔巧言要去,比他本人所煉兇威更盛。前聽說勿惡好山女歡姑,殘殺全家之事,又曾向自己強迫求婚,越發憤恨,只為用人之際,強行忍耐。這時一聽愛女竟被勿惡攝走,心中大怒,恰巧所煉百獸惡陣必不可少的兩個助手已在當夜飛到:一是麻冠道人司太虛,一是金盆仙子魏赤霞,均是能手,比白老翁師徒法更高,不僅惡陣相助有人,並還可以抵禦白、朱二矮等強敵,意向白老翁要人,乘機翻臉,好便罷,不好連他師徒一齊除去。及聽這等答話,正要發作。旁立月姑、朱人虎,自從寨主放出血光將趙、王二人罩住,知無倖免,同聲咒罵了幾句,便去寨主身側侍立。一見雙方爭論,月姑因勿惡攝走巧姑本是自己陰謀指使,惟恐白老翁叫破,與她不利,正待勸解。白老翁本來端坐在旁,辭冷靜,神態陰沉,忽似有什警兆,碧光一閃,人便無蹤。同時聞得遠遠霹靂之聲,一會便有兩道遁光飛來,現出一個麻冠野服,飄長髯的道人,還有一個手託金盆,穿著一身淡紅羅衣的妙年道姑。寨主忙即起立,笑呼:“二位道友,為何去了這些時候才回?神火已燃,靜候駕臨了。”來者正是麻冠道人司太虛和金盆仙子魏赤霞,還禮落座。司太虛笑道:“適見為時尚早,附近山中有一老友,同往拜訪,路遇睡尼潘度的門人魯瑾,談了一陣,所以來晚片時。那兩個妖孽師徒,如何不見?”寨主略述前事,怒猶未息,說是就要行法,使巧姑來投。魏赤霞笑道:“適才來時,曾見一道碧光,頗似妖徒魯勿惡在大竹峰附近降落。

我正隱形經過,下去見他相貌已變,正用乃師所煉神魔埋伏當地,並還約有一個同黨。

令媛卻不在彼。我不知他鬧的什鬼。往這裡飛來,頭遇見司道友,正同飛行,又見一道遁光擁了一人往大竹峰下飛去,還有三個少女尾隨在後。那人身材相貌均與魯勿惡一樣,如非正不同,必為一人。快近山頭,遙望峰下神魔飛舞中,大片神雷突然爆發,好幾道金紅的劍光正在飛舞,又聽破空之聲由此崖上飛去,卻不見人,神速已極。我看他師徒的神魔必被敵人除去無疑,老妖孽才那等慌法。今形勢十分險惡,被困這兩個少年不過附帶文章,是個火藥引子,白、朱二矮和姜庶之外,恐還有別的強敵要來。

妖孽師徒雖是可惡,最好權忍一時,不可計較。否則敵人未到,先自內證,何苦來呢?”寨主聞言點頭,面稍微轉和。隨把手一揮,臺下人皮戰鼓一起停止,臺上環侍的男女山人各自手持樂器和鳥羽長尾所制的舞扇從容走出,排成行列,樂歌並作,四外花林中千百隊情侶聞得樂聲,紛紛出現,就在臺下互相歌唱,舞蹈起來。這時,晴空萬里,碧霄湛湛,玉龍山高出天漢,白雲片片,浮沉在各處峰巒上,亮如銀雪,冉冉飛揚。

因是天空雲淨,不著纖翳,顯得中秋皓月分外光明,整座玉龍山浸在月光之中,直成了水晶世界。地既廣大,景更清麗雄奇,大片山崖,到處都是疏密相間的松竹花林。更有一道玉龍飛瀑,蜿蜒走于山崖广原之上,水煙溟漾,猶如飄蕩的冰紈銀綃。松風稷稷,水湯湯,花影娟娟,笙蕭細細,泉響松濤與山女情歌之聲相與應和,高唱入雲。山民都是年輕力壯,身佩刀劍,頭長羽,通體錦衣獸裙,一鮮明。女的更是花冠金環,酥,皓腕輕揮,上面珠圍翠繞,錦簇花團,下面只是半截紗籠緊束際,其白如霜,出兩條玉腿,一雙白足。隨同男的情歌舞蹈,不時秋波送媚,玉靨生,眉梢眼角,顯出無限風情,十分熱烈。凡敢在人前賣神,歡笑歌舞的,多是男強女豔,一時之選。月光底下看去,更覺柔肌映月,玉臂清寒,貌比花嬌,柔情勝水。想來桂殿寒宮,仙娃起舞,不過如斯。看去眼花繚亂,應接不暇。那情歌之聲,更是柔豔曼妙,聞之心醉。

趙、王二人雖聞山人中秋寨舞,數玉龍山美女最多,景最清妙,但不許漢人入境,犯者必死,僅聽傳聞,從無一人身歷其境。想不到果有這等奇觀,勝況更勝耳聞。本來想捱時間,仗著寶光防身,法不能侵害,早晚救兵必到,樂得觀看一會,相機應付,便不再說話。看了半個時辰,臺下情侶忽然成對成雙,舞上平臺,一對接一對魚貫而行,右上左下,再回到原處,聚成一個大圓圈,舞蹈越急。寨主一聲令下,立有好些壯漢由花林中擁出,每八人一起,抬著一隻剛烤的整隻牛羊。另有兩人成對捧著各種燒牲禽,在臺前環繞歌舞了一陣。先由一夥壯漢抬了牛羊豬鹿和許多生野味擁上臺去,另有一隊身著華麗短裝的壯漢,各卷著三尺方圓的酒盆擁到臺上,朝寨主和旁坐諸人半跪呈上。眾人便拔出佩刀,各隨所喜將割下。旁立山人立用半尺方圓的銀盃取酒敬奉。

除寨主和後來道裝男女略微應點而外,餘人便大吃大喝起來。緊跟著鼓聲又起,臺前牛羊牲禽野味立時分散,眾男女山人也歡呼追逐而去,晃眼都盡。只有酒香香尚未消滅,殘花珠鈿,狼藉滿地。

寨主忽由座上起立,手指趙、王二人方要發話,忽聽破空之聲,只見三道不同的遁光自空飛瀉,直落臺口。寨主和臺上諸人見來人是正教門下,知是仇敵。剛有兩人起立待要出手,來人已經現身”共是四個少女,巧姑也在其內。寨主剛呆得一呆,內一年紀最輕的少女先朝巧姑笑道:“你雖有孝心,無如你父惡貫滿盈,在用心機,平白吃苦,有什用呢?”趙、王二人見發話的正是平旋,同來兩紅衣少女卻未見過。=人叫了一聲:“師姊。”因見巧姑滿面淚容,衣履多半破碎,人已狼狽不堪,好生憐惜,又道:“巧妹,可是魯勿惡那畜生欺負你麼?”巧姑朝二人匆匆看了一眼,便朝寨主身前撲去,哭喊:“爹爹快收陣法,準備逃走,稍遲就來不及了。”寨主倏地怒容滿面,伸手一把抓起巧姑,厲聲怒喝:“不孝畜生,去死在你情人面前,休來見我。”順手一甩,人便甩出老遠,落在趙霖面前,跌暈過去。趙。王二人大怒,趙霖更是悲憤情急,正要喝罵。

平旋同兩女伴已全怒,同聲清叱:“無知老頭,死到臨頭,還不知道善惡利害。你女兒孝心好意,來此相勸,這等殘忍做什?”話未說完,月姑巴不得殘殺妹子,見狀正在快心,一見三女發話,一拉朱人虎,雙雙飛縱出去,怒喝:“狗丫頭,敢來我玉龍山撒野,今教你死無葬身之地!”隨說,月姑把手一揚,一股血焰飛叉首先向前去。人虎還未發動,平旋揚手一道金光著飛叉,只一絞,叉使兩斷。口喝:“二位姊姊,這兩個狗男女萬饒不得。”同來紅衣少女剛把一青一白兩道劍光飛出,忽聽一幼童口音大喝:“法厲害,劍光不可離身。”趙、王二人聽出是李洪的口音,神一振,方喊得一聲:“李六哥!”說時遲,那時快,旁坐一個身材矮胖,相貌痴肥的山民,正是問蜈蚣背放百花瘴的妖巫秋端公,本在一手端著銀盃,一手持刀割大嚼,忽然“格格”怪笑,把手中刀朝背上所掛黑葫蘆口一拍,往外一甩,立有一股彩煙朝三女頭上過去。同時中坐寨主見三女喝罵,也揚手發出五道赤陰陰的血光,眼看雙方接觸,飛煙一起,重又退縮回去。趙、王二人認得彩煙是百花毒瘴,忙喝:“三位師姊留意,此是妖巫毒瘴。”話未說完,就在這雙方動手,光煙電,時機不容一瞬之際,忽由斜刺裡飛來一片金霞擋在劍光前面,只一閃,便將毒瘴彩煙裹住。妖巫大驚,剛回手想發背上飛叉,那片金霞也電卷而來,連人帶葫蘆一起罩住。妖巫因習法走火坐僵,不能隨意行動,往來均用一片煙擁護,比起御遁飛行自然慢得多。除那多年凝鍊的百花毒瘴惡毒汙穢而外,別的法寶俱是尋常,如何能是李洪敵手。一見金霞照眼,想要逃遁,已經無及,一聲慘嗥過處,連人帶那葫蘆妖叉全成粉碎。寨主和旁坐諸妖人看出不妙,紛紛發動,想要應援。無如金霞來勢萬分神速,等眾妖人法異寶紛紛出動,那片金霞已裹著殘餘的彩煙騰空而起。只聽光團中一片連珠霹靂之聲,其疾如電,晃眼無蹤。寨主那麼高法,竟未追上。再看同來三少女,已然身劍合一,似要遁走,不大怒,方要發動妖陣,魏赤霞忙喝:“山主且慢,待我問明來歷再說。”旁坐兩妖人已飛身趕上,各施法異寶,與三女鬥在一起。

平旋恨極月姑人虎,本是假敗誘敵。月姑自恃人多勢盛,以為寨主和所約同黨個個法力高強,決不會使自己吃虧,為報斷叉之仇,也跟蹤追去。本意由二妖人去與三女對敵,自己冷不防暗放新煉成的飛針制敵死命。不料惡貫滿盈,又心急了些,剛一離地飛起,內一紅衣少女見她追上,把手一揚,立有一團酒杯大的銀光電飛來。月姑不知此寶來歷,正想遁避,急忙施展法寶抵敵時,魏赤霞看出那銀光厲害,忙喝:“月姑速退!”把手一揚,一片黃雲剛剛電馳飛出,想將月姑護住,霹靂一聲,那團銀光已經爆炸。月姑只被黃雲護住上半身,腳底空虛,被那比電還亮的銀火花中兩條玉腿,一條齊腿彎炸成粉碎,右腳也被炸斷,當時痛徹心肺。等到黃雲將人擁護回來,人已暈死。

在座諸妖人自然更加憤怒,二次又要上前。司大虛在旁先使眼,止住寨主,再對眾人道:“來人雖然可惡,只是開端,還有不少強敵未到,如將陣法發動,易被敵人看出虛實。不如暫緩,好在敵人決逃走不脫。”說時,三女已被二妖人法異寶敵住,正在相持不下。趙、王二人看出紅衣少女打傷月姑,乃是敵人疏忽,一時僥倖,對面二妖人法甚高,三女已被一片中雜彩練的妖光包圍在內,雖仗法寶飛劍防身,未遭毒手,人已掙扎不脫。臺上諸妖人已將月姑救轉,多半毒口咒罵,要將三女擒住,為月姑報仇洩憤,月姑醒來,經寨主行法止痛之後,見自己成了殘廢,也不悲哭,只令人虎將她抱住,靜候擒到敵人報仇。人虎似因月姑周身臭穢,已然重傷殘廢,還不肯走,表面溫言撫,實則面帶厭惡之容。月姑不時朝他偷覷冷笑,人虎心不在焉,似未覺察。趙霖眼看三女相形見絀,心正愁急,忽聽李洪又在空中笑呼:“大師兄,再不出手,我又要淘氣了。”隨聽一人低喝:“洪弟不可造次。”數十百丈金光雷火已自空中下擊,三女身外環繞的彩練妖光立被擊散,滿地雷火星飛,全山皆震。

寨主見狀大怒,剛怒喝得一聲:“小狗!”一青一黃兩道光華已由司大虛手上發出,直似長虹空,朝那發雷之處去。大喝:“豎子怎不現身,鬧這玄虛做什?”同時寶光照處,空中現出一個大頭麻臉的矮胖少年,同一個十來歲左右,身著短裝,生得粉裝玉琢的俊美幼童,正指下面待要施為,吃青黃二光一照現出全身。少年面微驚,幼童卻是若無其事,笑道:“無恥妖道,助紂為,誰還怕你不成?你那面破鏡子,就能奈何我兄弟麼?我先叫你嚐點厲害。”剛一伸手,旁立少年忙把幼童拉住,待往一旁飛去,金霞一閃,正要飛走。眾妖人除司、魏二人和寨主知道對方來歷,暗中叫苦,尚在尋思進退兩難外,餘人哪知厲害。因見敵人要逃,先前三女乘著二妖人敗退已先逃走,自覺來人無名幼童,如此猖狂,面上難堪,全都大怒。各施法異寶,朝空追去,數十道妖光焰相繼飛起,山堂上面光焰百丈,向空斜,頓成奇觀。出手都快,內有數人更連身飛起向空急追,眼看追上,忽聽轟轟雷電之聲,一道五星火會合成的經天長虹,宛如星河倒傾,又似正月裡的大花筒,由東方高空中斜下來,勢子比電還快,方圓竟達十丈以上,才一出現,便將所有法異寶數十道煙光一齊裹住。先飛起的幾個妖人驟不及防,也被那五火星裹住。只聽大串輕雷連珠爆炸聲中,五星虹裡面花雨如,只起了幾縷輕煙,連人帶寶,一齊消滅。

旁坐眾妖人全部心驚膽寒,不知如何是好。寨主和司、魏二人見狀不大怒。寨主首先厲聲大喝:“我與青衫老人素無仇怨,鼠輩真要欺人,也說不得了。”說時,巧姑剛在地上悠悠醒轉,勉強掙起,仰望情人被困血光之內,行動艱難,正在傷心情急,向二人哭訴被攝不屈之事。一見雙方惡鬥,星虹倒掛,眾妖人紛紛傷亡,惟恐向臺上,奮身縱起,上前去,方在哭喊:“請先殺我。”隨聽空中喝道:“無知老頭,如非我師父不許干預此事,今夜只是小師弟淘氣,沒想殺你,不必白、朱二老前輩到來,你便遭報應了。”說罷,星虹早已收回,等寨主發動妖陣,星虹已全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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